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半途而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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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繼續想道！

熊孩子遠山，你能去往哪裡哩？

甭說不教你去，就是教你去，你這兩眼一抹黑的！

掉溝裡頭怎地辦，出了事算誰的？！

到時候，你說我是留下來管你，還是把你撂在荒郊野嶺，轉身就跑哩？……

“不然，就叫他去吧！”

誰？

誰？誰在說話？

我一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料想正走神間，突然聽到這麼突兀的一句！

當然，說成是兩句，我也不介意！

我立馬支稜起來我的兩隻小耳朵，又用我的兩隻小眼睛循聲望去！

但貌似此人就只說了這麼一嘴，然後又閉上了雙唇！

而且我掃了一圈過後，發現這家五口人的嘴巴，全都抿緊哩！

我又看向內中三口人的眼睛，因為那一老一少的眼睛，看了純粹多餘！

只見漢子一位，婆姨一位，奶奶一位，攏共是三位有眼力的人口，紛紛將目光瞄準了爺爺！

噢——！這下我明白哩！

準是爺爺說的唄！

如若不然，那三位人口的目光就不會瞄準他哩，尚且充滿了詫異和疑問！

更何況，此人說話慢吞吞的，又是男性蒼老的音調！

“爸！”漢子這樣問道：

“你剛才在說甚麼？我沒有聽清！”

“哎呀呀，肯定是你聽岔哩！”婆姨立馬堵住漢子的話題道：

“爸哪曾說過甚麼哩！是吧，爸？！”

嗯？

嗯嗯嗯？

我怎地感覺這位婆姨，是在瞪著眼睛說瞎話哩？！

因為我都聽到了呀，當我的耳朵是個擺設，不靈敏怎地？！

而且婆姨說時！

又從桌子底下，狠勁地蹬了漢子一腳！

這一腳比此前的那一腳，顯然賣力多哩，我瞧得十分清晰！

哎，對對對！

拿腳踢人時，或是蹬人時，或是踹人時！

就得使勁兒，傾盡力氣呀！

不然對方壓根感覺不到疼，反倒很受用，那不是適得其反了麼？！

“噢，那好吧，都吃飯！”

漢子理會了婆姨的用意，乖乖地平復心情道。

“嗯嗯，都吃飯，吃飯！”婆姨催道。

“可爺爺分明說話了呀！”遠山道：“我都聽見哩！”

“你看，都怪你這個死老頭子多嘴！”奶奶瞪了爺爺一眼，責怪道。

可惜，瞪也是白瞪，畢竟爺爺壓根就瞅不到呀！

暗送秋波都白搭，有話直管說就成哩！

“呵呵呵，沒錯兒！”

爺爺被奶奶責怪後，卻笑道：

“不過，我說的沒事兒，指的可不是我多嘴！”

“哈哈，那你指的是甚麼呀，爺爺？”遠山忙問道。

“呵呵呵，遠山呀，你聽爺爺慢慢跟你說！”

爺爺慢條斯理地道：

“你看，你是你爸爸媽媽的兒子，而你爸爸又是爺爺和奶奶的兒子！

當然啦，你媽媽雖說是我們家的兒媳婦，可她跟爺爺奶奶的親生閨女，完全一個樣兒！”

婆姨在一旁聽哩！

貌似臉頰上，藏也藏不住春風得意的笑容！

“這一代一代，甭管擱我們下里巴屯，還是擱巴洛克鎮其餘的屯子，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

爺爺又道：“但是遠山呀，通常來講呢！

爺爺奶奶作為上一輩人，是不該隔代，過問你爸爸媽媽管你的！

因為他們都是為了你好，他們有自己的管教方式！”

此話無人反對！

自然連同婆姨這位兒媳婦，大家都紛紛樂呵呵地，或是心裡美地傾聽著！

連我也不反對！

因為我們狗兒們，也都是這樣一代一代傳承過來的呀！

“可是遠山呀，要是再往前說的話，其實你爺爺我，也是人家的兒子！”爺爺笑道。

“啊？”遠山驚奇地發懵道：

“爺爺都這麼大歲數哩，竟然也是人家的兒子？”

“爺爺說的是以前，爺爺也曾經和你一樣年輕！”

爺爺道：“那時，爺爺的爸爸是贊成爺爺去往神泉的，當然後來的故事，你都知道哩！”

“那麼爺爺，你以前有沒有贊成過爸爸去往神泉哩？”遠山道。

“說實話，爺爺沒有贊成！”爺爺道：

“因為爺爺捨不得讓他冒險，這正跟當初你祖爺爺一樣，他也不是一開始就贊成爺爺去的哩！”

