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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懷風沿著山脊走上山來的時候,梅溪雨已經入谷而去,谷口只有那個老劍修拄著劍坐在那裡。

看見那個顯然已經很老了的劍修,陳懷風倒是愣了一愣,說道:“前輩在這裡做什麼?”

老劍修嘆息了一聲,說道:“當然是來看著啊,你家門前有人打架,你不來看著嗎?”

確實是這個道理。所以陳懷風也沒有再問什麼,站在這處如同折斷了劍尖的劍鋒山谷上,回頭看向嶺南群山。

山雪之下,一片茫茫,只有一些山稜山脊,黑黢黢地顯露在雪中,像是一些潦草的線條一般。

“嶺南應該有不少人在看著。”陳懷風緩緩說道。

老劍修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只能猜到是一些青天道與人間劍宗之間的故事,而且人間劍宗想來做錯了什麼,才會需要給青天道一個交代。”

“不是人間劍宗,只是我陳懷風。”陳懷風說著,卻是輕聲笑了起來,看著老劍修,“所以今日,大概我要和師弟一樣,來敗壞一下劍宗的聲名了。”

老劍修嘆息了一聲,往旁邊挪了挪,說道:“去吧。”

陳懷風點了點頭,抱著劍向著山谷中而去。

......

樂朝天幾人賴在溫泉裡泡著,倒是舒服地睡了過去。南島拿他們沒有辦法,也便沒有管,自顧自地走回了峽谷。

只是才始穿過那些山林,便看見一個人影在峽谷中站著,大概是在低頭看著腳下那些雪中的劍痕。

南島沉默了少許,而後撐著傘向著峽谷走去。

“給青天道的那封信,是你寄的?”

聽風吟的聲音從峽谷裡傳了過來。

南島再度停了下來,站在峽外覆滿了雪的山道上,而後輕聲說道:“是的。”

聽風吟抬起頭來,站在穿峽而去的風中,緩緩說道:“那應該便是雪前之事。”

也便是南島上一次寄信的時候。

那時樂朝天正在被陸小三追著滿山跑,也沒有人注意到,南島那封信,到底寫的是什麼。

聽風吟當時也沒有在意,只是在溪邊和劍修們閒聊著。

青椒向來不會跟去。

只有南島一個人去了聽風劍派的零落閣。

於是便有著那樣一封信,離開了嶺南,向著人間北方而去,直至進入槐都境內,去了青天道所在的山下鎮外清溪。

南島並沒有說話。

聽風吟看了不遠處那個撐著黑傘的少年許久,而後說道:“為什麼?”

南島沉默了很久,輕聲說道:“在南衣城外的大澤邊,我曾經見到了一個劍宗的師兄。”

聽風吟聽到這句,卻是似乎想起了什麼,看著南島說道:“喜歡種花的?”

“是的。”

“那也許是很多年前的山茶劍陌山茶。”

陌上山茶,緩緩而開。

南島這也是第一次知道那個在南衣城外死去的劍宗師兄的名字。

老去的名字,大概也只有老去的人才會知道。

“或許是的。”南島想著當初那些大紅的飛花,輕聲說著,向著峽谷中走去,一直到走到了某棵已經搖落了一些白雪的楓樹下,看著那些落在地上的雪,還有什麼也沒有剩下的光禿禿的枝條,而後在樹下坐了下來。

“柳三月離開大澤的時候,便是在那裡,同樣也見過了他。”

南島在樹下坐著,緩緩說道。

“那個師兄知道很多的東西,同樣的,他也把那些東西告訴了我。”

聽風吟靜靜地看著樹下的少年。

“然後呢?”

