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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露安靜的垂首站在小道盡頭。

再往前,便是一座藏在林子深處的小院子。

這樣一處院子,大概已經有些年頭了。

世人的東西,總是老朽得很快。

所以有時候山風吹著的時候,還能聽見一些咿呀咿呀的聲音,不知道便是吹到了院子裡那塊陳舊的木板。

江山雪帶著程露過來的時候,在外面輕聲叫了兩聲,沒有人應答,於是便讓他在這裡稍等一會,那個師叔祖大概是睡著了。

這個青天道現存的輩分最大的道人,與白玉謠謝朝雨他們都是不同的,他是老青天道觀主的弟子,白風雨的師弟。

都是屬於踩著歷史的尾巴,苟存在人間的人物。

程露頗有些感嘆的站在山風裡等待著。

一個以百年計的世人,能夠存活這麼多年,自然是值得敬佩與感慨的。

不選擇化妖,而選擇以世人的身份去面對百年生死,自然需要有著極為堅定的信念。

所以當初二十九歲的梅溪雨見到那個九十二歲的嶺南老劍修,哪怕後者境界低微,梅溪雨依舊沒有什麼得罪失禮之處。

程露安靜的在那裡等了很久。

山風漸漸將這片青山從日色明亮裡吹成了帶著一些悠然之意的暮色。

那些兩旁承載著尚未太晚從而顯得頗有些清透之意的橘光的葉子在風裡幽幽的晃動著,就像是某些慢慢垂朽的老人一般。

程露聽說過這樣一個老道人。

形體殘缺,神海不全。

是在當年青天道內亂之中留下來的。

大概老道人正是由此及彼,看著自己的殘缺的身體的時候,便容易想起現而今的青天道同樣是殘破的。

於是便有著許多的與秦初來那些觀中後輩相悖的想法。

程露在那裡默默的垂首想著的時候,不遠處的林子卻是突然有了一些很是窸窣的聲響。

身為流雲劍宗的劍修,自然向來是敏銳的,程露很是迅速的抬頭看了過去。

遠處一林青葉在暮色裡緩緩招搖著,像是隻是被風吹著的模樣,更遠一些的地方,似乎隱隱有一角道袍閃爍而過。

程露微微皺了皺眉頭,只是青天道之中,當然會有道人道袍。

這個來自流雲劍宗的劍修本以為只是某個觀中道人偶爾自不遠處路過而已。

只是回過頭來,抬眼看著那處依舊在小道盡頭青葉聳搭著沉寂著的院落的時候。

程露卻是驀然想到了什麼,神色一變,驟然抬手握住了決離,而後向著那個院子裡闖了進去。

一進入院中,程露便看見了那個躺在簷下躺椅上的形體殘缺的老道人,只是今日的老道人,形體大約更殘缺一些。

原本只是少了一隻眼睛,少了一隻胳膊,胸腔凹陷的老師叔祖,此時卻是連一隻胳膊一隻眼睛也沒有了。

眼睛不知道在哪裡,胳膊滾落在地上,站著落葉風絮,正在緩緩的晃動著。

而那凹陷的胸腔之上,很是筆直的插著一柄劍。

一柄流雲劍宗的劍。

當初程露被松雪觀老道人襲殺時候,遺留在了泗檣鎮附近的雨霖鈴。

程露怔怔的站在那裡。

老道人一息尚存,或許他也能夠從來人身周的氣息之上猜到這樣一個人是誰。

“走....”

老道人只有這樣一句微弱的話語傳入了程露耳中。

事實上,程露在看見那柄雨霖鈴的時候,便意識到自己必須要離開青天道了。

雨霖鈴,流雲劍宗之劍,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與決離一樣,一直都是由程露帶在身上。

