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當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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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

天陽真人一手抓住金光幕雲障下方的古木護手，緊跟著連續揮舞幾下，要將混靈珠給收回來。

“既然到我手中了，豈是你想收就收的？”鬼影嘿嘿一笑，混靈珠在天陽真人的面前左衝右閃，任憑他想將其捲入金光幕雲障，卻根本碰不到混靈珠。

“怎麼可能！”天陽真人不可思議道：“混靈珠乃是我九華派仙寶，就算你能從周文義手中搶走，也斷不能運用自如的！”

“你很驚訝嗎？”鬼影似乎是戲弄夠了天陽真人，手指輕輕勾動，混靈珠在半空中轉了個身，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雙指捏住混靈珠，鬼影帶著幾分感慨道：“哎，想不到過了二三十年，混靈珠還記得我。”

“你……你到底是誰！”天陽真人望著在鬼影中，乖巧不動的混靈珠，心裡隱隱冒出一個念頭。但轉瞬間，又重重地搖搖頭，將這個念頭甩到一邊。

混靈珠作為九華山七大鎮派仙寶之一，基本都放在九陽真人所在的天落峰中。只有派中出現了天資卓越，而且有巨大貢獻的弟子，才會被天陽真人取出，賜予他防身。

自從天陽真人執掌九華派後，上一代掌門分發出去的幾大仙寶，都因為所持之人隕落，而重新回到天落峰中，混靈珠自然也不例外。

直到二十五年前，因為他派了座下二弟子杜思遠和三弟子趙南簫，前往妖冥殿替他處理事情的時候，才將混靈珠連同另一件鎮派仙寶斬仙刀，分別賜予兩個弟子。

可是，當二人潛入到妖冥殿後不久，就被北冥王發覺。不僅兩人死在眾多精怪的亂刀中，連斬仙刀也不知下落。只有混靈珠，被他得到訊息帶人搭救時，從妖冥殿手中搶了回來。

等到十一年前，因為獎勵周文義，培養出了秦雲川和沈夢蝶等幾個天資卓越的弟子，才將混靈珠賜給了他。

所以，在天陽真人的記憶中，除了三弟子趙南簫和周文義外，剩餘所持有混靈珠的本派弟子，早就不在了。

如今，連周文義也被鬼影所殺。可他能熟練的運用混靈珠，似乎只剩下一個，那就是眼前這個名叫鬼影的黑衣人，恐怕是……早就死在妖冥殿中的三弟子趙南簫！

雖然不敢相信，但天陽真人知道，這是唯一能解釋通的理由。

“我是誰？哈哈哈……”鬼影大笑道：“我當然是你們恨不得碎屍萬段的黑衣人了。天陽真人，難道你認為，我還有其他身份嗎？”

天陽真人默不作聲，可雙耳微微抖動，仔細分辨著鬼影的聲音，希望能和記憶中，那個模糊不清的聲音重合。

可惜的是，趙南簫早就死去二十五年了，天陽真人哪還會記憶深刻？再說了，若真是趙南簫的話，過了二十多年，從一個少年到如今的中年，聲音還會一直不變嗎？

“難道，他真的不是趙南簫嗎？”天陽真人疑惑道：“可是……可是若不是他，怎麼會掌控混靈珠？”

天陽真人再次看向鬼影，努力的想要從他的身形中，找出一點破綻。可是鬼影的全身，都被寬大的黑衣包裹，根本看不出真正的樣貌。

“不管了，我再出手試探幾下。只要他是趙南簫，那一定會本門功法！”天陽真人打定主意，金光幕雲障忽然凌空飛舞，藉著遮擋住身形的同時，忽然朝著鬼影掩殺過去。

“六幕遮天，阻人通行！”

天陽真人吐出口訣，金光幕雲障一分為六，分別將鬼影的四面和上下擋住。趁著他慌忙想要逃離的時候，天陽真人從縫隙中殺出，手中仙劍斜向挑開鬼影臉上的黑色面罩。

猝不及防下，鬼影慌忙用手抵擋，總歸是慢了一步，黑色面罩已經被天陽真人一劍挑破，露出了本來面容。

一擊得手後，天陽真人迅速後退，金光幕雲障跟著收回手中，望著露出真容的鬼影，驚訝地叫了一聲。

只見眼前這人，年紀大約在四十多歲上下，要比大弟子郭青山小上幾歲。天陽真人仔細分辨片刻，隱隱看出來，他和三弟子趙南簫，確有幾分相似之處。

“南簫……真的是你嗎？”天陽真人不可置信地說道。

鬼影用手撫摸著面容，倒還鎮定自若：“這塊黑色面罩，在我臉上帶了二十多年，想不到今天，還是被你撕碎了。”

雖然鬼影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但言語間，已經讓天陽真人認定，他正是自己的三弟子趙南簫！

“你……你當年沒有死！”天陽真人忽然發現，原本認為已經死去的三弟子，此刻正站在面前，當下也顧不得他還是黑衣人了，剛想走過去，鬼影忽然仰天長笑。

“哈哈哈……哈哈哈……趙南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天陽真人，你若想尋他，大可自斷心脈，我將你們師徒的遺骨埋到一起！”

看到鬼影狀若瘋癲，卻眼含淚痕的樣子，天陽真人豈會不知，他說的都是反話？

“徒兒，你是不是還在怨恨，我當初不顧你和杜思遠的反對，執意讓你們到妖冥殿中，替我偷回師孃的屍骨，導致中了北冥王的埋伏呢？”

“哈哈哈……”鬼影注視著天陽真人，沉聲說道：“原來，你還記得我和二師兄，勸阻你的事情？”

