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雪齋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卷 小元霸 第一百三十二章 聚義心難齊,布衣首輔,霽雪齋,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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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竇班頭,一船三人順流而下。小船兒在宋艄公手裡很聽話,轉眼便過了董家嶺,前面河面一闊,令人心曠神怡。

「謝長官你看,這段水流平坦、水面開闊,實際只河心能走大些的船,兩邊的水都淺。

咱們這樣的小船走沒事,若是裝了貨物的,又或者比較沉重的官船去走,搞不好就擱淺啦!」餘亮拿把槳坐在前面,艄公和中間的謝三兒閒聊。

「哦,這樣呵?我還以為這下面都是一樣的,那回頭可要記得把這事告訴竇班頭,請他透過分司及時轉告咱們水軍周指揮,不然以後作戰時咱們自己的船擱淺在自己地盤,那可就成笑話了!」

「放心,這些早都和竇班頭說過。」

「哎宋大哥,宋公明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怎麼以前我沒怎麼聽說過?」謝三兒問看書菈

「咳,他呀,」艄公呵呵地笑:「長官是官家的人,在你眼裡大概落草的都是賊。可在我來看,我那老叔就是個被逼急了的老實人。」

「啊?老實人還做山大王?」

「又不是他要做,湖裡那麼多鄉親,總得有個領頭的不是?」宋艄公苦笑。

原來宋老樵原名宋恩橋,在進賢縣張公鎮上開個陶器店。有個兒子給人做挑夫,靠力氣吃飯過活。

十幾年前,宋老樵的兒子給個貴人做事時雨滑摔倒,砸碎了箱籠裡的青瓷燻爐,結果被那家的惡僕毆打致死。宋老樵妻子聞訊發心疾也去了。

一日內沒了兩個親人讓他萬念俱灰,到縣衙投書告狀,誰知縣令竟以兇手已經離開本縣縣境,只能發文書給南昌府,讓他回去等待訊息。

說白了就是個「拖」字嘛,誰還看不明白?宋老樵安葬了親人,收拾細軟、賣掉店面,然後自己追上去,直到東鄉境內才追上。

在兩個夥計幫助下暗地下藥,然後趁夜襲殺了那貴人和他所有的隨從,捲走金銀首飾和細軟逃進軍山湖。

由於他做得乾淨利落,官府一時竟沒想到會是跨府作案,後來丟失的細軟在進賢當鋪出現才如夢初醒地發下通緝,一時間宋老樵為妻子追兇的名聲迅速傳開。

宋老樵只好化名潛藏,躲到湖區深處。可他那人熱心救助窮困,幫助了不少在湖裡躲藏的可憐人,所以宋公明的名號就這樣叫開了。

後來石腦當時的頭領郭錦衣把女兒嫁給他,招他做了半個贅婿(意思是生下兒子需有一人承祧郭姓)。

郭錦衣去世後宋老樵就成了石腦的首領,並且最初的石腦寨也是他帶著鄉親建立的。

「哦,這麼說來我明白為什麼他和陳家是對頭了,自己建的房子被房客霸佔豈有不令人惱恨的道理?」謝三兒恍然大悟。

「嘿,這宋公明算是個大丈夫!要是我說,衝他替妻子報仇這個情節就夠讓人豎大拇指了。」餘亮說完,回身問:

「長官,這樣的好漢為什麼不能赦免呢?再說,他也無意造反嘛,這多年又沒有什麼大案底背在身上。你就不能和都巡檢說說看?」

謝三兒摸著鬍子沒說話,身後的艄公道:「長官你是公家人,我不敢說他殺人對還是錯。可有兩樣我敢說,宋公明自落草以來從沒無緣無故害人性命,而且他也從來沒扯反旗!」

「我不過是團練的鎮撫,算個屁公家人。」謝三兒自嘲地說,又道:「他沒害過人怎麼做的山大王?這手底下的難道都不要吃喝?

再說,就算他自己本意不造反,這次跟著一出兵,不是造反也是造反了,誰能替他說得清?」

「這,難道就沒有什麼好法子?」餘亮頗為惋惜地嘆口氣:「長官你不知道,宋老樵這人其實蠻和氣。他要不是當初恨極了又求告無門,怎會鋌而走險做下這事?

