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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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禾看著畢方送來的法寶，這是一件如輕紗一般的衣——不是衣服，說不出形狀來，好似一團薄煙，往身上一蒙便籠罩整個身軀。

這玩意兒都不需要煉化的，誰拿誰用。

披在身上不是多了層防禦，而是……好像和這個世界有了隔離，頭頂陣法發現不了他了一般。

它能阻攔亂刃大約也是這個原因，亂刃發現不了這層衣下的生靈。

一枚骰子落在衣上滴溜溜旋轉著，蘇禾在第一時間將衣扔進外相空間。

骰子緊隨而入，兩點。

衣×2

這居然也算搶？分明是賠償嘛！

孟萱頂著雷電飛了上來：“那是自然形成的小世界的胎膜”

她龍鬚飄揚，瞪著蘇禾：“怕我搶你啊？”小氣鬼，見她上來立刻就收了。堂堂龍龜沒見過寶貝嗎？

蘇禾：“……”

他搖搖頭：“我怕陣法判定我依法寶走上，不許取令牌。”

這個解釋還勉強說得過去。孟萱向蘇禾解釋道：“只有自然形成的小世界才有胎膜，又叫地衣，畢方不善煉寶直接使用了，你可請姑姑幫你練成一件法寶。”

不光畢方，所有神獸都不善於煉寶。煉寶煉丹這般精細操作，越頂級神獸越不擅長——當然這是相對於神獸的戰力而言。

一頭壽命不知多久遠的神獸，哪有什麼絕對不懂的？

“收了地衣是對的，就這麼身披地衣上去，會被鄙視的。”地衣阻擋陣法不會降下攻擊，雖然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到龍龜的戰力了，但誰還沒長一張會編排的嘴呢？

蘇禾再次看向第二區域。

金龍悄悄傳音：“別走太快，那裡對水系神獸極好。哪怕覺得哪兒氣息艱難無比晦澀難懂，甚至對身體有害，也儘量汲取！”

她說完，衝蘇禾眨了眨眼，扭頭向山下而去。

蘇禾：“？？”

這已經不是暗示，這是明示了吧？

對水系神獸極好的，除了兌卦還有什麼？兌為澤，是大水！比兌卦更適合水系神獸的只有坎卦了。

所以，雲夢澤並不禁止外來神獸汲取兌卦道韻？

蘇禾向第二區域看去，那兒一條橫公魚正在掙扎著竭力往山頂而去，身上光華閃現竭力排斥著什麼，似乎四周空氣有毒。

蘇禾舔舔嘴唇縱身進入第二區域。

方才來的突然，這一次才有切身感受。第二區域看似空曠，但一進來身上便能感知到充沛的水元，靈力好似千鈞大山壓在龜殼上。

每一步跨出身邊都有厚重的水元阻礙，界珠內小兌卦一閃一閃的閃爍著光華，拼命的汲取兌卦道韻。

小兌卦四周沒有再生成不能吸收的雲霧，骰子顯然把整個兌卦道韻視為一體，一次投點永久起效。

太阿山顛一動不動的巫睜開雙眼，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片刻後又歸於平靜。

蘇禾看著圍繞太阿山旋轉的小六十四卦。

這些卦象他可以任意控制，唯獨在碰到外界同相卦時，會不受控制的汲取卦象道韻。

這就像一顆定時炸彈。

不想也知道，能擁有卦的無不是絕顛大能，隨隨便便的去抽去人家卦象道韻。

會被打的，甚至會死！

蘇禾嘗試控制小兌卦停止汲取道韻，小兌卦上光芒一亮，汲取的愈加歡快。

逆子！

六十四卦確確實實是屬於蘇禾的，沒有任何疑問，否則骰子不會降下。

問題在於，現在小六十四卦就像做草龜時的心臟一般，跳動不受蘇禾控制。

只有已經徹底凝實的小恆卦，蘇禾可以完全掌控。

蘇禾一步一步向前走去，速度極其緩慢。比慢，龜完勝所有神獸。厚重的水元壓在身上，龜殼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這一關最難的不是走快，而是走慢。想停下來汲取兌卦道韻，就要承受兌卦水元的鎮壓。

但不是所有人都想走慢汲取道韻。

前方橫公魚拼命的要加快速度。

似乎兌卦水元對它而言是世間劇毒。

橫公魚回頭看向蘇禾，眼中露出不解。這頭龍龜沒有用出手段驅散四方水元，好像還在……吸收？

蘇禾的戰力它親眼所見，對這頭尚未開天的橫公魚而言，便是高不可攀。才過天劫就能與那些兩萬餘歲，開天兩重的存在戰鬥，還戰而勝之。

簡直不可思議！

這就是龍龜嗎？

水屬龍龜是所有水屬神獸的頂點，它沒有驅散四周水元，莫非這兒的水元原本就是用來吸收汲取的？

它魚須甩了一下，嘗試著撤掉身上光芒，兌卦水元頃刻壓了下來，只一瞬間，橫公魚好似被扔進滾油鍋裡，整個身子發出滋滋啪啪的聲音，皮開肉綻。

橫公魚慘叫一聲，噼裡啪啦地翻滾蹦達起來，越蹦水元傷害越大，頃刻間削去血肉，露出魚骨。

忍著劇痛嘗試汲取一絲水元，連內腑都炸開了。

悽慘無比。

“？？”

蘇禾低吟一聲，將地衣扔出裹住橫公魚，水元不再腐蝕、傷害，那橫公魚才漸漸好轉，向著蘇禾低鳴一聲：“多謝！”

