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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任務重,雖然已經用幻方打發了德布羅意,可陳慕武終究還是沒能在離開法國之前,寫完波動方程論文的後半部分。

在7月27日這天,陳慕武到奧運會主體育場,科隆布體育場,參加了本屆奧運會的閉幕式,領到了屬於他的那四塊金牌。

這場閉幕式與其說是叫頒獎儀式,倒不如說,更像是小學期中考試之後某一天的課間操時間,在考試中取得好成績的優等生,被站在主席臺上的校長點名叫上臺領取獎狀。

國際奧委會主席顧拜旦,親自給在本屆奧運會上橫空出世的陳慕武頒獎,在他的脖子上一塊又一塊的掛起了四枚金牌。

脖子上掛著四枚金牌的陳慕武,和同樣獲得了五塊金牌的努米爾,成為了閉幕式上的焦點,無數臺照相機和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這兩名代表了游泳和長跑最高水平的運動員。

劍橋老鷹俱樂部出身的那幾位運動員,倒是也都拿到了金牌。

在貝斯特的指揮下,陳慕武和亞伯拉罕斯,還是有賽艇隊的幾位成員也站到一起,拍了合照。

……

在閉幕式之前,陳慕武又和德布羅意借了一筆價值幾千法郎的鉅款,又一次跑到了戈德弗魯瓦大街的張休猷那裡,送送這位即將回國的朋友。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聞岸上踏歌聲。

在這次的送行會上,陳慕武又當了一次汪倫,他突然心有所感,高歌了一曲《駝鈴》。

這個歌的歌詞裡,雖然有幾處詞彙有些超前詞不達意,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大為感動。

陳慕武想要告訴張休猷,不要和那個即將和他共事的校長走得太近。

但他最終忍住了劇透的衝動,想著以張休猷識人的眼光,應該不難看出來那個人的本質是什麼。

……

現在,在巴黎的陳慕武,基本上已經不剩下什麼還沒處理的事情了,他也就進入了即將和貝斯特返回英國、返回劍橋的倒計時。

但是德布羅意卻不這麼想。

在臨出發前三天的晚上,晚飯後,他再次出現到了陳慕武的屋子裡。

“路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

“陳,你臨走之前,是不是還忘了一件事情?”

聽他說完這句話,陳慕武就是一驚。

他心說有什麼事兒沒說,德布羅意你不能早點告訴我嗎?

現在回英國的船票和火車票都已經買好了,雖然不值幾個錢,但要重新購買也怪麻煩的,是不是?

看到陳慕武表情突然嚴肅,德布羅意覺得自己這次終於吊足了他的胃口。

他嘿嘿一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事,我只是想知道,伱對艾芙那個姑娘是怎麼看的?這幾次的相處下來,我總覺得,她好像很喜歡你。”

陳慕武想起來那晚舞會上,和艾芙跳的那一支頗為曖昧的舞,臉便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我……我對她也有些好感。”

他最終選擇了在朋友面前實話實說。

“那你走之前,是不是應該去和她告個別?”

“只是,”陳慕武有些猶豫,“我們兩個人現在這種關係還沒確定,我就貿然前去告別,這合適嗎?”

“那有什麼不合適?你要知道這裡是法國,是一個天生熱情浪漫的國家。你既然遇到了喜歡的姑娘,就要收起身上專屬於東方人的那種含蓄,勇敢地去表達自己內心當中真實的想法,對不對?”

一輩子都沒結婚的德布羅意,此刻卻充當起了陳慕武的愛情導師。

而陳慕武卻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好的,路易,就照你說的這麼做。明天可不可以請你帶我去和艾芙見個面?”

“樂意奉陪。”

於是臨行前一天,德布羅意帶著陳慕武到了塞維涅學院,再次見到了艾芙·居里。

兩個人像朋友一樣,說了許多告別的話。

陳慕武說如果有什麼事情願意分享的話,歡迎艾芙給他寫信。

而且他還邀請她,如果有時間有機會的話,可以到劍橋大學去找他玩,那時候他一定會當一個合格的嚮導。

只是一直到最後,兩個人之間誰也沒捅破那層窗戶紙。

來日方長,陳慕武心想。

可一旁當了全程電燈泡的德布羅意卻背地裡咬牙跺腳,暗歎老陳你實在是太不爭氣了!

