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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安殿,這恐怕是乾元宮裡最安靜的一個殿。它四面有兩重環廊,中央核心是個殿廡式木結構的小殿,周圍有四座小小的木橋通連,橋下是四季環流的清水。
夏季水流為小殿帶來涼意,冬季下方暗修的暖道提供了溫暖溼潤的空氣,總是使這裡舒適、宜人。
朝南的正門上方是宣皇帝題寫的“清流精舍”三個漂亮的行書字;東邊的橋進出內宦,西邊進出宮人、女官;北面則是汙物退出的通道。
一般趙拓從前朝退下來並不在本宮的主殿乾德殿休息,他在那邊接見內閣、開小會,舉行私人會面,但是休息向來都是從乾德殿北出來,經過廊道前往欽安殿裡的“清流精舍”。
一陣呻吟和沉重的喘息之後皇帝發出了歡愉的怒吼,劉太監的拂塵擺動下,內宦們抬著水桶、金盆上前將水溫調好,一名女官上前在門外輕聲呼喚了聲:“陛下。”
“進來吧。”趙拓在裡面說。女官便開門,指示著宮女們帶著手巾、乾淨衣物進屋。
這些宮女也不敢抬頭,就在玄關裡跪成兩行,空氣裡奇妙的氣味讓她們臉蛋都紅撲撲的,沒人敢輕易動作。
女官腳上穿著薄底襪子進入寢室,先擰了塊帕子為皇帝擦拭上身,同時又對隨自己進來的一名年長嬤嬤點了下頭。
那嬤嬤微微躬身,扶著還在打顫的宮女起身,也絞了塊帕子幫她草草擦拭。這時聽那女官的聲音問了句:“這孩子陛下可還滿意?”
皇帝稍猶豫下,嘆口氣:“怪可憐的,賜夫人號,賞個院子給她。”
聽了這話,嬤嬤和女官對視一眼縮回手來,推那宮女謝恩,然後就有人遞過衣服來將她裹了,送到隔壁廂房去見太醫。
“陛下可要小憩片刻?”那女官揮揮手,所有人都悄然退了出去,然後她柔聲問說。
“朕無事,不過心中猶有不足,頗覺燥熱。”趙拓只穿著薄紗的小衣,伸手推開了女官要為他披上衣服的手。
“萬不敢這樣,若陛下著涼,妾等都有罪過了。”
趙拓笑起來,小聲說:“你莫怕幕後怪罪,朕的身體自己知道,絕無問題!就是溫尚宮你不肯,不然再找兩個來也無所謂的。”
溫尚宮唬得連忙擺手:“這等事都是要記檔在起居注裡的,萬死不敢!”
看看門口,趙拓壓低聲音:“你知道,這憋在心裡的火不出來有多麼難過。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唄。”
溫尚宮紅了臉,小聲佯怒說:“陛下又來又來調笑。”趙拓雙手合十,拜了拜。
溫尚宮貝齒輕咬,移過來曲膝坐到床邊,向周圍看看,故意嘆口氣,扶趙拓在枕頭上睡好,伸手從胸前摸出個繡帕來。
趙拓看著她避開自己的眼睛扭過頭去,禁不住用手撐著又坐了起來,摟住圓潤的肩膀讓她靠在胸前,仰起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劉太監微閉著眼睛站在橋頭似睡非睡,所有當值內宦和宮人都站在橋外大氣也不敢出。殿裡一片寂靜,彷彿這些人都不存在般。
忽然,清流精舍的門被推開,溫尚宮嫋嫋婷婷地出來,到劉太監身邊福了一福,說:“劉大官,陛下剛剛睡熟,留一、兩人陪侍即可。”
“姑姑費心了,請回去歇息吧,晚上還要麻煩姑姑呢。”劉太監說完官面上的話,似不經意地說了句:“陛下日趨年長,精神越發地旺盛了,都是姑姑服侍得好呀!”
溫尚宮臉上有些發燒,連忙踩上繡鞋,一面口裡說:“不敢居功,大官是這宮裡的總管,咱們都是借了您的光呵。”說著告辭。
劉太監見她急慌慌朝外走,抿嘴一笑,揣起手來為這個小情節自鳴得意。忽然瞧見一個小內宦的臉在門邊晃了晃,不由地皺眉。
他招招手,小內宦踮著腳尖輕手輕腳進來,在劉太監瞪眼擰眉的注視下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爺爺,有個黃門捧了軍報在宮門候著,您說我們是接還是不接?”
