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薔薇凝望 第二百二十一章 神燈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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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莉迪亞就在營地高處觀察卡爾的軍陣。看到還有幾縷炊煙和列隊巡邏的哨兵，她的內心總算稍微安穩了些。

芬克斯的特戰隊至今沒有發出訊號，看來卡爾軍還沒有逃走。

難道這傢伙真的只是為了過個節日？

他的宗教信仰有如此根深蒂固嗎？

莉迪亞陷入了沉思。

等夜幕逐漸降臨，卡爾軍中走出了十幾個神都男女。他們居然真的穿了節日的禮袍，提著油燈步行而來。

“我一直都以為我不太正常。”莉迪亞對克魯斯說道，“現在我開始懷疑神都人都不太正常。”

克魯斯認真地思索了片刻，沉吟道，“探討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先要定義什麼叫做正常……”

“打住。”莉迪亞連忙打斷他，“你現在說話的邏輯怎麼和不笑越來越像？”

“唔，有可能吧。”克魯斯撓了撓頭，“最近不笑大人領我們抓了幾次罪犯，略有些心得。”

莉迪亞好奇問道：“舉幾個例子？”

克魯斯看了眼正在走來的五個人：“我若是說這領頭的不是昨天那個年輕將軍，公主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為什麼？”莉迪亞有些疑惑，但心裡已經警覺起來。

她雖然與艾倫打過照面，但戰場之上距離較遠，又戴著厚重的頭盔，所以並沒有看清他的長相。看到一隊人走過來，領頭那個又穿著華服，她便自然把他當做了艾倫。

克魯斯眯著眼仔細打量那幾個人：“他們的隊形鬆散，步伐隨意，但幾人的目光都時不時看向那個走在最後的褐袍女士，似乎她才是領隊。而她走路時腰部很不自然，我猜她可能背後藏有武器。”

莉迪亞心中一凜，“說不定這幾個都是打算趁亂刺殺我的死士，而最後那個女人就是他們的監軍？”

克魯斯毛茸茸的耳朵動了動，“也不是沒有可能。不如我們也找個女兵假扮公主的模樣，上去探探虛實？”

“現在換衣服恐怕是來不及了。”莉迪亞抖了抖她的儀式長袍，“安心，既然已經知道了他們的‘陰謀’，那把它拿出來曬一曬就好了。”

說著她帶著克魯斯幾人，提著油燈大步上前迎上去。

對面那個假艾倫剛想開口，莉迪亞卻搶先一步說道：“我哪位神都同鄉哪去了？誤了祈禱時間可是要跪三天教堂的。”

對面幾人明顯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正如克魯斯猜測的，這幾個人就是假扮艾倫來刺殺莉迪亞的。他們的油燈底部有隔層，裝有火藥和劇毒。一旦有機會靠近莉迪亞，他們就會引爆油燈，和她同歸於盡。

莉迪亞一語道破他們的目的，又順手甩了個臺階給他們：“我明白了，他是信的‘守一道’所以要先祝禱五龍，又怕誤了時間，才讓你們先過來的？”

那五個人剛在想著怎麼把這個故事圓回來，看見莉迪亞給個臺階，連忙順著她附和道，“是的，艾倫將軍稍後就到……”

莉迪亞假裝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你們先把燈掛起來，回去喊他快點過來。不然等我回了神都，就去宗教裁判所好好聊聊今晚的事情。”

那幾人看莉迪亞站得老遠，身後還站著魁梧如山的克魯斯，不敢硬碰硬。只好按照她的吩咐留下了油燈，快步跑回了軍陣。

克魯斯嗅了嗅鼻子，“這幾個人跑得慌張，一定有問題。公主為什麼還要放他們走？”

莉迪亞笑道，“放走了小蝦米，艾倫才不得不出來。我倒要看看，這貨有什麼陰謀詭計想在我面前糊弄。”

正說著，對面軍營裡又晃出了幾盞燈，看來艾倫不得不親自出場了。

莉迪亞臉上露出了一絲壞笑，“小子，你不是想過節嘛，姐姐今天就教你怎麼過個好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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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大部分的宗教節日都離不開三件東西：獻祭、祈禱和食物。

神燈節的特色食物有兩種，其一是抹著糖漿的麵包，是單身少男少女之間互相贈與的美味。而另一種，則是拳頭大小，外殼堅硬的“驅魔麵包”。

在傳說故事裡曾經有惡魔化身人的模樣，從外貌上無法區分，只能用這種麵包砸他的腦袋。如果是惡魔的話，他的腦袋就會被砸出一個洞。

莉迪亞廢了半天口舌把“驅魔麵包”的來歷給克魯斯講了一遍，只是為了證明：“這個麵包這麼硬，不是我的手藝有問題。”

