六、決戰狂沙 第三百七十一章 釋放黑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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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囚犯帶進來。”侍衛官一聲氣韻悠長的傳令，黑凝雪蒙著眼睛，雙手捆在身後，身上拴著鐵鏈，在衛兵的簇擁下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

“你這女人，膽子倒是不小。”達利烏斯斜靠著座椅，沉聲評判道。

他本以為黑凝雪遭受了如此待遇，縱使沒有哭天喊地，也至少會顯出一副頹喪的表情來。卻沒想到她只是微微一笑，“小女子拜見陛下，在下貧賤之體尚有鐵鏈在身，不便行禮，只能請陛下海涵了。”

達利烏斯被她這話說得一愣，連忙讓侍衛解開了她身上的束縛。

鎖鏈剛解開，黑凝雪便神態自若地向達利烏斯行禮，“陛下這樣深夜召見我，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達利烏斯面露兇相地反問道，“和你的性命相關，這夠不夠重要？”

黑凝雪不慌不忙地看了看左右計程車兵，“恕我直言，陛下並沒有殺我的理由。”

“我或許不會殺你。”達利烏斯進一步威脅道，“又或許，我可以讓幾個獄卒過來，給你品嚐一下狂沙帝國的刑具？”

黑凝雪掩面笑道，“看來月姬殿下並沒有告訴您我以前的工作……魔族的七百七十七種刑具，我可以算得上樣樣精通。您的獄卒若是要進修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忙訓練一下。”

達利烏斯看了黑凝雪一會兒，忽然拍著大腿哈哈大笑起來，“你這有趣的女人，倒是讓人捉摸不透。”

黑凝雪也附和著笑道，“我身為主人的僕從，對主人的命令只能絕對服從。主人命令我來遞送戰書，我就來了。至於能不能回得去，那已經不是我考慮的事情。”

“很好，你很勇敢，我欣賞你這樣的人。”達利烏斯讚賞道，“若是早幾年，我或許會收你作為我的第五個副將。”

這種客套話，黑凝雪自然也同樣客套了起來，“陛下錯愛了，我現在只是個敗軍的囚徒。”

“很快就不是了。”達利烏斯自負地看著她，“等本皇擊破了紅館，把那些匪首都吊死在城牆上之後，就特赦了你。到時候你就來本皇麾下做事吧！”

“真的嗎？”黑凝雪趕緊裝作一副驚喜的模樣，又向達利烏斯行禮致謝。

“本皇說的話，當然是真的。”達利烏斯給侍從一個眼色，幾人立刻端著托盤來到大殿，只見上面盛放著黑凝雪宴席上穿過的禮裙、一頂黑紗禮帽、珠寶項鍊和耳墜、還有一雙黑色的平底鞋。

沙漠中穿高跟鞋走路極不方便，所以即便是貴族女性也只穿坡跟鞋。

“這些是月姬給你的禮物，你可以回去向你的主人覆命了。”達利烏斯安然地坐在王座上，“五天後大戰將至，你可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戰後來做我的手下。”

拿了別人的東西，黑凝雪大大方方地再次施禮：“感謝陛下的賞賜，祝陛下武運昌隆。”

……

就在黑凝雪和達利烏斯在前殿相互拉扯的時候，後殿的密室裡，月姬召見了響尾蛇和黑曼巴。

這兩位本就矛盾重重，前些日子又在黑凝雪的挑唆下火上澆油，此時見面，立刻針鋒相對，恨不得撲上去咬斷對方的脖子。

“你這敗軍之將怎麼還有臉出來？”響尾蛇眼睛裡閃爍著怨毒的光芒，“看來那天我下手還是輕了一些呢。”

黑曼巴毫不客氣地反擊道，“你這陰險狡詐的毒蛇！”

兩人的爭吵愈演愈烈，月姬不得不大聲喝令，才讓兩人暫時安靜下來。

“吵夠了嗎？”月姬氣沖沖地看著兩人，“你們兩個難道都沒有點作為將領的覺悟，非要像孩子一樣吵吵鬧鬧的嗎？現在都給我閉嘴，我要給你們一些重要的安排。”

黑曼巴疑惑地看著月姬，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讓響尾蛇假裝向敵人投降，來引誘他們。”月姬簡單地解釋道，“你們這幾天鬧得這麼兇，我和達利烏斯陛下都沒管你們，只不過是你們這樣的爭鬥，能讓這場詐降看上去更真實一些。”

黑曼巴滿臉錯愕，她不曾想到月姬和響尾蛇正在下一盤這樣大的棋局。一時間她感到有些慚愧，對響尾蛇行禮道，“你們都在為大局考量，我還是太幼稚了。”

響尾蛇冷冷地哼了一聲，但終歸還是放下了她的傲慢，與黑曼巴握手言和。

“很好。”月姬滿意地看著兩人，“現在我來說一下接下來的計劃：響尾蛇，你按照約定在第三天晚上向紅館發出訊號，開啟城門引他們入城。”

響尾蛇點點頭。

月姬看向黑曼巴，“你帶人出城去埋伏，紅館的主將一定走在前面。等他們的主將入城後，你負責把他們的中軍衝散，然後關閉城門，把他們困在城中。”

黑曼巴目光堅定地說道，“遵命，陛下。”

月姬深吸一口氣，微微點頭道，“敵軍的主將和少量士兵將會面對十倍於他們的伏兵，我倒要看看那‘槍火公主’莉迪亞，這回還能怎麼逃出來。”

