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〇七章 月球戰爭（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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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給予了保護，但越是深入基米利安氏族平民區，無論是基因改造戰士還是禁衛軍，都察覺到了空氣中愈發強烈的巫術氣息。空氣沉默到凝固，不透光的鋼鐵穹頂遮斷星辰之光，黑夜厚重得可以整塊切下然後塗抹在聚居地的白色高牆上。

戴裡克先身為一名禁衛軍，他對外維度的瞭解遠遠超過在場所有人。

他知道外維度存在恐怖的精神實體，也知道宇宙中存在與外維度聯絡異常緊密以致於完全擺脫演化路徑、操縱寄生在現實位面軀殼的恐怖異形。相比之下，基米利安氏族雖然沒有完全依靠外維度生存和繁衍，但這群變種人真正的危險之處在於它們對自己所掌握知識的無知。

克里帝國巫師不會教授基米利安氏族氏族巫師完整的知識體系，克里帝國巫師自己也不能完全瞭解那個創造克里人的高等智慧遺留的著作，甚至克里人也不瞭解創造自己的高等智慧的細胞構成是以碳為骨架，還是以矽、氨為支柱，所有的一切都被傳說與神話淹沒，克里人只能瞭解到自己本身就是基因工程的產物——因此，克里帝國巫師對於外維度危險知識的整理完全碎片化，隨機性極強，接受克里帝國巫師教育的基米利安氏族巫師也好不到哪裡去——現在這群基米利安氏族巫師就如同站在夜晚的密林前高聲呼喊，期盼有人能夠交給它們一片特定的樹葉。林中飢腸轆轆的野獸也聽到了基米利安氏族氏族巫師的呼喊，它們或許對樹葉不感興趣，但一定對樹林外的新鮮血肉感興趣。

巨型無人機探照燈從空中緩緩駛過，光柱與格羅諾夫·魯圖夫的戰靴僅有數厘米的距離。禁衛軍與基因改造戰士已經完成了初步偵查。透過快速診療裝置，他們可以肯定，那些基米利安氏族平民手上捧著的就是來自貧民窟的人類內臟，後者如同被剖開的魚那樣被開膛破肚，如此才能讓每一位基米利安氏族都擁有一件器官。聚居地主幹道上，那不斷滴落連成數條條粗糙的、發黑的、不連貫的腥臭線條來自貧民窟奴隸的內臟體液，而這條血腥之路直指基米利安氏族聚居地中央的高塔。

戴裡克先初步判定那些內臟的作用就是儀式祭品，但他不敢肯定基米利安氏族平民是否受到了精神影響，畢竟這支小隊沒有在居民區看到任何一位尚未發育成熟的基米利安氏族平民，而集體教育區早已人去樓空。戴裡克先只能結合間諜傳回的情報做出合理推理，那就是在失去奧諾米主母的指揮後，基米利安氏族陷入了政治鬥爭，巫師團取得了最終勝利並開啟了一直以來從未實踐過的宏偉計劃。

那個計劃是什麼，除了基米利安氏族巫師沒有人知道。如今可以肯定儀式徹底失控，靈魂之海洶湧詭譎，很有那些基米利安氏族平民可能也成為了儀式血祭的祭品，成為巫師滿足野心的代價。對於變種人、異形和巫師的底線，哪怕是戴裡克先也不敢妄下定論——皇帝教給他的知識證明了這個宇宙中並不是每個種族都擁有人類的道德，在沒有引導與教育的情況下，人類自身的道德也好不到哪裡去，尤其是巫師為了探索外維度所展現的超越時間與空間的智慧，也會付出許多代價——無論那些平民是自願捧著血祭祭品走入基米利安氏族君王高塔，還是受到了精神操縱成為祭品，當護盾被撤銷的那一刻，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將燃燒。

這個變種人種族的罪孽將被徹底抹去。

基米利安氏族將不復存在，這是皇帝的意志。

“我要針對基米利安氏族巫師團發起問詢。”

美杜莎主母轉頭看向自己身旁的王座，準確來說，是坐在那個王座上的人。後者用手語表達自己的意思，而美杜莎主母則將其轉移。“為什麼基米利安氏族巫師沒有到前線應對敵人？”美杜莎主母先是發問，然後給出了回答，“我要求基米利安氏族巫師團開展針對敵人首領的預言，陛下……您想問的是，為什麼基米利安氏族現在選擇封閉氏族聚居地？”

黑蝠王點點頭，然後重新閉上眼睛。

他的到來讓吵鬧不堪的基因議會轉移了注意力，除了平民氏族以外，其他四個氏族的代表就像看到腐肉的食屍鬼那樣撲了上來。美杜莎主母看到他的那一刻立刻迎了上去，熱情地給了他一個擁抱，黑蝠王也滿臉微笑地捏了捏她的手掌。他並沒有立刻率領由各個氏族精英組成的特殊作戰小隊直接去往前線，而是直接來到基因議會，坐上了屬於自己的王座——起先其他四位氏族代表還有些不滿，畢竟黑蝠王一直沒有出現，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監獄裡看望那位“反叛者”馬克西姆，後者會因為黑蝠王的一時心軟又造成什麼麻煩，給本就及及可危的阿提蘭帶來更多傷害——但是黑蝠王麾下的這支多氏族小隊以強硬、團結的姿態來到基因議會之後，這些抱怨就消失了。這位阿提蘭國王以超絕的人格魅力以及政治手腕捏合了五個不同的氏族之間的政治分歧，哪怕是不同氏族也對這位王者抱有尊敬。

“我需要答桉。”美杜莎主母翻譯了那個手勢，然後看向基米利安氏族代表。那名代表狹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肢體動作卻顯示出它正在不斷向外界尋求幫助。準確來說，基米利安氏族代表的確不知道太多，因為它只是巫師團取得權力之後繼續自己工作的官員，它對於巫師團的儀式和打算一無所知。美杜莎耐心等待著那名代表傳送訊息，然後她又等待了一會，直到確定基因議會與基米利安氏族的官方聯絡通道也已經中斷，她的態度才變得認真起來。“看來代表對此一無所知，是嗎？”

】

基米利安氏族代表沮喪地承認。

無需做出指示，黑蝠王麾下氏族聯軍中基米利安氏族的戰士走上臺階，將本氏族代表從奧諾米主母的王座上揪了下來，自己坐了上去。黑蝠王點點頭，最這個行為表示贊同。半人馬座氏族、幽靈氏族與惡棍氏族代表低下頭，不再抱怨。“我將從基米利安氏族聯軍中抽調一部分力量。”黑蝠王用手勢比劃，“我的氏族聯軍將一同採取行動，確保基米利安氏族的安全。我們不能保證基米利安氏族沒有受到攻擊。”

“讚美您的仁慈。”

幽靈氏族代表咧開嘴，露出細密的多層利齒。其他氏族代表也表示同意。黑蝠王看向美杜莎。作為真正的王后，美杜莎給予了他諸多幫助。他緊握著美杜莎的手掌，將一塊寫滿文字的資料板交給了她。那是他向對她說的私密之語，用文字而不是手勢，不需要轉移也不需要讓其他人知道。

“我會做到的，我的王。”美杜莎用力點頭，翡翠般的深綠色雙眸裡滿是擔憂。“請注意風險，敵人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強大。”

“還不夠強大。”黑蝠王比劃道，“敵人還沒有面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