雖然鬼影承認了他是趙南簫的事實，可也讓天陽真人知道，他為何會對自己有怨恨的原因了。

二十五年前，距離天道除魔剛剛過去了五年時間。那時的天陽真人，因為師尊在天道除魔中隕落，才接掌了九華派數載光陰。

因為正道各派無數強者隕落，加上畢落妖皇死去，白澤妖皇又不知中了何種毒藥，導致身體日益虛弱。所以，那時的九州還頗為穩定。

但是，天陽真人的妻子，卻在天道除魔後期，隨正道各派進攻妖冥殿時，死在了南海詹州，連屍體也沒能帶回來，讓天陽真人一直耿耿於懷。

導致這五年來，天陽真人時常心神不寧，無數次在夢中，見到妻子孤零零地葬身異地，請求他出手，帶她回到九華山，安葬在外圍的松柏林中。天陽真人每次驚醒後，都深覺對不起自己的妻子。

終於在五年後，將當時收入門下的大弟子郭青山，二弟子杜思遠，三弟子趙南簫以及四弟子駱青城和五弟子雁南迴叫入豐華殿中。

先是講述了自己的妻子，五位弟子的師母，葬身在妖冥殿，日日託夢想要重回師門的事情。然後想在他們五人中，選擇幾人潛入替他到妖冥殿中，尋回妻子的屍骨。

倒不是天陽真人貪生怕死，不敢親自前往，也不是五個弟子修為多高，比其餘幾峰首座，以及門中長輩的修為高深。

實際上，天陽真人深知，他作為九華派掌門，不能擅自離開師門。至於請幾位首座同意，派遣門中弟子大舉進攻妖冥殿，只是為了尋回妻子的屍首，他們根本不會同意！

所以，才想著召集他座下的五位弟子出面，替他到妖冥殿走上一趟。

雖然，五人的年紀不大，但都經歷過天道除魔，個個心性穩重。儘管修為尚淺，但有能力獨自應付突發情況。

再加上，當時的妖冥殿，在天道除魔中死傷無數，基本上所有修為高深之輩，都已經隕落。

現在能和了無長老一較高下的北冥王，修為連先天境界都達不到。狴犴和朱厭兩人，又在天道除魔中隕落，剛剛重生不久。

至於龍天苜、霸猙和枯骨魔君等人，更是比北冥王還要弱上幾分。只要他天陽真人，賜予幾件鎮派仙寶防身，能確保他們順利完成任務。

哪裡想到，在天陽真人將自己的打算告訴給五人外，除了郭青山表示會幫師尊尋回師孃的屍骨外，剩下的四個弟子全都極力反對。

原因無他，當時的五位弟子，除了郭青山已經二十五六歲，修為在化氣後期外，剩餘四人都剛剛過了二十歲，修為更是隻有化氣初境。根本沒把握，到妖冥殿走一遭而全身而退！

所以，二弟子杜思遠和三弟子趙南簫率先反對，將利弊關係一條一條地陳述一通，希望能讓天陽真人改變主意。同時保證，最多再過上三年五載，他們幾人能將修為提升到歸元境界後，立刻聯手殺入妖冥殿，將師母的屍骨帶回來。

可是，天陽真人早就被夜夜出現的噩夢，擾得夜不能寐，哪還能再等上三年五載？

再說了，難道五人的修為提升，妖冥殿眾精怪的修為，就止步不前了嗎？尤其是那北冥王，短短五年的時間，修為突飛猛進，從原先一個微不足道的癩蛤蟆，隱隱成為妖冥殿裡，修為最高的幾人了。

而且從他得到的情報來看，北冥王的修煉速度不僅沒有減弱的跡象，還在不斷增快。完全違背了他的認知，修為越高修煉速度越慢的規律！

若是真如杜思遠和趙南簫所言，等他們修煉到歸元境界，那北冥王早就突破到開天境界了！更別說狴犴和朱厭兩人，本就是上古兇獸，重生後的兩人，修煉速度要更快了。

所以，天陽真人根本不理會杜思遠和趙南簫的意見。況且，當時的天陽真人年不過四十多歲，正是殺伐果斷的年紀，當下狠狠訓斥了兩人一番！

隨後決定，就讓杜思遠和趙南簫前往妖冥殿，不論用什麼手段，都必須帶回自己妻子的屍骨！

自古以來，師命不可違！尤其是九華派這等傳承千年的名門大派，門中規矩更是極嚴。雖然兩人心中再是不滿，也唯有聽從師命一條路可走。

郭青山眼見天陽真人心意已決，自知難以勸動他改變，只好建議將七件鎮派仙寶賜予兩人防身。

在憤怒的情緒下做出決定後的天陽真人，其實心中也有幾分後悔。因為在他一開始的打算中，是想讓郭青山一同前往的。

因為他深知郭青山的秉性，不管能否順利尋回妻子的屍骨，都有辦法將師弟給帶回來。畢竟不管是杜思遠也好，還是趙南簫也罷，都是他座下弟子。天陽真人再是想找回妻子的屍骨，也不願有一人因為此事，而死在妖冥殿中。

只不過，他身為九華派掌門，說出的話豈能隨意收回。正好郭青山力勸，立刻順著他的話，取出了斬仙刀和混靈珠，這兩件鎮派仙寶，賜予他們防身。

卻沒想到，二人總歸是遭遇意外，雙雙死在妖冥殿中。

雖然他在事後，就意識到不妙，孤身去追趕二人，終究是晚了一步。別說妻子的屍骨了，連兩個弟子的屍首都沒帶回來。只將混靈珠尋到，至於斬仙刀則不知去向。

所以，在杜思遠和趙南簫死後的二十多年裡，天陽真人一直耿耿於懷。後悔當年，他在盛怒下做出的決定，害死了自己的兩個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