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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給秋溪兒寫信之前,南島卻是突然想起了鼠鼠和程露與他說過的那些話。
嗯,要有誠意。
於是南島跑去找伍大龍要了幾支香和一個香爐,又跑去小白瀑洗了個澡,然後才端端正正地在小樓坐下吹著晚風,點起了香爐。
南島最後還是選擇了自己寫,畢竟秋溪兒已經看過了自己的第一封信,第二封信突然換了個模樣,未免太過可疑。
於是一直在笑都沒有停過的樂朝天便從樓下搬了張琴上來,擺在南島身旁,象徵地讓他彈了一下。
沐浴焚香撫琴。
儀式感十足。
而後南島吹著晚風,拿起樂朝天給的紙筆,便翹著屁股趴在了小樓廊道上,因為撐著傘的原因,所以便用劍壓住了紙,一面吹著晚風,一面想著要寫些什麼。
想了很久,南島終於還是決定先寫下一些常見的諸如先生我很想你這樣的話。
吸取了上次的教訓,南島這次把想字寫對了。
而後咬著筆頭,繼續想著要寫什麼。
一旁樂朝天則是搖頭晃腦的彈著琴,不知道是什麼曲子,還挺好聽的。
師弟人還怪好嘞!
南島一直寫了很久,才猶猶豫豫地放下了筆,瞥了好幾眼一旁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的樂朝天——這小子心裡肯定急不可耐地想看笑話了。
算了算了,看就看吧。
南島徹底放棄了為自己正名的想法,拿著紙站起來,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到樂朝天身邊,用胯骨撞了撞坐在地上彈琴的樂朝天的肩膀,咳嗽了兩聲,說道:“師弟幫我嗯,鑑賞鑑賞。”
樂朝天忍著笑說道:“沒問題。”
於是接過紙去——
先生,現在是大風歷一千零三年的九月二十二日。
我很想你
我想你啦。
......
我現在在山令南劍宗,我還有了個師弟,叫樂朝天,師弟人很好,所以我教了他那一劍,先生如果不準的話,我就打他一屯頁,讓他去學別的。
那一劍我快入門了,一劍能穿六十多片風葉了。
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能來磨劍崖找你啦。但是我現在還不能來,因為我要在山令南這裡多待一些時間。
......
樂朝天看完之後,很是滿意地把那張紙還給了南島。
“沒問題,師兄寫得太好了!以後我要把它改成曲子,彈給天下人聽!”
“.....”
南島總覺得樂朝天是在笑話自己,但還是拿著信紙有些忐忑地問道:“真的沒有寫錯字?”
樂朝天很是誠懇的說道:“真的沒有。”
南島半信半疑地拿著紙走進去。
廊道上傳來了一陣極為肆意的笑聲。
南島驀然扒開活動門,探出頭去。
笑聲消失了。
樂朝天端端正正地坐在琴前,很是陶醉地撫著琴,聽見聲音,很是疑惑地轉頭看向南島。
“怎麼了師兄,還有問題嗎?”
南島狐疑地看著樂朝天,拉上門又重新走入樓中。
於是笑聲再度肆意地傳來。
南島嘩啦一下扒開門。
樂朝天依舊端正地坐在那裡,再次回頭看著南島。
“師兄?”
南島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走入樓中,沒有再管廊道上的笑聲。
一路下了樓,走到樓外崖坪的時候,才聽見樂朝天的聲音帶著笑意從樓上傳來。
“師兄要去哪裡?”
南島頭也不回地說道:“問下伍師兄,哪裡可以幫忙送信。”
......
過了半刻鐘,南島便回來了。
樂朝天很是好奇的看著他問道:“送出去了?”
南島搖著頭說道:“沒有,師兄說可以去聽風劍派那邊,他們業務廣泛,也會承接送信的委託,但是要價很貴。”
“師兄沒錢?”
“沒錢。”南島很是嘆惋地在將盡的暮色裡撐著傘站著。“天氣好極了,可是沒有錢,真是太糟糕了。”
樂朝天笑眯眯地說道:“沒關係,天氣再糟也沒有關係,我有錢。”
南島轉頭看著樓上坐著的樂朝天,問道:“師弟有多少錢?”