「是這個話哩。」艄公說:「長官見到他就知道了,他其實人不壞。平日裡都是帶著手下打魚、種地,所以他手裡的人數有限,總打不過別人。

咳,其實他根本就不會打仗,只是個村頭罷了。要說打仗還是死了的龔三郎有兩下子,就是跟他出來報仇倆夥計種的一個,後來他們三個結拜時排行老三的那個。

唉,可惜三年前叫陳仝那廝一箭給射死了!」

謝三兒聽他這麼說,覺得有點納悶:這人要是不會打仗,那他出兵做甚?難道是懼怕蓼花子所以不得不答應的?想到這裡他說:

「老宋,不管這次是不是他親自帶人來日月山?我都設法找宋公明和他聊聊,瞧他怎麼想的。

若是他決意跟著蓼花子造反,那誰也救不了他,若是他屬於被脅迫,咱倒是可以幫他說話,甚至給他將功贖罪的機會。如何?」

「估計不是宋老樵自己來,畢竟他年紀不小了。」餘亮說:「我猜該是他兒子宋小樵,或者他還活著的那個結拜兄弟任二帶隊。」

「他兒子不是沒了嗎?」

「這個是郭夫人生的。」艄公告訴他:「郭夫人生了一兒一女,宋小樵今年十七,被太陽曬得黢黑,人稱水炭頭。他妹子阿鴻正相反,白白淨淨好像天上落下的天鵝般!」

「哦?這倒有趣!」謝三兒笑起來。

「不管是哪個帶隊,他們總不好趕我這個親戚。」艄公說:「我說長官,你若是信得過,我先去找他。

如果他是打算跟著造反,長官也不必冒險了,若他這人還有救,我再幫你們引薦。」

「可以!」人家的好意謝三兒當然不好拒絕。於是大家說好,宋艄公將他倆送到日月山便去宋公明船隊所在的水寨,之後再回來接他倆。

一路上說著話,船速蠻快,而且進入信江水道以後走得更順。由於沿岸戰爭的緣故江上只有些漁家和短途往來的船隻,以往熱鬧的水道現在顯得冷冷清清。

艄公老宋見了禁不住連聲嘆息,祈禱戰事早些平息。從湖裡過來的船隻並不多,但大聲詢問過後還是略有所得。

看來湖裡確實有大批不明武裝和船隻在集結,那架勢讓行船的莫不心驚膽戰,很多人選擇冒險夜間行船以避開各寨的戰船。

奇異的是,這一路上居然沒遇到被打劫的例子。

「哼,他們都忙著聚齊,好去攻打州縣,誰還稀罕兩、三條船的小利?」艄公冷笑。謝三兒覺得有道理,忽又覺得有些吃不準了。這姓宋的艄公,究竟是哪邊的?

日月山大營,聽上去很厲害其實不然。山不過是個孤島,漲水的時候略高出湖面,枯水期才略微有些氣勢。

但不管怎麼說,這個寨子大小也就一里見方,容不下那麼多人居住。所以白燕便同意各家在周圍自起水寨,不過議事還是在他山上的「聚義廳」裡。

好像所有落草的山大王都喜歡把自己議事的地方稱作聚義廳,似乎不如此自己殺人放火、劫道搜錢便沒有了大義的名分般。

不過白燕這聚義廳可不是他自己搞的,這裡原來住著個叫大白牛的惡匪,白燕帶人把他的隊伍剿了(火併),名號改成大白雁,然後鳩佔鵲巢地住了進來。

血腥但不乏溫情。大白牛搶上山來霸佔了五天的小娘子被白燕接收了,然後這女人先後生下三個兒子。

白燕本來就不是個狠心無情的人,他只是被人構陷進了一場自己根本不在場的命案,結果不得不躲進湖裡。

又以武藝高強受眾人擁戴,因此成了寨主。兼併兩家小股匪徒後他佔住日月山,成了金溪湖加上旁邊陳家湖六位當家人共同的首領。

雖然如此,白燕手下去

掉家眷能戰者其實不過六、七百人,比宋公明沒多多少,和蓼花子更沒法比。

當蓼花子看到陳元海父子願意出兵兩千時,立即選擇了湖西實力最強的這支武裝做自己的代表。

所以現在在議事廳裡白燕並未坐在主位,而是在次位上與其它頭領一道等待陳元海父子的到來。

「孃的,陳家也太會拿大了,人多就了不起麼?」說話的是青嵐湖湖頭嶺當家周大頭。

這是個混不吝的角色,他的地盤離官軍最近,卻因為複雜的地形和頑強的風格讓官軍相當頭疼。

這次他帶來了四百人,本以為會很受重視,但看起來並未如願,所以心裡有氣。

「老周,稍安勿躁。」白燕身邊穿道袍的男子半閉著眼睛說:「大家都是來聽蓼都督命令的,早點、晚點結果都一樣。」

「哼,我可不像青元觀諸位那麼好欺負。魏道長的修養功夫高深在下佩服,可咱們胡頭嶺從來不懼哪個,想說的話就說,要放的屁便放!」周大頭粗門大嗓地說著,根本不管院子裡響起的腳步聲。那魏道長暗自嘆息並微微搖頭,和白燕眼神對上,不出聲地苦笑下。

