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一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2章 四貴就封,長平長平,楚秦一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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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宗室和大臣跟在安國君身後,伴著靈車穿過渭水橋,在甘泉宮和章臺宮前經過,太后和秦王都派人路祭。

從宮旁折向東,過灞橋,就要進入酈山,在一處風水寶地,是費了半年工夫挖好的墓穴。過了灞橋以後,由於天色將晚,送靈的隊伍停下休息。眾大臣幾天前就已在鄰近的邑里中找好歇腳之處,現在各自投奔。

張祿最為繁忙。他不僅要照看送靈的隊伍,還是維持咸陽的治安——大眾都出來送葬了,有可能給不法之徒可乘之機。鄭安平、陳四、芒未都被安排了工作,各人負責一攤。蓋聶也被叫回來,跟在張祿身邊作為軍使。

身處荒郊野外,就算是張祿和安國君也只能找到一處小小的院落安身。正房住安國君,廂房裡則是安國君的家眷和僮僕。張祿只能住在塾房。與安國君家眷、臣僕滿堂不同,張祿一個僕人也沒有,只帶著鄭安平等四人。

看著上房裡火熱繁忙的起居生活,鄭安平道:“主公亦當收家臣,蓄僮僕,齊婦女,以成貴家。”

張祿道:“吾觀汝頗有此有意,可先為之,為吾前鋒。”

鄭安平道:“臣過於君,非禮也。願公先之!”

張祿擺擺手,道:“且各言己所見。”把話題拉回工作上。

聽完眾人的報告,張祿又出門各處巡查,與眾臣相互問候。大臣中間,不管有意見沒意見的,見了面也都得應付幾句。

次日再起,送葬的隊伍於正午到達墓地,這裡已經建成了壯觀的陵園,園內各種祭祀建築齊全。在舉行了隆重的儀式後,太子的棺槨被抬入墓穴中。王及太后、各級官員、各方諸侯奉獻的祭物,太子生前的日用品也被隆重放入。陶人俑、馬俑被安置在墓道中。最後,送葬的隊伍一齊動手填土,將墓封填起來。隨後,送葬隊伍在奉常和宗正率領下,陸續退出。

太子沒有子息,安國君作為太子的親弟,留在墓前守候一夜。隨後,於途執幡的公子異人將代安國君守喪一年。

隨著的太子的入葬,國喪宣告結束。而隨之而來的,則是秦國新年。新年裡也有一件大事發生。在楚太子迎娶秦王女後,楚王也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秦太子,並得到秦王同意。只是因為秦太子為質在外,這一婚事沒有完成。沒想到在年初,太子遭到意外。楚王在派人致哀的同時,還與秦王商議將王女改嫁安國君,也得到了秦王同意。由於婚期已經拖了幾年,不能再拖,就定在秦國新年。

所以太子葬禮剛過,安國君的婚禮就要開始籌備。不出意外,這項工作依然由張祿總負責,奉常和少府為首經辦。

謁者王稽被派往南陽郡,和南陽郡守一起,奉迎楚王女入咸陽。隨行的還有鄭安平的門人無名、安國君的長子子奇。之所以不派嫡子,自然是因為嫡子的母親地位下降了:如果別的女人生的兒子是嫡子,王女生的兒子怎麼算?如果派長子呢,自然是說自己所有的兒子都只能算庶子。——這和接待段子干時由三子出頭,意義大不相同。不要看不過就是派一個兒子,選哪一個那都是經過了細緻權衡,得到最高層指導、同意的,稍一差錯,都會影響兩國關係今後的走向。

咸陽城內剛剛脫下喪服,又要換上喜裝。奉常還有些轉不過彎來,張祿叮囑道:“事關國體,未可輕也。務當盡禮而後已。楚太子在咸陽,左徒佐之,必塞其口而後可。”有了這兩點要求:既要盡禮,又要塞楚人之口,奉常也只能打點起精神,操辦起來。婚禮所需一應開銷,都從少府支取。奉常也不時出入楚太子府,請示黃歇具體事宜,以塞楚人之口。

秦王女已經生下一個兒子,太后寶貝得不行。在一次與嬰兒嘻戲時,太后突然發作心痛,就此一病不起,還添了痰喘。

穰侯和華陽君也很喜愛這個小嬰兒,不時邀過府去玩耍。穰侯愛屋及烏,對太子也看順眼了許多,竟然傳授他吐納之術。太子竟然很有這方面的悟性,半年多來,進境甚快。

太后早就知道安國君要迎娶楚王女之事。太子喪事已畢,就把秦王、四貴和安國君叫到一起,商議婚禮的事宜。太后道:“楚女本配太子,因故遷延。女兒既歸夫家,不宜久曠,要之早迎,以免懸望。”眾人皆稱喏。

