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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月後。
已是九月初的長安城仍是一副草長鶯飛的夏日景象,元府門前此時挺著一輛華貴馬車,一名已有九月身孕的婦人在眾人的攙扶下緩緩下車。
正是元老爺子一行人遊山玩水回來了。
“娘,弟弟是不是快出世了?”元清和朱靈兒一左一右攙著元夫人,彷彿一對金童玉女。
“是呀,還有月餘。”元夫人輕輕撫摸孕肚,滿是慈愛的回答道。
兩月間,一行人遊歷了盛唐境內大小河山,於江南泛舟採蓮,在錢塘觀潮,坐金頂看日出,煮茗雪山之巔……
當然,每每尋幽探險元夫人都是不去的,皆是元老爺子帶著元清與朱靈兒,元正業夫婦則在山腳或者臨近村子採買些當地特產或者是什麼討喜的小玩意。
“恭迎老爺、少爺、夫人、小少爺和朱小姐回府。”卻是福來早早的在門口迎接。
老爺子簡單嗯了一聲,就帶著眾人往府內走去,元正業則落後幾步問道:“這段時間府內可還安好?”
“回少爺,一切安好。可要準備餐食?”
“嗯,你去吩咐吧。”說完元守義快走幾步,向元老爺子說道:“爹,孩兒已經命福來去準備飯食,先行吃飯吧?”
“你們吃吧,我就回房了。清兒,你用過飯後來我房間。”
“知道了,爺爺。”
“進財,沏壺雲茶。”
“是,老爺。”
說完老爺子便緩步朝後院走去,元正業一行人則去中廳用餐。
用過飯後,元夫人和朱靈兒就回房休息了,元正業忙著處理藥房生意,元清則到了爺爺的院子。
進屋就看老爺子正躺在太師椅上閉著眼睛搖搖晃晃,手邊放著一盞雲茶,好不愜意。
“爺爺,你找我。”元清走到爺爺旁邊坐下說道。
“清兒來了啊。”元老爺子這才睜開眼睛,隨後起身說道:“隨我來。”然後便向裡屋走去。
元清聞言雖心中好奇,卻未立即詢問,只是默默跟在後面。
只見元老爺子走到書架前站定,右腳輕踩,書架竟翻轉開,露出後面的一處密室。
密室內放有若干蒲團,頂上鑲有拳頭大小的夜明珠,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爺孫倆一前一後走進密室,老爺子不知踩了什麼地方,密室又合死了。
老爺子拿了一個蒲團坐下,示意元清在他對面坐下,隨後從懷中拿出三樣東西,正是劍經、符劍和儲物袋。
“這本書冊名為《太白劍經》,乃是上古流傳下的無上劍訣,可做你仙路之基,你要細細揣摩參悟;這符劍你週歲時便抓過,乃是劍胚,可煉製飛劍,是劍修性命交修之物;這小袋子是儲物袋,袋中所藏均是珍惜礦材,或對煉製飛劍有用。我知你愛劍,九靈劍體乃是習劍道的無上劍體,你隨徐爺爺走後當勤加修行,不要浪費這天賜奇緣。”
老爺子頓了下,輕嘆一口氣後繼續說:“我知你早慧,老夫雖未去過仙門,但想來其中應盡是天縱之才,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朱靈兒這小丫頭心思純淨,你倆又是同出一國,力所能及之事不妨多多相助,多一個朋友總不是壞事。家中之事也無需擔憂,自有你那未出世的弟弟幫你盡孝守業。仙凡有別,爺爺能幫你的就這麼多了。”
元清自始至終面色平靜,聽元老爺子講完之後恭恭敬敬起身跪地,磕了三個響頭。
“爺爺授業築基之恩,元清永不敢忘。”
元老爺子坦然受了一禮,示意元清起身後自己也站了起來,走到入口的牆壁前回頭問道:“這密室開關之法你可看清了?”
