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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秦楠性子恬淡,但一想到蘇時正在府內大吵大鬧,便覺得心煩意亂,無法冷靜下來。她長長嘆了口氣,一時間難以自持,心裡竟湧起一絲悲涼。
突然之間房門被猛的推開,秦樾怒氣衝衝走了進來,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他看了看秦楠,欲言又止,最後只得一個人坐在那裡生悶氣。
秦楠看著一臉怒意的大哥,反而冷靜了下來,緩緩起身為他沏了一杯茶,來到秦樾面前,微笑道:“大哥何必為那種人動怒,先喝一杯清茶消消氣。”
秦樾雖然接過茶盞,但此時又哪有心思喝茶,便把茶盞放在几案上,終於還是無法壓抑心中的的鬱悶。
“小妹,你不知道那蘇時多有可惡。”
秦楠淡淡說道:“他要吵要鬧,你就由他吧。若與這種人計較,反而有失身份。”
秦樾大聲說道:“若那蘇時在府裡吵鬧,我早就叫人將他打了出去,秦府又豈是他蘇時撒野的地方。但這廝……這廝……”說到這裡,秦樾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猶豫,竟似不知該如何說下去。
秦楠見他大哥說起話吞吞吐吐,一雙美目不由得奇怪的看著他,疑惑的問道:“那蘇時做了什麼?”
秦樾似乎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目光一直在閃躲,但他越是這樣,就越令秦楠好奇,到了最後,秦楠不得不佯裝生氣的看著他。
秦楠一生氣,秦樾不得不將事情經過和盤托出。
當秦楠聽到蘇時竟然前來退婚,心裡先是無比吃驚,隨即又感到陣陣欣喜,連呼吸幾乎都要停止。當她聽到父親提到河邊那位公子時,又是一陣羞澀,心如小鹿般亂撞。當聽到蘇時居然出爾反爾,秦楠也不由得升起一腔怒意。不過最後聽到那副上聯後,滿腔的怒意全化成了震驚。
“煙鎖池塘柳……”秦楠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緊皺著眉頭暗暗思索。
但她思考得越久,越感覺此聯非同小可,想要對出是難上加難。
“此聯真是蘇時所作?”秦楠終於忍不住問道。
秦樾一臉鄙夷的說道:“怎麼可能是他所出,不過是他在哪裡看到的。”說到這裡,他安慰道:“小妹,你不必擔心,我就不相信三天時間都對不出這楹聯。”
秦楠竟似沒有聽見他的話,轉身走向書桌,拿起筆在紙上將上聯寫下,然後看著宣紙陷入了沉思之中。
秦樾知他小妹只要一遇到學問上的事,就算是廢寢忘食也要深研,所以他對秦楠如此模樣也就見怪不怪。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秦楠從沉思著清醒過來,已不見秦樾的身影,但他父親秦之道卻安靜的坐在旁邊看書。
“父親,你怎麼來了?”秦楠急忙前去問安。
“我來看看你,見你想得入神,便沒有打擾你。”秦之道一臉慈愛的看著她。
秦楠搖頭道:“女兒沒事,父親不必擔心。”
“你剛才想得如此入神,可是在想那對子?有沒有頭緒了?”
秦楠沒有說話,只是輕輕搖搖頭,剛才她耗費太多心神,此時精神顯得有些萎靡,原本靈動清澈的雙眼也變得有些凝滯。
秦之道不忍她如此勞心,安慰道:“一時想不到也沒關係,萬不可累著了自己。”
秦楠道:“女兒自有分寸,父親不必為我擔心。”
秦之道知道她性子雖然恬淡,但有時候又很執著,自己的話多半已經被當成了耳邊風。
他只得暗自嘆口氣,不得已轉移話題。
“剛才與玄平兄閒聊,聽他談起今日你們在玉帶河邊遇到的那位公子,言語之中對那位公子頗為欣賞,楠兒你對那位公子印象如何?”