“然後?”南島抬頭想著那個夜晚。那些從老師兄口中說出的,一些帶血的呼喊已經成為了過去,成為了南衣城外那些被人間雨雪洗了很久都洗不掉的血色。

“然後他告訴我,劍宗會做一些事情,那些事情是對是錯,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委託我,等到故事收尾,將這個故事講給世人聽一聽。”

“我沒有講給世人,我只是寫了一封信,讓零落閣送給了青天道的人。”

南島輕聲說著,緊緊地握著手中的傘。

“我不知道這樣的故事是不是能夠說給世人聽的,那個叫柳三月的人背後,似乎牽扯到很多的東西。所以我在想起來了之後,便想著,要不先讓青天道的人看看吧。”

“於是在那一天,我寫了那封信,讓零落閣寄去槐都。”

故事當然是簡單的。

只是有時候一些波瀾,往往起於一些不起眼的故事之中。

聽風吟輕聲說道:“所以昨日你才會因為封山之事前去聽風溪打聽訊息。”

嶺南封山之事,自然與這件事毫無關聯。

南島抬頭看著聽風吟說道:“但我見昨日前輩說的那麼平靜,我以為你是知道的。”

聽風吟歎息了一聲,說道:“我以為你是因為知道了另外一個訊息,想要來打聽張小魚的事。”

南島愣了一愣,看著聽風吟說道:“封山之事與師兄有關?”

聽風吟搖了搖頭,說道:“與他無關,但是會牽扯到他,也會牽扯到陳懷風與人間劍宗——只是這是與你無關的事情,你也不用去擔心這件事。”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所以另外一件事呢?”

聽風吟平靜地說道:“嶺南會承擔下來。”

南島抬頭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鬢角白髮又添了幾分的劍修,那些白髮已經向著束著的髮髻更深處像是一柄劍一樣刺去。

“青天道那邊,嶺南會攬下那封信的過失。至於人間劍宗。”聽風吟靜靜地看向峽谷外。“陳懷風想來已經知道了是你送出的。”

南島想著在南衣城中的那些故事。

是的,陳懷風自然是知道自己知道許多東西的。

“你也不用去擔心人間劍宗會有什麼想法。”聽風吟繼續說道,“這處一半留在人間,一半遊走在修行界的劍宗,只要你不去主動挑起什麼東西,他們也會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南島沉默了許久,開口說道:“好。”

“但是關於柳三月之事,你最好還是不要再去想,我知道陌師兄的想法,但是現在並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讓人間去處理這些事情。”聽風吟輕聲說道,“現而今的人間太亂,風雪裡有著太多讓人看不清的東西。倘若你真的想要把這個故事說給世人。”

聽風吟看向南島,緩緩說道:“至少,要等到陳懷風死去。”

只有陳懷風死了。

關於柳三月的故事擺到明面上,才不會讓輿論推著那些故事走向難以收場的方向。

南島輕聲說道:“多謝。”

聽風吟輕聲笑著,踩著雪向著峽谷外走去。

“不用謝,嶺南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我們希望能夠從你身上得到一些東西,你虧欠我們的越多,你與嶺南便會越近。嶺南與你,就像磨劍人與劍之間的關係。要磨好一柄劍,總要出些汗流些血。”

聽風吟站在不遠處停了下來,那是峽谷口的位置,站在那裡,天光也許有些狹隘,但是倘若繼續往前,便是滿目浩蕩的山雪人間。

大概是感受到了劍主的心思,聽風吟身後的劍不住的輕鳴著。

“嶺南也想有一柄能夠被世人記住的劍,南島。”

聽風吟向著峽谷外走了出去。

外面崖坪上傳來了青椒的聲音。

“前輩這就走了?”

“嗯。”

而後雪中腳步聲咯吱咯吱地遠去。

過了沒多久,那個抱著劍的紅衣女子便走了進來,很是古怪地看著南島。

南島坐在傘下,靜靜地看著青椒,說道:“你都聽到了?”

青椒點了點頭,說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敢在青天道與劍宗之間,做這種冒險的事?”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我不知道。”

雖然他與聽風吟所說,只是為了信守對於那個世人早已遺忘了名字的山茶劍師兄的承諾。

但是南島自己也不清楚,在那之中,是否便帶著一些對於張小魚那一劍的恨意。

這是對於自己都很難說清楚的東西。

也許好壞參半。

“我以為你總該有些想法.....”