……

帶著四塊奧運會金牌,葉公超寫出來的《無人生還》最終版手稿,以及德布羅意給之前在卡文迪許實驗室幫過他的幾位教授準備的禮物。

陳慕武和貝斯特兩人,在1924年7月30日這天離開了巴黎。

從6月20號到現在,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天的時間,兩個人終於要返回英國。

本以為這個短暫的旅途中應該不會再出現什麼意外,然後陳慕武就又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從巴黎坐火車到加萊,他們將要從此處換乘輪船橫渡英吉利海峽。

陳慕武雖然有英國皇家天文學會會員的身份,可這裡畢竟是法國。

英國的劍不能斬法國的官,所以在出關之時,他再次被人安排到了隊伍末尾的位置。

隊伍向前行進的異常緩慢,陳慕武站在這裡正無所事事,突然身後傳來了幾句非常正宗的京片子,完全不像後世短影片軟體裡那個叫牛道的人那麼輕佻。

“先生,勞駕請問一下,在他們這塊兒是什麼樣的一個流程?都需要準備什麼證件?”

在異國他鄉,難得聽見熟悉的聲音,更何況這是一位同胞在向自己求助,陳慕武理所應當要予以幫助。

所以他事無鉅細地向此人講解了出海關的全部流程,並說他可以跟在自己身後,和他一道辦理。

這人對陳慕武自然是一頓千恩萬謝,又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兩個人終於順順利利地透過了法國海關。

不差錢的德布羅意,差人給陳慕武和貝斯特兩人買的自然是特等票。

而看這個人像是第一次離開國內來到歐洲,身上的穿著打扮也並不像富裕的樣子。估計他坐的應該是二等票或是三等票。

陳慕武覺得自己在這一年間教出來了這麼大的動靜,不想暴露自己的姓名。

不過此人倒是大大方方地做了一個自我介紹:“先生,今天真是多謝您的幫助,我姓舒,叫舍予,這是第一次離開國內到英國來,要去倫敦大學的東方學院當老師。如果以後有機會的話,歡迎您到我那裡去做客。”

兩個人就此分別,陳慕武去了位於輪船頂部的頭等艙和貝斯特匯合,而舒舍予則直奔輪船艙底的三等艙而去。

輪船很快就駛離了港口,陳慕武還在回想剛才那個人的打扮,總覺得那張戴著眼鏡的臉有點眼熟,然後又默唸起了舒舍予這個名字。

有意思啊,把舒字拆開,剛好是一半舍,一半予,這名字取得還真有意思。

陳慕武忽然想起來中學語文課堂上學《駱駝祥子》時,課本上有關作者的那個小注:“老舍,原名舒慶春,字……”

舍予!

再加上剛才他說著一口流利的邶京話,這個人肯定就是老舍先生無疑!

怎麼就這麼巧。

他先是在邶京城裡遇到了拉洋車的祥子,現在又在從法國開往英國的輪船上,和老舍見了一面。

陳慕武有心去找他再見上一面,可輪船很快就要到英國。

而等輪船靠岸之後,他也是能第一批下船的頭等艙乘客,並且還有英國皇家天文學會的徽章,能夠率先透過海關。

如果只有自己一個人,陳慕武倒是不介意在海關外等等,和老舍先生再見一面,給他講講那個叫做祥子的洋車伕的故事。

可是如今還有貝斯特,以及從法國帶上船的許多行李,再在海關之外的就很不方便了。

不過好在兩人今天已經相識,並且老舍也給他留了地址,等以後回倫敦時,再去登門拜訪也不遲。

……

回到劍橋郡,陳慕武還來不及休整,就先給自己搬了個家。

繼留在卡文迪許實驗室工作,成為三一學院研究員之後,陳慕武再次步了卡皮察的後塵,他終於也獲得了三一學院在那座古老的建築裡給他安排的一個房間。

狄拉克已經回到了布里斯托爾的老家過暑假,所以這趟搬家,陳慕武也就只能繼續麻煩游泳俱樂部的會長貝斯特。

離開了四十多天才回來,又花費幾天總算把一切草草安頓好之後,陳慕武在第一時間就趕回了卡文迪許實驗室。

他一是要回到辦公室裡把另外兩個波動方程的論文給寫出來,二是之前答應過自己的老師,陳慕武說他會著手在實驗室中製造出第一臺電子顯微鏡。

雖然盧瑟福並沒為他規定時間,可自己暑假裡一點兒工作都沒做,還是讓陳慕武覺得有些心虛。

沒想到,說帶全家去法國度假的主任盧瑟福,已經先他一步回到了卡文迪許實驗室。

陳慕武剛一進入大門,輕車熟路地走進那間會議室裡。

結果沒過多久,就有人前來通知他,盧瑟福叫陳慕武到他的辦公室裡來一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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