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百九十五章 雲絕小鎮之事,此劍天上來,秋雨半浮生,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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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轉頭靜靜地看著南島。
遠方長街上,有幾個黑袍天獄之人帶著刀劍走了過來。
陸小二握住了懷裡的劍。
南島並沒有什麼動作。
作為與程露齊名,當初那山河一指之傷已經癒合的西門,倘若真的想要留住南島,不會這麼麻煩。
待到他們走近了之後,陸小二才發現那幾人之中,便有著曾經去過嶺南之下天塹鎮的山月城天獄周山。
那個名叫周山的天獄吏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過來見下南衣城天獄的西門,卻在這裡看見了當初鎮子裡遇見過的那個叫做南島的少年劍修.....劍修師兄。
雖然周山年紀比南島大許多,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少年以修行境界而言,確實是自己的師兄。
關於南島的身份,他自然沒有懷疑過什麼,只是很好奇,嶺南何時出了這樣一個劍修。
聽說人間劍宗的小師弟胡蘆,應該也才入成道境?
周山與身後的那些天獄吏走了過去,向著西門行了一禮。
“西門大人。”
雖然西門姓西不姓西門,但是叫做西門大人自然也不算錯,頂多就是直呼其名顯得有些失禮而已。
不過西門顯然並沒有在意這些東西。
點了點頭。
周山又看向南島,抱劍行了一禮。
“見過師兄。”
南島的境界與劍意並未隱瞞,是以周山自然看得出來,這聲師兄倒是叫得心服口服。
西門倒是古怪地看著南島與周山二人。
“你們認識?”
南島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嶺南山下見過一面。”
周山自然也好奇南島與西門之間的關係,畢竟三人在這處街頭已經站了許久。
只不過他確實沒法像西門一樣去很隨意地問這些東西。
西門是南衣城之人,周山是山月城之人,都是隸屬於天獄,此時相見,自然是天獄之事,南島也沒有繼續留下去,帶著陸小二沿著長街緩緩走遠而去。
陸小二心中依舊有些不放心,不時地抱劍回頭看著那些長街春風裡越來越遠的天獄之人。
西門大概也確實沒有提及南島的身份問題,看模樣,應該便是在詢問白鹿之事。
倒是那個叫做周山,與南島有過交集的天獄吏,時不時看一眼遠去的二人。
一直到走出去很遠,陸小二才看向一旁的南島。
“我們要走嗎,師叔?”
南島撐著傘揹著劍在有些寥落的街上走著。
“前方白鹿已經變成了妖族之城,大概是走不過去。”
陸小二想了想,說道:“我們可以從山中穿過去。”
南島停了下來,轉頭看著陸小二,說道:“你想離開嗎?”
陸小二沉默了少許,西門所說的那些東西,他自然也能明白什麼意思。
這不是某些人之事。
連天獄都放下了沿襲千年的本職,來面對一片狼藉的南方,世人自然更加沒有理由去躲開這些東西。
“我是嶺南劍修。”陸小二抬起頭輕聲說道。“但我擔心師叔的事。”
哪怕西門說得再好聽,但言語的好聽,並不會讓一些世事的本質發生改變。
南島與天獄之間,依舊是對立的關係。
黑傘下已經逃避過一次的少年劍修安靜地站在那裡。
“沒關係。”
南島抬頭看著大風歷一千零四年的春日天空,春天的時候,總是多雨的。
只是活在人間,大概有時候確實斜風細雨不須歸。
天獄的人一定便是陰鬱的嗎?
十二樓的人一定便是瘋子嗎?
人間雖然往往是這樣看待這兩種身份。
只是自然不是的。
兩者都是世人而已。
“更何況。”
南島低頭看著腳下石板裡凝固的血色,春陽濯濯如水,照得他有些目眩。
“我依舊不相信,這個故事,真的是由師兄所帶來的。”
這個傘下的少年依舊不願意相信許多東西。
哪怕當初南衣城頭有過一劍。
哪怕張小魚真的藏了很多的東西。
南島只是記得在去年三月。
有個穿著白衣的師兄在那裡很是無聊地晃著劍,而後笑容驚喜燦爛地問著自己。
“你會打牌嗎,少年?”