太后道:“吾雖老,猶得醜夫相伴,心甚歡。吾老之後,汝等且善待之。”眾人亦皆稱喏。

太后道:“吾年七旬猶如此,況彼少艾,不亦甚乎?”眾人簡直不知道怎麼接話,只得再稱喏。

太后道:“彼時,吾自楚歸秦,心惴惴然。承先王見寵,多得子女。後得義渠王,復生二子。吾平生自傲者,諸子女皆立廟堂,為一世人雄也。武王之逝,咸陽大亂,而諸臣奉王於燕,立於國外,不得廟祭。吾於彼時,心內如焚,不知所歸。幸賴眾臣協力,亂乃得平。久之,秦與諸侯屢戰,殺傷者眾,而無寸土之功,惟於宋取陶,孤懸於外。本以國運如此,非人力所能為也。豈意天祐吾秦:楚以大軍出淮南,秦一戰而取楚宛,再戰而取楚郢,一舉而得二郡,誠天所祐也,而穰侯、武安君有與焉。今穰侯、華陽君皆老邁,無可為也。可安養國中,以盡其壽。勿以兒輩事為意。”

穰侯和華陽君皆應喏。

太后道:“汝兄弟佐王兄亦廿年,今年過半百,精疲力衰,亦當享兒孫之福,人倫之齊。秦王自不得退,亦當少與國事,付於少年可也。”

涇陽君和高陵君亦皆喏喏。秦王道:“吾將國事盡付於柱及張卿,自歸宮中,調瑟弄琴,與諸子戲。”

太后道:“如此甚佳。”

安國君道:“太后之命非敢違也。惟臣少德無能,於事皆難妥處,皆需王勞心!”

太后道:“夫國事,雖繁亦簡,其要者,惟在得人。秦王之威加於天下,非王之所為也,要在臣子。初有智囊樗裡疾,舊臣司馬錯;復有穰侯、向壽、華陽諸君,複次有武安、左更、中更之屬,今得張卿,試之於河東,可以任之。”

穰侯道:“臣謹啟王及太后,張卿之才,蓋於天下;其視天下如掌指,非常人所能及也。惟其攻伐之道,臣以為不妥。昔者,秦東出中國,皆為晉所阻;而晉得號召,諸侯常聚兵於函谷。雖賴先祖之德,及士臣之力,函谷不失,然空耗錢糧,而無寸功。今秦有陶,陶者,天下之中,商賈集焉,財貨聚焉,一動則天下皆動,此天所以資秦也。太子因之而質大梁,而死事焉。——然張卿視若無物,屢以廣陶為說,目為臣之私也。臣請王及太后明鑑,陶非臣之陶,乃秦之陶。陶之於秦,猶車之兩輪,鳥之雙翼,缺一則顛撲矣。願王察之!”

秦王沉思片刻,道:“寡人將以張卿為相,願穰侯且歸陶,任意而治之,或入或出,或戰或和,寡人不與焉,一聽穰侯。其可乎?”

穰侯道:“臣孤身前往,恐難如意。”

秦王道:“相府所藏,盡皆入陶;穰侯之兵,皆聽其出。其有不足者,但以少府補之,奈何?”

太后道:“少府之所缺者,老婦亦當補之。”

穰侯道:“臣當細籌其策,以報王與太后。”

太后道:“吾常督汝子息,願令多寵。今老矣,不以筋骨為能。家中妾婦,其有能生養者,願皆出之;其老者,願皆養之。”

穰侯又紅了臉面,道:“喏!臣多內寵,實太后之命也。今復遣之,亦當從太后也。”

太后道:“夫子息者,必勤耕耘,乃得收穫。似汝三五輟之,焉可為?”

穰侯道:“非敢輟也,實不可為!”

太后道:“猶誑也!豈有其姬夜夜伴宿乎?汝雖多內寵,而枕蓆常曠,猶可言乎?罷,罷,汝自為之,勿復曠他女可也。”

穰侯低頭不言。華陽君打岔道:“穰侯遠出,諸女不便,或當出之。”

太后道:“汝亦當歸國,汝等皆當歸國,非止穰侯也!”

華陽君問道:“何故?”

太后道:“汝等皆居咸陽,而穰侯獨歸陶,諸侯必疑。若汝皆歸國,則必為王所遂,諸侯無疑也。”

華陽君道:“太后所見是也。”

太后道:“吾雖老矣,枕蓆之間猶不減常日,惟今痰甚,乃減之矣。王與諸君,亦當如之!”又一次把大家擠得無話可說。

從太后宮中出來,秦王即命安國君發檄陶守,令其為穰侯建府邸。又發檄給南陽郡,令其為涇陽君在封地宛、高陵君在封地鄧營建府邸。華陽君的封地新城在洛陽城外,營建起來最為困難,需要動用外交力量。秦王讓安國君找張祿去辦。

這樣大張旗鼓地為四貴在封地營造府邸,在咸陽不啻於一場政治地震,所有人都知道,四貴已經失去往日的權勢,而且再也回不到舞臺中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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