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一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158章 見安國君,長平長平,楚秦一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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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子幹萬萬沒有想到,秦王不僅回絕了歸還垣與軹的建議,還給魏王扣上一頂”失德“的帽子,並舉出王使被驅逐的事例為證。段子幹張口結舌,難以應答。穰侯也不等他有所反應,唱讚道:”為賦盛宴。“
樂聲再一轉,又成雅樂,女樂齊唱《南有嘉魚》:”南有嘉魚,烝然罩罩。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樂。南有嘉魚,烝然汕汕。君子有酒,嘉賓式燕以衎。南有樛木,甘瓠累之。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翩翩者鵻,烝然來思。君子有酒,嘉賓式燕又思。“
穰侯道:”使者聘問,歌舞宴燕,但續相盟之誼,盡釋蹉跎之事!“段子幹只得回到自己的席中,舉爵而飲,再也沒有機會說歸還二城的話了,更不可能拿太子說事。——就算說了也不會有結果,只會惡化氣氛。
酒宴出來,段子幹深感挫折,坐在驛館裡久久不能釋懷!隨從們知道段子幹使命失敗,想安慰又無從安慰,都默契地躲著他,留他一個人靜靜。
按照安排,第二天,段子幹又拜訪了涇陽君和高陵君。段子幹明知使命失敗,但也還是例行公事般地提出了自己的訴求和威脅,那兩人也就如例行公事般地加以反駁和反威脅。硬話說罷,各人丟開一邊,仍舊談著愉快的話題,表示雖然有些糾紛,但我們還是堅守同盟大義的!
最後一天是拜訪安國君。
和以前見的人都是太子的父輩甚至祖輩不同,安國君是太子的弟弟。這也許是可以抓住的最後機會。
安國君剛剛封君,府邸位於遠郊。雖然他在咸陽城內還保留了住宅,平時也住在那裡,方便處理朝政,但接待外賓必須在自己的府邸中。
在封君之前還是公子繒時,安國君表現出卓越的造人能力,不過三十來歲,膝下已經有十二子九女;在邯鄲隱居了一陣子算是間隔期,回來後不到一年,又有幾名妾婦懷了孕。和秦王的子女多夭折,活下來的不多不同,安國君的子女雖也有夭折的,但這二十多人裡,除了三個歲數小的,全都出過痘。
當魏使的車乘行駛了約一個時辰,到達安國君府時,府門前已經有不少人列隊迎接。
段子幹按例在百步外停下車乘,下車步行過去,賓相和隨從跟在身後。而對面,五名半樁的孩子迎了過來,後面跟著幾名明顯的家臣的人。
兩群人走到距離十步停下。魏國賓相上前兩步禮敬道:“魏使段子幹,謹奉王命,覲見安國君!”
孩子身後的一名家臣也上前兩步,禮敬道:“安國君謹遣諸兒,奉迎魏使!”
那群孩子中位居前列的出列敬禮道:“父謹備小酌,為魏王壽,為魏使壽!”
段子幹見此兒並非五人中年齡最長的,想來是正妻所生的嫡子,但又不敢肯定,不敢稱呼太子,只得含糊道:“臣以猥劣,敢勞諸公子遠迎!”
那兒也不多語,僅深揖道:“尊使請入寒宅!”
五名公子以及隨同的家臣都讓過一旁,一起深揖道:“奉迎尊使!”
兩名賓相在最前面引路,段子乾和那名嫡子打頭,其他人隨後,浩浩蕩蕩前往府門而來。
府門儀門大開。時近日中,雖然冬天的太陽不甚猛烈,但也溫暖和煦;當段子幹一行登上臺階,來到府門前時,庭院內早已安排好的女樂,在號令聲中開始奏唱:“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段子幹見安國君沒有用雅樂,而是用這樣一首秦風來迎接自己,大感意外;但細思之下,卻又餘味無窮,似乎有許多話語盡在不言中。
安國君在階前相迎,在雙方賓相的唱贊聲中,兩人完成了敘禮。隨從和諸公子都留在階下,只安國君和段子幹登堂入室。
兩人坐下後,段子幹道:“臣賀安國君得封君侯!”
安國君道:“以微功得封君,實難符也!”
段子幹道:“臣當再賀君侯更晉爵職!”
安國君道:“本以愚鈍,封君已在意外,焉敢晉也!”
段子幹道:“臣聞王子惟太子與君耳,若太子有失,君其王矣!”
安國君斥道:“無知妄言!為臣為子為弟,當祝父兄壽,安敢望父兄早亡耶!”
段子幹道:“非敢望也!王在位四十歲,年已六旬。太子為質於魏。今秦奪魏城,安能保太子平安。若太子有失……”
安國君打斷道:“若太子有失,臣雖力弱,願為軍中小卒,以當魏刃!”