南島平靜地抬起頭。
傘下的少年要穿過這個故事,去問一問張小魚。
師兄,你還是好人嗎?
身旁的小師侄大概感受到了南島的那種迷茫的情緒,鬆開了懷裡的劍抬手拍了拍南島的臂膊以示安慰。
二人穿過了長街,在某條巷子裡找到了一處無人居住的院子,在其中住了下來。
小少年在那裡收拾著東西,南島則是揹著劍出去,打聽著鎮子裡的情況。
......
嶺南的局勢很是穩定。
這也使得本是這場人間之火第一時間燃起的山月城,亦是穩定了下來。
那樣一座山中之城,以人間角度而言,自然是易守難攻的,可以與嶺南一同作為南衣城的後方基石。
白鹿城位於鳳棲嶺群山東北方向,往北是懸雪城,往西南則是山月城,西北是青蘿城,至於東面,則是海道。
東海四十九萬裡,指的是盡頭離人間的距離,這樣一處廣海,亦是與無盡深洋在人間之外相交的。
大約便是以雲夢澤入海口為分界點。
儘管人間曾經隱隱有著將海域範圍納入疆域的想法,然而廣海無際,在沒有足夠的利益驅使之前,無論是槐安還是黃粱,曾經對於海域都是漠視的。
再加上後來人間一統,海域的劃分,自然也便沒有了意義。
古楚曾有水師,渡海而去,便是在今白鹿城境內登岸。
所以從某種意義而言,白鹿其實與南衣一樣,都是屬於槐安邊陲要地。
只不過不如南衣城那般重要,在後來的歷史軌跡中,也便被人間慢慢冷落了下去。
然而再如何被冷落,終究落入那些叛亂的妖族之手,對於整個南方的影響都是巨大的。
因為白鹿境內地域相較於南交鳳棲嶺北臨流雲山脈的山月這邊,自然要開闊平坦許多,當初北臺的三十萬青甲,在離開嶺南之後,與山月城守軍交戰一場,最後選擇了自東海道繞過去,未嘗不是因此。
南島所處的這處小鎮,便是白鹿境內的邊緣小鎮雲絕鎮,往前數十里,便是那些被妖族據守的區域。
這或許也是西門會突然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鎮子裡並沒有多少嶺南劍修,當初嶺南分而下山,一者去了山月,一者遠赴白鹿,前者成功將山月城保了下來,至於後者,白鹿面對妖族暴起本就猝不及防,那些在人間風聲裡一路匯聚而來的妖族在缺少人間守軍的城域之中長驅直入,直接奪取了白鹿城,據城而守,這也導致了遠赴而來的嶺南劍修慘敗而歸,散落向人間四處。
這也是鎮子裡沒有人認得南島的原因。
不過出乎南島意料的是,鎮子裡不止有劍修,便是道人亦是不少。
在打聽之後,南島才得知,白鹿境內,曾經有著古時候函谷觀時代,一座名叫白鹿觀的古道門。
雖然這座古道觀已經因為當年磨劍崖之事,消失在了歲月長河裡,但是作為曾經的道門興盛之地,白鹿境內倒也是留下了一些後繼之觀。
此時隨著嶺南與山月局勢漸漸平穩,一如西門所說,槐安南方下一步,便是白鹿。
這才導致了這個白鹿境內的邊緣小鎮,隱隱有著成為一處扼守通道的重鎮之地的原因。
畢竟南島與陸小二先前路過一些村鎮的時候,都是沒有遇見這種有模有樣的盤問身份的情況。
除此之外,南島還得到了一個訊息。
人間劍宗的人間弟子,將會出現在附近。
一如西門一般。
......
南島回到那個被遺棄的小院子的時候,陸小二已經把院子裡收拾好了,正坐在屋簷下的臺階上發著呆。
“你怎麼了?”
南島看著陸小二問道。
陸小二回過神來,只是臉上帶了一些茫然的神色。
小少年坐在那裡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有些忐忑?”