聲音很好聽，是條雌魚。但腦子不太好使似的。

它謝完了又幽怨的看蘇禾一眼：“為何你暴露在此便無事？”

蘇禾沉默片刻，道：“我有外相！”

雖然沒有外相，這水元對他似乎也沒傷害，但是那麼說可能對橫公魚就有傷害了。

橫公魚：“……”

是我傻！

它身上光幕再次撐起，甩了甩魚鰭收起地衣還給蘇禾：“多謝道友相救，勸道友無需在此領悟，此地水元連夫諸都沒能悟……”

它忽然不說話了，又幽怨的看了蘇禾一眼，甩尾向山頂遊走。

蘇禾能聽見橫公魚邊走邊默默唸叨：“他是龍龜……他是龍龜……”

夫諸在龍龜面前算啥呀，夫諸做不到不代表龍龜做不到！

橫公魚以自身所能用出最快的速度向山頂而去，半晌不見身後動靜，扭頭看去，卻見那龍龜不知何時已經徹底定在原地，水元形成海浪幻象，一浪接著一浪砸在它龜殼上。

橫公魚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這就是龍龜的世界嗎？它惟恐避之不及的劇毒水元，在龍龜這兒當衝浪了？

一頭貪狼和一頭猙頂著雷電走入第二區域。水元傾斜，貪狼月白毛髮發出淡淡光輝，猙第三尾輕輕一抖，水元衝來滴水不沾，分流兩側。

兩獸舉重若輕的手段，讓橫公魚好生羨慕。

猙第一尾是限制類神通，可固化空間。第二尾是火系神通，第三尾是防禦……

貪狼邁著輕健步伐走到蘇禾身旁，便見蘇禾閉著雙目似乎在感悟。

它呼吸變得悠長起來，眉心殘月閃爍。

它要攻擊龍龜？橫公魚呼吸一緊，發出一聲嬰兒般的叫聲，向這邊衝來。

卻見猙閃身擋在龍龜前面。

“他在悟道！”猙看著貪狼。

誰都想和龍龜打一架，尤其被白靈按著打了兩萬年，看見龍龜就有壓制不住的衝動。

但是，獸當有格調！

打架也當在龍龜有備之時，此刻龍龜分明全身心在悟道，你敢趁虛而入？

貪狼狼眸瞥了猙一眼：“莫要這般蠢！”

猙這一族的腦子，都長到戰鬥上去了？

又非敵人，趁龍龜悟道偷襲，貪狼一族都護不住它了。它只是單純的看一看這頭龍龜。

能讓族叔在它和龍龜還沒交手的前提下，就主動認輸，害的它三萬功勳都沒了，這龍龜還有何等手段？

此間事了，找龍龜打一架——不涉及情感仇怨，就是單純的切磋比試。

它繞過蘇禾向山上走去，路過橫公魚，哼了一聲。想譏諷兩句。

卻又被猙擋在中間，猙看著橫公魚，帶刺的舌頭舔了舔嘴巴，豹頭花貓一般，咧嘴升笑：“不錯！我喜歡！”

這種有膽量知恩義的魚，合它脾氣。

橫公魚縮了縮身子，魚和貓天生不對付，雖然這只是豹子……豹子也是大貓!

“有機會來章莪山，我帶你玩。”猙揮了揮爪子，頂著水元向山上爬去。

章莪山不只是山，其之廣闊不可言記。畢方與猙祖地皆在此處。但兩族關係卻甚是平常。

橫公魚受寵若驚。

神獸也有三六九等，唯一公平的便是壽命。橫公魚一族，更是極限只能開三重天的弱族。

無論是猙還是貪狼，對它而言都是不可攀的存在。

橫公魚看了看超越它的猙與貪狼，又看了看下方龍龜，低下身子再次甩尾緩緩向山頂遊動。不快不慢找著自己的節奏。不追趕前方，不媚獻後方。

蘇禾意識緩緩放鬆，準備好的山神印和領域也卸了力量，意識重新沉入界珠。

此刻小兌卦歡欣跳躍，太阿山頂的巫再次睜開眼看向右手。

那裡隱隱約約形成一支筆。

極其虛幻！似乎一碰就會碎掉。

這筆出現雛形的片刻，蘇禾便感知到開天神器初步形成了。

執筆之巫便是他第一尊開天神器。

小恆卦形成巫，足足用了三四個月，小兌卦將筆初步凝形，只用了一個多時辰。

差距忒明顯了。

不知因為骰子加持過，小兌卦汲取的兌卦道韻質量提升，還是這件開天神器，巫比筆更重要，所佔比例更大。

離龍神祭還有整一個月，這一個月不知能不能將筆凝徹底聚成型。

蘇禾不計劃再往上走了，鬼知道搶奪洞府令牌，算不算搶。一旦骰子擲出個數量點，這樂子就大了。

這一個月就賴在這兒汲取兌卦道韻，需要休息就去小金龍的公主府賴上一晚。

都是神獸沒那麼多講究。

不知多久，蘇禾緩緩睜開眼。殘月西陲，已到了黎明之前。

身旁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是一位溫婉女子，做侍女打扮，一隻火龍果模樣的魂獸繞著她跳來跳去。

小金龍盤旋在周圍，見蘇禾醒來，龍頭湊了過來，向他拋個眼神：“姑姑想見你哦！”

蘇禾一怔。

那侍女向他盈盈一禮，面上帶笑：“尊客，好久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