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名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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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10月格外的乾燥，往年這個時候氣溫都開始下降了，但是今年還是天天大太陽，地裡的莊家都受影響，因為人員調整的原因，國慶過後青雅就又加了一項工作，管行業安全。雖然只管行業安全，但是作為一個農業大縣來說，只要涉農的安全都是行業安全。

不巧的是之前來上訪的兩戶，敖忠平和蔡世群好不容易消停了一下，這次又鬧出了大事，差點還出了人命。敖忠平家裡想趁著太陽天氣，在地裡燒荒，沒想到風一吹，直接把蔡世群家的果樹給點著了一片，損失不小。本來兩家按照損失定損適當賠償也沒事，因為兩家本來積怨太深所以又把怨氣給點著了，這個事越鬧越大。直接鬧到局領導那裡。

蔡世群這次好不容易抓這個佔理的，非得要找局長解決。這可把青雅給弄得一個頭兩個大，本來信訪就是她在弄，這個安全也在她那裡，結果領導就讓她一定要想辦法解決，她都急的要哭了，她跟鑫鑫抱怨到，“大不了，我拿錢來賠她還不行嗎？我真的找不到好的辦法。”

鑫鑫說，“她的訴求是什麼？”

那個大姐說，“她家的果樹燒了30根，這個一年一棵果樹一千塊錢，至少摘十年，那就是30萬，你說哪有這麼算的啊？”

“看來，她本來就不想想來解決問題的，是想鬧事。”鑫鑫說。

“我也知道啊，可有什麼辦法，我說不過她，也說服不了她。現在她是到處去鬧。”青雅憋屈的說。

沒多久，蔡世群和敖忠平兩人大打出手，雙雙進了醫院，把縣上沾點邊的部門都跑了一遍，事情越鬧越大，很快成為了福縣一個輿論焦點，大家都說這個事要是早發現早處理就沒有後面的事。

青雅每天都焦頭爛額，鑫鑫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偶然的機會，她居然聽說這個蔡世群是蔡舒的姑媽，像是找到了一個救星一樣，趕緊去跟青雅說。

兩人誰都沒說就直接去二產局找蔡舒，在她的辦公室外一直等著她忙完，看著她走過來。青雅趕緊上去打招呼，“蔡局，您好！”

蔡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旁邊的鑫鑫，其實自己姑媽的事她早就知道了，臉上頓時變得嚴肅起來。然後擠出一絲假笑，說，“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

青雅趕緊上前，以為她要讓自己進她辦公室去坐著說，沒想到蔡舒就站在門口，並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青雅尷尬的不好大聲說話，放低聲音說，“蔡世群大姐，是您的姑姑，因為她家的事現在全縣大家都知道，我想請您給她說說，能不能賠償的事慢慢商量，不要到處去鬧。”

蔡舒看了看青雅說，“她的事現在全縣都知道，我覺得你們還是秉公辦理比較好，我去說更不合適。說你們也是，就那麼一點小事都處理不了，現在還越鬧越大，你去找你們的領導，他們肯定會處理好的。不好意思我馬上還有會！”說著隨手把辦公室門關上了，明顯他們兩人這趟不僅白來，後面還有麻煩等著她們。

沒過多久朱姐悄悄告訴她，青雅可能會被處分，知道訊息的鑫鑫馬上去告訴青雅。兩人合計，應該怎麼辦。為什麼莫名其妙就背個處分？對於體制裡面的人來說，處分是很嚴重的一件事情。

青雅急的直哭，說到，“我才剛剛工作，什麼都還沒撈到不說，現在先背個處分。以後就是個人生汙點。”

鑫鑫想了想說，“你先彆著急，朱姐是說可能，這不是還沒下來嗎？我們先去打聽打聽，為什麼給處分，搞清楚再說。我先去問問章局。”

說著鑫鑫就衝到章金水辦公室，形式性的敲了個門進去，她說，“章局，青雅是不是因為那個起火的事情會被處分？”

