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七十二章 酒裡的忘憂之水,此劍天上來,秋雨半浮生,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左史府位於假都明合坊東面的巷子裡,與當初的九司府邸相距並未多遠。

那個叫做寧靜的少年此時正默默走在巷子裡,抬頭看著那片人間天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有行人路過的時候,看著這個少年,端詳少許,臉上往往都會露出一些很是驚奇的神色。

畢竟左史府少年小吏寧靜,因為得罪王上,被人從宮中帶了回來,關在左史府禁足的事,這附近的人或多或少還是知道一些的。

人間哪有禁足禁到可以在巷子裡閒逛的事呢?

人們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於是默默地從少年身旁走了過去。

寧靜也沒有去管旁人在想著什麼,只是安靜地在巷子裡閒走著,一直到走到了巷子的盡頭,那裡通往明合坊最主要的一條長街,當初九司府邸,便盡數在這條街上。

少年走到了巷子盡頭,沒有再走出去,只是抬頭看著巷牆角落,某塊不知何時新插在巷子盡頭那棵樹下的石碑,碑上只有三個簡單的大字——左史府。

寧靜平靜地想著,我當然是在禁足。

但是沒人說過左史府不能擴建吧。

左史府當然是可以擴張的,只是這樣的事情往往需要宮中群臣商議,交由王上裁決。

只不過那個來自流雲劍宗的王上一副懶於朝政的模樣,大概這樣的事情,他確實不知道。

寧靜的目光從石碑上移開了去,落在了那一塊與石碑平齊的石磚上,而後默默地將自己的雙腳挪移著,直到鞋尖與石板線平齊,少年抬起頭來,伸手扶在巷牆上,而後將身子傾斜著,探了出去。

明合坊長街倒是寧靜得很,比這個少年的名字要寧靜得多。

大概那些由九司返古改制而去的群臣們,依舊在宮中殿議未歸——楚王不上殿,自然便缺少一些進行最終決策的人,大概許多東西便容易紛爭不休。

寧靜在那裡默默地看了好一陣,倒是有些惆悵地縮回頭去,低下頭,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不小心將鞋尖已經抵出了那一塊石碑與石板劃出的界線來,少年心中有些驚慌,匆匆將雙腳往後退了少許,又四處張望了一下,大概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寧靜心裡才安定了少許。

畢竟終究是一個被禁足的人。

寧靜默默地想著,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到左史府上去。

只是少年才始轉身,便聽見外面的街頭傳來了一陣很是喧譁的聲音,隱隱還帶著許多假都行人很是驚慌的叫喊聲。

寧靜心中閃過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又折回了巷口,把鞋子對齊在石板上,重新扶著巷牆探出頭去。

明合坊街上的行人們都是停駐了下來,向著一個方向神色驚異地看了過去。

寧靜順著眾人的目光一路而去,終於在原奉常府現而今的令尹府前停了下來。

在那裡是兩個宮中近侍,有著不少的人圍在那裡,在府門前似乎停了一些東西,只是寧靜並不能將視線越過眾人,去看清那究竟是什麼。

只是從坊中眾人那種驚惶錯亂的神色裡,可以看得出來,大概是發生了什麼極大的事情。

那兩名近侍大概心中也有些不安,躊躇地站在那裡,按著腰間的刀劍,猶豫了許久,才緩緩說道:“令尹大人為國事操勞過度,於今日殿議之時,突發腦疾而亡......”

寧靜不可思議地站在巷子裡,聽著奉常府前傳來的那些聲音。

這如何可能?

