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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電機研製成功的當天晚上,盧瑟福自掏腰包,請這個小組的幾個小夥子們到老鷹酒吧裡喝酒。

酒過三巡,醉眼朦朧,恍惚間,他越看越覺得自己這個中囯學生陳博士越順眼。

陳慕武來劍橋大學已經有三年多的時間了,取得的各種成果,兩隻手加在一起都數不過來。

其間,他獲得過一次諾貝爾物理學獎。

雖然得獎的背後,大部分都是陳慕武本人的天分和努力。

但難道他這個做老師的,就沒有一點兒功勞嗎?

如果沒有他在全歐洲和美洲的學術界幫忙串聯,請各位好友、同事和學生們一起提名,那陳慕武還能不能拿這個諾貝爾獎?

估計、呃、不出意外的話當然也能,畢竟他取得的成果實在是太多了。

可無論怎麼說,明面上陳慕武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

倫敦的老布拉格,把自己的兒子小布拉格培養成當時最年輕的諾獎得主,那是舐犢情深,有一定的私心在裡面。

可自己培養陳慕武,那可是毫不利己,專門利人,除了師徒情之外,兩個人之間也再沒有任何關係。

陳慕武能打破小布拉格最年輕諾貝爾獎得主的記錄,一定程度上,不是正能說明,自己的教育水平很高麼?

按照陳博士家鄉的一句諺語,這就叫做,全世界都有自己種下的桃子和李子。

陳博士還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他靠著自己的努力,給卡文迪許實驗室拉來了不少的經費贊助。

可以說,最近今年,實驗室裡飛速發展,採購了很多價格高昂的實驗儀器和裝置,陳慕武功不可沒。

水平和人品都如此優秀的年青人,如果拿不到劍橋大學的教授職位,那也不是陳慕武的損失,只能說是劍橋大學的損失。

想著想著,盧瑟福心中的興致也越來越好。

當晚他也沒喝幾杯啤酒,沒抽幾次菸斗,可是從老鷹酒吧裡走出來的時候,他總感覺自己有些暈暈乎乎。

謝絕了滴酒未碰的好學生陳慕武要把他送回家裡的好意,盧瑟福跟隨著自己的記憶,藉助著煤氣路燈發出的光亮,晃晃悠悠地在劍橋郡的大街小巷裡穿梭,最終來到了他的老師老湯姆孫家門口。

老湯姆孫的兒子小湯姆孫,因為沒有資歷,在劍橋大學裡混不上好的職位,在陳慕武到英國前不久,就北上蘇格蘭,靠著他父親託的關係,在阿伯丁大學找了個教授職位。

盧瑟福在劍橋郡的家裡,可以和他的女兒瑪麗還有女婿福勒住在一起,可老湯姆孫的家中,完全就只剩他一個孤家寡人。

樓下響起敲門聲的時候,老湯姆孫剛剛準備好過幾天要在學校評審委員會上提交的提案,已經躺到床上,準備休息。

他復翻身坐起,來到樓下開啟門,才看見來的人是自己的學生,身上混合著酒精和菸草味道的盧瑟福。

平日裡師徒二人,一人負責三一學院的事務,一個負責卡文迪許實驗室,誰的工作都不清閒,因而見面的機會有限。

如果有事情需要當面討論的話,要麼是盧瑟福到三一學院的辦公室和老師彙報,要麼是手閒心癢癢的老湯姆孫,到卡文迪許實驗室找他的學生,順便心血來潮地擺弄幾下實驗儀器,和阿斯頓聊一下自己最近又想到的一些新思路。

反而是在家裡見面的機會非常少,除非有人邀請到家裡參加晚宴,但那也都是提前約好。

像盧瑟福這種不請自來,還帶著滿身酒氣,對英國老紳士老湯姆孫來說,是比較失禮的一種行為。

但就如同盧瑟福怎麼看待陳慕武一樣,在老湯姆孫眼中,盧瑟福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學生。

要不然他不可能把當時還年紀輕輕的盧瑟福,推薦到加拿大麥吉爾大學去做物理系的系主任,也不可能在自己決定離開卡文迪許實驗室之後,在接班人的人選上,第一個就想到這個學生。