程露驀然回頭,看向院外那處小道。

有道人安靜的站著。

道袍紛飛。

是謂。

山河同坐風與我。

山河觀,李石。

這也是方才一剎那之間讓程露醒過神來的東西。

那一角掠過山林的道袍,並非青天道衣袍。

李石微微笑著站在暮色裡,程露手中決離瞬間劃破晚風,射向那樣一個道人。

人間暮色微雨。

只可惜程露尚未入大道,這樣的夜雨一劍,確實無法讓那樣一個道門最為出色的弟子有所狼狽。

李石平靜的抬手,道文道風流轉,天邊有明月而現。

這樣一個道人,用的卻不是山河觀的道術,而是青天道的道術。

月色道術落向人間,化作月輪橫于山林之中,卻是徑直將那夜雨一劍攔了回來,倒折回院中,便插在程露身旁,顫鳴不止。

李石的目光越過劍術被破,神色蒼白的程露,落在了那個簷下的老道人身上,神色裡卻是有些嘆惋的說道。

“您該休息了,師叔祖。”

人時已盡,人世很長。

老道人或許確實應該休息了。

只是大概並不應該是這樣的休息法。

程露再拔劍的時候,那個道人已經散去一身道韻,在山林晚風裡身形消散而去。

程露看著滿院流雲劍宗劍意與青天道的道韻。

回頭沉默的看著那個最後一息也消失了的老道人。

這個流雲劍修卻是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老道人彌留之際的最後一句話會是走。

程露沒有猶豫,轉身便化作劍光,向著青山之外疾射而去。

不斷有青天道師叔被方才的動靜驚動,向著這一處而來。

......

江山雪沉默的站在山謠居湖畔小道之上。

神河與白玉謠便站在山中之湖的對岸,二人同樣靜默不語。

一湖暮色裡,映照著一個安靜的站在那裡低頭看天的劍修身形。

白髮青衣,白雲清溪,陳雲溪。

那個身上依舊帶著秋雨意味的劍修,神色疏淡的站在那裡,看了許久的湖,而後轉頭看了一眼穿著古青天道衣袍的江山雪,又看向了大湖另一頭的神河。

二人靜靜的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一直過了許久,白玉謠才一攏道袍,很是端正的行了一禮。

“前輩來青天道中所為何事?”

陳雲溪當然是前輩,哪怕對於神河這樣的人而言,同樣是前輩。

這個曾經與叢中笑並稱三劍的劍修,所處的時代,確實過於久遠。

陳雲溪看了許久,而後平靜的說道:“聽說你們一直在找我,所以過來看一看。”

這個白髮劍修轉回頭來,靜靜的看著暮照平湖,淡淡的說道:“所以應該是我問你們,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神河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任何一句話,只是眸光深沉的長久的看著這個劍修。

白玉謠身為青天道觀主,面對這樣的情景,自然不可能真的沉默下來。

這個素色道袍的女子執手立於湖畔,輕聲說道:“倘若我問了,前輩真的便會回答?”

陳雲溪平靜的說道:“天下沒有有問就有答的道理,你想問就問,我想答就答。”

白玉謠靜靜的看著那個湖上劍修。

江山雪默默的站在山道之上,目光自白玉謠身上落向了那處平湖。

一湖暮色如平鏡。

只是人間大湖,又如何真的會這般平靜?

所以大約便是一山劍意,鎮得滿湖暮色道韻如平鏡。

江山雪默默的移開了視線。

一直過了許久,那個立於湖畔的女子才輕聲問道:“聽說前輩當年見過青衣前輩,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陳雲溪轉過頭去,靜靜的看著白玉謠,緩緩說道:“只是如此?”

白玉謠輕聲說道:“只是......”

這樣一句話還未說完,山謠居中的三人便一同驀然抬頭看向了那片青山。

一直過了許久,這個湖畔素色道裙的女子才緩緩的說完了後面的那些話。

“只是如此,前輩。”

陳雲溪靜靜的站在湖上小橋之上,而後轉身向著山謠居外平靜的走去。

“此事自然是真。”

江山雪默默的站在那裡,看著那個走過了平湖而來的劍修,沉默少許,而後讓開了那樣一條路。

陳雲溪看都未曾看一眼這個青天道弟子,平靜的向著山中而去,而後不見了蹤影。

大風歷一千零三年的南衣城外,有個南楚靈巫曾經這樣與另一個南楚靈巫說過一番話。

大約便是他刻意的等在了幽黃山脈,然而那樣一個白衣劍修便這樣走了過去,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大概便是這樣的。

江山雪沉默的站在那裡。

白玉謠化作道風離去。

而原本靜立於湖畔的神河,卻是驀然悶哼一聲,捂著心口吐了一口血出來。

江山雪有些心驚的看著那一幕,而後匆匆穿過了那處山中之湖,出現在了神河身前。

“陛下無事?”