「哎呀,不好意思來遲一步,讓諸位久等啦!」一個沙啞、上年紀的聲音響起,眾人紛紛起身拱手相迎,這麼有特色的音調一聽便知是陳元海來了。

「老夫聽說大都督派了使者過來,所以稍稍沐浴一番以示誠意。告罪、告罪!」陳元海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等個,最有特點是他白色飛起的眉梢。

他倒不像自己的名聲那樣臭,至少老遠就能聞出來,這老傢伙衣服都是燻過香的,真可謂山大王中的異類!

在陳元海身後兩步遠是個體格健壯,目光狠厲的青年。

他穿著深玉色箭袖,佩戴牛皮護腕,同樣玉色襥頭,上身穿件半袖鎖子甲,外套左衽右袒的綠色罩甲戰袍,腳上是刻花革靴罩細扎甲的護脛,腰間掛口韃靼彎刀。

他一字胡下的嘴角邊掛著微笑,但裡面又像帶著輕蔑、高傲的味道。這人就是要娶江家二女雲兒,卻因催花聞名的陳家二公子陳仝。

寒暄已畢大家落座,陳元海很自然地上了主位,陳仝則在他下手也就是白燕的對面坐了。然後陳元海問白燕:「確實是大都督派來的人麼?」

這時候,江山軍要拜蓼花子右翼都元帥的訊息已經傳開,而蓼花子苦等半天也不見楊星北上,為了有個名義他只好先自稱鎮湖大都督,所以陳元海這樣稱呼他。

「確實。」白燕點頭:「來的這人陳公應該見過。」

「哦?」

「就是大都督身邊得力的傳令魚腩啊。」

「是他?」陳元海立即放下了戒心,點點頭說:「那讓他趕緊進來,咱們都聽聽大都督讓他帶來什麼訊息。」

不一會兒,餘亮和謝三兒前後進門給各位當家見禮。陳元海笑著問:「我說魚腩呵,你上次來見我還是一個多月前吧?」

「是,您老記得清楚,我當時是奉命來詢問您出席會盟的事情。」餘亮恭敬地回答。

「那,這次你又為什麼事而來呢?」

「大都督讓我轉告您,他已經出兵雷家灣了;還有,餘干有兩個觸角,一個是雷家灣,一個是三塘鎮。」

「嗯?」陳元海撫著鬍鬚想了下,點頭說:「我明白了,大都督的意思,是讓我們兩家各斬斷其一?」

他說這個話時白燕不易察覺地嘴角動了下,正好被謝三兒偷瞧到了。

「哎,不對呀?大都督出兵第一個攻打的不應該是烏泥鎮麼,怎麼成了雷家灣?」

「確實是雷家灣。」餘亮忙回答:「烏泥鎮都撤空了,說是堅壁清野。大部分人都去了

雷家灣,少數撤到了其它地方。

雷家灣修葺了新的城堡,不少鄉紳和商人躲在那裡。

大都督說,拿下雷家灣便可以獲得三個月的軍糧,而且裡面還有鄉勇、團練和巡檢分司的巡丁八百來人,所以必須要拔除這個棋子!

大都督說三塘鎮情形類似於雷家灣,所以讓我帶老謝過來。他被派去哨探三塘河沿岸的,那邊情況他更熟悉。」

陳元海目光轉向謝三兒,聽他上前一步後說:「三塘鎮也建了堡,有錢人和他們的財產都轉移到堡裡去了。

現在堡裡除了有巡檢分司的巡丁,還有民兵區隊三百人,鎮上紳士出錢把十五到五十歲的勞力組織起來組成鄉勇,每人發了竹槍。

我們來的路上看到瑞洪、神埠、大塘、卦山一帶的有錢人都在往三塘堡撤退,瑞洪的鄉勇兩百人估計這時候也到三塘了……。」

他說著話,同時也在觀察著座各位當家和頭領的臉色反應。這時聽到有人說:「這麼算來,那堡寨裡豈不是有上千號人?這個骨頭不好啃呀!」

「嘁,我說任二爺你也忒膽小。咱們這裡十三家寨主或頭領加在一起,兩千四百多人,區區千人的烏合之眾,怕他作甚!」

「大頭,你們湖頭嶺總共才來多少?難道不怕都耗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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