陸小二很是認真地想著,而後看著穿過院道走過來的南島。
本想問下南島是否有這種情緒,但是又想起來,當初南方巫鬼道襲來的時候,南島便在南衣城中。
曾經見過這樣的故事,大概心中總會安定一些。
南島同樣想起了去年的那個故事。
那時的自己,與陸小二其實差不多。
一如西門所說。
知水境的少年並不會比世人強上多少。
見山境的陸小二自然亦然。
所以南島站在了陸小二身前沉思了少許,說道:“要不你還是先回嶺南吧。”
陸小二輕聲嘆息道:“總要面對的,那個拿著斷刀的天獄之人,不也說了,嶺南的名聲,不應該被汙名化。”
“不包括你在裡面的,陸小二。”
南島平靜地說道。
這個傘下的少年自然是一直存著想辦法給陸小二送給嶺南去的想法。
雖然最開始的兩個故事很是幸運,但是不是所有的劍宗弟子,都會這麼好說話的。
萬一這小子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南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和陸小小交代。
“但我也可以在裡面的。”陸小二倒是很是堅決。
他是真正的長久握劍之人。
而南島始終是握傘之人。
心中的想法自然是會有著許多的差異。
堅決是真的,忐忑也是真的。
初出茅廬的小少年有著憧憬嚮往,也有對初見人間的茫然緊張。
南島當初在南衣城頭,也與張小魚說過很多類似的矛盾而糾結的內心的話題。
那時的張小魚,正如此時的南島。
師兄看師弟,師叔看師侄,總歸是會帶著許多的憐佑之心的。
人是會死的。
所以傳承才有意義。
“你要小心一些。”南島沒有再堅持。
只是看著坐在階上的陸小二說了這樣一句話。
陸小二抱著劍點點頭,說道:“我知道的師叔。”
曾經在山裡習劍,在竹林釣魚的小少年,大概很能接受所處人間的改變。
安穩地釣魚自然是很好的。
可是如果人間亂了。
又怎麼能夠釣魚呢?
雖然陸小二並不喜歡釣魚。
但許多東西道理都是相同的。
“師叔,我想喝點酒。”陸小二卻是突然這樣說道。
南島在一旁傘下想了想,說道:“先前出去逛了一圈,鎮子里人都跑得差不多了,大概也沒有賣酒的了。”
“我在房間裡發現了一罈酒。”
陸小二坐在那裡指著一旁簷下的柱子。
南島順著陸小二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裡確實有一壺酒,應該便是院子裡的主人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的。
南島回頭看著陸小二說道:“那你喝吧,問我做什麼?”
陸小二誠懇地說道:“因為我知道師叔喜歡喝酒,所以自然要等著師叔一起喝。”
“來的路上我看見了一些桃花,師叔可以斬一些。”
“爐子我也準備好了。”
眉清目秀的小少年把很多東西都想好了。
他知道自家師叔自然有著許多的煩惱。
南島坐在那裡怔怔地看著簷下的小師侄,過了許久輕聲說道:“那就這樣。”
於是清光斬桃花,爐火起簷下。
......