少年心中很是驚詫地想著,下意識地就想走出巷子,穿過那條長街,去令尹府前看一看。

只是才始抬起腳,便又瞥見了那一塊刻著左史府的石碑。

寧靜重新放下腳去,站在那裡沉默了許久,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這個少年彎下腰去,將那一塊只是粗淺地埋在樹根附近的石碑用力地拔了出來,而後將那塊帶著泥土的石碑夾在腋下,匆匆向著令尹府前跑去。

隨著近侍的那些話語落下,整條長街都沉寂了下來,大概當初巫鬼道與懸薜院在坊中角力之時,都沒有這樣沉寂,所有人的臉上都是一種好似聽見了什麼極為荒謬的事情一般的神色。

寧靜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才會讓眾人臉上有著這樣的神色,夾著那塊石碑氣喘吁吁地跑到了那座府邸前,用力地擠開了那些圍得水洩不通的人們,擠到了最中間。

這個左史府上的修史小吏,在看見府前的那一幕的時候,卻也是瞬間睜大了眼睛,無比錯愕地看向了那兩個按著劍的宮中近侍。

......

一個世人從百丈高的地方摔落下來,會變成什麼模樣?

假都的人們大概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聽說當年李阿三對黃粱發動戰爭的時候,曾經讓人從幽黃山脈跳下來,憑藉風力機括與道門術法,飄向墨闕城關之後。

那時便有不少兵甲因為機括失靈,墜落下去,連屍體都找不到。

幽黃山脈兩千多丈,自然很難找到屍體。

但是對於百丈的高度而言,或許還是能夠將那些摔得四分五裂的屍塊找回來的。

......

擺在令尹府前的,是一團被強行收攏起來的爛肉與碎裂的骨頭。

那些東西究竟是不是令尹大人,還需要另說,只是.....

只是一如所有人所驚錯的事情一般。

誰家腦疾,會讓人暴斃成這副模樣?

所有人的目光在沉默裡落在了那兩個將這些東西帶回來的近侍臉上。

二人很是緊張地按著腰間的劍,默默地看著那些明合坊的行人們。

黃粱陪帝失勢千年,有時候對於假都之人的影響裡,遠不如九司,是以二人哪怕是當今楚王近侍,站在明合坊之中的時候,大概也不會有什麼底氣。

目光無疑是有力量的。

二人好像看見了口誅筆伐這樣四個字,變成了一種字面意思上的東西,化作刀劍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猶豫了很久,那兩人才輕聲說道:“是王上讓我們這麼說的。”

腋下夾著石碑的少年在聽見這句話的一刻,便驀然轉過頭去,看向了那片假都以北的皇宮。

神色裡大概滿是驚悸之意。

......

宮中釀酒之事,其實算不得小事,此事歸於新造尹職權之下,在陳酒給寒蟬釀出了一些好酒之後,那位楚王甚至還將皇宮南面的落星殿送給了他們,專門用來進行釀酒事宜。

當初闌離其實也經常飲酒,只是大概沒有寒蟬這麼闊氣。

只是落星殿雖然被送給了這些釀酒的匠人,他們倒也沒有真的將這樣一處早已作用不明的大殿用來釀酒,只是在附近修築了一些小院子,用來進行釀酒之事。

然而這樣一處大殿附近,還是飄滿了那種酒糟的味道。

因為在嘗試著槐安釀酒之法的原因,這些味道大概確實說不上有多好聞。

陳酒正在那裡研究著一些酒釀之事的時候,便聽見院外來了一名近侍,二人曾經說不上有多熟悉,只是終究是打過照面的。

陳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起身迎了過去。

那名近侍的神色很是複雜,默默地站在那裡看著陳酒,而後輕聲說道:“陛下讓你送酒過去。”

陳酒猶豫了少許,小心問道:“是要何種酒?”

“何種酒都行。”

陳酒有些摸不清那位陛下的意思,本欲再追問少許,只是目光卻瞥見了那名近侍衣角的一抹血色。

這讓這個曾經的闌離近侍心中瞬間升起了許多警惕的心思,沉默少許,這位近侍默默地行了一禮,輕聲說道:“下臣稍後便為陛下送過去。”

那名近侍什麼也沒有再說,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這片釀酒之地。

陳酒默默地站在那裡,看著那名近侍遠去的背影,轉回頭來的時候,便發現宮中酒正正站在自己身後。

“你也看見了那一抹血色了?”