今晚他突然找上門來,老湯姆孫雖然心裡有一些不爽,但還是把他請進了自己的家門。

聽盧瑟福講完事情的前因後果,老湯姆孫才瞭解到他今天為什麼會喝酒,又為什麼深夜帶著一身酒氣登門。

他同樣也是陳慕武製造起電機的見證者,還幫後者到皇家學會申請了一筆開爾文勳爵基金會的經費,既幫了陳慕武的忙,又表達了自己對有知遇之恩的開爾文勳爵的紀念——靠著花別人遺產的方式。

聽盧瑟福說,陳慕武的起電機已經建造完成,老湯姆孫同樣很高興。

又聽他說,希望能給這位卡文迪許實驗室的大功臣,申請一個教授職位,老湯姆孫乾脆直接到辦公桌上,取來了自己剛剛完成的提案,讓盧瑟福也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覺得這次幫陳慕武申請教授職位的提案,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一個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三一學院院長,聯手一個諾貝爾化學獎得主,卡文迪許實驗室主任,幫另外一個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取得了無數研究成果,幫助劍橋再次偉大的年青人,申請一個教授職位。

這份提案的含金量,就算是在世界上最好的學校劍橋大學裡,分量應該也算是足夠的。

這還拿不下你?

幾天之後的劍橋大學評議會,算是給了老湯姆孫這個很現實的幻想,當頭一棒。

這個突如其來的打擊,倒不是因為他的提案被評審委員會成員們給投票否決了。

而是他還沒來得及提出自己的提案,學校的校監貝爾福,就先提出來了一個更加重磅的特殊提案。

他們要懲戒那些在罷工期間宣傳支援罷工,破壞英國國內和諧安定的學生。

槍打出頭鳥,貝爾福提交給評議會的名單裡,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老湯姆孫的提案上,想要為其申請教授職位的陳慕武。

這可讓他把心懸到了嗓子眼裡。

雖然老湯姆孫本人不太支援罷工這種比較暴力的抗議方式,但如果這個提案獲得透過的話,那麼陳慕武就一定會是在劫難逃。

雖然不知道學校方面想要如何去處理他們這些學生,但他感覺他手中的這份提案,可又要被否定打回,是毫無疑問的了。

凡是有人群的地方,就有左中右。

雖然盧瑟福他很討厭和學術無關的東西,討厭有人在卡文迪許實驗室裡討論政治,但這不代表全劍橋大學的教授老師們都如此。

有人反對就有人支援,同樣作為評審委員會成員的羅素,就對紅色蘇連很有好感。

他在到中囯講學的時候,就曾經不止一次地說過,二十世紀初,世界上有兩個最偉大的人,一個叫做愛因斯坦,另外一個叫做列佇。

再加上貝爾福這份名單中,首當其中針對的就是和他關係不錯的陳慕武。

而且支援罷工這件事,除了陳慕武,還有很多使徒社的成員也參與到了其中。

於是羅素率先站起來表示,他反對透過這份提案。

除了羅素之外,還有很多堅持費邊主義的教授,也站到了羅素的這一邊。

費邊主義和蘇連所堅持的信仰之間,還是有些不小的差別的。

他們不怎麼支援像巴黎公社那樣使用暴力,而是希望能夠曲線救國,採取一種比較溫和的鬥爭方式。

但此時此刻,大家求同存異,都站在了支援學生的一側。

老湯姆孫看到有這麼多人為了陳慕武出頭,他本人也跟著表示了對提案的反對,對羅素的贊同。

評議會召開的第一天,竟然圍繞著第一個提案僵持不下,兩邊討論了整整一天,誰都沒能說服對面。

貝爾福沒想到自己夾帶著私心的一個提議,居然引發瞭如此大的一場波瀾。

他怕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可能使得矛盾激化,所以臨時宣佈休會,等明天再繼續討論。

第一天的評議會終止以後,委員們反而比開會時還要忙碌。

尤其是反對貝爾福提案的那一批,更是紛紛找到了出現在名單上,又和自己關係不錯的學生,叮囑他們最近一段時間裡,一定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落人口實。

老湯姆孫趕到卡文迪許實驗室的時候,他的徒子徒孫們並沒有為隔三差五就來視察一番工作的老主任的來到而感到驚奇。

讓他們驚奇的,反而是羅素教授又一次地來到卡文迪許實驗室找陳慕武。

這已經是這位大哲學家,近段時間以來,第二次登門拜訪,找的還都是同一個人。

更有甚者都已經開始猜測起來,前段時間羅素第一次來,不久後陳博士就發表了一篇撼動數學根基的論文。

那麼這次會不會和上次如出一轍,陳博士和羅素教授聯手,再在數學界搞出個大新聞什麼的出來?

