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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迅速接近,很快二十步距離到了。

三十米是火門槍最大交戰距離,因為怕炸膛不敢裝太多火藥。

驢蛋帶領的騎兵排出兩列橫隊。

前後隊交錯佈置,前隊和後隊都能開火,但是同時後隊又可以對付貼近了前隊的敵人。

砰砰砰!一陣火光閃過。

十五隻騎槍噴出火焰和鉛彈,頓時有六個人被擊中摔倒在地,四個死了,一動不動,兩個被打中了大腿,腿骨折斷,抱著大腿滿地哀嚎。

“加速衝過去,別讓他們裝彈,快”林老頭還沒有喊完,第二排騎兵的騎槍再次開火,又是十五發鉛彈打過來,這次有七個人倒地。

所有人都加速了,他們知道不衝上去這樣會被打光的。

緊接著又是兩輪自由射擊,三十發鉛彈,直接放到了十五個人,因為距離近了,準確率上升了。

這時候他們已經衝到馬前十米左右的距離了。

“所有人結陣,滾過去。”

第一排人蜷縮成一團,就地一滾,背上的盾牌是弧形的非常適合著地滾動。

驢蛋大吼道:“第一排三發急速射”

林老頭心裡一顫,沒想到他們打了兩輪還有槍彈,就算是三眼銃,也就應該只剩下一發了啊。

很快火槍的轟鳴聲響徹耳邊,藤牌和鎖子甲一點用也沒有,直接被打穿。這個距離上,不存在打不中的問題,本來火門槍的最佳射擊距離就是十米左右。絕對指哪裡打哪裡。

剩下的的三十人被打倒了二十個,最後剩下的十個跳起來正準備砍馬腿,緊接著第二排騎兵的三發急速射暴風驟雨一樣劈頭蓋臉的打過來。

這些人身中數彈,一個個的栽倒。

林老頭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地死屍,他的胸口穿了幾個血洞,他忍不住的咳嗽,每一口都有鮮血湧從嘴裡湧出來。

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呼吸困難,他知道這是血灌進了肺部,很快他就將窒息,沒救了。

驢蛋看著老頭倔強的不肯倒下,罵道:“哼,老蹬。”

這是遼東話,張旮瘩的口頭禪。用來罵那些老人學壞了,或者壞人變老了之類的。

林老頭是聽不懂什麼是老蹬的。他仰起頭最後看了一眼南方的天空。

狐死必首丘,這一刻他的一生在眼前閃過,最後想起的居然是他十八歲時遇到的一個船家姑娘。

他苦笑了一下,也許這是自己一生的遺憾吧,當年怎麼就沒把心裡話說出來呢。

他感覺天地都在旋轉,其實是他旋轉著倒下了,天空好藍啊,和那年的一模一樣。

驢蛋把騎槍插進馬鞍旁邊的牛皮槍套,看著好整以暇的抽出馬刀的騎兵,一步步向錢子規幾人騎馬走過去。

錢子規聽到槍聲,驚恐的回頭看,這五十多個人決死衝鋒,但沒有取得任何戰果,就被三十個騎兵用火銃打光。

頓時一陣絕望,自己真是豬油蒙心了,才會被族叔古惑來幹這件抄家滅族的蠢事。

兩腿一軟,栽倒在地上。

三個家丁也精神崩潰了,跪地大哭,“大軍饒命啊,饒命啊!”

於此同時,五百里外的紫禁城中,乾清宮二樓的一間靜室裡,少年皇帝正在跪坐在地板上瑟瑟發抖。

真是按下葫蘆起來瓢,這背後的人是跟朕沒完了,剛解決了五千兵馬私自進京的事,又發現三千惡徒持械進京的訊息,這幫混蛋都走到天津衛城的楊柳青鎮了。

幾天後會出現在京師,三天還是四天,自己該怎麼辦。

這次比上一次更加棘手,上一次是官兵,可以透過兵部申飭他們退回,這回是匪徒,難道自己下聖旨給匪徒嗎。

這人到底是誰,給朕準備了一明一暗兩手,他虛幻的身影似乎在面前譏笑朕,他要辦的事情一定要辦成。你是皇帝又如何。

上一次,幾乎是走著鋼絲,冒著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的風險,才處理好的。

上一次,自從得到密報,有一支五千人的河道總督麾下的步兵無令北上,他就睡不著覺了。

這宮裡到處都是九千歲和客巴巴的眼線,只有這後三殿區域的宮女是他的潛邸舊人,其中有三十幾個是他這些年招攬的江湖女俠,他才算能安心些。

這些人是誰招來的,他們怎麼就敢無令私自進京,幸好在臨清下船採買時被錦衣衛坐探發現了。

而那個暗樁剛好是被自己三年前滲透了。

權衡良久,不敢發作。

現在局勢如此的微妙,稍不小心就會打破這個脆弱的平衡。

當時他怕的要死,他畢竟還是個十七歲的孩子。

這些人聲稱要來京城清君側,擁護皇帝,剷除閹黨,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他當著王承恩的面第一罵出口,這他媽的是幫我嗎,這他媽的是逼魏閹動手,是嫌朕死的不夠快。

這一刻,他額頭青筋蹦起,要是讓他知道是誰在背後搞這事,恨不得親手掐死他。

化妝成太監進宮來偷偷稟報的塗山墉陰冷的臉上也充滿了憤怒。

他把寶都押了信王,好不容易費盡心機推他坐上了這個寶座,屁股還沒坐熱呢,立馬就有人來刨他祖墳,這他媽的是人乾的事嗎。

他冷靜了一下,緩慢的說道:“陛下息怒,當今之策不在追查此事的主使。第一要務是要給魏督公一個態度。”

一句話驚醒夢中人。

關鍵時刻,分的清敵我是大智慧。

拎得清輕重緩急才是真高手。

年輕的皇帝手緊緊的抓住了龍椅,捏的指甲發白。

對,塗山老成謀國。

這件事不能讓魏閹看出朕的深淺。也不能讓他了解到朕的意圖。

他嘆息著說道:“虎蹲兔憨(林丹汗)的事情悔不聽卿言,如今為之奈何。”

“明日早朝,我先把這件事上報,把此事公開挑明,然後陛下發怒,追問兵部可有下令。”

塗山目光閃動,繼續說道:“兵部尚書崔呈秀是魏督公的人,陛下要給人一種假象,陛下認為是崔呈秀私自調兵進京,陛下高高舉起,然後輕輕放下,痛罵他之後,責令兵部申飭該部兵馬,退回揚州駐地。兵部相關人等罰俸三年。”

少年天子思索了一會,說道:“這說明朕沒有動魏督公的意思。而魏督公不知道朕知道真相,他自以為透過這件事看出了朕對他的態度,這種事情都能容忍,還有什麼不能容忍的。至少也能示弱於他,說明朕害怕他。”

塗山墉點點頭,天子聰慧,自己只是提出意見,他馬上就能想明白。

崇禎繼續說道:“這件事我們不去處理,魏督公必然要去處理,他會比我們更狠。”

塗山墉猶豫了一下,似乎是斟酌下面的話該不該說。

崇禎已經敏銳的感覺到了塗山墉的顧慮。立刻說道:“此事還有何關竅,卿不必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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