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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掐著的印法消失,只留下右手的黑色引魂幡。

肅穆的青面變得猙獰可怖,口中的獠牙也隱藏不住。

活脫脫的惡鬼相。

若是單純的惡鬼也罷,鬼怪身姿扭曲,魂幡牽引,竟跳起了舞。

“好像是戲。”

“什麼?”李聖禮聽到了身旁師弟的呢喃,不由得發問回上那麼一句。

話音落下, 顧曉才後知後覺的捂住自己的嘴巴。

這種關鍵時刻,細微的變化都會讓戰局產生影響,他們幫不上忙也不能打擾到正踏著血河手舞足蹈的黑袍惡鬼。

“小時候老家有一種儺戲!”

“尋常百姓會帶上惡鬼面具,穿上編制好的服飾,透過此戲來驅趕災病瘟疫,山精鬼怪。”

“但, 今日竟得見惡鬼親自起舞, 實在令人震撼。”顧曉儘量壓低了自己的聲音。

和修行家族不同, 他們是因為資質出眾才被選入門中,歲數都在八歲往上,暫留幾年識文斷字,十歲之後才會根據不同的靈根遴選功法,以作修行。

得見局勢緩和,兩人不似剛才那麼緊張。

不過,丁邪卻不同。

他的壓力很大。

塗山兄進階金丹的時間較短,總共就用收攏的煞氣凝聚了三顆金丹級陰魂丹。

剛才他已經服用兩顆,僅剩最後一枚。

築基期的丹藥跟不上法力的消耗,金丹級丹藥少不說,對於他身軀的影響更大。

沒有時間煉化奔流的陰煞,現在他半個身軀都已經麻木,只能靠法力支撐。

“兩刻鐘,去何處取那兩刻鐘啊?”丁邪半合的眼睛閃過暗淡, 他最後還能支撐塗山君戰鬥半刻鐘,不能戰而勝之的話, 他的法力就會見底,等著被人宰割。

塗山君並不清楚丁邪的心思, 然而至此時, 他也明白不可久戰,必須儘快結束戰鬥。

羅剎虛族金丹背後的三丈神龕在燭火的照映下顯得愈發明亮,黑色的絲線牢牢的扎進武卒的陰神身軀。

虛幻陰神的上半身都已經被神龕拽了出來,以至於武卒的身軀雙目無神的停留在原地。

“好機會!”李聖禮嘀咕了一聲。

羅剎虛族的金丹離體大半,如果有人能夠攻擊他無法動彈的肉身,肯定能給予重創。

到時候勝利的天平將會傾斜到他們這一方。

別管黑袍鬼修有什麼目的,只要能拖住羅剎虛族的金丹那就是朋友。

就算對方有目的,也是和宗門的金丹長老交涉。

“師兄,我去。”

“你的法衣擋不住,讓我來。”

他覺得這就是最好的辦法,不管成敗如何,都得拼上試一試。

顧曉的法衣所剩無幾,而他的法衣開啟最晚,就算對方有什麼手段,也不可能一擊殺死他。

重創金丹真人的機會就在自己的面前,李聖禮不想放過。

用法力劃開手掌,沾血寫出印法, 雙手一合結成術式:“祭血術。”

往前一飛, 法器頂在前方,化作光影衝向正與塗山君僵持的金丹修士。

塗山君的目光一凜,想要阻止對方已經晚了。

被絲線困住的武卒面露怒色,真是龍游淺灘遭蝦戲,什麼時候金丹真人的戰鬥,築基小修士可以參與進來,縱然他身軀被縛,陰神小半離體,也不是築基修士能夠撼動。

“血河落。”

陰神結印,本就已經洶湧的血河掀起數丈高的浪頭,狠狠的砸了下來。

李聖禮祭出術法,法劍光芒大盛。

“轟隆。”

伴隨著血光閃爍奔流的血水湧動,一道金色的身影突破血河衝到武卒的面前,術式結成,扣地印以御劍。

噗呲一聲,法劍紮在了武卒的胸口。

“你找死!”武卒怒吼一聲。

法力迸發,血河捲起波濤。

硬生生的拉斷了上百根從神龕中伸出來的黑色絲線。

喘息之際,術式已結成。

李聖禮大喜,剛要乘勝追擊,只見兩道血色手印襲來,重重的拍在他的身上。

“師兄!”顧曉趕忙飛身過去想接,但是速度實在太快了,他只能看到眼前閃爍,眼睛看到了身軀卻跟不上。

金丹真人的含怒一擊,更是展開法域的全力一擊,李聖禮當即倒飛出去,人影一閃,印在法域的邊界,身軀緩緩滑落,跌落在血河之中生死不知。

顧曉遁入血河,去追逐李聖禮的身軀。

有此一岔,塗山君再展術式,左手術式凝聚,本來神龕再震開周遭血河,細小的絲線重新湧出,原本沒有被扯斷的反而陷入的更深。

“結。”

塗山君揮動手中的引魂幡,再此起戲,青面獠牙的惡鬼相在燭火之中看起來十分猙獰。

“諸君,助我。”

隨著話音落下,那些微弱燭火神龕中的陰神全部走出,與塗山君一同起戲。

上千惡鬼舞,當可謂壯觀。

卻也能感覺到恐怖。

一道道絲線從武卒背後的神龕中探出,就像是一個個鉤子,刺入他的陰神身軀,只要扯動便傳來鑽心的疼痛。

“啊。”

武卒猛的招手,血河覆蓋天空。

“血海!”