神河捂著心口,微微搖了搖頭。

直至此時,滿湖劍意道韻,才終於擴散而出,在暮色裡譬如無數斬破煙雲流霞的清光,向著人間逸散而去。

江山雪默默的站在那裡,哪怕他是大道之修,面對這樣的突如其來的一個故事,亦是無從入局。

師兄與師兄亦有差距。

劍修與劍修亦然。

神河一身劍意道韻齊出,這才壓制住了那些傷勢,這個人間帝王站在湖畔,抬起頭來,長久的看著那片某個劍修離去的天穹。

“好一個陳雲溪。”

神河千年不見這樣一個神秘的劍修,乍一見面,便直接被劍意所傷。

江山雪默默的站在那裡。

一直過了許久,被觀中動靜驚動而去的白玉謠才重新出現在了湖畔,一襲素裙,赤足踏過湖橋而來,停在了那裡,神色複雜的看著江山雪。

江山雪看見這樣一個眼神,卻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又或許他已經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是以臉色極為迅速的蒼白著。

白玉謠一直看了這個年輕道人很久,而後才輕聲說道:“師叔死了。”

青天道里的弟子或許有著許多師叔,但是白玉謠在現而今的人間,只有一個師叔。

江山雪驀然沉默了下來,連呼吸都好像微弱了幾分,一直過了很久,這個道人才輕聲說道:“我知道了,觀主。”

直到江山雪的這一句話說出口,湖畔的二人才終於聽見了這個道人極為沉悶粗重的呼吸聲。

江山雪抬頭看著天空,大口的出著氣,又重新低下頭來,重複著說了一遍。

“我知道了,觀主。”

這個道人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那樣一個歷來神秘,世人幾乎從未見過的劍修會出現在湖畔——他鎮住了神河與白玉謠,而有人去殺了那個或許唯一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的形體殘缺的老道人。

只是明白了又有什麼用呢?

當那個白髮青衣的劍修在江山雪才始看見平湖的時候,便驀然出現在了這一處平湖之上。

有些人自然便要死了。

這是神河與白玉謠都攔不住的事。

江山雪沒有再問張小魚為何會有一劍因果朝著自己而來之事,只是低著頭,默默的向著山謠居的另一頭而去。

走到湖中的時候,這個道人回過了頭來,神色裡沉鬱而悲痛。

“我知道了,觀主,所以青天道,確實與人間的那些故事脫不開干係。”

也只有這樣,才會導致那樣一個劍修,寧願讓許多東西暴露出來,也要出現在這一處山謠居畔。

白玉謠輕聲說道:“是的。”

道人長久的站在那裡,深深的呼吸著,只是又好像想起了什麼,本來快要離去的道人,再度看向了山謠居。

“我有個朋友.....”

白玉謠並未說話,只是看向了一旁的神河,唇角依舊帶血的後者平靜的伸出了一隻手,掌心是一道劍意,而後凝成了一柄寸許小劍。

“帶著它,去槐都找天獄。”

神河向來平靜的聲音裡,此時卻是有了一些劍聲鏘然之意——來自於體內兩種劍意的相爭。

這個平靜的立於湖畔的帝王,自然遠不如他所表現的那麼平靜。

那些劍意之爭,盡數存在與大湖暮色道韻的掩蓋之下。

那柄玲瓏剔透的劍意小劍落入江山雪手中。

這個年輕道人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

“多謝陛下。”

江山雪轉過身去,抬頭茫然的看了許久的人間暮色,而後才默默的向著山道而去。

一直到江山雪離開,白玉謠才滿是憂心的看向了一旁的黑袍帝王。

“陛下.....”