那個酒正低頭看著陳酒緩緩問道。

陳酒沉默了少許,輕聲說道:“是的。”

二人站在那裡沉默著對視了很久,那名酒正伸手探入了袖中,摸出了一個很是簡樸的小瓶子。

陳酒默默地看了許久,而後輕聲說道:“這是什麼?”

酒正平靜地說道:“忘憂水,世人飲之可忘前塵之事......”

陳酒自然清楚,自己並沒有什麼需要遺忘的前塵之事,在猶豫了少許之後,這個釀酒小吏緩緩問道:“若是王上飲之呢?”

酒正並未回答,只是將那樣一個小瓶子遞到了陳酒懷裡。

陳酒心中很是惶恐地握著那樣一個小瓶子,雙手不住地顫抖著。

其實這樣一個近侍不明白髮生了什麼,只是那樣一種血色,讓這個曾經從風雪京都的故事裡親自走出來的近侍心中有著許多不安的恐懼。

“如何是忘憂水?大人又是如何得到的這些東西?”

那名並不知名的酒正回頭靜靜地看著那個曾經的近侍,輕聲說道:“左史府送來的。”

酒正神色平靜,繼續說道:“你也不用擔心這些東西會被王上發現......”

這個大人轉回頭去,很是平淡地說道:“事實上,從你給王上送去第十壺酒的時候,那些酒水裡便被我們加了這些東西。”

陳酒錯愕的站在那裡。

他大概從未想過只是因為自己在看見了那抹血色的一剎猶豫之後,許多故事便這樣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陳酒低下頭來,默默地拔開了手中的那個小瓶子的瓶塞,只是這樣一個近侍卻是愣在了那裡。

瓶中好像只是一些並不如何清澈的河水而已。

他嗅來嗅去,也沒有嗅到什麼別的味道,只是陳酒並不敢真的去嘗一嘗。

在猶豫了許久之後,陳酒還是默默地離開了這一處。

......

那壺酒送來的時候,並不算太晚,也算不上太早。

陳酒端著酒在暮色裡走上迎風樓的時候,便看見那一身灑落在地上沾滿了爐火塵灰的帝袍。

寒蟬手中握著那柄並未出鞘,但是隱隱有著劍火自鞘中吞吐而出的劍,正安靜地站在高樓邊,不知道在看著什麼。

陳酒身子微微顫抖著,站在樓心之中,輕聲說道:“王上,酒來了。”

寒蟬頭也不回地站在那裡,平靜地說道:“今日是什麼酒?”

陳酒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道:“先前的那些槐安之酒已經被王上飲盡,新的酒還未釀出來,是以這是黃粱苦芺酒。”

寒蟬並未說什麼。

陳酒猶豫了少許,走上前去,在那張樓中矮桌前跪伏下來,取來了酒杯,在其中倒了滿滿一杯。

寒蟬聽著身後的那種倒酒的聲音,不知為何,卻是輕笑了一聲,握著劍轉回頭來,看著這個曾經在闌離與自己之間,選擇了自己的原宮中近侍。

“你今日好像有些緊張。”

陳酒手中的動作一顫,卻是差點將那杯酒打翻了過去,好在終究是宮中之人,反應卻也算是迅速,他匆匆將酒杯扶住,又放下了酒杯,倉皇地跪伏下來,匍匐在那個早已熄滅,只有一些餘溫的爐子邊。

“王上恕罪,先前下臣見到昔日同僚衣袍之上有著血色,因為擔心王上有所意外,是以一直有些心緒不寧.....”

寒蟬靜靜地看著那杯酒,又平靜地轉回了身去,緩緩說道:“當今黃粱,誰能讓孤有所意外?”

身為來自流雲劍宗的四疊劍修,在懸薜院北去,劍淵枯守叢冉,巫鬼道亦是未曾出現在假都的人間故事裡,大概確實有著無人能夠讓自己有所意外的實力。

陳酒輕聲說道:“看來是下臣多慮了。”

寒蟬平靜地站在風裡,輕聲說道:“下去吧。”

陳酒抬起頭來,猶豫地看著那位不著帝袍的楚王許久,最後還是將喉中的一些話語重新嚥了下去。

“下臣告退。”

......