樂朝天歪頭想了想,說道:“你看我快樂地朝天而去了,那肯定是有很多錢。”
“......”南島沉默了少許,說道:“你不是說你是樂器的樂嗎?”
“但它也是快樂的樂啊!”樂朝天理所當然的說道。
“行!”
南島卻是沒有再糾結到底是樂器的樂還是快樂的樂,看著樂朝天說道:“師弟,我要借錢!”
“哈哈哈哈。”樂朝天很是燦爛的笑著,說道:“不借。”
“我忍你很久了!”
從一開始忍到現在的南島終於提劍殺上了小樓。
......
樂朝天最終還是沒有借給南島前,但是他可以幫南島付一次寄信的費用。
只不過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南島撐著傘靠著護欄吹著入夜的風,看著樂朝天問道。
樂朝天此時倒沒有嬉笑了,很是認真的坐在琴前,說道:“我現在還沒有想好,日後再說。”
南島有些猶豫的站在那裡。
樂朝天卻是輕聲笑著,說道:“只是一個要求,師兄到時可以同意,也可以不同意。”
“好。”
聽到這裡,南島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他就怕萬一哪天師弟突發奇想,要他去把磨劍崖上的那把劍拿下來諸如此類離天下之大譜的事情。
“明日我和師兄一起去聽風劍派。”
樂朝天笑著說道。
“嗯嗯,多謝師弟。”
南島誠懇的說道。
可惜樂朝天不是北臺,不然大機率會來一句你和我客氣你媽呢!
二人在樓外廊道下坐了下來。
秋夜天穹之中一輪月色甚是清亮皎潔。
人間光芒像是銀色,也像是藍色。
涼風吹來,那些遠山在月色裡卻是濯濯如水。
“師兄的先生應該便是磨劍崖秋溪兒?”樂朝天卻是突然問道。
南島輕聲說道:“嗯。”
樂朝天很是驚歎的看著南島,說道:“師兄厲害。”
南島古怪地看著樂朝天,說道:“什麼意思?”
“敢給磨劍崖的人寫情書的,大概人間也只有師兄獨一人了。”
“.......”南島無語獨立。
過了許久,南島才說道:“那不是情書。”
“師兄啊。”樂朝天低頭隨意的撥著琴,笑著看向南島。
“怎麼?”
“我信得很。”
少年面對著滿山月色,平復了許久才壓下了拔劍的想法。
只不過看著那些月色,南島卻又是突然把信送懷裡拿了出來,又靠在欄杆上,拿起筆在最末尾歪歪扭扭地加了一句——
先生,今夜月色很美。
想來你那裡也是的。
.......
樂朝天看見南島突然又要寫什麼,還以為他發現了自己的那個錯字,湊過來一看,發現南島卻是突然加了這樣一句話,頓時目瞪口呆的看著南島,久久沒有說話。
南島古怪的看著一旁的樂朝天,說道:“怎麼了?”
樂朝天盯著南島看了許久,才怔怔地說道:“師兄你是突然開悟了嗎?”
“什麼開悟?”
樂朝天很是驚歎地說道:“不然你怎麼寫出這樣的句子來的?我要是小姑娘,誰給我寫一句這樣的話,肯定開心的滿床打滾一晚都興奮得睡不著覺。”
“......”南島雖然無語,但還是很是得意的說道:“我本來就是這樣聰明的人。”
樂朝天嘖嘖的驚歎著,說道:“師兄加油,多寫點這樣的東西,保準能夠拿下磨劍崖那人!”
“簡簡單單簡簡單單。”
南島迷失在了誇讚之中,然後決定每天都給秋溪兒寫封信。
只是想得雖然美好,但是一想起送信要錢,偏偏自己和張小魚一樣是個窮光蛋,最富有的時期,就是剛去南衣城的時候,贏了那些劍宗師兄們一大袋錢。
於是又嘆息著放棄了這個想法。
還是等以後劍意有成,直接飛劍送信吧。
南島很是質樸的想著。
如果樂朝天知道南島的這個想法,估計又一陣大烏魚。
你都能飛劍送去磨劍崖了,為什麼不自己過去呢?
可惜樂朝天不知道,誇了南島一陣,又坐回了琴前,對著樓外滿山月色涼風,想著少年的故事,卻是輕聲笑著。
南島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不過好在現在卻也已經習慣了。
同樣看著月色吹著風,看著樂朝天問道:“今夜有沒有曲子聽?”