“嗯?”劉太監納悶,回頭看了看時辰牌子心裡嘀咕:“這班黃門都是知道皇爺午睡習慣的,怎麼今日換了個新手嗎?”他撇撇嘴,低聲問:“梁蕪,你見那人什麼表情?”
“好像特高興的樣子,手捧著托盤都在哆嗦。”梁蕪趕緊躬身回答。
劉太監愣了下,眼珠一轉:“你去,叫秉筆孫老爺過來問上一問究竟什麼情節,是不是密奏。若不是密奏,便叫孫老爺接了、看過,寫上黃條再遞進。”
“是、是!”梁蕪趕緊退出去,有時候離皇帝近的地方更不安全。不過很快他又帶著那秉筆太監孫道進來了。孫道手裡託著那漆盤,臉上笑盈盈地朝劉太監鞠個躬。
劉太監愣了下,頓時明白這肯定是好訊息,急忙輕手輕腳過了橋,來到殿門口問:“怎樣?”
“給劉爺道喜,託皇上洪福,江西前線大勝,進賢、東鄉、餘江三縣均已收復。
這是提督江西南路軍事趙大人送來的急件密奏,在下許可權所致沒敢開啟,但與大勝有關是無疑。黃門郎說了,同時有奏本已經先一步送到兵部,內閣應該也知曉了!”
劉太監臉上頓時笑出一朵花:“阿彌陀佛,總算有好訊息!真是祖宗保佑、蒼天有眼吶!”
“那,劉老爺你看這密摺……?”
孫道這麼一說,劉太監愣了下,他立即感覺到這裡頭應該不會是隻提了勝仗,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至於這些事是否自己能夠知曉,他可不敢擅作主張。
躊躇片刻他點點頭:“交給我,我去叫醒皇爺。”
“這……,你老可要冒風險。”孫道為難地說。
“沒事。”劉太監咬咬牙:“有勝仗的訊息在前,陛下斷不會怪罪。再說,離每日叫醒的時辰不過就差一盞茶了。”
他回頭又看看時辰牌子,說:“些微差一點不打緊。”說著便從孫道手裡接過托盤來,朝著精舍內走去。
其實趙拓已經醒了,他倒是想睡呢,可惜習慣還是將他從甜美的夢中拉了回來。這個回籠覺睡得蠻好,神清氣爽。
他說了聲“水”便有伺候的宮人奉茶上來,喝了兩杯感覺眼睜開些。
恰好外門開啟,看見劉太監捧著個托盤上臺階,笑盈盈地向自己走來。
“劉大伴手裡是什麼,莫非是個密奏匣子?”趙拓眯起眼來問。
“誒喲,可見陛下這覺睡得舒坦,一下子就猜中了!臣賀喜陛下,前線有好訊息!”
“哦?是什麼,哪裡來的?”
“江西南道,果然陛下有識人之名。石大人、趙大人剛剛上任這才幾日,進賢、餘江與東鄉都收復了!哎呀,真是蒼天有眼……!”
“老貨,你在那裡嚷個什麼,還不將密奏匣子呈上來?”趙拓翻身而起,差點要撲過去搶那托盤了。
劉太監恍然大悟,趕緊雙手過頭奉上。趙拓取了鑰匙開啟,取出密奏摺子仔仔細細地看過去。
趙重弼在裡面報告了他與李丹商議,決定兵分三路,同時調集湖北、江西官軍準備圍殲楊賀的江山軍,以及進賢、餘江、東鄉三縣被攻克的詳細經過。
然後用三分之一篇幅奏明瞭李丹率隊南下貴溪、戈陽,接應豐寧王后準備走鳳棲關返回的計劃。同時還附上了李丹特遣營的兵力構成和車輛、馬匹配備情況。
最後趙重弼說自己奉旨對李丹給予全面協助,因此借用了馬背嘴牧所的三百匹軍馬和一批豆料,請皇帝恕罪的話。
他並說:此次車兵、騎兵、騎步兵混合行動在江南地區絕無僅有,如能成功,可以作為組建江南各省官軍新式戰兵營、遊兵營的一個範本。
如此則可以精兵轄制數百里廣闊地域,對朝廷克服冗兵現象、推行精兵簡政意義重大等等。
精兵簡政?這個詞很有意思,趙拓被吸引住了,陷入深深的思考。冗兵現象一直是文官集團攻擊武人集團的口實。
當初太祖定下各地衛所兵百二十萬的定額,到了太宗時期由於對韃靼人作戰,衛所兵一度達到一百四十萬規模。
但是宣皇帝重開北狩之後這個數目再次被打破,並且一度飆升到百七十萬的數字。
後來募兵制興起,衛所兵重新降到百四十萬,然而營兵也達到了三十萬的數目,而且營兵所費高出衛所兵五成以上!