“看清了。”
元老子微微點頭,輕踩牆前七寸之處,牆壁倏忽而開,然後也不回頭,邊走邊說:“你可在此先行參悟劍經,記住,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說完,牆壁倏忽而合。
密室中元清默默佇立了一會,隨後便坐在蒲團上,臉上已是無悲無喜,先將符劍和儲物袋貼身收起,然後開啟書冊,映入眼簾的便是“太白劍經”四個銀光燦燦的大字。
“夫劍乃儒雅中之利器,有正直之風,和緩中銳鋒,具溫柔之氣,靈則通神,玄能入妙,飛來飛去,無影無蹤,作雲作雨,如虎如龍,變化莫測,轉展無窮……”
元清很快便沉浸在劍經之中,不知時日。
第二天清晨,風和日麗,萬里無雲。
演武場上元老爺子揹著雙手望著天邊;元夫人臉上掛著淚痕對元清和朱靈兒囑咐著什麼;兩個小傢伙身上揹著兩個包裹,乖巧的聽著;元正業陪在夫人旁邊,時不時寬慰幾句。
突然,老爺子眼睛一眯,只見天邊忽然出現了一朵雲,似緩實疾地飄到元府上空。
緊接著從雲中飄落一人,仍是一身玄色道袍,大袖翩翩似謫仙,正是徐景天。
眾人見到這位徐上仙紛紛見禮,徐景天落下站定,問道:“可都準備妥當了?”
元老爺子將兩個小傢伙招來跟前,回身對徐景天說道:“徐大哥,這兩個孩子就拜託你了。”
徐景天點點頭,然後一揮袖,平地風起,卷著元清和朱靈兒騰空而起,之上頭頂的那團雲。
兩個小傢伙向下望了一眼,而後便沒入雲層不見人影。
元夫人撲在元正業懷裡掩面而哭,元正業也眼眶微紅。
徐景天最後看了元老爺子一眼,隨即騰空而起,直入雲層。
元老爺子長嘆一口氣,心中知曉,這一別,不僅是徐大哥,還有自己的孫兒,怕是永無再見之日了。
元清和朱靈兒入雲層後發現自己身在一艘褐色長舟上,此舟無帆無槳,足有丈許寬,船上已坐著六七個與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孩童,正齊齊打量著自己二人。
接著,徐景天出現在二人身後,溫聲道:“不必驚慌,他們與你們一樣,日後爾等乃是同門師兄弟。你二人且坐下,趁此機會不妨先熟絡熟絡。”
說完也不管元清和朱靈兒如何,掐了個法訣便坐在船頭,閉目打坐起來。
元清和朱靈兒找了個空位坐下,離船上孩童不近不遠。
船上孩童似乎分成了兩撥,一撥四人,與自己一樣身穿對襟長衫;一撥三人,卻穿著緊身武服,身配小刀。
船上一片靜默,無人說話。
朱靈兒面色平靜,不知在想什麼;元清倒是閒不住,探頭朝船外望去。
船外景色清晰可見,底下密林山川飛掠而過,明明飛舟是以極快的速度飛行,但舟中之人卻絲毫感覺不到有風吹過,心底對這等仙家手段又多了一分嚮往之意。
飛了不知幾萬裡後,飛舟落在一片山腳下。
待眾人下船後,徐景天略一掐訣,只見飛舟由大致小,最後被收入其袖中。
元清下了飛舟之後就在打量四周,只見前方一片連綿群山,山上皆是密林,不時還能聽見蟲鳴鳥叫。
徐景天向前走了幾步,雙手掐訣,口中輕聲唸咒,忽然,面前的一片密林虛化成霧,霧氣消散,露出一條白玉石板砌成的登山之路。
徐景天轉身對著一眾孩童說道:“這便是玄元下宗山門,此路名為離塵路,你們且隨我來。”
隨後足尖輕點,人就飄飄蕩蕩前行十餘步之遠,幾個起落之間,人就已經消失在山道之中。
眾人見狀急忙跟上,等到最後一人踏足石板之時,山門外霧氣翻滾,幾個呼吸間又恢復了一片密林的茂盛山景。