老湯姆孫走進陳慕武的辦公室裡,才發現羅素也在這裡,臉上的神情很嚴肅。

不用懷疑,他想說的,和自己想說的,應該是同一件事情。

可陳慕武這個當事人,卻如同置之事外一樣,對此事毫不在意。

他剛忙完了起電機的採訪和專利書撰寫工作,正在等著趙忠堯和考克羅夫特把相關論文交上來,讓他審閱。

除了起電機相關的工作,狄拉克和馮·諾依曼那邊,還有一本量子力學講義在等著他,後者還另附一篇數學有關陳機和可決定性的論文。

做實驗心切的盧瑟福,對質子源催得又緊。

雖然每件事情都有人幫忙,可每件事情又都離不開他。

陳慕武現在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分身乏術,都想要把布萊克特給請過來幫幫自己,哪還有工夫來理會這些?

事情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離開劍橋大學而已。

貝爾福的權利僅限於此,他總不能因為看自己不順眼,就把他槍斃了吧?

他就保持著這樣一個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態度,和前來勸他的羅素還有老湯姆孫,說出了自己的上述想法。

對於陳慕武說他要離開劍橋,羅素和老湯姆孫對此做出了截然不同的表現。

羅素說如果陳博士去意已決,那他可以幫忙聯絡倫敦的大學,無論是大學學院,還是帝國理工,都可以。

但是老湯姆孫很著急。

劍橋大學是死的,陳慕武是活的。

他那些點子,都裝在聰明的頭顱裡,無論走到哪裡,像是羅素說的倫敦大學,還是德國也好,美國也罷,都能即插即用。

可是劍橋大學離開他之後,不說物理學術研究和實驗水平會不會下降這個問題,萬一約克公爵那筆撥給卡文迪許實驗室每年一萬英鎊的經費就此停發的話,就會是對劍橋物理學的一個重大打擊。

更何況陳慕武他還不是一個學術吉祥物,而是劍橋大學物理學新一代當中的學術帶頭人。

這種人,怎麼能放走呢?

雖然著急,但是這件事又不怪陳慕武,他本人的態度已經闡述的很清楚,那就是留也好,走也好,都無所謂。

要怪就只能怪那個不知四六的校監貝爾福,從政界退下來之後,安安心心養老不就好了嗎,非要想不開找事幹什麼!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完以後,心急火燎的老湯姆孫,陪著客人羅素一起離開了陳慕武的辦公室。

他扭頭就去了自己學生盧瑟福那裡,十分著急地想和他商量有關這件事情的對策。

他完全沒注意到,一個眼生的年青人和自己擦肩而過,向著陳慕武的辦公室走去。

聽說羅素今天過來,馮·諾依曼很想親眼見見這位劍橋大學的數學大家。

又聽說羅素是來找陳慕武的,他就更好奇,兩個人究竟說了些什麼,是不是就像實驗室裡眾人說的那樣,和數學有關?

馮·諾依曼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沒能見到羅素真人。

不過他在劍橋大學還要停留好幾個月,有的是時間前去登門拜訪。

所以進到辦公室以後,他就開門見山地提出問題,是不是又要在數學上搞事,需不需要他這個數學水平還不錯的人幫忙。

結果陳慕武告訴他,事情滿不是像他想的那樣,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銀行家庭出身的馮·諾依曼,對罷工這件事不太感冒。

他從陳慕武的回答中只抓住了一個重點,那就是“離開劍橋”。

雖然已經在和陳慕武合寫那篇繼不完備性定理之後,對希爾伯特而言又是另一個打擊的可決定性論文,但馮·諾依曼仍然沒忘在臨出發前,恩師的叮囑。

“陳博士,如果這次您真的打算要離開劍橋的話,接下來的去向定好了沒有?其實我此行來到英國,除了和您見面之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我的老師希爾伯特教授讓我代為詢問,您有沒有去德國從事科學研究的意願?他很希望能夠和您一起工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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