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卷 傘下人 第二十九章 恐驚天上人,此劍天上來,秋雨半浮生,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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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島猶豫了很久,終於一把推開了門。

那條曾經見過一次的長廊再度出現。

自己上次走過時擦拭過灰塵的痕跡都還在那裡。

南島回頭看了一眼。

身後已經沒有了門。

背後多了塊青石碑。

碑上有一行字。

此行不可悔。

寫得很潦草,就像是誰喝醉了酒之後,隨手寫的一般,

南島抬手觸碰上去,沒有任何反應,不像是機關。

又嘗試將體內的天地元氣輸送過去。

依舊毫無反應,如同只是一塊石頭一般。

南島沒有再去管那塊石碑,沿著長廊向著前方而去。再度走到了當初那扇門前。

推開門。

便是雲崖。

一片春意盎然,微風吹得花葉招搖。

南島沿著小道走到崖邊,那塊上次被他刨出的斷碑還在那裡。

血跡已經乾涸了。

崖邊的大湖依舊平靜,南島低頭照了過去,便看見了那一株撐著傘的桃樹。

南島這一次見到,卻是平靜了許多。

坐在湖邊看著想了很久。

這或許便是叢刃當初那句話中的——還桃花因果。

我非我。

乃桃樹爾。

南島暗自嘆息一聲。

又仔細地看了那棵桃樹很久。

許多地方都已經開花了。

倘若以人身作為對照,便能看到還未生出桃花的,只有心口與眉心。

那兩處也都有了花苞,似乎隨時都會盛開了。

南島靜靜地看著,忽然覺得無比惶恐。

當那兩處也開出桃花,意味著什麼?

南島只覺得渾身發涼,從腰間拔出劍來,褪去上衣,對準心口位置。

他想看看那裡是否真的有一個花苞。

當冰涼的劍刃抵到心口面板上的時候,南島卻還是停下了手來。

因為在他眼前,那一處通往無邊雲海的平湖之上,卻是驀地出現了一條沒入雲海中的青石小道。

像是水落石出一般。

南島蹲下來看了一眼,發覺湖水果然是向下褪去了不少。

南島提著劍站在崖邊,看著那條小道,猶豫了許久,回頭看著毫無去處的山崖,抬腿踏了上去。

小道很短,走了沒多久,眼前便出現了一塊陸地。

南島走上了陸地的一剎那,眼前的雲海便散開了。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青山下的小鎮子。

自己便站在鎮子門口小道上。

小道一旁還有塊石碑,碑上是與崖上那塊一樣的字。

也都是缺了結發與長生之間的那個字。

不同的是,這塊石碑上端完好,有五個飄逸的大字。

不敢高聲語。

鎮子裡忽然便傳來了人聲。

南島抬頭看去,只見方才還是寥落寂靜的鎮子,轉眼便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南島看著一個向著鎮外走來的挎著菜籃子的婦人,正想上前問一下,眼前的場景卻是突然變幻。

是聽風臺。

臺上風雨不止,可見春雨中的南衣城。

南島鬆了一口氣,一直懸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只是卻又有些不明白,那裡究竟是什麼地方,自己又是如何進去的?

這裡是否便是叢刃示意自己來懸薜院的緣由?

南島坐在春雨臺上想了許久,依舊毫無頭緒。

走下樓去,二樓多了幾個學子,結伴在那裡看書,南島看了一眼,沒有熟識的,也便走了下去,一樓的牌桌那裡多了幾個少女,不過沒有打牌,而是在那裡坐著看書。陳鶴似乎已經醒了,迷迷糊糊地站了起來,便向門外走去。

南島不知道他要去幹嘛,於是跟了上去,然後便看見他走到一片偏僻竹林那裡,解開了褲腰帶。

“......”南島默然無語,回到了藏書館中。

過了沒多久,陳鶴就回來了,看著坐在櫃檯裡的南島,趴了過來。

“南老弟什麼時候來的?”

“......”南島再次默然無語。

陳鶴趴了一會,拍了拍腦袋,說道:“不好意思,睡懵了,哈哈。”

南島無奈地笑道:“沒事,睡好最要緊。”

陳鶴深以為然地點點頭,說道:“那確實。”說著便回頭去看那邊的牌桌,待到看到那幾個少女的時候,陳鶴頓時苦著臉趴在櫃檯上。

“不會今晚還打吧。”

南島看向那邊,也是有些驚訝,原來昨晚在那裡通宵打牌的便是她們幾個?

陳鶴趴了一陣,抬頭看著南島說道:“你那裡還有沒有睡覺的地方?”

南島沉默少許說道:“只有一張床。”

“沒事,有個地方睡覺就行。今晚我帶被子來你那裡。”

南島想了想說道:“那我倆晚上換個地方睡?”

