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月球戰爭（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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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能來到這裡，我希望我能擁有有尊嚴的死亡。

黑蝠王閉上眼睛，忍受著劇痛的聲帶。血腥的屠殺正在蔓延而他無力阻止，他看到自己的子民被那些怪物肢解後吞了下來，其餘的身體部分則被刺在黝黑的尖刺上，如同旗幟般高高舉起。這般殘忍的景象令他怒火中燒，但他什麼也做不了，因為還有幸存者和士兵擠在那群怪物之間，只要他一開口就必然傷及無辜。他轉過頭，睜開眼睛，發現一個渾身上下散發著溫暖微光的人站在身旁——那個人注視著下方的屠殺，仁慈的黑色雙眼裡滿是痛苦。當他看向那些彷彿來自地獄的怪物時，眼中的憎恨與漠然如同噴發的火山那樣灼熱。那是一位至善之人目睹暴行時的痛苦與憎恨，那怒火幾乎轉化為現實，刺痛著黑蝠王臉頰上的面板——不需說明，黑蝠王便知道了他的身份。

“這在你的預料之中嗎？”黑蝠王在心中默默問道。

“是的。”人類君王平靜地回答道。即便只是個虛影，他也彷彿是個現實存在的實體。“這場入侵必然發生，我不能讓其發生在地球，否則精神汙染的範圍將會擴大到無法控制。”

“我們能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只有平民氏族還有其他氏族的基因技術研究人員。”

“這就是你想要的，基因技術？”黑蝠王突然有些氣憤，雖然他能夠理解人類君王的做法，他不會問出為何在皇帝眼中人類的生命比異人族有價值這種幼稚的問題，他們身為統治者天生就存在立場，但他還是感覺到氣憤。“伱認為這能讓你對抗黑暗教團？”

“不止有黑暗教團，還有更多異形入侵者需要消滅，還有更多超維度精神實體需要對抗。”皇帝將手搭在黑蝠王的肩膀上，“我將向你揭示這些超維度精神實體的誕生。”

“現在不行，我沒有時間……”

不等黑蝠王拒絕，他就如同跳入水中那般浸入幻象，身邊的慘叫與哀嚎似乎隔著一層厚厚的水面。搖曳的火光伴隨著他逐漸下潛，愈發遙遠，最後裹上一層黑邊。他看到一個人影高舉燃燒著黑色火焰的銀色巨劍，許多頭頂長著犄角，身後張開蝠翼的怪物在他身後仰天大吼，為那個人影加冕上鐵黑色的王冠。時空似乎凝固了，黑蝠王試探性地向前走了幾步。他穿過那些恐怖生物之間的縫隙，體會著它們身上散發的汙穢熱量，緊接著他走上高臺看向那個頭戴鐵黑色王冠的身影。即便外形變化極大，黑蝠王還是一眼認出了自己的血親兄弟。他發現馬克西姆斯的身高暴漲到了接近三米，那張原本永遠掛著志得意滿的微笑的英俊面龐此刻佈滿了血痕，永遠藏著心思的眼睛此刻已經被純粹的能量與惡意所籠罩。

“馬克西姆斯？不，千萬不要是他。”黑蝠王握緊雙拳，“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被選為容器，用來承載帷幕之後的意志。”黑蝠王陡然發現，自己身邊身著金甲的皇帝此刻已經變了一個模樣。那位高大的人類君王此刻與常人等高，身披灰黑色的破舊斗篷，斗篷下的雙眼充滿智慧。“他是一個工具。在他誕生以前，他的用途就被決定了。祂們原本的計劃是選定你，但是你的父母將你保護得很好，因此馬克西姆斯才會誕生。”

“這是什麼意思？”

“早在很多年以前，祂們就做好了準備。無論我是否在黑暗教團進入太陽系以前進攻阿提蘭，無論阿提蘭是否決定對抗黑暗教團，祂們都有應對手段。”皇帝的聲音從厚厚的斗篷下傳來，“我曾經干涉過他入夢，也從另一個維度干涉過儀式，但這並不能改變他的命運。在他誕生以前，儀式就已經開始了，現在就是過去，並無連貫性與因果性。”

黑蝠王能夠理解皇帝的意思。

在那漫長的監禁歲月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閱讀和學習。

繼承自克里帝國的應有科學雖然在基礎科學方面有所欠缺，只擁有相關應用科學知識的阿提蘭王室使用克里人遺留的計算機，補全了曾經為了戰爭而被忽視的基礎科學。布萊克卡德·伯特剛唯一的樂趣來自學習，他同樣擁有豐富的量子力學和相對論知識，只不過相關定理名詞與地球人類有所差別，絕大多數都是以歷代阿提蘭國王的名字命名，阿貢國王也有一條以他名字命名的物理學定律。

“你要我親手殺死他？”

“是的，這是破局的唯一辦法。”皇帝平靜地回答，“馬克西姆斯的命運絲線與你緊緊相連，無論多少次預言的結果都表明，我都會因為各種原因錯過與他正面決鬥的機會，然後他就會找上你。你要先找到他，布萊克卡德·伯特剛，這是唯一一個結果模糊的預言。”

布萊克卡德·伯特剛沉默了一會，然後點點頭。

“我有幾個要求。”

“現在你得到了我的誓言，身為君王的誓言。”皇帝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布萊克卡德·伯特剛。”

“我也是。”

“陛下？”女祭司不解地看著馬克西姆斯，她不明白為什麼馬克西姆斯會盯著一處空地看，那裡只有滿地建築殘骸和被打成碎肉的人。有一輛人類軍隊的重型裝甲車躺在那裡，熊熊烈火從內部向外噴湧，將釉光黑的裝甲車染成燒成炭黑，鐳射炮炮管內部的精密晶體也因為倒塌建築物的暴力折損破碎，但是周圍並沒有人類軍隊的基因改造戰士的屍體，除了滿地彈殼，空無一物。

“那裡什麼人也沒有，也沒有您需要的祭品。”

馬克西姆斯搖搖頭。他原本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此刻他身著克里帝國為異人族打造的戰甲，自適應材料勉強能夠匹配他目前的身形。“繼續。”他看向身旁的那位天使，“執行我的戰術，把那群陰溝鼠從下層甲板趕出來，讓他們去衝擊人類軍隊在下層甲板的防線。必要時可以給予他們力量，但要讓他們知道什麼才是真理。”

“吾主？”

“我沒事，康斯坦丁。”皇帝搖搖頭，“我的阻擊計劃失敗了，我們必須在這片戰場上擊敗它們，將它們驅逐回自己的位面。但這只是它們的第一次試探。召喚哈密爾法師，我要見駐守維度間隙的老兵，我將向他們傳達最後一個命令。完成最後的任務，他們就可以繼續返回維度間隙駐守，時刻警惕諸神的動向。”

“這個任務應當由我們來完成，吾主。”康斯坦丁面無表情地說道，“凡人軟弱，終究難逃腐化，永恆守望當由禁衛軍執行。”他見過那些維度間隙觀察站的老兵，他並非沒有見識過他們的手段與智慧，然而康斯坦丁所說即是客觀事實。哪怕是身經百戰的維度間隙老兵也難逃腐化，即便這些秘法師本身是由至尊法師挑選的、百裡挑一的、心靈最為純潔的人，面對外部永恆不變的守望也難免意志動搖。禁衛軍永遠不可腐化，這是客觀事實，哪怕是宇宙熱寂，外維度精神實體也永遠無法動搖他們的意志，因為這是他們的基因鍊金術決定的，他們擁有永遠的忠誠和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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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