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決戰狂沙 第三百二十章 俘虜暴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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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尼斯眼角餘光似乎看到了幾位頭領的不信任，忍不住自嘲起來，“你們一定在想：這麼大的綠地為什麼斥候沒有看見？因為沙漠陽光太大，為了防止植物被曬死，他們在綠地上架起了成片的遮陽篷布。”

卡巴爾皺起眉，“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背叛十八部族？”

“我不想族人們繼續跟著十八部族捱餓。”丹尼斯冷笑一聲，轉頭看向莉迪亞，“如果向你效忠，我的族人能來這個城市定居嗎？”

莉迪亞剛想解釋她並不代表紅館，老闆娘卻搶先應了下來，“你大可以去把他們召來。”

丹尼斯抬頭，彷彿看到了天空中先祖的身影，“先祖庇佑，我已經不想再看到餓死的孩子了。”

納比諾的目光一沉，略有所思。過了片刻，他放下了手裡的長棍，神色黯然，“部族已經連續三年饑荒了。”

老闆娘身軀一震，“三年？”

卡巴爾長嘆一聲，拋下了雙錘，喪氣地坐在地上，“三年乾旱，草場越來越小，牲口吃不飽，人也吃不飽。”

他似乎終於從赫魯每天安排的美酒佳餚中醒悟過來，想起了他終日飢寒交迫的族人們。

諾斯本就是個兩邊倒的牆頭草，一看這兩個正主都沒了戰意，連忙丟下武器蹲到了角落裡去。

卡巴爾衝丹尼斯問道，“丹尼斯頭領，你剛才說的不是騙我們的吧？”

丹尼斯仰起脖子，用手在喉間比劃一下，當下起了個誓言：“我若是騙你們，就讓沙狼咬斷我的脖子。”

“好。”卡巴爾拍了拍大腿，“跟著伊薩姆和哈米德沒能沾到什麼好處，那就跟著聖女希望神明眷顧吧。”

看到這三個人一下子都沒了戰鬥的慾望，莉迪亞反倒有點失落，悻悻地問道，“你們確定不打了嗎？”

她若是不問，那幾個頭領或許還會再猶豫一下。但她這莫名的一問，總讓人覺得她是安排了什麼後手一樣。

牆頭草諾斯連忙搖手道，“公主勇武，我們幾個戰力平平，就不自取其辱了。”

莉迪亞鼓起嘴來，心裡直抱怨這幾個傢伙怎麼不按照劇本來演。就在這時，尼克將軍突然趕來了：“公主，又有戰俘鬧事，這次的情況更加古怪。”

“哦？”莉迪亞連忙走出營帳，“過去幾年都很少見俘虜鬧事，怎麼十八部族的俘虜有什麼特別嗎？”

老闆娘看了看諸位頭領，“各位不如一起來看看，若不是什麼大事的話，還請喝止他們，免得造成無謂的傷害。”

幾人跟著莉迪亞來到一片廢墟旁，幾個戰俘正口中呼喊著先祖的名號，雙眼發紅地互相廝打著。

“怎麼回事？”莉迪亞問。

押送這幾個戰俘的正好是巴德和克羅恩，他們兩個也是一頭霧水，“我們就帶著他們走過來，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們幾個就發瘋了。”

納西安躺在一旁，似乎是被突然發狂的戰俘打昏了過去，艾格斯正把他拖到陰涼的地方去，連扇了幾個耳光才把他打醒。

“我草，你救人的方法也太孃的兇悍了。”納西安捂著被打腫的臉頰，坐起身來咒罵道，“你這樣誰敢追求你？”

艾格斯想都沒想一拳砸在納西安腦門上，“我聽公主她說過，我這樣雙馬尾的女孩，在她那個世界是很受歡迎的。”

“這他娘和雙馬尾有個毛線關係……”納西安剛想和她繼續抬槓，忽然看見莉迪亞和一幫部族頭領正在一旁好奇地圍觀，連忙把剩下的話吞了下去。

看到了一個新鮮的八卦，莉迪亞心滿意足。轉頭又問巴德，“先把他們幾個格開，免得出人命。”

巴德默默地拿起了手裡斷成兩截的木棍，“他們瘋了之後好像力大無窮……”

莉迪亞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他們是我部族裡的人。”納比諾站了出來，用部族的語言大聲呵斥了幾句。那幾個戰俘倒是聽話停下了手，卻一齊把怒火對準了納比諾。

“你們這些頭領有什麼用？”那幾個戰俘用部族的語言謾罵道，“我快餓死的時候，你們誰在意過我？”

納比諾和幾個部落頭領聽得目瞪口呆，而其他的部族俘虜竟然也被帶動起來，聲色俱厲地討伐起他們來：“你們整天大魚大肉，我的孩子卻被活活餓死。”

莉迪亞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應該不是什麼美溢之詞，急忙把巴德喊到一邊，急匆匆地向他交代了些什麼。

那些部族俘虜似乎覺得部族土語罵得還不夠解恨，又用王國的語言狠狠地罵道：“你們這些只會收取供奉的畜生，若不是阿基拉宰相的神藥，我們早就死了。”

納比諾的面色變得扭曲，他怒視著這些人，憤怒與羞愧交織在一起。

“他們好像……得了什麼病。”老闆娘看那些俘虜。這些人的眼神狂熱而兇狠，好像已經失去了人性。

那些俘虜的辱罵聲越來越兇，一個男子指著納比諾的鼻子怒吼道，“無能的頭領，渣滓一樣的人物！”