秦楠一聽到秦之道提到玉帶河的那位公子,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出那張俊秀溫潤的臉,那雙如墨漆的雙眼竟似有某種魔力,讓人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一抹紅霞悄悄飛上她的臉頰,而原本凝滯的雙眸也漸漸有了光彩。
她低聲說道:“那位公子才華斐然,非女兒所能及。”
秦之道看到秦楠此時的神態,知道她對蘇時已然動心,不由得心裡暗暗發苦。他無法想像當秦楠得知蘇時就是那位公子,她將會如何痛心失望。
這時秦楠突然想起孔師來到府裡,急忙問道:“孔師可還在府裡?”
秦之道笑道:“這時候才想起你孔師,他已經離去了。”
秦楠忍不住跺了跺腳,懊悔道:“剛才想得太入神,未來得及拜見他老人家,只怕孔師要責怪我了。”
“你孔師疼愛你都來不及,又怎會忍心責怪你,你儘可放心好了。”
秦楠看著她父親,突然說道:“家裡可有補氣養神的藥?師母今日因氣血不足暈了過去,我們回去時她已經睡了,所以沒有見到,明天我想去看看師母。”
秦之道點點頭,說道:“等會兒我就叫管家準備,你去之前找他就行了。”
這時秦樾突然又出現在門口,手裡拿著一卷畫,整個人神采飛揚,神情有說不出的歡喜。
秦楠見她大哥如此興奮,忍不住好奇的問道:“什麼事讓你這麼開心?”
秦樾忍不住笑道:“剛才我送五皇子他們出府,正好遇到管家將夜遊翠屏山這幅畫移到正廳……”
秦楠更加奇怪:“為什麼要將此畫移到正廳,孔師不是說過,若無題詩便不能放置正廳。”說到這裡,她神色一動,驚喜道:“難道孔師已經在畫上題了詩?”
秦樾連忙點頭,又忍不住長嘆道:“孔師題了詩後,這幅畫可以算是詩畫雙絕,而且詩尤在畫之上。所有人讀後都讚不絕口,五皇子更是愛不釋手。”
秦楠一聽,哪裡還忍耐得住,急忙走向前去,一手拉著畫的尾端,然後緩緩展開。
秦之道此時心裡叫苦不迭,卻又無法上前阻攔。
當時他和孔文順談完之後,孔文順想到蘇時的那首詩,又是一陣讚歎,由於便把詩題在了畫上,而秦之道也視若珍寶,於是叫管家將畫移至正廳懸掛。
這時秦楠輕聲念道:“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唸完之後,秦楠不由心神盪漾,流露出崇拜的眼神,過了許久,她驚奇道:“以此詩配此畫,無論寫景還是寫意,皆俱完美,也只有孔師才能作出這樣的詩來。”
說著,她轉過頭興奮的對她父親說道:“父親,你說是不是?”
秦之道只得點點頭,但臉上卻無欣喜之意。
秦楠心思極細,見她父親神情有異,忍不住問道:“難道父親認為此詩不妥?”
秦之道搖頭道:“此詩極好,與這畫可算是絕配,只不過……”
秦楠和秦樾異口同聲問道:“不過什麼?”
秦之道的手不停的捋著鬍鬚,想了想,終於苦笑道:“這首詩不是你們孔師所作。”
秦楠和秦樾兩人目瞪口呆的看著秦之道,過了許久,秦樾才又問道:“這首詩真不是孔師所作?”
“作者的確另有其人,不過玄平兄也對這詩也讚譽有加,才會題到畫上。”
秦楠總感覺他父親此時神情古怪之極,追問道:“那此詩作者是誰?”
突然間秦之道閉口不言,因為他和孔文順已經商量好了,在未深入瞭解蘇時這個人之前,斷不向秦楠透露有關蘇時的資訊。
秦樾和秦楠自然不肯死心,再三追問之下,秦之道只得無奈的說道:“你孔師未曾明說,我亦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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