“噢，原來是這樣呀，爺爺！”遠山道。

“到了後來，你爸爸媽媽成家過日子，有了你這一代人！”

爺爺道：“加上爺爺和奶奶歲數大了，特別是爺爺這眼睛和身板情況，又擱這明擺著，爺爺曉得他們小兩口的負擔更重哩！”

“不重，不重，爸！”婆姨道：

“都是一家人，不說這些見外話！”

“是的，爸，一家人客套甚麼！”漢子道。

“嗯嗯嗯，聽我把話說完！”爺爺道：

“遠山呀，爺爺曉得你爸爸媽媽都是孝順孩子！

從不拌嘴吵架紅臉，俗話說，家和萬事興，這個可是花多少錢都買不到的呀！”

“不是不想吵架，爸！”

漢子吹噓道：“是壓根顧不上，沒空！”

“哎呦——！

瞧把你出息能耐的，你等哪天我給你放一天假！

這樣你就顧得上，有空了，咱倆可要好好吵一架，哼！”

婆姨邊說，邊瞪了漢子一眼！

又想從桌子底下，踹上漢子一腳！

不巧的是！

這一腳竟然踹到了破桌子腿上！

結果腳踝子被磕了一下，所以婆姨感覺到了疼，就“哎呦”地叫喚了一聲！

收回來那隻腳，揉了揉腳踝子！

當然她仍然忍著疼，把話講完哩！最後尚從鼻孔裡，來了一句“哼！”

“你倆能不能好好吃飯？！

有沒有個正形？！”

奶奶的眼睛倒是蠻尖的，當時就發現哩！

隨即一碗水端平，分別白了漢子和婆姨一眼，又努嘴朝向此位遠山道：“眼瞅著孩子都長這麼大哩！”

是的哩！

這兩口子確實沒個正形！

特別是婆姨，老是拿腳蹬來踹去的！

甭欺負遠山或者爺爺的眼睛不好使，瞧不見！可是我和奶奶的眼睛尖著哩，瞧得個一清二楚！

“要是說缺憾！

就是家裡頭，日子過得窮困一些！”爺爺道：

“比一般家庭窮困多哩，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所以就算你爸爸再想去的話，也都脫不開身嘍！”

“爸，你說了這麼一大圈，是不是要贊成遠山去呀？”婆姨道。

“唉！我也不知道是贊成好，還是不贊成好！”爺爺道：

“要是說不贊成，別的先撂到一邊甭說！

就說等他成年以後，怎麼娶媳婦呢？！是是是，你們做父母的是情願一直照顧他，可是別人不情願呀！”

噢？

娶媳婦？

這才多大呀，就急著劃拉娶媳婦哩？！

不過麼，遠山這熊孩子委實不能算作兒童哩，這的確是個現實問題！

甭管是人也好，狗也好，都不能脫俗！

結婚生子，那是免不了的俗氣之舉，我琢磨道。

“還有呀！

你們兩口子就真能照顧他一輩子麼？”

爺爺道：“當然，沒有人懷疑你們的決心，可是決心和實際是兩碼事！

就像我和你媽，我們真就照顧不了你們小兩口一輩子！不給你們添麻煩，就相當不錯哩，唉！”

……

唉！我也忍不住唉聲嘆氣起來！

老爺子講的可真俗氣哩，他也就是一個大俗人而已，我想！

不過，講的也都合情合理！

世間哪一個活物，不是沾了一身的俗氣呢？！多多少少吧！

爾後，老爺子又眯眼講了一大堆，這呀的，那呀的，巴巴的！

有話還不直接衝著漢子和婆姨說，只管拿遠山做幌子，曲線敲打著兒子和兒媳婦！

甭看老傢伙毫無眼力，倒是挺能掰的呀！

說到最後，我幾乎都不愛聽哩，只有個別幾句話，或許還能勾起我的興趣，準確地說，是引起我的警覺！

因為這干係到本花自身呀！

不然，本花我都懶得聽，懶得講！

簡直都想扣上耳捂子，嘴巴罩上口套子，關本花的雞毛鳥事哩？！

貌似有一句說的是，可以先拿本花做做試驗，看看本花導盲成不成！

有一句話說的是，把他當年趟一半路的經驗，傳授給遠山，不是美其名曰有備而來，而是美其名曰有備而去！

有一句話說的好像是實在不行，就乾脆半途而廢！

往白了說！

就是跟他當年一個熊樣兒，做個逃兵！

趟一半路，就趕緊跑回來，這都是一些甚麼餿主意呀？！

不過把話說回來，再一細琢磨！

貌似老傢伙說的也都鞭闢入理，入木三公分以上！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呀，老得皮糙肉厚的，最辣舌頭尖兒和舌根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