腋下夾著石碑的少年默默地走在假都長街之上。

人間夜色快要落下了。

寧靜抬起頭來,看著那些在昏沉的暮色裡逐漸變得濃郁的長街燈火。

天色暗淡了,燈火自然便明亮了。

那些燈火照落在少年眼眸裡的時候,或許也是格外明亮的。

寧靜的少年眸中的光芒像是湖心之月一般,濯濯如水。

這個在左史府學習修史的少年一直看了很久,才終於低下頭來,沒有在意那些在燈火之下很是詫異地看著自己的那些行人。

這個人間太多的故事,當然是與世人沒有關係的。

倘若不是這個少年因為曾經與那位楚王一同在懸薜院中待過,大概那些事情也不會與他有關。

修史的人有時候確實容易有著更多的更為澎湃的情感。

沉浸在那些歲月裡的隻言片語的時候,往往容易生出一種很是強烈的自豪感來。

寧靜或許便是這樣的。

所以這個少年曾經數次,藉著與寒蟬的那些過往的交集,走入宮中,與那位王上說著許多的勸誡之語。

只是大概一如柳三月所說那樣,他們在最後,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所託非人了。

寒蟬從來便不是古楚的帝王,也不是黃粱的帝王。

他是在某個故事裡,偶然闖入其中的一個錯誤的選擇。

寧靜夾著刻著左史府的石碑,默默地在長街上走著。

這依舊是禁足的。

畢竟他始終保持著左史府三個字在自己身前,以至於將那些石碑底部的泥土都夾在了自己的衣裳之上。

左史府有多大,少年就能走多遠。

這是當初他被帶回來之後,問著大人之時,那個並不知名的左史大人所告知的事情。

於是左史府的石碑便被插到了巷子外面。

當然,現而今大概要插到宮中去了。

這讓寧靜有時候有一種,自己成為了規則大盜的感覺。

為之仁義以矯之,則並與仁義而竊之。——寧靜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裡看見過這樣一句話,應該是在懸薜院中的時候?

寧靜有些猶豫地回憶著。

少年雖然當初被分配至了假都懸薜院的青牛劍院之中,只是有時候去文華院食堂吃麵的時候,便會聽見那些文華院的學子們在誦讀著一些東西。

應該是來自青牛五千言吧。

寧靜有些不確定地想著。

畢竟他也沒有讀過,也有可能是來自別的書卷。

但他只聽過青牛五千言,並不知道,其實諸多道門典籍,不止是青牛院在學,文華院同樣在學。

不過這些大概並不重要。

寧靜默默地想著那句話。

被禁足在左史府,卻夾著石碑走到了宮門前的少年,大概確實是並與仁義而竊之的人。

寧靜在宮門前停了下來。

那處宮門前早已就站著一個大人,一旁有小吏跟隨著,拖著一些筆墨之類的東西。

那是左史府的左史大人。

作為殿中言官,自然需要如實地記載著關於這片人間的諸多事情。

寧靜默默地走了過去,看著那扇大開的宮門前的左史大人,而後將腋下夾著的那塊不算太大的石碑拿了下來,在宮門前的石板上立了起來。

“大人。”

這個左史府修史小吏端正地行了一禮,從腋下倒是有著一些塵泥簌簌地落了下去。

左史大人回頭看了一眼少年寧靜,微微點了點頭。

而後轉回頭去,依舊安靜地在那裡寫著許多東西。

寧靜並沒有去看,因為有些東西他本就知道的,有些東西,甚至是這樣一個修史的少年提出來的。

譬如酒中的忘憂水之事。

所以他只是在那裡張望著那條宮門之後的宮道,看了許久,而後輕聲問道:

“其他大人呢?”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武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拜師九叔從種田養雞開始

可持續性竭澤而漁

我欲爭仙

清蒸琵琶腿

不見江湖匆匆客

瀟湘易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