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決戰狂沙 第三百八十章 占星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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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姬眼神一凜。她瞟了達利烏斯一眼，發現這個昔日強壯善戰的男人，此刻已經閉上了眼睛，只有手指還在微微顫動，表示自己還沒嚥氣。

此刻若是再和黑凝雪糾纏下去，達利烏斯只怕回天乏術。

月姬深吸一口氣，將手中權杖狠狠插向地面，“萬千燭光為我引路，夜色退散，照破一切陰霾。華光咒：白燭之夜！”

令咒唸完，月姬周身聚滿了光系魂能，如同夜空中的星光摧殘閃耀。接著她單手向前一指，千萬星光如同摧殘流星劃過空中，直擊黑凝雪等人。

黑凝雪羽扇揚起一道火牆擋下了這一招，再看月姬和魔夜影，腳下已經湧出腥紅的鮮血。鮮血快速旋轉，呈現一個巨大的漩渦，兩人的身影也在這漩渦中緩緩下降。

“不好，是‘血漩渦’，他們想跑！”黑凝雪急忙連放了兩個瞬閃追上了王座，縱身一撲想要在血漩渦消失之前觸控到它。

可她還是晚了一步，在她飛身撲出的那一瞬間，血漩渦已經從地板上從容地退去。

啪。

黑凝雪重重地摔在王座前面，只跌了滿身的灰石沙礫。她懊喪地站起身來，“這兩個狗東西，跑得倒是挺快。”

莉迪亞這時候才好不容易站起身來，看到年輕人和黑凝雪都悶悶不樂的樣子，笑著安撫道，“沒關係，來日方長。我們總能抓到他們的。至少現在，我們已經大獲全勝了，不是嗎？”

尼克一臉嚴肅地站在莉迪亞身後，“不是我想掃興，但我們攻下了這裡，恐怕狂沙帝國剩餘的十六位領主也會起兵進犯……戰爭恐怕還沒有結束。”

莉迪亞忽然一臉恍然大悟的模樣，“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大概是發覺其他人都在用關愛智障的表情看著自己，莉迪亞急忙解釋道，“在我們出兵之前，不笑找我呼叫了十六路人馬，但並沒有告訴我他要去做什麼。現在看來，這十六位領主應該已經歇菜了吧。”

……

皇宮大殿門外，紅館軍士正在搭建帳篷。一座座收容傷員和難民的棚戶如雨後春筍一般在城外拔地而起。

“公主，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菲力和達妮卡上前請示道。

莉迪亞抬頭想了想，“還是和以前一樣，先傳令下去：全軍有序程序，不可搶奪傷害這裡的人民。他們都說紅館是暴徒，那就讓人們看看誰才是暴徒吧。”

她又喊來芬克斯，“控制糧倉了嗎？”

芬克斯連忙說道：“我們已經開啟了四個糧倉，正在登記人口，發放糧食和種子。”說著她不由自主地昂起了頭，顯然是在求誇獎。

莉迪亞讚許道，“做得好，這裡的貧民也多的嚇人。先用糧食和物資安撫他們，維持秩序和穩定。這是我們後期重建這座城市的關鍵。”

“公主殿下……”蒼老的聲音急匆匆地趕來，莉迪亞抬頭一看，是面色焦急的阿克塞先生。

莉迪亞連忙迎了上去，“阿克塞先生，戰事剛剛結束，您怎麼這麼快就趕來了？”

阿克塞氣喘吁吁，一時間臉漲得通紅，急的說不出話來。只得從懷中摸出半張紙，上面簡單明瞭地寫著一個詞語：占星所。

莉迪亞一眼就認出了這種筆畫分明的字跡，必然是出自不笑之手，“占星所？那裡出了什麼事？”

芬克斯在旁撓了撓頭，“我路過的時候，好像聽說裡面哭成一片，有人正鬧著要尋死。”

兩旁有將官不屑地議論道，“狂沙帝國的狗官比沙子還多，都是高高在上坐享清福的東西，死一兩個也無所謂。”

阿克塞這才緩過氣來，“狗官雖多，但願意留下來慷慨赴死的，至少證明了他們的氣節。”

莉迪亞點點頭，“不錯，貪圖享樂和富貴的人，怎麼可能會捨棄自己的生命？”說著，她讓侍從牽來了陸行鳥，“我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說罷她飛身上了陸行鳥，如同一道疾風一樣絕塵而去。

阿克塞連忙在兩個弟子的攙扶下，坐上馬車，追著莉迪亞的方向趕去。

馬車跑得再快，也趕不上騎術非凡的莉迪亞。在車上，一個弟子好奇地問道，“老師，紅館有您在，為什麼還要去找那些人？”

阿克塞咳嗽了幾聲，呵呵笑道，“你是怕有人搶了老夫的飯碗嗎？”

那徒弟神色窘迫，不敢再說什麼。

阿克塞看著車外殘破的廢都街道，長嘆一聲，忽然問道，“你們覺得紅館之主的智慧如何？”