……

被達利烏斯釋放後，黑凝雪不敢多作停留。就連她這麼愛漂亮的人，卻連換上月姬送她的禮服這點時間都不想耽誤，騎上達利烏斯給的羊駝，便匆匆從皇城正門離去。

夜晚的大漠冷風刺骨，一片漆黑。黑凝雪沒走出多遠，就聽見了紅館斥候發出的聲響。

在斥候的接應下，黑凝雪很快就趕回了紅館大營。雖然已經是深夜，大營中依然燈火通明，彷彿是一座不夜城。大營門口站著一個扎著馬尾的身影，在默默等候她。

“公主殿下這樣迎接我，真讓人受寵若驚。”黑凝雪遠遠地蹦下了羊駝，快步向莉迪亞跑去。

莉迪亞看到黑凝雪還是活蹦亂跳的模樣，非常高興，趕忙迎上去牽起黑凝雪的手。當看到她雙手被繩子勒出了深紅的痕跡時，心疼地問道，“你沒事吧？他們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黑凝雪搖搖手，“沒事的，不過就是給我一個下馬威罷了。”

莉迪亞嘆口氣，“不笑聽說了你送戰書的事情，臉色難看得很，看樣子他很擔心你的安危。”

黑凝雪眼裡突然放光，“真的嗎？他來了嗎？他真的在乎我？”

莉迪亞白了她一眼，“別會錯意，這裡的每個人他都很在乎。”話雖如此，但她還是補充了一句，“我們快點進去，他在主帳裡等你呢。”

這話彷彿強心劑，黑凝雪的信心立刻高漲起來。她掃了一眼莉迪亞，悄悄在她耳邊問，“你確定沒有在不笑面前跪洗衣板、頂瓦罐求他原諒嗎？”

莉迪亞狠狠戳了一下她，“快走啦！別給我瞎想，我又不是你這樣的受虐狂。”

兩人打打鬧鬧地來到了主帳，剛一進門，就看見不笑和阿克塞看著沙盤正在商量著什麼，只聽見阿克塞先生連聲點頭道，“按照這個計劃進行，無論是兩軍傷亡還是對這座城市的破壞，都是最輕的了……”

莉迪亞和黑凝雪急忙收斂笑容，走進了主帳。

“黑凝雪小姐為了大局以身犯險，實在了不起。”阿克塞看見黑凝雪進來，連聲稱讚道。

黑凝雪熱情寒暄，“沒什麼，只是一點小事罷了……兩天後，他們會以火把為暗號，屆時響尾蛇會開城投降，讓我們的主力進去。她還強調，讓我們戴上她軍隊的紋章，可以騙過黑曼巴的手下。”

“倒是省事了。”不笑淡淡地說。

莉迪亞猛然發覺這個帳篷裡有三個聰明人，為了表示自己也是個智勇雙全美少女，趕緊裝模作樣地地點點頭，混充自己也看懂了一切。

阿克塞似乎看出了莉迪亞的窘迫，咳嗽了一聲故意解釋道，“響尾蛇讓我軍戴上她的紋章，到時候必然會用另一種方式和我軍區分。兩三天裡準備新的紋章十分困難，老夫覺得她可能會選擇不戴紋章。”

在這個世界裡，大部分君主都是靠私兵作戰，他們不像紅館的軍隊有統一的制服和盔甲的樣式，因此區分敵我雙方主要靠的就是紋章。

莉迪亞明白了不笑的意圖，“所以我們可以派先鋒部隊假扮私兵的模樣衝進去，混在響尾蛇的軍隊裡。”

阿克塞點點頭，“不錯，兩位女士能利用響尾蛇的詐降計謀，反過來將對方一軍，實在是高明。”

莉迪亞衝黑凝雪點了點頭，“美人，有人在讚美你呢。”

從進了帳篷，黑凝雪的注意力一直在不笑身上，彷彿變成了一座雕像，就這麼直勾勾地盯著不笑發呆，直到莉迪亞喊她，才恍惚回神過來。

“阿克塞先生謬讚了。”黑凝雪搖了搖羽毛扇，緩解下自己的尷尬，“這次進城送信，我也順便摸清了路線，等攻城的時候我會沿路點燃他們的糧草物資，擾亂他們的軍心。”

不笑聽後沉吟了片刻，“讓赤龍和米拉陪她去。”

黑凝雪一聽不笑竟然安排人保護她，感動得無以復加，差點衝上去抱他的大腿。

不笑在沙盤上拋下兩顆石子，“響尾蛇詐降，黑曼巴一定會從側門出擊，在正門包抄後路。莉迪亞，幹掉那傢伙。”

莉迪亞笑了，“看樣子，騎兵隊可以拉出來看看了。”

紅館的騎兵隊伍在莉迪亞的訓練下大有長進，在黑夜中穿梭如風，神出鬼沒。若是遇上以步兵為主的黑曼巴軍團，那就好像貓見了老鼠群一樣。

不笑又傳下命令：“讓丹尼斯和納比諾帶領工匠強佔主城門，確保進軍路線。”

阿克塞先生在旁咳嗽了幾聲，“不笑將軍，響尾蛇為人陰險狡猾，難保她有什麼詭計，赤龍和米拉兩位將軍過於正直，還是要小心防備。”

黑凝雪剛想自吹自擂地說：那紅頭髮女人弱智的很，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沒想到不笑鼻腔裡搶先發出了一個表示贊同的“恩”。

她腦海中的話語在舌尖打了個滾，臨時修改成了：“那紅頭髮女人弱……若是不注意的話，確實算個麻煩。”

阿克塞拱了拱手，“我認為，尼克將軍是她的剋星，可以讓他帶兵入城。”

就這樣，幾人連夜制定了進攻的計劃，現在就等著兩天後，響尾蛇的詐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