現在可好,衛所兵還是百二十萬,營兵卻已經接近了七十萬,總人數只增不減,而且衛所兵隊伍中還三番五次地出現投賊現象,這讓皇帝對衛所兵的印象極其不好。
但是面對文官們三番五次地提出裁軍,他就是不肯輕易點頭。事情牽涉到文武之爭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了,如果皇帝輕易表態支援其中一方。
最後他會發現這種結果就是兩邊打得更熱鬧,而有了聖旨的那方絕對不依不饒,恨不得將另一方連夜清算!
這樣的朝廷最後會怎樣?沒有武人、武勳,這朝堂上望去都是文官,到了那時怎生是好,朝堂上會不會出現文官一體對付皇權的情形呢?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文官集團失去自己傳統的目標,會產生內鬥走上叛逆、黨爭的路子!
想到這些趙拓犯難了,他拿著奏章反覆琢磨“精兵簡政”這四個字。嗯,兵要精銳,政務也必須簡化、迅捷!
趙拓需要細密底思考和謹慎實行,才能逐漸實現自己的目的。治大國如烹小鮮,更何況自己手裡的是一個如此龐大人口的帝國!
文與武在朝堂上都不可或缺,既要防止它們合力對付皇權,也不能造成兩者間失衡。趙拓即位以來尤其是親政後,越來越體會到先皇的不易。
像這些事他無法去找任何一名臣子商議,只能自己用心揣摩,最多是去請示太后,從她老人家的智慧中得到些點撥。
本朝太祖時期文官是比較受氣的,自隆治帝特別是仁宗皇帝以後文人地位大幅度改觀,現在文略壓武一頭,但也僅限於朝堂,這股風氣尚未蔓延到地方,所以皇權在兩者之間的平衡還算成功。
現在有種力量在不斷提出抑武揚文、指出冗兵是走前宋滅亡之道,屢屢有大臣就此上書,以為國家承平就應該裁軍。對這種論調趙拓一般都只批示“知道了”,卻束之高閣。
然而今天自己信重的現任提督江西軍務趙重弼忽然說出了“精兵簡政”,這四個字引起皇帝的深深思考。
他重視的不是趙重弼有何企圖,而是為什麼這位手握軍權的族兄,忽然會以此為題呢?
趙重弼與其他軍頭、將領不同,他是皇族、是自己親自派下去放在江西的。趙拓在去年江西報告出現流民增多跡象時就感覺有問題,提前把趙重弼等人放到那邊去。
這種“摻沙子”的做法,看似任性,實則內有深意。
雖然趙重弼不可能以皇族背景長時間領兵,但就此一勝已經很說明軍隊現存的問題,也足以看清省、府官員們的毛病,在面對朝廷大臣們時,他已經勝了一著。
“估計現在內閣諸人的臉色不大好看!”趙拓心中暗自冷笑並想,他忽然猜度:“這四個字,不會是那李丹提出來的吧?他為何要說這個?倒要在回信中問問。”
趙拓雖然並未見到李丹本人,但實際他知道趙重弼信中的許多內容都來自於李丹之口。
想好之後他命取紙筆來。劉太監忙叫人搬進來一張床幾,在上面鋪好文房用具。趙拓伏在案上提筆給趙重弼寫回信。
正寫著,就聽見有內宦和劉太監說話。“什麼事?”他頭也不抬地問。
“陛下,內閣諸公在宮門外求見。”
趙拓嘴角微微上翹,停下筆想了下:“請他們到前邊殿上稍坐、賜茶飲,朕寫完回信便過去。”說完,繼續伏案專心疾筆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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