兩位弟子交換了下眼神，露出了難以名狀的表情。

阿克塞微微點頭，“在我看來，天上地下萬事萬物都在他掌握之中——如此智慧，就連典籍中的坎巴拉神明也未必擁有。但你們也知道，他竟為了我這樣行將就木的老傢伙，躬身敬酒。”

他輕撫著兩位弟子的手掌，“智者如斯，尚且謙虛如此，你們更要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道理。”

遠遠地已經能看見占星所高聳的屋頂了，阿克塞似乎也鬆了一口氣，順口又說道，“紅館之主有經天緯地的才能，怎麼能荒廢在治理世俗瑣事上。若有人能助他掃清這些小麻煩，未來的紅館將不可限量。”

馬車在占星所的門前停下，一股血腥的氣息撲鼻而來，顯然已經有幾位性格剛烈的人已經殉國。

幸虧莉迪亞帶人衝了進來，迅速收繳了占星所裡的所有利器。只是她這樣簡單粗暴的做法似乎引起了那些學者們的高度不滿，他們一齊圍坐在占星所的大廳裡，彷彿一群雕像一樣一動不動。

“他們這是在做什麼？”有人問道。

莉迪亞聳聳肩，“大概是一種沉默抗議吧。”

“抗議？你太小看我們殉國的決心了！”一位端坐的老者輕蔑地看了莉迪亞一眼，“你們以為收繳了武器，我們就沒辦法尋死了嗎？”

“哦！”莉迪亞一拍手，“我明白了，你們是想絕食自殺？”

另一位老者昏暗的眼神中忽然有了精神，“我們雖然是文官，不能象武將一樣上陣殺敵，但我們也有衛道之心。”

“不錯！”其他學者附和道，“你們這些亂軍雖然攻破了皇城，但終有一天你們也會被討伐的！”

“國破之日，我等文官當以身殉國，以成大道！”領頭那位學者冷笑道，“你們等著吧，若干年後，當義軍殺進城高喊為何人報仇的時候，我們的名字還能派上用場。”

莉迪亞的腦子頓時被這幾位學者乾燒了，“各位學者大師，我有點不太明白：按照你們的說法，文官的最高境界就是尋死嗎？那還建什麼學院，統統改建成墓穴豈不是更省事？”

那些個學者從沒想過有人會有這麼奇葩的邏輯，腦子也被莉迪亞乾燒了，竟然群體愕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莉迪亞見他們一下子閉嘴了，便信口說道：“學者當齊家、治國、平天下。看看這廢都魔族和權貴卻在作威作福，滿城人民瘦骨嶙峋，房屋坍塌，田地荒蕪，到處都是民生凋敝的淒涼場景。”

說到這裡，她突然話鋒一轉，“我想，明眼人都看得出現在是天下大亂的時候，正需要有大學識的人物出來替天下人謀劃和平富饒的未來。當天下人都需要諸位智者的時候，各位卻在尋死，實在諷刺至極。”

莉迪亞本就是個牙尖嘴利的傢伙，算是個出了名的“嘴強王者”，這一番話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噴得學者們一下子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反擊。

“公主果然是有大智慧的人。”阿克塞在弟子的攙扶下走進了占星所的大廳，“各位前輩同僚許久不見，各位還好嗎？”

“阿克塞？”有幾名學者驚得站了起來，“你竟然還活著？”

“如各位所見，我這口氣還沒嚥下去。”阿克塞向其中一位學者深深行禮，“巴丹大師，多虧了你研究的血療方法，我還能苟活這麼些年。”

巴丹大師驚訝地看著阿克塞，“血療？你怎麼會知道這個方法……等等……你的意思是，我的弟子還活著？”

阿克塞微微點頭，“狂沙大帝食用迷葉，病入膏肓，卻遷怒於你們這些醫官。你們是前朝重臣，魔族人殺不了你們，就只能把你們關在這裡。而你們的弟子面臨的則是滅門的屠殺……”

他看向莉迪亞，“你的弟子逃到龍骨村時，已經只剩下九人，是公主殿下殺退了三千狂沙武士，把他們救回了紅館……”

那些學者們看待莉迪亞的眼神明顯緩和了許多。

阿克塞又指向另一位學者，“公主殿下，請容我為您介紹這位女士：莫娜·哈斯凱爾。”

莉迪亞挑了挑眉毛，“哦？難道是發明‘莫娜織布機’的那位莫娜女士嗎？”

莫娜女士驚訝地看著他們，“什麼‘莫娜織布機’？”

阿克塞解下了他的圍脖，讓弟子遞給她：“二十年前，你曾經上書狂沙大帝，想要模仿織布機製造一種可以編織樹莖的機器。這本是能造福貧民的良策，卻被那些穿著華服的官員們嘲笑。”

莫娜女士仔細地撫摸著阿克塞的圍脖，發現這塊看似是布匹，其實卻是澀瓜皮的纖維編織而成的材料。

阿克塞微微笑道，“我有幸撿到了被大帝丟棄的設計圖殘片，現在紅館已經開設了四個大型織造廠，在紅館之主的改良下，這種機器現在已經能織出各種花色，足以媲美尋常的布料。”

莫娜女士捏著這條圍脖，臉上忽有眼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