樂朝天笑著說道:“當然有。”
於是迎風彈唱道——
閒倚胡床,小紅樓外峰千朵。
與誰同坐。
明月清風我。
師兄一來,有唱須應和。
還知麼。
自從添個。
風月平分破。
.....
南島聽了半晌,問道:“為什麼只有明月清風你一同坐著,我呢?”
樂朝天輕聲笑著說道:“師兄大概化作月色飛去磨劍崖了。”
“......”
南島沉默的撐著傘走入了樓中。
樂朝天卻是微微笑著依舊坐在樓外。
南島大概是沒有聽懂下闋吧。
......
第二日的時候,樂朝天與南島便離開了落楓峽谷,找還在澆著小白菜的伍大龍問了方向,便在山道上向著聽風劍派而去。
嶺南劍宗自然極大。
群山空闊,離開了天涯劍宗與小白劍宗的青山區域之後,漸漸在那些山嶺間看見了一些飛來飛去的劍光與劍修。
只是南島卻發現了一個問題。
先前他一直以為整個嶺南應當都是天涯劍宗這邊一般,在青山之中無比疏落的分佈著一些劍宗,也許便是雞犬之聲相聞,劍修自老死不相往來?
但是離開了天涯劍宗,卻發現嶺南的劍修分佈其實也沒有那麼疏散。
有些青山可能卻是沒有多少劍修,但是有些青山之中,卻是有著好幾個劍宗。
譬如路過一些山嶺的時候,卻是看見了好幾個劍宗的山門。
有些密集的地方,倒像一些藏在群山裡的大集市一般。
南島很是誠懇的向樂朝天請教了這個問題。
樂朝天也是一問三不知,畢竟他也是新來的弟子。
只是估摸著猜測,也許小白劍宗和天涯劍宗祖上真的闊綽過?
才佔據了那麼廣闊的一片青山?
當然,也有可能這兩家瘋瘋癲癲,沒人想去沾點啥大病。
重點點名天涯劍宗。
在嶺南出了名的打水漂行家。
二人想了許久,沒有得到答案,也便沒有再想,繼續在青山裡很是質樸的走著。
南島倒還是老樣子,撐著傘揹著劍,人前端得很是瀟灑。
樂朝天就不一樣了,雖然也是揹著劍,腰間掛著胡蘆絲,但是身後還多背了一個包袱。
不要問,問就是錢。
伍大龍只說了送信很貴,而且東海那麼遠,肯定貴上加貴。
樂朝天出門的時候直接掀開了他的大鼓的鼓皮,從裡面挖了一大袋錢出來。
那副豪氣的模樣,看得南島目瞪口呆。
但是隻是這些錢,顯然還不夠快樂得朝天而去。
南島開始思索樂朝天把別的錢都藏在哪裡了。
肯定是巨大額的銀票,也許就藏在他的樂器裡。
“你帶著這麼多錢做什麼?哪來的這麼多錢?”南島對於樂朝天如何這般富有,很是好奇,是以走在路上的時候,終於沒忍住,問了出來。
樂朝天笑眯眯地說道:“走在人間,肯定要這麼多錢才夠快樂啊。不然像師兄一樣,天天沒錢啊,真煩惱啊,那是真的很糟糕的事。至於從哪裡來的,因為我喜歡錢,所以就有這麼多錢啊!”
樂朝天說得理所當然。
給南島聽得一陣沉默。
“我也許也可以有這麼多錢。”南島想起了當初在人間劍宗那場牌局。“可惜世人都不肯和我打牌,才一摸牌,就被人轟下了牌桌。”
“哈哈哈哈,難道師兄打牌天胡?”
“是的。”
南島無限惆悵,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二人一路閒聊著,終於一處山腰上看見了伍大龍說的那一條聽風溪。
溪邊圍了很多人,還有個鬢角發白的劍修揹著劍坐在溪上和人們說著閒話。
揹著一袋錢咣噹咣噹響著的樂朝天很是惹人注目。
帶著錢來聽風劍派的劍修,一般都是有事相求。
於是有劍修看了過來,看了二人兩眼,想都沒有想,便看向了橋上坐著的聽風吟,笑著吆喝道:
“風老闆,有錢賺咯!”