元清一開始還能輕快的上山,數十階之後,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雙腳變得沉重些許,待到百餘階之後,便無法保持先前的速度。
他看了看周圍的孩童,眾人皆有些吃力,只有朱靈兒神色如常,一直在自己身旁,似乎沒感到有什麼變化。
再行了百餘階,元清額上已是微微出汗,周圍已可聽到略有急促的喘息聲,朱靈兒仍是一副從容的樣子。
元清向上看了看似乎沒有盡頭的階梯,清空了思慮,一言不發的繼續向上。
五百階時,眾人已出現了先後之別。
當先一人乃是那個一身黑色武服的少年,其後是一個身材高瘦的身穿鵝黃長衫的少年,元清和朱靈兒排在第三位,其後是一對素色武服的兄妹,再後是一身麻衣的淳樸少年和淡粉衣裙的少女,排在最後的則是個身穿淡紫長袍的小胖子。
小胖子已是氣喘吁吁,眾人也都額前冒汗,呼吸急促,再看朱靈兒,僅僅微微有些出汗。
再行二百餘階,除了先頭四人還能站著,其餘無不是癱倒在地,最後的小胖子更是落後眾人一大截。
元清此時只覺得雙腿似乎綁上了數十斤的沙袋,每邁出一步都要費好大力氣,自己從小跟隨爺爺修行泡藥浴尚且如此,其餘人不知有何經歷能與自己不相上下,果然仙門之中皆是藏龍臥虎之輩。
再看身旁的朱靈兒,到現在似乎仍不怎麼吃力,當真不可思議。
正想著,只聽朱靈兒輕聲說道:“隱約可見山頂了,走吧。”聲音清脆悅耳,氣息絲毫不亂。
元清抬頭看了看,咬咬牙接著向上。
大約又走了一百來階,元清終於體力不支,坐倒在地上,前面兩人也同他一樣,坐在石階上喘息。
朱靈兒此時身上亮起了一層淡淡的藍色熒光,其面容從容安定,一步接一步,不緩不急的向上走去,不一會就到了盡頭,消失不見。
元清見此先是大吃一驚,隨後立刻盤膝而坐,腦中回想起太白劍經上記載的內容。
一炷香的功夫後,眾人似乎調息完畢,起身繼續前行,小胖子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也慢慢趕了上來。
正當黑衣少年只差最後十階就可登頂之時,元清身上泛起了五色光芒,緊接著五色光芒交融,最後只剩一層淡淡的銀輝。
銀光入體,元清睜開雙眼,起身佇立片刻,忽然並指作劍,向身前一劃,只聽破空聲起,似是利劍劃過,接著邁步向上,神色如常的走完了最後百餘階石階。
石階之後乃是一條青石長橋,長道之後可見一片白玉廣場,廣場之上有一圓形擂臺,其後立有三座雄偉大殿。
石橋前站著一名二十餘歲的冷峻男子,一身雲墨長袍,揹著雙手。
男子身前盤膝坐著朱靈兒,此時正招手讓自己過去。
元清快步過去,對著冷峻男子躬身一禮說道:“弟子元清見過仙長,不知仙長如何稱呼?”
男子並未答話,只是輕掃一眼便不再理會元清。
元清正不知所措之時,朱靈兒說道:“元清,你坐下便是,這位師兄是負責接應我們這些透過試煉的弟子的。”
“試煉?”元清回想了一下路上異象,瞬間便明白了,隨後坐在朱靈兒身旁,不再多言。
一個時辰後,眾人都透過了試煉來到馮師兄跟前。最後一人竟是那個一身麻衣的淳樸少年,小胖子身上紫光瑩瑩的早在那名高瘦少年之後就完成了試煉。
冷峻男子見人到齊,終於開口說道:“我姓馮,乃是爾等師兄,恭喜各位得入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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