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決戰狂沙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佯攻藍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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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力說完後，卻發現所有人都還看著他。

“怎麼了？剛才我沒說明白嗎？”菲力環顧新兵營的各位，“那我再說一遍：天黑後我們會發動三輪投石攻擊……佔領據點後開始修築防禦工事準備對抗敵軍的反撲。”

新兵營裡一片沉默，就連經常自稱“老兵”的巴德也從未聽過這樣的命令。

“恕我直言。”納西安喝了幾杯酒，有了些膽量，於是開口道：“這個命令聽上去……有些……籠統。我知道要攻打據點，可總該有個將軍帶著我們去才對吧……”

菲力和達妮卡相視一笑，“兩年前公主調整軍事部署的時候，我也是這個想法。公主說：如果戰場上的所有問題都要不笑大人來思考，那我們其他人的腦子是做什麼用的呢？”

納西安一下子被問住，無言以對。

菲力鼓勵道，“這只是個初步計劃，並不是‘命令’。各位不妨想象一下，怎樣才能用最安全的方法，打下這個據點來。”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逐漸轉到了巴德的臉上。他被看得急了，“你們看我做什麼，我能有什麼辦法？”

“畢竟你是這裡最有經驗的‘老兵’。”艾格斯在旁揶揄道，“大哥一定有些什麼好辦法的。”

巴德苦著臉看了會兒地圖，過了半天才勉強說道，“這個據點的位置處在窪地，如果我們在北部縱火佯攻，趁他們不注意從西面陡坡衝殺下去，或許會成功？”

艾格斯在旁拍手笑道，“看吧，大哥果然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兵。只是那些據點外面也有柵欄，怎麼才能衝進去？”

克羅恩嚼著肉乾一面掂了掂他的大木槌，“據點的木柵欄又細又脆，我一錘就能砸爛。”

納西安沉吟了片刻，忽然問道，“倘若我們能拿下更多的據點，會怎麼樣？”

新兵們驚愕地瞪大了眼睛，暗想這小子在瞎想什麼？拿下一個據點就已經夠費勁了，他還想貪功？

菲力卻好像早就知道會這樣，只是平淡地說：“那當然是立了大功的，你有什麼想法不如說說看。反正現在只是討論，誰都可以發表意見。”

納西安揉了揉耳後，“他們的據點之間有戰壕連線，看上去可以是互相支援。但如果我們攻破了一個據點，就可以順著戰壕殺向周圍的三個據點。”

他在地圖上畫出了一個圈來，“倘若周圍據點的敵人還在忙於和外面的人對峙，我們就可以突然殺進去，從內部攻破他們的防禦。”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菲力讚許道，“公主已經說過，這些據點，誰先佔領，主要功勞就是誰的。”

納西安受了鼓舞，難免有些飄飄然，又問道，“只是關於進攻的時間，能否推遲一些？”

“哦？”菲力倒是沒想到他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你有什麼特別的考慮嗎？”

納西安想了想，說：“白天我們圍而不戰，他們夜裡應該會有警戒。倘若我們入夜後先打一輪弓弩佯攻，故意射的歪一些、近一些，讓他們以為我們不過如此，或許能放鬆警惕。”

“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菲力示意達妮卡幫忙記錄下來，“我們會向公主呈報這個提議的。”

“不用麻煩啦。”嫵媚的聲音飄了過來，黑凝雪牽著一頭羊駝款款從外面走來，“公主覺得這個方案非常好，她很認同。對吧？”

“是呀。”

黑凝雪牽著的羊駝突然開口說話！

這一聲“是呀”，嚇得克羅恩後退了半步被自己絆倒在地，而納西安在旁也是腦子一片空白。

紅館的軍隊哪來這麼多怪物？為什麼連羊駝都會說話！

看他們慌亂的模樣，黑凝雪羽扇掩面壞笑起來，隨後雙手抓住羊駝的脖子，網上用力一拔——裡面竟然站著一個莉迪亞，和一個俯身摟著她腰部計程車兵。

莉迪亞也是滿臉壞笑地看著他們，“哈哈，這個偽裝有沒有騙過你們？”

原來這個羊駝竟然是一種偽裝！

其實若是細看，這頭假羊駝身上其實破綻百出，不僅表情呆滯、耳朵眼睛都不會動，而且比真的羊駝也略微高了些，腿也粗了不少。

莉迪亞得意地介紹起來：“我以前的世界裡有一種慶祝活動，叫做‘舞獅子’，就是用各種材料做成獅子的外形，兩個人一組扮演獅子做出各種精彩的動作。那些動作我做不了，但走路還是會的。”

“老兵”巴德眼前一亮，擊掌道，“我們若是有了這種羊駝偽裝，就能更容易接近據點了！”