之所以不叫聽老闆或者吟老闆,主要還是聽起來太奇怪了。
所以嶺南一般叫他風老闆或者風前輩,要不就全名。
聽風吟回過頭去,便看見了在溪邊走來的二人,笑著看向眾人說道:“等會再聊,我先接個單。”
二人便站在溪邊那裡,看著聽風吟走了過來。
樂朝天揹著一袋錢,倒是笑呵呵地行了一禮,說道:“見過前輩。”
小道第六境,不止是在嶺南劍宗難得,在人間也能夠算得上修行有成之人。
聽風吟當年也曾是被整個嶺南寄予厚望之人。
只是最終還是差了許多。
南島見狀,倒也沒有再糾結,撐著傘同樣行了一禮。
聽風吟雖然鬢角一抹白,揹著劍很是端正嚴肅的樣子,但卻沒有什麼架子,只是看了幾眼南島手中的傘,似乎明白了什麼,笑著說道:“二位應該不知道聽風劍派在哪裡,且隨我來吧。”
樂朝天很是誠懇的點著頭。
“麻煩前輩帶路了。”
......
聽風劍派也是個很古老的劍派,是最初組成嶺南劍宗的幾個劍宗之一。
是以這處名叫聽風峰的山頭同樣很廣也很高。
二人隨著聽風吟一路向上而去,一直到穿過了一些雲霧,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處極為開闊的風來之地。
之所以是風來之地,便是因為在那處雲霧盡頭,有著無數並生於山頂佇立於劍風中的石崖。
崖間懸橋相連,許多奇奇怪怪的迎在風裡的青色建築修建在那些崖坪之上。
在崖坪邊,有著許多新舊不一的劍插在那裡,在風中輕鳴著。
場面自然很是令人驚歎,然而唯一不足的是,並沒有多少劍修行走於其中。
“看起來有些寂寥的樣子。”
南島下意識地說道。
聽風吟只是笑笑,說道:“因為他們死在南衣城了。”
南島沉默了下來。
於是繼續跟著聽風吟向著劍宗中而去。
“你們想要做什麼?”聽風吟倒沒有在意,他也是嶺南人,自然也有著那種被世人稱為愚蠢的熱愛的品質。只是在前方隨意的問著。
“寄信。”南島言簡意賅地說道。
“去哪裡?”
“東海,磨劍崖。”
聽風吟回頭看了二人一眼,倒也沒有問什麼,只是說著:“只能送到劍崖一千丈山門處,在往上去劍意太強,會死人。”
“嗯。”
聽風吟帶著南島二人走過懸橋劍風,停在了一處名叫零落閣建築前。
南島將已經封好了信取了出來,遞給了聽風吟,聽風吟拿著信走了進去。沒有多久便走了出來,笑著看著二人說道:“已經交給了裡面的弟子,會盡快送往磨劍崖。”
“好。”南島很是感激的說道,而後捅了捅旁邊的樂朝天。
後者卻是在看著建築上的那三個字。
“零落閣?”
聽風吟笑著說道:“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所以才需要有信這種東西的存在。
樂朝天眸光發亮,說道:“好!”
聽風吟輕聲笑著。
樂朝天被南島捅了半天之後,終於從身後取下了那個大錢袋,拍了拍,說道:“送往劍崖需要多少錢?”
聽風吟搖了搖頭,說道:“今日做件好事,不收錢。”
南島古怪地看著面前這個劍修少許,說道:“為什麼?”
聽風吟只是笑著。
樂朝天開心的說道:“不要錢?那我可揹回去了啊!”
聽風吟依舊是笑著。
於是還在猶豫的南島便被樂朝天拖著往回走去。
只是走到懸橋中間的時候,聽風吟卻是站在石崖邊叫著南島的名字。
“南島。”
南島回過頭來。
這個在整個嶺南,都算不可多得的上境劍修,卻是輕聲笑著,眸中無限光彩。
“嶺南之希望,便在你身上。”
南島長久回看著聽風吟。
這也許是他在嶺南,將會聽到的,最多的一句話。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心底湧動著。
身後的桃花劍在風裡輕鳴著。
於是少年說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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