神河在湖畔盤坐了下來,平靜的搖了搖頭。

那些劍意之爭,終究也只是止於劍意之爭而已。

遠不如當初叢刃與秋水帶來的那些劍傷那般慘烈。

或許這也是那個流雲劍宗白髮劍修,對於這位人間帝王的一個警示一種試探。

神河靜坐在那裡,而後緩緩自黑袍之下,伸出了那隻右手。

青懸薜的臂骨,自然遠比世人所想象的要強大得多。

終究那是當年青衣離開人間之後,那柄劍第一次擇主之人。

神河靜靜的握住了右手,又緩緩的鬆開來,掐住了劍訣,遠比先前更為凌厲的劍意自身周蓬勃而出,將體內那些來自陳雲溪試探之意的劍意盡數驅散而去。

白玉謠看著神河身周那種氣息,卻也是有些心驚,一直過了許久,才默默的看著神河問道。

“陛下何日破境?”

神河破境,自然便是道海十四疊。

神河一身氣息漸漸平靜下來,這個帝王坐在暮光夕照的湖畔,平靜的說道:“何時都可以。”

只是大約依舊是沒有什麼意義之事。

初入十三疊的樂朝天,見面便被叢刃一劍劈得委委屈屈的跑回了東海。

神河哪怕真的入了十四疊,自然也不會是陳雲溪的對手。

......

白髮青衣的劍修安靜的青天道之外的某處山下平川裡緩緩走著。

川中有溪流淌過,兩旁花草在暮色裡緩緩搖曳著。

溪上有著某座世人搭建的有些年頭的小木橋,橋上坐了一個正在托腮垂釣的少年。

陳雲溪停在了不遠處,安靜的看了那個少年很久,而後緩緩向著那處溪畔而去,停在了橋邊,很是恭敬的行了一禮。

“云溪見過青蓮師兄。”

坐在溪上的青裳少年轉頭看了後者一眼,又重新轉回了頭去,只是神色裡顯然有些惆悵。

一直過了許久,這個少年才輕聲說道:“你過來。”

陳雲溪這才站直了身子,踩著那座一踏上去就吱呀吱呀的響著的沐風瀝雨的木橋,停在了少年身旁。

草為螢抬起了魚竿,看著空空如也的釣鉤,很是惆悵的嘆息了一聲,而後看向了一旁的陳雲溪。

“把手伸出來。”

陳雲溪看著這個少年,卻是輕聲笑了笑,說道:“師兄莫非要責罰我?”

草為螢只是靜靜的看著陳雲溪,什麼也沒有說。

陳雲溪收斂了笑意,很是恭敬的在溪橋上跪坐了下來,將雙手伸出,手心向上,平鋪在了橋面上。

那個不知道在這裡釣了多久魚的少年,揚起了手裡的釣竿,在這個白髮青衣劍修手心裡,重重的打了三下。

這樣一個十五疊劍修的手中,很是鮮明的出現了三道血紅的印子。

草為螢抽完了那三竿,這才將手裡的釣竿丟入了溪中,靜靜的看著陳雲溪,說道:“痛嗎?”

陳雲溪雖然是境界奇高的修行者,只是終究也是人。

未曾用劍意元氣抵擋,自然也會痛。

這個白髮青衣劍修跪伏在少年身旁,輕聲說道:“痛。”

草為螢平靜的說道:“人間也會痛,我希望你能記住這個道理。”

陳雲溪輕聲說道:“師弟明白。”

這樣一個流雲劍宗的弟子,自然不會是當年青蓮的師弟。

只是當年天下皆師磨劍崖,自然崖上都是師兄。

草為螢這才緩緩說道:“起來吧。”

陳雲溪並沒有站起身來,依舊跪坐在少年身旁,抬起頭來輕聲說道:“云溪跪著便好。”

草為螢挑眉說道:“跪著有什麼好的?”

陳雲溪微微一笑,無比真摯的說道。

“歲月不居,千年如流,而云溪仍能有師兄教誨,自是寄身於人間之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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