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薔薇凝望 第二百二十九章 補給車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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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軍對峙的第五天，埋伏在山路上的屠夫終於發現了紅館的補給隊伍。

“三百人，七八十輛車。”屠夫心中竊喜道，“算下來這應該得有半個月的口糧，若是把它一把火燒了，那些紅館軍隊還不亂套。”

屠夫盤點手下士兵，總共五百多人。便把他們召攏起來：“小子們，紅館的運糧隊伍只有三百人，我們幾乎兩個打一個，你們可有信心一戰？”

那些手下雖然是西爾維喊來的散兵遊勇，但人數佔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們立馬鬥志昂揚起來。

屠夫見狀安排起來：“前面道路狹窄，一邊是山坡，一邊是冰湖。你們等下埋伏在山坡上，等他們過來後就衝下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士兵們紛紛響應，連忙上山埋伏起來。

隨著陸行鳥偶爾的“喳喳”聲越來越近，紅館的補給隊伍慢慢轉過了山路。三百人左右的隊伍，倒是裝甲精良，領頭一個肩抗長柄戰錘的將官，一面打著哈欠一面在和手下們閒聊。

“早就聽說冰狼堡戰將都是蠢貨，哪曉得有這麼蠢的？”那戰將扯著嗓門說道，“王子是個窩囊廢，手下將領也個個是草包。”

身後士兵牽著陸行鳥，邊走邊笑道，“怎麼個草包法，不如給我們說說？”

領頭那人笑了，“王子手下有三個將軍，領頭的叫‘撤退急先鋒’，另一個叫‘偷雞蠢屠夫’，還有個女的叫做‘嘴欠偷窺狂’。”

士兵們鬨然大笑起來。

屠夫腦門上青筋暴起，法杖捏得咯咯作響。好不容易捱到補給隊伍押送到路途中央，他怒吼一聲，“宰了這群狗雜種！”

說完，他一躍而起，帶領五百士兵嘩啦啦地往山下衝去。

屠夫左手法杖揮起一股水流護體，右手細劍直撲領頭那個將官，正想給他身上戳幾個窟窿，突然聽見一聲冷笑：“喲，這就憋不住了？”

什麼情況？

兩把飛刀一閃而過，屠夫連忙反手格擋。只見一個士兵手中飛刀接二連三激射而出，逼得他連連後退十步才站定。

“獨行詭刃？”屠夫大驚道，“不好，中計了！”

“現在才想到，也太蠢了吧。”樹梢上猛地射下一支弩箭，屠夫閃躲不及，被一箭射中了右腿。

他猛抬頭，驚訝地發現樹幹上好多團樹葉竟然變成了人的形狀，手裡的弩箭正在不斷向他們射擊！

這便是芬克斯帶領的“獵人特戰隊”。

莉迪亞讓工匠們製作了一批以假亂真的樹葉，縫在斗篷裡面。當他們需要隱藏的時候，就把斗篷展開裹住全身。從遠處看去，就好像只是一團樹葉一樣。

芬克斯甚至還在她的鹿角上綁上了幾片樹葉，彷彿出芽的綠枝。

“傻大個，我在樹上看你們好幾天了！”芬克斯又是一箭射去，屠夫連忙揮劍格擋。但芬克斯的弓弩毫不停歇，緊接著又是數支箭射了過來。

屠夫在林間倉皇翻滾躲避，“你也是紅館的人？”

“我就是芬克斯，人稱‘百發百中’的芬克斯！”她得意地拉了一下弓弦，甚至全然不顧剛才那麼多箭都射空了的事實。

貝拉追了上去，她的飛刀和芬克斯的弓箭在這一刻完美地堵住了屠夫所有的出路。

“死！”貝拉大喝一聲，兩把飛刀先後出手！

“想讓我死，沒那麼容易！”屠夫一把揪起身旁士兵往前抵擋，只聽見慘叫一聲，那可憐的傢伙胸口連中了三箭，兩把飛刀不偏不倚地插在他的咽喉和心臟。

屠夫則趁機閃身躲到一塊石頭後面，咬牙拔出了腿上的箭矢。“噫！”的一聲，鮮血瞬間流淌而出。

“你已經淪落到只會用人盾抵擋了嗎？”貝拉輕蔑地說道，“還是像你那個兄弟一樣，本就覺得人命毫無所謂？”

“就憑你們兩個，也殺得了我？”他抽出根布條綁住了流血的傷口，隨後笑起來，“今天，我就要讓你們知道我‘法杖魔劍’的真實力量！”

說罷，他左手法杖已經匯聚了水系魂能，右手細劍悄然看準了貝拉的位置，“流水咒，激流標槍！”

水柱頓時噴湧而出，沖斷了一棵小樹直擊貝拉。貝拉急速後退躲閃，水柱撞在石頭上轟然炸開，濺落滿地碎石。一時間煙塵四起，水霧瀰漫。

趁著貝拉視線受阻，屠夫的細劍急速刺向她的脖子。

貝拉聽見腳步聲，立刻判斷出屠夫的方位。劍光刺過的瞬間，她一把抓住細劍，右手飛刀直刺屠夫的眼睛！

屠夫連忙用法杖格擋，但貝拉的腳已經踹向了他的胸口。

咚！

他猝不及防，身體重重砸在後方的樹幹上。

“你們……”他還想再說什麼，但已經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一把刺在樹樁上的斷劍從他的胸口凸現出來，鮮血淌滿了這片蒼茫的冰原。