納比諾骨子裡身為武者的尊嚴怎能允許被這樣侮辱。“閉嘴！”納比諾怒喝一聲，他的聲音充滿了狂躁和不安。

然而，他的話語並沒有平息群情，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憤怒。俘虜們的罵聲如千萬浪花彙整合了滔天聲浪，向著納比諾撲了過去。

納比諾愈發狂躁，他的瞳孔擴大，呼吸變得急促，眼神逐漸凌亂。他突然咆哮一聲，撿起一根粗壯的木頭對著周圍的人群無差別地揮打起來！

老闆娘驚叫起來，克羅恩急忙用寬大的身軀把她護在身後。

巴德急忙吹響警哨。聽到哨聲，瑪雅立刻帶著一隊值勤哨兵趕來支援。但納比諾本身武藝不凡，瘋狂之下力量和速度都明顯更強，一般人根本無法靠近。

莉迪亞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她完全不理解，為什麼納比諾也會陷入癲狂。但納比諾已經揮起手裡的木棍，朝著莉迪亞攻了過來。她閃身躲避著納比諾的攻擊，口中吩咐道：“你們幾個去控制住那些俘虜。”

身形遊走之際，莉迪亞起腳勾起一根木棍，與納比諾正面交鋒起來。

瘋狂的納比諾攻擊起來毫無章法可言，主打的就是一個原始的野性，充滿了令人難以預料的兇狠。棍影虎虎生風，他甚至已經完全放棄了一切防守，似乎眼中只有一個慾望，那就是屠殺。

可即便面對如此窮兇極惡的棍法，莉迪亞僅僅單手持棍就能輕鬆格擋住納比諾的攻勢。

她的身體彷彿能感知到一切來襲的危險，無論納比諾的招式如何詭異，她都能以更加詭異的身法閃躲過去。倒是讓那幾位部族頭領看得目瞪口呆。

卡巴爾心中不禁暗想：“難怪剛才她竟然口出狂言，要讓我們一起圍攻她。有這身高超的武藝，就算十八部族頭領聚齊，也未必有把握能勝她。”

諾斯更是嚇得冷汗連連，心裡暗暗慶幸剛才沒有跟著他們逞強，去挑戰莉迪亞。否則恐怕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自取其辱”罷了。

就連一直自負灑脫的丹尼斯，臉上也多了幾分尊敬的表情。

“納比諾頭領，請冷靜下來！”老闆娘急切地呼喊，她不願意與納比諾為敵，但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套住他的腳！”瑪雅突然大喊一聲，一根棍子突然貼著地面橫掃過來，棍子的頭上竟然還綁著一個繩套。

巴德帶著納西安、艾格斯和瑪雅的哨兵們一起衝了上來，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根帶著繩套的木棍——這自然是莉迪亞剛才交代的特殊安排。

那些暴躁的俘虜被他們一人一個，輕輕鬆鬆地都擺平在了地上，捆上了手腳。接著他們立刻轉頭支援莉迪亞。

納比諾機敏地躲過了這個圈套，眼中的狂熱似乎已經無法遏制——他顯然是被激怒了。他發出了野獸一樣的吼叫聲，手中木棒對著莉迪亞掄圓了就打。

他的攻擊越來越快，越來越猛，沒有任何多餘的花招，只有拼盡全力地連續敲擊。

面對這樣兇猛的攻勢，莉迪亞不敢硬接，閃身後退了幾步，抓住他攻擊中的一個破綻，突然飛身上前，一棍子別住了納比諾的脖頸。

若是正常的人，被人扼住了脖子，必然會反手施救。但納比諾竟然彷彿完全失去了理智，臉上除了兇猛的表情之外，竟然還露出了恐怖的笑容！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莉迪亞的心底竟然也泛起了一絲恐懼。

“左肘擊。”

冰冷的聲音，本該是令人不寒而慄的聲調，卻給莉迪亞注入了一種莫名的安定感覺。

莉迪亞撤棍，猛然一個左肘打在了納比諾的左肋，緊接著一瓢腥臭的羊駝血迎面潑在納比諾的臉上。

“我們上！”納西安和艾格斯的圈套已經嗖嗖地往納比諾的雙手同時套去，瑪雅和巴德也急忙抄起圈套捆住了納比諾的雙腳。

四根繩子從四個方向把納比諾牢牢捆住，吊在半空之中，而老闆娘則又拿著一勺羊駝血往他臉上潑去。

納比諾喉嚨發出了幾聲咕嚕，漸漸地，他的眼神逐漸清亮起來。他怔怔的看看周圍，又看了看自己被束縛的四肢，一絲驚訝和困惑閃過他的瞳孔。

“太好了，你終於冷靜下來了。”老闆娘急忙揮手示意將他放下來，從懷裡扯出一塊粗布毛巾擦了擦他臉上的腥血，“你只是被迷藥控制了。”

“迷藥？”納比諾彷彿噩夢初醒，腦中一片混亂。

幾個士兵用沾滿羊駝血的毛巾捂住了口鼻，從正在焚燒的殘骸裡拖出了一箱灰燼來。

“這是‘迷葉’的灰燼。”老闆娘急忙命人用羊駝血把它處理掉，“幸虧只是些殘存的灰燼，不然我們所有人都得發瘋。”

姆斯塔長老突然面色凝重，“那……為什麼只有他們受到了影響？”

“迷葉成癮。”不笑簡單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