章金水抬頭看了一眼鑫鑫，好像啥都不知道的樣子說，“你聽誰說的，這些事能打聽？”聽起來有些不高興。

鑫鑫說，“我知道這個事確實不適合打聽，但是我覺得青雅這次如果處分確實比較冤，明明就是他們兩家人自己的恩怨起的矛盾，怎麼能怪我們。”

章金水放下手裡的筆，頓了頓說，“為什麼被處分，工作的崗位職責就是原則，她負責安全沒有巡查到位，發生過後沒有及時調節到位，到現在全縣人盡皆知，兩家人還到處去上訪找領導，你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處分？你端著的這碗飯，別人跟你們說這是鐵飯碗那就是鐵飯碗了，就一勞永逸了？你們還去找人家親戚，你這是讓其他單位的領導來幫你處理，收拾攤子？”看來章局不僅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連他們去找蔡舒的事也知道。

最後章金水嘆了一口氣說到，“小沐，你來單位好幾年了，業務能力，工作水平這些我都覺得還馬馬虎虎，但是你的政治水平一直沒有進步。小祝的事你就別摻和了。”

鑫鑫聽完直接走出了辦公室，知道章局其實是側面的告訴了他青雅的處分肯定是挨定了。鑫鑫回來青雅也找了她自己的領導，作為領導跟章局說得差不多，青雅跟王華打電話大哭了一場，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來，鑫鑫看著也難受，自己去廚房準備吃了，也不停地抹淚。

她實在忍不住，不知道跟誰傾訴這個事，慌亂中莫名其妙的跟歐陽發了一個簡訊去，發完她就後悔了，這個事不應該跟他說，雖然她及時撤回了，歐陽已經看見了。

“您兩個不要急，仔細的想想這個事的關鍵在哪裡，要把結找到。”歐陽立馬回覆到。歐陽想著鑫鑫能給他發資訊，這可是一個很好的訊號，何況青雅是他的老鄉，理應也應該幫忙。

“核心就在那兩家有仇的農戶。”歐陽直接打了電話過來，鑫鑫把整個事情跟歐陽簡述了一遍。

“蔡舒的姑媽？我見過。”歐陽說到這裡，雖然不想提起，但是也避不過。

鑫鑫聽到這裡的時候又氣又笑，感覺自己也不是那麼善良，老提人家的舊事舊人。略表歉意的說，“不好意思啊，真的就是她，避都避不過。”

“沒事，歷史本來就是拿來記錄的，也磨滅不了。”歐陽說到。兩人在電話裡笑了。

“你等青雅跟王華打完電話，我們建一個臨時的微信聊天群，直接在群裡討論。”歐陽直接說。

“這是個好主意。”鑫鑫答應道。

等青雅電話打完，一點都沒有吃飯的心情，然後鑫鑫告訴她歐陽說幫忙出主意的事，建議她應該要先吃飯，就算戰鬥也要吃飽才有力氣，所以吃飯是必須得。又勸了好一會兒，青雅才大口的吃飯。

吃完飯歐陽、鑫鑫、王華、青雅他們就建了一個聊天群，討論整個事件的走向，青雅的責任。歐陽判斷這個事，“其實開始是民事糾紛，但是因為後面兩家鬧得不可開交就形成了負面輿論，青雅的這個擬處分，是因為後面這個輿論導致的，還有現在兩家還沒有處理好的結果，相當於對處理這樣的事的一種警告，以後你們不把自己板塊的事情處理好，那麼就有可能會被處分，也起到殺雞給猴看的作用。”

王華補充到，“再加上青雅一個新來的，也沒摸清事情的輕重，反正這個事也確實跟你扯上關係，屬於你的業務板塊，跑不掉，處分你也合適。”

鑫鑫說，“那怎麼辦呢？”

“最關鍵就是那兩家人，而最核心的又是蔡世群，蔡大姑，因為這次事情她受損失她佔理。”歐陽說。

“這個蔡大姑，據你瞭解，她有什麼軟肋或者誰能說動她的，就給點錢也行。”鑫鑫說到。

“鑫鑫，歐陽怎麼了解那個潑婦。”王華因為青雅受委屈自己也沒什麼好話。

“她是蔡舒的大姑，我以前見過她。其實她跟蔡舒關係也就是一般親戚，你們肯定沒找對物件，你們去是跟她是找麻煩，哪個領導都不喜歡別人說自己有這樣那樣不講理的親戚。”歐陽說到。