“但那樣的想法。”南島坐在黑傘下,看著面前那個抱劍的紅衣女子,一字一句地說道,“總有些骯髒的,不可告人的。”

青椒沉默地站在那裡。

“我不是聖人,我不是完人,我只是人而已。”

南島撐著傘站了起來,轉身背對著青椒,也許是在看著峽谷外的山雪,可以讓心緒冷靜一些。

也許是在抬手擦去一些不可示人的被揭穿了的惶恐。

總是少年撐著傘,揹著劍,背對著峽外滿山白雪,沉默地站了很久。

而後轉過了身來,也許心緒平緩下來了,少年臉上的神色平靜了一些,向著峽谷外走去。

“我想去那邊看看。”

青椒轉回身,看著那個站在小樓外眺望著人間的少年。

她知道這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好。”

於是青椒抱著劍,也走出了峽谷。

......

“在說請之前,我想問師兄一些問題。”

梅溪雨站在高山雪谷之中,靜靜地看著向著這處寬闊的山谷而來的陳懷風說道。

“好。”

於是陳懷風將手裡的劍插在了一旁,在那裡停了下來。

“三月為什麼會去大澤之中?”

陳懷風眯著眼,靜靜地看著梅溪雨,而後平靜地說道:“因為總要有人去澤裡看看。”

“你陳懷風為什麼不去?”

“槐都既然讓他過來,那麼自然便是他去,如果槐都讓你梅溪雨過來,自然也是你梅溪雨去。”

“看著南衣城的,不是槐都也不是青天道,而是你人間劍宗。”

“那場風雨落下之前,沒人知道它是針對南衣城還是人間。”陳懷風平靜地說道,“我自然要往大了想。”

梅溪雨立於谷雪之中,靜靜地看著這個劍宗弟子。

“我以為你會帶著一些悔意。”

陳懷風平靜地說道:“除了親手殺了柳三月這件事,我沒有什麼好後悔的。”

梅溪雨聽到這一句話,神色瞬間便冷了下來,身周道風流轉,谷雪之中有道文若隱若現。

“所以在這個故事裡,師兄有著幾分私心?”

陳懷風看著那些道術前兆,依舊是平靜地說道:“私心是沒有意義的東西,倘若要問私心,我也想問問人間,南方巫鬼道與大澤之中一切都出現在南衣城外的時候,有誰想過來南衣城看看?”

“我知道劍宗這一代弟子很多,比以往都多,等到日後沒入人間,自然是足以讓你們不安的存在。”

“所以哪怕人間袖手旁觀,只讓人間劍宗與嶺南去面對這些東西,我們也沒有說過什麼。更不用說在這件事中,你青天道也有問題。”

“我青天道有什麼問題?”

“莫非青天道這便不認白荷的身份了?”陳懷風靜靜地看著山谷盡頭的梅溪雨。“南衣城三十萬青甲被白荷與北臺帶走,青天道便可以撇開干係?”

梅溪雨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件事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觀裡是不是知道。”

“知道與否,並不重要。”陳懷風平靜地說道,“我今日來此,只是因為柳三月之事。一事論一事,很多東西,不要說穿,說穿了,青天道也別想安穩地待在北方。”

梅溪雨沉默了下來,而後長久地看著谷口處的陳懷風,抬起了手,身周道文浮現,一輪青天之月出現在這處人間極高的山雪山頭,有如青冥之眼。

“請。”

“好。”

有劍從雪中拔出,山雪之中,風雨垂簾。

此處離人間一千九百丈。

自然不用禮人間。

......

懶得有一個名字的老劍修託著腮坐在谷口。

那柄跟隨了自己很多年的劍便插在身前的雪中。

老劍修的境界自然不高,只是踏雪境而已。

一如他自己所說,有人在家門口打架,總要有人來看看,但是嶺南又挑不出能夠壓得住那兩個人的劍修,於是只好在年紀上拔高個,至少還能得幾聲前輩的稱呼。

畢竟這麼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劍修辛辛苦苦地爬上山來,梅溪雨和陳懷風也不好說一句你這老登,上來作甚?