幾個士兵套上了羊駝偽裝演練了一番，乍一看還確實挺像那麼回事情。克羅恩雖然有點小胖，但黑夜中誰會仔細去辨認一頭羊駝的腿到底有多粗。

巴德於是提議：“克羅恩，你和納西安扮成羊駝。在我們發動佯攻的時候，你們就靠近據點的柵欄。其他人用‘沙滑板’從沙丘上發動突襲，直接衝進據點裡面去。”

狂沙帝國的小孩大多玩過這種叫“沙滑板”的遊戲，就是腳下踩一塊狹長的木板，從沙丘上急速滑下。

艾格斯又提議，在“沙滑板”的頭部裝上一節刀刃，不僅能增加滑行的速度，還能直接砍殺敵人。

隨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有趣的主意越來越多，達妮卡的書寫速度都快跟不上他們的思維。而莉迪亞悄悄地後退了幾步，看著他們討論的模樣，臉上掛著“計劃達成”的笑意。

.

黃昏時分，莉迪亞和黑凝雪站在大營的瞭望塔裡，靜靜地等待黑夜降臨。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軍營裡已經沒有了不笑的蹤影。莉迪亞似乎自然而然地接過了統帥的權力，無論攻城拔寨還是偷襲擾亂，她都已經能安排得井井有條。

“喂，那個‘薄命紅顏’。”莉迪亞忽然想起了什麼，問起黑凝雪，“你有沒有覺得失望？”

黑凝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失望？為什麼我要失望？”

莉迪亞嘴角抹過一絲壞笑，“我記得你曾經是為了某人。”

黑凝雪道，“開玩笑，我現在還是為了你說的那個‘某人’。”

莉迪亞說：“可他又不在這裡。”

“嘖嘖，”黑凝雪不屑地搖搖頭，“你感受不到的，他的精神還在這裡。這是一種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你聽說過嗎？”

莉迪亞白了她一眼，“抱歉，我只聽說過‘精神出軌’。”

黑凝雪反問道，“你呢，沒有‘某人’在你身邊，你能適應嗎？”

“人不能一輩子靠別人遞紙條過日子。”莉迪亞輕嘆一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我想我們之間應該是‘依戀’，而不是‘依靠’，更不該是‘寄生’的關係。”

黑凝雪嫵媚地笑了笑，“沒想到你活得倒是挺通透，若不是‘情敵’的關係，我還真想和你結個金蘭姐妹花什麼的。”

“去你的，我不搞百合。”莉迪亞雖然嘴上嫌棄，但其實並不討厭黑凝雪，畢竟這個嘴上欠揍的女人確實盡心盡力地幫助著她，充分地彌補了她謀略上的不足。

天色已經昏暗。遠處一支火箭騰空而起，劃破天際。緊接著擂鼓聲、吶喊聲夾雜著一輪又一輪的火箭鋪天蓋地蜂擁而去。

那些據點大多是篷布和木柵欄為主體結構，沙漠中天乾物燥，火箭射過去一點就著。

火焰迅速蔓延開來，被攻擊的幾個據點頃刻間被熊熊火勢包圍，燃起了一片火海。濃煙嫋嫋升起，熊熊的火舌舞動，吞噬著敵人的防線。

莉迪亞拿著望遠鏡遠遠看著，那些私兵們趕緊敲鑼打鼓地拿上鏟子掘沙滅火，竟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我的天吶，原來沙子還能用來救火？”

黑凝雪彷彿被人當頭棒喝，“公主殿下，您確定小學畢業了嗎？這可是消防安全的常識。”

那些私兵們雖然拼命地揮灑沙土，試圖撲滅火勢。然而，沙漠裡乾燥的沙子終歸不如水撲火來得有效。

一陣妖風不合時宜地吹來，火勢猛然變了方向。那些個私兵一不留神就被火舌燒得焦頭爛額，本已被抑制的火勢再次崛起，重新蔓延開來。

“快弄水來！”

“沒有水，水已經喝完了！”

“尿！快用尿！”

幾個私兵連忙對著火苗呲起了尿，可面對這樣巨大的火勢，這幾人儼然是在用自己的膀胱重新定義什麼叫做“杯水車薪”。

風助火勢，火漲風威，那幾個據點裡煙霧繚繞，燻得那些私兵們眼睛紅腫、咳嗽不止，只差沒把肺給咳出來。

“別光顧著救火！快列陣防禦！”有私兵頭領的聲音從煙霧中傳來，但緊接著又被濃煙嗆了回去。

莉迪亞觀察著這一切，臉上露出了頑皮的笑容，“這幫孫子既然要和我們玩，那我們就陪他們玩。”

說罷，她讓旗手舉起紅旗揮動了幾下。

佯攻計程車兵們看到了號令，迅速偃旗息鼓，吹滅了火把，收起了弓弩，從預先挖好的戰壕裡悄悄摸摸地撤回了大營。

沙漠的黑夜復歸平靜，只留下漫天的煙塵和蕭索，和站在寒風中不知所措的那些私兵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