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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隻皮毛很長,怪模怪樣的野獸,低著頭,毛茸茸的尾巴斜斜耷拉著,倒也沒有多大,體長不超過一米。

孟兆華跳到一旁,這小獸一下子就到了呂律面前,立馬朝著他撲擊,齜著牙,連抓帶咬。

如此近的距離,呂律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

朝著自己腳邊開槍,那是一種非常危險的舉動。

所以,眼看自己即將被抓被撓,呂律只能遵從本能,一腳就朝它踢了出去。

面臨危險時,源自本能的反應,那是最為迅速,也最具爆發力的。

呂律這一腳,頓時將那小獸踢得翻了一骨碌。

可也就只是翻了一骨碌而已,屁事沒有,皮實得不得了。

它身子一扭,朝著呂律又撲咬過來,伴隨著一股子腥臭難聞的氣味,。

而且這靈活程度和爆發出的速度超乎呂律想象,還是沒給他開槍的機會。

再次毫不客氣地一腳踢出,呂律卻沒想到,這小獸居然隨著跳了一下,讓他這一腳落空,追著就一口朝著呂律還未落下的右腳咬了過來,一口咬在黃膠鞋的鞋尖上,猛力一扯,差點將呂律拽翻。

幸好呂律這黃膠鞋經常穿著跑山,被撐得大了不少,腳趾頭沒被咬中,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呂律趕忙猛地一踏站穩,左腳跟著就發狠地踢了出去。

結果還是被它避過,再一次近身咬來,逼得呂律連跳躲避,不小心被後邊橫著的樹枝絆了一下,向後栽倒在地。

眼看著又要被咬,呂律哪還管得了那麼多,雙腳連踢,終於又將這玩意兒再一次給踢了翻滾出去。

跳到一邊遠遠避開的孟兆華,第一件事兒就是隨手從腳邊撿起一根樺樹被砍斷,倒下時砸在地上崩斷的一根有手臂粗的短棍提防著,見呂律栽倒,他立刻從後面衝了上來,想要幫忙。

這小獸可沒絲毫懼怕,放棄攻擊呂律,掉頭就朝孟兆華衝了過去。

孟兆華也猛,不管不顧地拿著棒子胡亂揮舞,將這小獸逼得跳到一邊,可是卻盯著I兩人齜牙,不願離開。

呂律早已經翻身站起,手中的半自動立刻端了起來。

他總算是分辨出了眼前這兇狠的小獸究竟是啥玩意兒。

這分明是一隻狼獾,一種看上去更像是狼、獾、貂、熊四個物種的結合而成的動物。

狼獾是它的名字,貂熊也是它的名字,號稱平頭哥它表哥,陸地上最大的鼬科動物。

這是能從狼口中奪食,能和猞猁一搏,能獵殺體重上百公斤的馴鹿的獸類,其兇殘可見一斑。

呂律以前看過關於狼獾的影片中,知道這玩意兒,單獨的狼對上它,也不見得能從它這裡討到好處。

它大小跟狗獾差不多,外形介於貂和熊之間,渾身覆蓋著長長的皮毛,尤其是腹襠部,毛更長,像是穿了一條毛裙。

正是這一點,呂律更樂意叫它毛裙哥。

現在的收購站幾乎不收狼獾的皮毛,雖然看上去毛很長很厚,但被認為是粗糙、質量不好,沒啥價值。

但呂律卻不那麼認為。

以前收山貨,時不時能收到一張,沒花幾個錢收來的東西,卻經常有條件不錯的人專門找上門來預定,讓收到的時候給留著,還挺搶手。

後來呂律才弄明白真正的原因。

大荒裡的人大都用炕,坐在炕上的時候,屁股下邊經常是一團火熱,長時間熱蛋可不是好事兒,於是,大都喜歡在炕上鋪一張皮毛隔涼,一般用的是狗皮。

但狗皮有個缺點,每逢天陰下雨就會有腥味。

誰如果能有一張狼獾的毛皮,那簡直太高階了。

這種皮毛鞣製出來鋪在炕上,特別隔涼,即使在氣溫非常低的情況下,依然能保持柔軟乾燥。

經手的狼獾皮毛不少,可呂律在上輩子,也僅僅在大興安嶺收購皮毛的時候見到過一次活物,就在車子前面的路上跑。

卻沒想到這輩子,在自己草甸子那麼近的地方就見到了,而且還是以被偷襲的情況見到。

大概狼獾最有價值的是它身上的肥肉焅出的油,那也是獾油,在治療燙傷方面,比狗獾的還好,在十多年前,那就已經是挺值錢的東西,一罐子狼獾油,比普通農場工人一個月的工資還高。

眼前這隻狼獾,不到二十公斤大小,可就是這麼個玩意兒,卻直接敢對經過的兩個大活人發動攻擊,這是呂律不曾想過的事情。

這次呂律算是親身經歷了,不得不承認,當真兇猛!

現在這片地方,就在呂律的草甸子和趙永柯的草甸子之間,前三天的時間,他一直領著元寶它們在這片山野裡搜尋著野豬和熊瞎子,這片樺樹居多的林子,呂律這幾天回家的時候,最起碼走過三遍。

可以元寶的機敏,一直不曾發現過!

難道是剛來的?

“艹,找死!”

被這麼個小東西逼得手忙腳亂,腳趾頭還差點被咬,還摔了一跤,看著黃膠鞋上的兩個被咬出的空洞,呂律心頭惱火,忍不住暗罵了一聲,直接扣動半自動扳機,隨著槍響,那狼獾應聲倒地。

以這玩意兒的兇殘,在離他草甸子那麼近的地方,對裡邊養著的鹿和那隻獐子,是個不小的威脅。

這可是能獵殺馴鹿的玩意兒,決不能留!