克魯斯捂著腮幫子，在確認自己的牙齒沒有被這麵包磕掉後，才哼哼唧唧地表示接受了這個荒誕的解釋。

艾倫在旁邊尬笑。

畢竟他的陰謀已經被識破，現在他只能希望卡爾已經準備好了埋伏，撤退的時候好有人掩護。

只可惜身為一個騎士，他不該如此放鬆警惕，完全沒有覺察到莉迪亞的眼睛已經悄然瞟了過來，眼神中還帶著一絲兇光。

啪！

一塊麵包砸在他的腦門上，打得他頓時眼冒金星。

莉迪亞掂了掂手裡那塊焦黑的東西，一本正經地向克魯斯講解：“在神燈節晚上，若是遇見了朋友，就要用麵包去砸他的腦袋。”

克魯斯皺眉道，“那朋友比較多的人，腦袋豈不是會很疼？”

“拜託，它再硬也只是個麵包啊。”莉迪亞說著又是一下子拍在艾倫的腦袋上。這一下把艾倫拍得頭暈目眩，似乎連語言功能都瞬間喪失了。

克魯斯搖搖頭，“這習俗未免太兇狠了一些。”

莉迪亞嘻嘻笑道，“若是關係比較親密，比如姐妹之間，還會在裡面擠上奶油或者花生醬，這才好玩。”

說著，她又在祭壇上取了兩塊兇器在手。

她這掛名公主也參與過些幾次宮廷內鬥，那些王子王女們藉著砸麵包的機會互相毆打洩憤的伎倆，她自然也略知一二。既然這位艾倫將軍想要玩陰的，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艾倫莫名其妙地捱了兩記悶棍，剛想摸個麵包回擊，卻沒想到莉迪亞假裝踉蹌閃到一旁，回身舉起雙手同時砸下，賞了他一個“雙重打擊。”

就連克魯斯在旁邊都看得出來，這一擊是帶了不少私人恩怨的。

艾倫眼前一黑，腦海中飄起了一片雪花，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連連表示：“感謝公主的祝福，在下福源單薄，實在受不住。”

莉迪亞淺笑道：“千里之外還能遇見同鄉，心裡高興，可能下手重了一些，還請多見諒。”

艾倫心中咆哮起來：你還知道我們是同鄉，我都快被你打死了！

不過他臉上還是禮貌性地微笑著，“遇到公主我也十分榮幸……若是我們不為敵手就更好了。”

莉迪亞笑而不語，打算看看他又想玩什麼么蛾子。

艾倫心一橫，乾脆直截了當地問道：“那個‘黑凝雪’是個魔族人，我們沒有必要為了一個魔族兵戎相見。”

“戰爭啊，總是有許多理由的。”莉迪亞淡淡地說道，“若是說幾句話就能解決，那也就不會發生戰爭了。”

艾倫知道說服不了莉迪亞，只能勉強笑道，“既然過節，我們就不談正事了。不過我軍中有位魂術師安泊爾，敬佩紅館之主的智謀，託我帶一封信給他。”

說是一封“信”，其實是一個魂導器，似乎只有懂魂術的人才能啟用，聽到裡面的聲音。

以莉迪亞的能力，自然是不可能解開這個魂導器的。儀式結束後，她便帶著這個魂導器去找了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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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正在對著地圖發呆。

手邊的奶茶已經涼透了，卻沒喝上一口。他就這麼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直到聽見莉迪亞的腳步聲，他才抬頭問道：“結束了？”

莉迪亞捧著魂導器走了進來，“結束了，一個狡猾的小屁孩，被我整得挺慘的。據說那邊好像有個崇拜你的小姑娘，給你寫了封信。”

“小姑娘？”他問。

莉迪亞把魂導器放在桌上，“叫安泊爾，這種名字應該是個姑娘吧。”

他淡漠地看了這東西一眼，“沒興趣。”

不笑對別的女人不感興趣？莉迪亞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嘴上卻假情假意地說道：“難道你不想知道她想對你說些什麼嗎？說不定是個純情的小女孩，也許會說些悄悄話什麼的……”

他心意寡淡地端起了那杯涼透的奶茶，瞬間幹了半杯，“丟了吧。”

“既然你這麼說了……”莉迪亞欲擒故縱地說道，“那我就真的丟了哈……”

“等等。”不笑突然想起了什麼，“你說那個女人叫什麼名字？”

“安泊爾。”

不笑皺眉：“我記得道爾森詐死的時候，有許多事情都是他的弟子出面解決的，那人似乎就叫‘安泊爾’。”

莉迪亞抱著那個魂導器此刻有些進退兩難，“所以呢，你的意思是……”

不笑示意她把魂導器放在空地上，帶著她撤開五十步，又讓士兵架起盾牌防禦。一切準備就緒後，他指尖勾起了一股魂術能量，激射而去。

轟！

那個魂導器猛地爆裂，一團慘碧色的毒霧瞬間籠罩了空地。如此可怕的威力，莉迪亞不僅臉色發白：“好陰險的傢伙！”

不笑拍了拍莉迪亞的肩膀，“明天靠你了。”

莉迪亞憤恨地說道，“我一定戳死那個卑鄙的傢伙。”

“還有一件比戳死他更重要的事情。”不笑不知從那裡取出一顆洋蔥，放在莉迪亞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