段子幹道:“壯哉,君侯!然鞏未能如意也。何者?秦王少子息,壯者惟太子與君侯耳。太子有失,斷不能再失君侯也。”
安國君道:“汝屢屬意太子,是何居心?”
段子幹道:“非臣敢屬意太子。秦奪魏城,魏臣洶洶,皆將不利於太子。王遂命臣速入咸陽,以報秦王與臣,速謀其策。奈秦王與重臣皆視太子於無物,太后雖重之,惟無策耳。臣以為,秦但歸魏垣與軹二城,則太子安若泰山;若不歸之,王雖欲保太子,其奈群臣何!”
安國君似乎有些動心,沉默了片刻,問道:“垣與軹何所在,秦何以奪之?”
段子幹避重就輕,詳細地介紹了垣與軹的位置和地位,它們是重要的軹道兩頭的城池,是進入軹道的門戶。
安國君問道:“軹道何如?”
段子幹道:“軹道者,晉出南陽之道也。晉之東南皆山也,惟賴陘道以通。軹陘道,晉通南陽,復得渡河而入洛陽。”
安國君復問道:“何人取垣與軹?”
段子幹不太經意地回答道:“聞秦河東守張卿。”
安國君再問道:“未聞張卿用兵,何以奪之?”
段子幹道:“以奸詐而巧取之也。”
安國君道:“願聞其詳。”
這下段子幹有了警惕了,是這些細節自己並不清楚,但作為秦國決策層的成員,安國君不可能不知道,還要自己給他解釋。段子幹回答道:“此臣欲君侯教之也。”
安國君道:“何謂也?”
段子幹道:“河東得魏城,必報其功,以求其爵。君侯得勿知之?”
安國君聽了,終於笑道:“段子其謂河東報功之冊乎?積卷至百,何得而觀之。但書‘可’而已。”
段子乾哭笑不得,猜不透安國君是真傻還是裝傻,這種話怎麼可以隨便瞎說呢?只得尷尬地笑笑,不發一言。
安國君道:“段子其言,河東何以奪城?”
段子幹更是要哭了,只得回道:“其陰險狡詐,非言語所能及也。君侯自閱其卷可也。”
安國君道:“吾聞王曰,河東不戰而得城,其功尤高,是耶,非耶?”
段子幹道:“以詐取之,非戰之功也。”
安國君道:“戰取之為勝也,不戰取之為勝也?”
段子幹道:“擺堂堂之陣,整整之旗,雖不戰而勝,必曰勝也。若雞鳴狗盜,奸猾狡詐,雖取之,未之為功也。”
安國君道:“不然,不然。王重賞其卒,及其官吏,不下萬人,皆得一爵!”
段子幹道:“王為張子所蔽也。”
安國君道:“非子之謂也。王,大智者也,天下孰能蔽之。穰侯、華陽皆議其功,非張子之蔽也。”
段子幹道:“臣觀君侯至今不知取垣及軹之道,是張子必勿述也,但言得城,不言何以得之,是以蔽之。”
安國君想了想,道:“或如段子之言也。”
段子幹道:“餘子碌碌,獨安國君能念兄弟之情。若安國君能歸二城於魏,則太子於魏,安若泰山。”
安國君道:“昨者,段子見王,何不報之?”
段子幹道:“昨者,穰侯相其會,但以樂舞為事,臣竟無一言得通!”
安國君道:“段子昨未得晉言,吾今亦難言矣。何者?歸其城於魏,是秦失兩城。失城守,秦律當死。苟無其利,言之於王,必死矣!”
段子幹道:“能救太子,其利得勿多乎?”
安國君道:“太子之於魏也,非止一日。今日求二城,明日求三城,何有厭足?”
段子幹道:“非如君侯之所論也。太子在梁非止一日,魏之君臣上下,無不親之敬之,一應所求,皆無短少。若非河東奪敝邑之城,敝邑之王焉得求歸?河東奪城在前,魏求歸在後,何無厭足之有哉?”
安國君很認真地想了一下,然後道:“若魏必欲得二城,可集大軍於城下,圍而攻之。張子兵糧皆少,若無外援,必不能支。豈不兩全!”
段子乾急忙撇清道:“非也,非也。若動刀兵,同盟之誼廢矣,非兩國之福也,非天下之福也!”
安國君道:“若不動刀兵,無礙同盟之義乎?”
段子幹道:“然也!”
安國君道:“則河東奪魏二城,亦不背同盟之道也。”段子幹氣為之結,一時竟不知如何把話題繼續下去。
安國君道:“若欲秦歸二城,魏當複利於秦也。太子質於梁也,魏公子曾無一人入咸陽,是無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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