芬克斯和貝拉忽然覺得惋惜起來。

她們本想抓個活的回去，卻沒想到這人會這麼不湊巧，撞死在不知哪個倒黴蛋的斷劍之上。

貝拉長嘆一聲，只能轉過頭對著混戰的人群大喊道：“金主沒了，還不快放下武器，走條活路！”

到底是多年傭兵，貝拉嘹亮的音色瞬間穿透了整個戰場，僅僅一句話就戳中了所有私兵頭子的心窩。他們玩命無非就是為了換錢，給錢的主已經涼透，再拼命還有什麼意義，不如立馬丟下武器止損。

貝拉接著又喊道：“紅館軍營有剛出爐的麵包培根和啤酒，有人跟我走嗎？”

這話聽上去有點奇怪，其實是私兵中的黑話，意思是：紅館軍也需要僱傭私兵，任務簡單，價錢豐厚。

那些私兵聽到貝拉的話再次沸騰起來。冰狼堡自從勾結了魔族，私兵生意就越來越難做了。紅館軍隊看上去兵甲嚴整，糧草充足，料想是有錢的金主，他們想都不想就乖乖地當了貝拉的俘虜。

就這樣，貝拉和芬克斯帶著這群私兵，浩浩蕩蕩開回紅館的營地。

.

不笑看到屠夫的屍體時，隱約有些不悅。

在進入冰狼堡境內強行救走莉迪亞的事件中，不笑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建立紅館的情報網路。而這屠夫算是冰狼堡境內少數靠譜的情報販子。

他曾經派人從屠夫口中取得了大量的訊息，也正是這些訊息才支援了他們奇兵救出莉迪亞，又在冰原上遛了許久的莫雷託，甚至還間接幫助黑凝雪擊敗了羽靈夫人和道爾森。

這也就是黑凝雪一直好奇為什麼不笑常年並不在冰狼堡，卻又對這裡瞭如指掌的秘密之一。

不過聽芬克斯與貝拉解釋，這人是撞在樹幹上一截斷劍上意外死亡後，不笑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仔細想想這個人的情報也曾經“意外”害死過不少人，如今自己折在了一場“意外”上，也算是死得其所。

“您本來是設想捉了他之後，與艾倫對質嗎？”黑凝雪在旁請教道。

不笑搖搖頭。

沒什麼好對質的，在不笑眼中許多事情早已洞若觀火，只是沒有必要現在捅破這層迷霧罷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屠夫的身上。倒是這具屍體……或許能利用起來？

“砍了他的頭，掛出去。”不笑冰冷地說道。

傀儡村裡的特科興與西爾維若是見到屠夫的腦袋掛在外面，一定會勃然大怒，或許會主動出擊。只要他們出擊，就不用顧及傀儡村的城防，不笑至少有十種戰術把他們兩人弄死。

莉迪亞在旁咳嗽一聲。

不笑連忙伸手撤回剛才的言論：“且慢，容我想想。”

這鬼神難測的傢伙，竟然會聽從莉迪亞的意見？

.黑凝雪在旁彷彿掉進了醋缸裡。“為什麼這樣完美的男人，卻不是留給我的呢？”她嘟起嘴，在心裡憤憤不平，“果然我就是個薄命的紅顏啊。”

莉迪亞並不想裝什麼聖母，畢竟死在她槍下的人比她打死的蚊子都多。她只是提起過，想給不笑樹立一個正面形象。

這個提議雖然得到了菲力和達妮卡的肯定，但是被不笑否決了。在他看來形象有什麼意義，戰爭就是靠不擇手段才能獲勝。

莉迪亞就給他講了前世仁德君王的故事，從桃園裡的酒杯，到居人籬下的草帽；從鞭打暴吏的柳條，到攜民渡江的浪花。

不笑聽後只是問：世上真的有這樣的人？

莉迪亞說：當然有，只是後世許多人說他是假裝的形象。

不笑說：沒有人能裝一輩子，若能，那就是真的。

不笑又說：若沒有這樣心懷理想的君王，就不會有那些心懷理想的人與他同甘共苦。

不笑還說：若是為了這樣的理想國，戰爭也至於不那麼骯髒……

於是，莉迪亞勸道：如果將來戰爭中必須不擇手段，那自然是沒有辦法；若是有機會能夠選擇手段的話，能否考慮些聽起來更加正義的手段？

……

大約是想起了莉迪亞的勸解，不笑決定收回成命，思索了片刻後，重新下令道：“讓私兵把這具遺體送回去。”

這操作顯然比掛人頭出去要偉光正得太多。莉迪亞開心地笑起來，並露出了標準的八顆牙齒：“要不……順便幫我帶封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