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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子,你明天回家一趟,我給你求了個護身符。”

老媽的語氣像是命令,讓我必須回家。

“媽,怎麼又求符?這次的大師又和你要了多少結緣錢?”

不知道為什麼,老媽退休後就特信這些,這些年被騙了不少次。

“你不要總錢錢錢,要心懷敬畏!”老媽嚴肅地說:“這次我算命,大師說,四天內X年X月X日生的人,定會有血光之災,這不,應驗了。”

我聽得無語。

和我同一天生日的人多著呢,隨便哪個擦破一點皮也是算血光之災,總有蒙對的時候。

我心中雖然牴觸,但還是沒有頂撞老媽,於是隨口問道:“應驗誰了?”

“秦柳呀。三天前車禍住進ICU了,我們也是剛剛秦家來借錢才知道的。我昨晚夢見你了,夢兆很不好,這個符你必須回來戴。小紅公雞你爸準備好了,叫魂線你自己帶回來。”

我一聽就火了:“秦家借多少?媽,借多少你都別給!那絕對是騙子!因為秦柳正在和我一起吃燒烤!”

老媽聽了神色卻古怪起來:“你這孩子胡咧咧什麼呢?”

“真的,他剛上廁所去了,待會出來了我拍他你看看。”

說著話,我朝著廁所的方向看了一眼。

恰巧,通往廁所的小通道里面,有個胖胖的男人走了出來。

我心中驀地一怵。

這家燒烤攤只有一間很小的廁所,一個人在裡面打轉身,動作大一點都會擦到牆,根本容不下兩個人在裡面。

“喂,哥們兒,廁所裡面還有人嗎?”我問。

“沒有。”男人冷幽幽答話,看都沒多看我一眼。

我倒吸一口冷氣。

再也坐不住了,急忙起身去廁所檢視。

裡面果然沒有秦柳的身影。

而這時,老媽也發了兩張照片給我。

一張是秦柳受傷現場,另一張是他在ICU搶救的畫面,上面還有某籌平臺的水印,應該是用於籌款拍攝的。

兩張照片都不能清晰的看到秦柳的正臉。

但我知道,那就是他!

甚至,照片裡他穿的衣服,都是剛剛和我吃燒烤時的那身,就連袖口油汙都是我拿串兒時不小心沾到他身上的。

可這……怎麼可能呢?!

我呆立了好一會兒,去問燒烤攤的老闆和服務員,有沒有看見和我一起來的那個朋友。

結果他們一口咬定,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一股寒意從我後背躥上了天靈蓋。

這……這太離譜了!

我向老媽問明秦柳所住的醫院,又要了秦伯伯的電話號碼,匆匆打車去醫院。

因為已經過了探視時間,我到了ICU樓層後,只能先去看秦伯伯他們。

剛拿出手機,就見有個人從ICU病房撞了出來。

他正是秦柳,穿的不是病號服,而是剛剛我們吃燒烤時候的衣服。

他失魂落魄的,像是在逃避什麼。

秦柳這不好好的嘛,我鬆了一大口氣。

老媽也真是的,這種事也能弄錯……

哎?也不對,來醫院之前我和秦伯伯確認過。

老媽認錯,難道秦伯伯也會搞錯嗎?

正糾結,秦柳忽然朝我衝來。

“航子,快,救我!救我啊!”

他幾步奔到跟前,雙手緊緊抓著我。

那雙手,又涼又硬,抓得我一激靈。

我強忍著甩開他的衝動,皺眉問:“你怎麼回事啊?到底出什麼事了?”

秦柳正要回答,可忽然渾身一僵,回頭看了一眼就推開我,又著急忙慌地逃走了。

我一頭霧水,順著他回頭的視線看去,就見ICU病房又跑出兩個人。

他們一個黑衣,一個白衣,手上拿著招魂幡一樣的東西,從我左右兩邊穿了過去。

這種衣裝的人能進IUC病房?

“喂!你們要對我朋友做什麼?”

我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白衣人。

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就算心中再覺得古怪,我也不可能真的不管秦柳。

白衣人身子沒有動,頭卻轉了一百八十度,轉到背面來。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我:“生人?”

“……臥槽!”

我腿一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誰家好人能這麼轉腦袋。

這玩意兒,這玩意兒他不是人!

“我不走!我沒事!別抓我啊!”

秦柳哭喊著。

他被黑衣人抓到了,白衣人也拿著一副鐐銬朝他走去。

“砰砰砰!”

秦柳一直在掙扎,黑衣人就抓著他頭髮往牆上撞。

“航子,航子救我!”

秦柳頭破血流,血呼啦地朝我伸手求救。

那一瞬間,我想起了我們一起摸魚,一起偷棗,一起追女孩的美好青春。

“你們放開他!”

我鼓起勇氣衝上去,對著穿黑衣服的就是一腳。

“啊!”

我彷彿踹到了什麼帶刺的貼牆上。

整隻腳都疼麻了。

這時候,黑衣服的人也站了起來,沒有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住我。

我這才看清,黑衣服那個臉黑的跟煤球一樣。

他的帽子上,赫然繡著“天下太平”四個字。

“能看到我的,不稀奇。敢對我動手的,你還是頭一個。”

黑衣服面容兇悍地朝著我走來。

他該是被我踹急眼了,揮起手中白幡朝我打來。

我確定我避開了,但不知道怎麼的,還是被打得撞在牆上,身子虛弱得呼吸都費勁,滿身細汗說不出是冷還是熱。

“八爺,算了。你看他虛弱成這樣子,不出三天準會下去報道,能看到我們也正常。時辰到了!”穿白衣服的阻止道。

黑衣服將幡一收,也不再說話,和白衣服一起,架著秦柳,又朝著牆撞去。

我看得清楚,他們就這樣從牆上穿了過去,然後,消失了。

我擦擦眼眉上的冷汗,難以置信。

正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悵然,ICU病房門口傳來了撕心裂肺的哭聲。

看到痛哭的是秦伯伯和伯母,我顧不得多想剛剛遭遇的事,急忙起身朝著他們跑去。

病房中,醫生護士推了具屍體出來。

秦伯伯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的時候,我看得險些魂都嚇丟了。

那滿臉是傷的屍體,居然真是秦柳。

那我之前看到的……

那是秦柳的鬼魂,和黑白無常?

秦柳在逃跑的時候說的“我沒事”,其實是“我沒死”?

我震驚到無以復加,大腦一片茫然,說不出半句安慰秦伯伯和伯母的話。

我不敢相信我的發小就這樣沒了,更接受不了今晚遭遇的種種。

這一晚,我幫著處理了很多事情,但具體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後來卻無論如何都回想不起來。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鋪子休息的。

躺在床上,我感覺自己很困很虛弱,但之前混沌一片的大腦卻變得很精神,眼皮明明重如千斤,可是就是睡不著。

我只要一閉眼,我就能看到秦柳和買壽衣女人帶著陰惻惻的笑容,蹲在犄角旮旯裡面衝著我笑。

我甚至都不敢翻身,怕一翻轉過去就看到他們倆躺在我床上。

白無常說的話,也一直在我腦中迴盪。

它說我只有最多三天的壽命,這倒是和老媽告訴我的災劫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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