“哦，不好意思。”王華趕緊歉意到。

“沒事，回到正題。你要說蔡大姑的軟肋，倒是有，就是她的女兒劉雲朵。她女兒現在還在上大學，好像在深圳還是廣州。”據我所知，再大的事，只要影響到她的女兒，她都會聽。之前每次她來找蔡舒，每次都是因為她女兒，無一例外。

“這個我讓山廟村的書記去打聽，因為他們村考上大學都要獎勵，我打聽好了，讓仉銀在深圳去看看能不能聯絡她，當面見一面。”大家討論完，歐陽還安慰了一下青雅。跟她說，“這剛出來上班，遇到各種各樣的情況都有可能，如果真的到時候被處分了，也不要氣餒，再接再厲。”

剩下三個人一頓謝謝，結束了這個群聊。第二天鑫鑫把劉雲朵的資訊打聽清楚，及時轉給了仉銀。

沒想到天下事就是那麼巧，劉雲朵正好學的就是財經類專業，仉銀她們最近正好要去她們學校做講座。不知道仉銀跟雲朵接上頭說了什麼，最後是蔡世群舉著錦旗直接到了一產局，當面交給了青雅。

而且她說了，以後跟敖忠平也不鬥了，她跟青雅說，“我這一輩子，就是毀在讀書少，就因為一股氣也跟熬家鬥了這麼多年，她就希望自己的女兒以後多讀書，給她掙口氣，也像青雅她們一樣考個鐵飯碗，她就知足了。那燒了的幾十根果樹，也是她的心頭肉，她已經跟熬家談好了，燒了多少棵她就去熬家認領多少棵，連摘三年，就還給他，她也不要錢。”

鑫鑫聽到這個訊息真的太開心了，趕緊打電話給仉銀表達感謝，縣裡面其他被信訪的部門還保持著懷疑的態度，擔心這個大姐過兩天又去騷擾他們，不過才蔡大姐居然定了個機票去深圳看女兒了。後來也再也沒有信訪過。

鑫鑫問仉銀是不是用高價收買的時候，仉銀只是神神秘秘的告訴她，“知識是無價的，友情也是無價的，親情更無價。所以我當然是重金收買的。”說的兩人都笑笑。

青雅為了感謝仉銀，專門從山東郵寄一份特產大禮包過去。局裡看著青雅圓滿的處理了這個事情，還專門開了黨組會討論青雅的處分，結果大家一致意見功過相抵，事情圓滿解決，處分就確實沒有必要了。在會上章局還是為青雅說了好話，反而青雅的分管領導卻說，“按照規定，按照領導的意見。。。。。”當然這些雖然鑫鑫和青雅都沒有聽到的。都是朱姐後來跟鑫鑫閒聊的時候說。

本來青雅這樣的事以前也從來沒有處分過人的，但是他們兩個去找了蔡舒過後，就聽個別領導提議說，“這件事情要當成一個典型的例項嚴肅處理，要跟年輕人樹規矩，免得以後都推到領導那裡，不懂政治，沒有擔當！”

這個話鑫鑫沒有告訴青雅，因為覺得事情已經結束了就沒有必要再提起，本來就是不順心的事，畫句號就話句號吧。但是她的心裡還是有點疑惑，“蔡舒給我們的領導打了小報告，還是自己建議處理方式呢？如果直接建議處分，緣由呢？”也許這就是鑫鑫腦袋不靈光的一面，其實有些東西，蔡舒已經全部都看清了。

青雅的事情處理完，鑫鑫又忙回自己的工作，正好仉銀告訴她透過朋友聯絡上了一個江都的諮詢師莊希靈，她主要的方向是家庭情感類諮詢和職業規劃，心裡健康諮詢也做，不過不是她的主要業務。