老劍修一面自嘲地想著,一面又坐直了身子在那裡掰著手指頭。

“到底是四個月二十九天,還是四個月三十天?”

老劍修的年紀確實很大了,所以也確實有點記不清。

一直掰了許久,也沒有算清楚。

然後他便聽見了這處高山雪谷中傳來的那些聲音。

一面聽著,一面嘖著嘴。

原來青天道和人間劍宗之間的故事,是這樣的?

老劍修卻是突然明白了為什麼不在身高上挑高個,不在相貌上挑高個了。

原來不止是為了一句前輩。

更是因為嶺南也不想知道青天道和人間劍宗到底有什麼糾葛。

但總要有人在家門口看著。

於是找了個老了的,爬個山都費勁的老頭子上來。

人間壽不過百,自然便不是說一定能活到一百歲。

倘若人人都能活到一百歲,長命百歲自然也便是沒有意義的祝詞。

所以九十二歲四個月零三十天的老劍修,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活不了多久,就不用在聽到了那些故事之後,耐很久的寂寞藏著這些秘密。

老劍修一面想著,一面將自己的年紀確定為了四個月零三十天。

老點好啊,還能聽點八卦,還能聽幾聲前輩。

當老劍修這樣想著的時候,身後的山谷裡卻是有浩然道風吹了出來。

差點將老劍修吹得滾落山道去。

好在他畢竟也是個劍修,匆匆握住了自己的劍,將自己的身形穩在了那裡。

抬頭看去,這處龐大的山谷之上,有明月高懸,有劍光流轉。

大概裡面打得很激烈。

道風吹襲不止,吹得人間山雪紛紛揚揚,好似滿山梨花落去。

而後劍意泠然而起,帶著風雨寒意,將那些道風壓了下去。

這當然是應該的。

劍宗已經強於道門近千年了。

老劍修如是想著,一面獨自坐在山谷外拍手叫好。

風聲裡有些頗為清越的劍鳴聲。

老劍修彷彿已經看到了陳懷風一劍而去,斬破那輪青天之月的畫面。

於是抬起頭來,頭頂那輪明月之上,果然出現了一道裂痕,將碎未碎,欲墜未墜。

青天有月能幾時,我今執劍一問之。

老劍修笑嘻嘻地拍著手,同時也難免有些遺憾。

倘若自己是二十九歲的劍修,看著那一劍破月,大概心中也會有著萬般豪情。

以後劍道,總也能沾上幾分一劍風雨斬月而去的靈氣。

可惜自己已經是九十二歲了,什麼也沒有再去想了,所以只是拍著手說著好。

明月未碎,谷外卻是又聽到了一些雨聲。

不是風雨聲,而是溪雨聲。

就好像眼前的一切突然不再是山雪,而是一片白梅之林,林中細雨,落入清溪,潺潺而去。

梅溪雨。

白梅溪雨,萬山空靈。

老劍修深吸了一口氣,這當然也是極妙的一道道術,看起來應當便是那個梅溪雨獨有的道術。

那些劍意再度被壓了下去。

老劍修有些憂心忡忡地握著劍坐在外面。

好似已經看見了陳懷風執劍困在一片溪畔梅林之中。

道門之人,自然善於運用天地元氣,或者強化軀體,或者造化萬物。

所以接下來會怎樣呢?

白梅自然得須紅梅破。

於是山谷之中,有飛紅而來。

陳懷風與張小魚不同,他是極為正統的人間劍宗劍修,亦是修行的當年磨劍崖劍道之式。

所以這一劍,人間也曾在南衣城外見過。

叫做亂紅飛過鞦韆去。

老劍修正想說妙啊妙啊。

只是還沒有說出來,那些飛紅便消失在人間山雪之中。

如同有人強行中斷了自己的劍式一般。

老劍修於是突然想起了梅溪雨的那句話。

是的。

陳懷風必須要輸給他梅溪雨。

老劍修嘆息了一聲,站起身來,拔出劍,安靜地向著山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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