何況,無論是皮毛還是油,都是挺值錢的東西。

將這隻狼獾擊斃後,呂律稍稍鬆了口氣,伸手拍著屁股上的泥土。

“律哥,這是啥玩意兒?”孟兆華好奇地問。

別說是孟兆華了,就連經常趕山打獵的人,見過這東西的也不多,因為狼獾在東北分佈的本就不多。

“土狗子!”

呂律報出了一個東北大地上很地道的名字。

“你剛才沒傷到吧?”孟兆華有些擔心地問。

剛才呂律確實被狼獾弄得很狼狽,原本能一槍解決的,可惜被孟兆華那一檔,錯過了機會,讓狼獾靠得那麼近。

“沒事兒!”

呂律搖搖頭,朝著狼獾走了過去。

孟兆華也跟過去,到了面前,卻是眉頭一皺,趕忙捂住鼻子:“好臭!”

呂律笑了起來:“這土狗子跟黃鼠狼一樣,也會放臭味的,它們還喜歡用尿塗抹身體,那當然臭了。不僅如此,它們還會用尿來塗抹在藏起來的食物上。”

聽到這話,孟兆華忍不住咧了咧嘴,嫌棄地說道:“這也太髒了!”

“有了氣味,別的野物不好下口咬它,也就不會吃它藏起來的東西,而且,它的尿,對肉食還有一個防腐作用,能多藏一段時間。”

呂律說著自己瞭解的關於狼獾的東西,心中卻在暗歎:這萬物,都生存有道啊,往食物上塗尿,給自己洗尿浴,這麼絕的招,怕是也只有狼獾會這麼幹。

他偏頭仔細看了看狼獾藏身的地方,算是明白自己為什麼遭到攻擊了。

不知誰家的豬崽被咬死一隻,吃掉小半後,就藏在這幾棵乾枯的樺樹樹幹下。

呂律估計,自己兩人從這旁邊經過,被當成是來奪食的了,才會悍然發動攻擊。

和孟兆華不同,這狼獾對於呂律而言,那就是好幾張票子,這點臭味算得了啥,被他提著往回走。

回到草甸子,呂律將狼獾的屍體往地窨子前的空地上一扔,早已經跟隨在旁邊的幾條狗以為那是餵它們的,立刻撲了上去,結果被那氣味一腥,立刻遠遠避開。

陳秀玉從屋裡迎了出來,跟在它後邊的三隻猞猁崽子也衝著狼獾的屍體湊了過去,結果,一嗅之後,掉頭就往一邊走。

“律哥……這啥味啊?”陳秀玉剛靠近呂律這邊就聞到了。

原本沒那麼臭的,可是被呂律踢了那兩腳,狼獾也釋放了臭味,那就有些夠受了。

呂律沒有說話,只是笑笑:“回屋給孟兄弟切一些大爪子苦膽過來!”

一次性全部送人,呂律可捨不得。

這大爪子,整個大荒也出不了幾隻,而且不是想殺就殺的,也就讓大爪子的苦點比熊膽還稀罕。

陳秀玉自然是懂呂律意思的,回屋一趟,很快回來,送回了一小塊,遞給孟兆華。

“別看著少,就這麼點,也夠吃上十次八次了。如果有效果,還有需要,你再來找我!”呂律笑著說道。

孟兆華也知道這東西的珍貴,衝著呂律笑道:“律哥,我先替我姐謝過你們了……以後有事兒,隨時招呼,我回去忙了!”

“嗯吶!”

呂律點點頭,看著陳秀玉將孟兆華送出柵欄大門返回,他才跟陳秀玉笑道:“伱剛才問我這是啥味兒,我告訴你,這是錢的臭味。”

陳秀玉衝著呂律翻了白眼。

“這東西焅出的油值錢,可不就是臭錢嗎?你看看,元寶它們和三隻猞猁崽子都不願靠近。”

呂律頓了下接著說道:“至於這皮,收購站不收,可也是好東西,我準備給咱們的孩子用來墊坐隔涼的。”

一說到孩子,陳秀玉微微一愣,神色變得嚴肅:“律哥,你說我是不是不會生啊?咋一點反應都沒有?”

“盡瞎說,是不是有人跟你說啥了?我跟你說,誰要敢這麼說你,你直接上去就給他兩嘴巴子。”

陳秀玉能不能生,呂律再清楚不過。

當然,他更清楚這年頭,能不能生孩子,對一個女人的重要,那樣的話傳出去,帶來的影響可不小。

呂律不想陳秀玉有太多心理負擔。

“沒人說過……可都那麼長時間了……”陳秀玉神色有些擔心。

呂律神色也認真起來:“你做好準備要孩子了?”

“嗯!”陳秀玉點點頭。

“行吧,咱們努力,會有的!”

呂律點點頭:“去從我的獵囊裡將侵刀拿來。”

手上沾染著狼獾的臭味,呂律不想弄得到處都是。

陳秀玉快步回去,將侵刀取了回來。呂律強忍著腥臭,將狼獾一雙後腳吊起來,開始剝皮。

這只是只體長不到一米的狼獾,以呂律越來越熟練的剝皮技巧,不過用了二十來分鐘就搞定。

將皮毛扔到一旁,呂律用肥皂洗過手後,將狼獾的腸肚破開,臭腺割掉,然後將肥肉和油脂取下,交給陳秀玉去焅油。

剩下的肉則被呂律直接餵了狗和猞猁。

這玩意兒的肉,呂律吃過一次,那是相當難以下嚥,跟“好吃”兩字就不沾邊,何況,這本就是吃腐肉很厲害的動物,他是一點用來吃的想法都沒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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