鑫鑫下來就和她取得聯絡，確定了時間和見面的地點。莊希靈建議還是她跑一趟，因為夏敏這樣的情況讓她去自己的工作室可能會給她帶來心裡上的不適感。

鑫鑫專門選了一個鄉村茶屋，名字叫沁園，這裡離夏敏家不遠，她爸媽開車過來也方便，這個茶屋比較僻靜，平時人也不多，是一個之前在江都的老教授開的，姓宋，以前在學校就是專門研究植物的，因為自己很喜歡喝茶，又喜歡花，也喜歡僻靜的地方，退休了老兩口就在這裡找了這麼個地方，也不圖錢，主要就是這個茶屋偶爾有人來陪陪他們，喝喝茶，聊聊天，因為他們兩人的獨子都已經留學到國外去了，暫時沒有回來的打算，這裡的客流量不算太大，因為沒有娛樂棋牌，所以基本都是喜歡靜靜品茶的人過來。

鑫鑫在高速路口等莊希靈，見到她的時候鑫鑫感嘆到，這個世界上有氣質的人真的太多了。莊希靈看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穿得很淑女可是舉手投足又很乾練，儀態看似熱情眼神又透出一絲冷冽，看起來又不是那麼好親近。

寒暄過後，鑫鑫他們的車在前面帶路。因為夏敏也是第一次到這個茶屋，還是有些好奇，和爸媽一起參觀了一下這個地方。鑫鑫她們到的時候，宋教授他們已經把茶泡好了，宋教授跟鑫鑫她們推薦了幾種茶，希靈選了毛峰，她說，“我對茶沒什麼概念。”

宋教授熱情的給她介紹，還專門選了幾個有特色的，說泡給她品嚐，除了紅茶她都一一的嚐了一下，客氣的說都可以。宋教授還努力的跟她強烈推薦紅茶，說，“紅茶女生喝是最好的，養胃也養顏。”希靈還是堅決拒絕了。

簡單的品完茶，就和夏敏一家人回到了正題，宋教授以為她們是認識的朋友到這裡聚會，看她們有些嚴肅的表情，猜想應該有其他的事，就及時的離開了。

莊希靈單獨跟夏敏聊了聊，大概一個小時，聊完後跟夏敏的父母交流了一下，說，“你們不用擔心，你女兒的情況很好，現在就可以給她找一份工作，她自己有愛好，你們可以鼓勵她。簡單的說，就是她現在想做什麼，你們就支援她做什麼。比如到這樣的茶屋來當個助手這樣的，我看她對茶也喜歡。”

鑫鑫聽了很高興，說，“你說的是真的，那簡直是太好了。”

希靈說到，“很多人的心裡問題不是病，就是環境造成的，比如閒的，累的，忙的等等，找到自己的目標，然後專注事情，不斷地修復自己就會往好的方向發展。何況小敏本來自己的底子是挺好的，是很多人為的因素超出她自己的心裡承受能力造成的，現在就要調整外在的人為因素讓她自己慢慢修復自己的心裡，是可以的。不過就是要找適合她的環境，其實我覺得這樣的茶屋就很不錯。又安靜，很治癒。而且兩位退休教授的生活節奏很適合現在的夏敏。”

跟希靈溝通完，鑫鑫就立馬問夏敏想不想在這裡幫忙，如果她願意，自己就去跟教授說。夏敏輕輕的點點頭，說自己可以試試，鑫鑫把夏敏的情況和她想在這裡幫忙的想法告訴宋教授，她擔心宋教授會因為夏敏的情況拒絕，沒想到兩人欣然答應了。

他說，“如果我能幫上點忙當然很樂意。”大家就這樣達成了一致意見，夏敏每天到這裡來幫忙，試用期一個月不要收入。

希靈建議夏敏抑制抑鬱的藥物自己還是要按時吃，只有科學的治療加自己不斷地自我調整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鑫鑫把希靈送到高速路口對她表達感謝，夏敏的父母包了個1000元的紅包讓她代交，希靈拒絕了，說。“我該收錢的時候絕不手軟。”但是這次我免費，說完上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