“這樣不太好吧。”陳鶴一面說著,一面已經準備上樓拿被子了。

南島搖著頭走了出去。

總覺得自己或許大概可能是真的遇不到正常人了。

去了講道坪那邊,張小魚與謝先生都在,南島也沒有去打擾,在一旁聽了一會便離開了。

穿過杏花小道來到靜思湖,雨已經停了。

現在時間還很早,所以南島並沒有看見秋溪兒的身影。

在湖邊蹲著洗了把臉,南島便拔出劍來,開始練習穿花。

經歷了昨晚的事情之後,南島現而今比以往要認真許多,秋溪兒也並不在這裡,沒有讓他東想西想的人,是以南島的穿花練習格外的順利。

一劍刺出,南島收回劍來,上面便是九朵玉蘭花。

倘若用秋溪兒的話來說,一次九朵,還遠遠達不到入門的標準,但是對於南島而言,這已經是極大的進步,這不是偶爾九朵,而是穩定九朵。

南島滿意地看著劍上的九朵白花,而後反手一甩,便盡數甩落地上。

腳下已經是一地碎花。

南島看了眼這一片的狼藉,本想回去拿掃帚來掃一下,但是又太遠了,想了想,南島嘗試引動體內元氣,神海之內元氣漩渦開始逆轉,而後帶動著身周的元氣,形成了一股不小的風。

只可惜那些花溼漉漉地粘在地上,並不能被吹向林中。

南島又加快了一些天地元氣運轉的速度,風更大了一些,在南島身周形成了一個不小的風眼,南島沉思了一陣,抬手在手上又匯聚了一個較小的氣旋,而後那個較小的氣旋卻是將身周的風眼牽引了過去,在手中狂亂的旋轉著。

滿地落花終於被風捲動了起來,與天上飄落的混到一起,落入了那個漩渦之中。

南島驚奇地看著這一幕,卻突然發現秋溪兒不知何時已經來了,握著書卷負手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這裡。

南島收回了天地元氣,漫天碎花落了下來。

“先生。”

南島很是忐忑地看著秋溪兒。

本以為秋溪兒會責怪他不好好練劍,但是並沒有。

秋溪兒平靜地走了過來,穿過落花向著迴廊走去。

“很好看。”

南島跟在秋溪兒身後,“我以為先生會說我不務正業。”

“既然已經見山,自然要開始學著去運用它,你若是不用,那才是不務正業。”

秋溪兒停在了那裡,回頭看著那裡的落花,說道,“能夠御風,便能御劍。你若是熟練了,不妨試試。”

南島看向手中的劍,說道:“我以為御劍便是要與劍心意相通。”

秋溪兒平靜的說道:“只是天地元氣的運用罷了。所謂御劍,你可以理解為,天地元氣成了你的身外之手。天地元氣足夠渾厚,你的劍就足夠快足夠遠。”

“先生的劍可以多遠?”

“千里。”

南島站在原地,怔怔地想著千里到底有多遠。

卻又突然想起當初問過張小魚的那個問題,看著秋溪兒問道:“先生是什麼境的?”

“崖主。”

南島愣了一愣,想著人間境界的對照,看著秋溪兒震驚地問道:“先生入了大道了?”

秋溪兒淡淡地說道:“未曾。”

“那為何?”

“修道境界與劍意之境,只是相輔相成,並不是說一定要是同一境。”秋溪兒走到了迴廊中,坐了下來,翻開手中的書說道,“我是小道崖主境,張小魚便是小道斜橋境。”

南島若有所思的說道:“原來張師兄也沒有那麼厲害?”

“當然不。”秋溪兒卻也是想起了那個整日念著打牌打牌的白衣青年,緩緩說道,“他的小道境比我的小道境要高。”

“先生與張師兄誰更強一些?”

秋溪兒聞言,卻是有些傲意地看向滿林白花。

“他要叫我師姐。”

打不贏的,自然要叫師姐。

南島卻又是驀然想起了那日遇見的那個溪雲觀道人李石。

他與先生又是誰更強呢?

當然南島並沒有真的問出來。

先生比贏了還好,萬一沒比贏。

那倒黴的想來就是自己了。

南島看著已經開始低頭看書的秋溪兒,正要回去繼續練劍,卻又突然想起來昨晚的事。

“先生知道河宗的事嗎?”

秋溪兒抬起頭來,蹙眉看向南島。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

“有河宗的人想要殺我。”

“在哪裡?”

“昨晚,南衣河上。”

秋溪兒轉頭看向北方沉默許久。

南島看著秋溪兒小心地問道:“先生在想什麼?”

秋溪兒轉回頭來,緩緩說道:“他們為何要殺你?”

南島苦笑一聲說道:“我如果知道,也不會來問先生了。”

秋溪兒看著南島平靜地說道:“修行界是個講道理的地方。”

“我不明白先生的意思。”

秋溪兒低頭看著手中的書卷,聲音清冷地說道:“既然不知道原因,那就是不講道理,不講道理,那你就殺回去。”

南島站在湖畔嘆息著說道:“但是我打不贏他,被攆著跑了一路。”

“所以你便要讓你的道理硬一些。”

“比如?”

“比如他剛剛跳出來,你的劍就到了他的脖子上,他自然就會和你講道理了。”

南島無語良久。

“磨劍崖向來是這樣講道理的?”

“修行界向來是這樣講道理的。”

秋溪兒緩緩說道,卻是抬起了頭,看向南島。

“所以很多年來,磨劍崖都是最講道理的。”

南島嘆息一聲,向著白玉蘭林中走去,說道:“我也想講先生所說的道理,但是我才修行了幾日,想講也講不出來。”

秋溪兒看著南島的背影,輕聲說道:“等你到了我們這種境界,你便是人間最會講道理的人。”

南島握著劍回頭看著秋溪兒。

“先生這樣看好我?”

秋溪兒點點頭。

“當然。”

南島歡歡喜喜的便跑去練道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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