西門皺著眉頭站在小鎮簷脊上。
山月城雖然平穩了下來,只是想要輻射到白鹿,依舊是需要時間的事。
而遠方暮色的風裡,已經隱隱有了許多妖力瀰漫的意味。
白鹿之事自然不能拖下去。
南方的壓力仍在,一旦白鹿城長久地成為了妖土,自然會有更多南方妖族奔赴而去。
一旦讓他們真的形成了槐安妖國,自然是一件極為棘手的事。
世人與妖族並不想成為恆久的敵人,妖族也許豔羨世人這樣一個繁衍之族。然而世人未嘗不忌憚於這樣一個衍生之族。
譬如雖然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但是如果刨盡根莖,灑滿石灰,便是野草,也很難再度長出來。
但是妖族沒有根莖。
一切皆可化妖,這是這個族群最為棘手的地方。
這也是當初同流之勢的由來。
他們需要儘快將白鹿的妖族之勢打散。
亂流之中的旗幟所能發揮的作用是巨大的。
淪陷的白鹿,很顯然已經成為了那樣一面妖族之幟。
如果南方兵甲充裕,那麼這樣的事自然不會像現在這般頭疼。
人間兵甲在歷經數千年修行界的衝擊與洗禮,自然是強大的。只要兵甲充足,哪怕是頭豬來指揮,也能夠將妖族大流截停下來。
西門很想做一頭這樣的豬。
可惜他做不了。
大澤毒瘴遍地,再加上當初黃粱那極為驚人的越行之陣。
南衣城的兵力根本不敢抽離。
而北方槐都始終按兵不動。
這個出身五刀派的年輕人卻是終於明白了當初陳懷風當時的心情。
這其中自然是有憤怒的。
天獄相對於那些槐都各部之間,唯一的好處就在於,他們沒有那麼多門門道道,便是直屬於陛下而已。
槐都天獄也不會對各城天獄施加過多的限制與壓力。
西門雖然憤怒,卻也無可奈何。
陳懷風當初殺了柳三月,都沒有能夠讓那座北方都城有著什麼反應,更不用說現在也沒有柳三月給西門殺。
西門也確實殺不了柳三月。
倘若道門七子的傳統仍在,柳三月顯然便是名列七子之人。
所以大約眼下的故事,便只能等。
等到山月城那邊的劍修與一些臨時籌措的軍隊而來。
只是顯然對於一個已經有了氣候的妖土之地,這依舊算不上什麼好訊息。
兵甲兵甲。
不止是兵,更是甲。
槐安兵甲能夠硬撼修行界,力壓南方巫鬼道與黃粱黑甲,便是在於一個甲字。
雖然常規配備甲冑遠不如由青天道一手打造的道韻青甲。
然而亦是可以賦予世人極強的戰鬥力。
所以兵甲二字,自然不止是從世人之中籌措一些勇猛之人,便可以形成氣候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南方劍修很多。
從嶺南當初擁有八萬劍修便可見一斑。
雖然人間大道之修是稀少的,而且往往出自三劍三觀之地,但是中層劍修,自然還是人間更多。
修行界與人間,是相互成就的。
西門站在屋脊上負刀沉思了許久,而後輕聲咳嗽著。
北臺那一指的傷勢雖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然而來自於大道之修的傷勢,總歸還是會有一些難以痊癒的地方。
譬如西門的神海之中,依舊有著一些山河虛影沒有能夠祛除。
西門咳嗽了許久,卻也是輕嘆著。
山河觀山河觀。
他不是蠢人。
自然能夠看得出。
當今人間的亂局,很大程度上,來自那樣一個本該清靜卻無比混亂的地方。
或許往前推數十年。
這個故事。
也許要從青天道白風雨開始講起。
西門嗅著風中好像愈發濃郁的妖力,負刀跳了下來。
下面的山月城天獄吏周山正在那裡等著。
“山月城天獄與嶺南還需要多久才能進入白鹿境內?”
西門平靜地問道。
周山沉聲說道:“至少還需要三日。”
白鹿境內已成妖土,自然四處都是南方匯聚而來的妖族。
白鹿儼然已經成為妖族心中的避難之地。
儘管人間之難,便是妖族。
西門沉默了少許,看向遠方那些正在零零散散地向著這處青山隘口小鎮而來的劍光與道風,而後輕聲說道:“也便是意味著我們還需要守三日。”
妖族之勢,就像一條失控的大河。
白鹿已經被淹沒,而且正在向著人間而去。
南衣城便在這些河水的下游。
於是小鎮便成了一處臨時堆積的堤岸。
週三只是沉默著,並未說話。
西門也許想到了某個解決的辦法,看向了某兩個少年上午離開的方向。
那個傘下的少年自然具有某些硬撼洪流的力量。
南衣城的風雪,西門自然見過。
只是兩族之間,還沒有真的決裂到這般地步。
倘若真的那般做了。
十里妖族灰飛煙滅。
兩族之間便真的沒有退路了。
所以那隻能是最後的解決辦法——倘若在這期間,黃粱異動。
為了南衣城這座槐安南大門的穩固。
西門也許不得不這麼做。
他不是當初那個帶刀巡遊人間的天獄吏。
而是南衣城天獄的實際掌控者了。
要想要看的東西自然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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