血窟內的半邊天空都變成了血河,洶湧的褐紅色汙水在空中奔流,最後在武卒的招手下墜落。

轟隆。

宛如山呼海嘯,狠狠的撞在三丈神龕上,神龕被撞的破碎。

塗山君猛的吐出一口黑紫色的鮮血,就連猩紅的雙眼也蒙上了一層陰翳。

金丹級的毒素,不是他封死幾個節點就能遏制的住的。

小半身軀已經被毒素覆蓋。

如果分出法力壓制煉化,他就沒辦法戰鬥,不分法力又會極大的影響身軀。

“難道就只能到這裡了嗎?”塗山君的面前出現了幻象,毒素的影響讓他分不清面前是真實還是虛假。

轟碎神龕的武卒拔出胸口只沒入半寸的長劍狠狠的打了個寒顫,最後逼得他連血海都已經用出來,這鬼修實在太強了,尤其是那邪門的法域。

凝聚出來的小型宮殿裡隱藏著極其恐怖的東西,他不敢讓自己的陰神飄飛。

好在,從最初的戰鬥開始他就已經佈下手段,這麼長時間過去,那鬼修的法力就是不見底,也得分出大部分神識和法力壓制毒素,否則等到毒入心脈,就是他的死期。

“殺!”武卒不再多言,他害怕了,害怕塗山君還會用處那邪門的術式,早先的輕視和懶散早已經消失,如今他只想殺了塗山君以絕後患。

“羅剎刺。”

噗呲。

萬千細小骨刺宛如箭簇覆蓋而來,塗山君已經極力張開法力屏障和無明界,還是抵擋不住。

黑紫色的鮮血流淌出來。

原本追逃的兩人互換了位置,塗山君只能先避其鋒芒,身上的傷口卻越來越多。

鮮血四溢,淺看過去,已經成了血人。

塗山君伸手擦拭去鮮血,原本紫黑色的血液已經出現了猩紅。

一道骨刺飛過來,紮在塗山君的肩膀上,在他停滯的瞬息,武卒飛身趕來,手臂化作巨大的白色骨刃高高揚起。

武卒居高臨下,威壓襲來,冷冽如森森骨刀。

厚重的血河就在他身後。

“可惜,如此強大恐怖的法域就要在此斷絕了。”

武卒話音落下,骨刀砍向塗山君的頭顱。

他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惋惜,只有無比的慶幸,慶幸自己在這鬼修最弱的時候遇到了他。

見到這麼恐怖的法域從世上消失,武卒很高興,更何況是他親自湮滅這邪門的東西。

丁邪已經瞪大了眼睛,面色扭曲,他想要高喊塗山君逃離,但是他的身軀大半都被陰煞凍僵,聲音停在喉嚨根本就發不出去,只能聽到“嗬……嗬”的擠壓聲響。

“終究,還是失敗了。”丁邪心中悵然,他好恨自己的力量不足。

塗山君肅穆的青面不見絲毫的驚慌。

在骨刀降臨的同時,他似乎結成了什麼術式。

“鏗!”

一道血色的人影從塗山君的身上爬出來,硬生生使用雙手和自己的頭顱,擋住了武卒的骨刀。

與此同時,塗山君往前一踏。

將早已經握在手中的骨刺,狠狠紮在武卒胸膛的那道傷口上。

“噗呲!”

骨刺貫穿了武卒的胸口。

這樣的變化連羅剎虛族的金丹都瞪大了眼睛,驚駭的無以復加,但是更多的卻是疑惑,毒入肺腑,身軀應該已經無法動彈了才對,為何對方還能戰鬥。

塗山君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尖銳的牙齒,上下獠牙嚴絲合縫的契合:“看來,還是我技高一籌。”

毒素主要透過血液影響身軀,而塗山君最不怕的就是受傷。

所以他將血放了八九成,靠著捏碎陰魂丹吸收的煞氣重新造血。

一輪輪的換血,這才讓是他鮮血逸飆散的原因。

現在剩下留在身軀之中的毒素已經不像原來那麼強大。

藉著武卒想要將他斬殺的急切心情,塗山君將計就計,誘敵深入,在對方獲勝的關鍵一刻將骨刺扎進羅剎虛族金丹胸口的半寸傷口。

此一擊,貫穿!

至少能廢掉對方三成戰力。

兩次展開法域,羅剎虛族金丹的法力應該也不算多。

塗山君根本不貪,迅速拉開距離。

抵擋骨刀的血影攀附上去,在武卒想要追擊的時候轟然炸開。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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