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秦一鶴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61章 轅水下游,長平長平,楚秦一鶴,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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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陽帶著親營急行軍趕到轑,也已是午時。

轑地是兩條河流交匯,沖積而成的盆地,一條自北而來,被稱為轑水;另一條自西北而來,被稱為轅水。四周都是群山,正北的山峰尤為雄峻,已經在上面放了瞭望哨。韓軍和秦軍各向兩條河流的上游方向前進了五里安營,並佔領了前面的制高點。

上黨守沒有隨韓軍前軍前進,而是留在盆地內。這裡原有數千戶居民,基本不歸王化,望見大軍進駐,早已跑進山中躲藏。各處山谷中,散佈著或大或小的城池。前軍基本上以最靠西、北的城池為依託,建立防線;由於兵力不足,轅水下游地區則缺少警戒,只放出了少數哨探。

胡陽進來後,立即在兩河交匯處最大的城邑內設立了帥帳。上黨守就在谷口處迎接。讓藍田尉負責安排城邑的守備和各軍住處,自己則帶著葉摎、鄭安平、陳四等人巡查四周。

轑地十分巨大,四面是山,檢視地形十分不便。胡陽想找一個本地人問問情況,卻一個人也找不到。他讓葉摎派出一人到秦前軍,讓上黨守派出一人到韓前軍,讓他們盡力尋找幾個本地人,好好安撫他們,帶到這裡來問話。他帶人順著邑中流淌的小河一直走到東口,看著小河在前面不遠處和一條南下的小河匯聚到一起,繼續向下遊而去。胡陽問上黨守,這條河流通向何處?上黨守無法回答,稱這裡連收稅都很少來,地形更加不熟;只知道沿眼前這條河北上,越過一道山樑,就是閼與。至於閼與的情況,他更是兩眼一抹黑,邊道聽途說的訊息都沒有。

前面五里處秦軍的營盤隱約可見,小河兩岸有明顯的河谷,通往遠處。但胡陽非常不放心,好像有什麼預感,讓他一定要探究這條河下游的情況。

這裡房舍眾多,有連片的田園,應該可以保證十萬大軍的糧食供應。他想在這裡住上幾天,探聽清楚情況,再決定下一步行動。一念及此,胡陽便對上黨守道:“吾觀此河下游,甚為險惡,恐有變故。願以軍守之。願韓軍得守轑水,秦軍將往下游,可乎?”

上黨守不敢做主,但言願告以前軍將。胡陽讓他派人去韓軍前軍報告,自己帶人前往秦軍前軍。王齕迎出營寨,要把胡陽接到自己的帳中。胡陽道:“大夫辛勞,方才下寨,復當拔營。”

王齕道:“臣奉教往北推進,奈何復當拔營?”

胡陽指著那條向東流淌的河流道:“臣觀此河下游兇險,若無守禦,於心不安。願大夫拔營守之。”

王齕手下兩名公乘各引一偏,在河兩岸設營。王齕讓人把這兩名公乘叫來,商議此事。

少時公乘到來,胡陽向兩名公乘說明了自己的擔憂,要求向轅水下游派出部隊守禦。眾人雖然不願,但也覺得有理。胡陽道:“吾觀此轑水,至山而止,其道難通。若取下游,或得其道。吾意將此河付諸韓人,吾等乃東往,另覓道路。願五大夫引一公乘先行,另公乘俟韓軍至後,隨後進發。吾當與五大夫前行。”

王齕儘管十分不願意,但在胡陽如此明確的指示下,也不得不行。就帶著自己的親營和所在的一偏立即拔營,退回轅水,向轅水下游轉進;胡陽帶著葉摎這一百人,跟著王齕向下遊進發,直走出十里,在一片空曠處安營。安營結束時,天已經黑了。胡陽見營寨內點起篝火,四下放出警戒,控制住四方的要點,不顧勞累,和王齕一起返回在轑的城邑中。

在王齕在轅水下游安下營寨的同時,秦、韓兩國中軍已經進入轑地。上黨守和藍田尉都派人向胡陽報告,胡陽只讓他們按預定的方案進入各自營地,向四面山地放出警戒。其他的等他回來再說。

現在他回來城邑中,公子咎也已經在此安營;秦軍中軍將司馬靳和韓軍中軍將分在城邑兩側,緊挨著城門建立了自己的大帳,沒有進城。胡陽將兩中軍將和公子咎及其家臣都請來,連著上黨守、王齕共同商議今後的行動;韓軍前軍將推說移營事多,不能前來。

眾將聚在城中一座高門宅中的堂內,點起數支火把,把堂中照得通亮。胡陽以指畫地,道:“今吾入於轑,轑有轅水,自西而東;有轑水,自北而南入於轅水。閼與在轑水之北。此吾所知也。”他看了看上黨守,讓上黨守做點補充。

上黨守道:“閼與與長子,三百餘里;長子至轑,亦二百餘里。雖雲上黨之地,實不從王化,無之牧守。從轑至閼與,或聞溯轑水而上,越山即至,其實未通其地。”

見上黨守老老實實,把自己的無知都說了出來,胡陽除了感到無奈,也沒有別的可說。的確,三百里山路崎嶇難行,從長子很難管到這裡。胡陽道:“吾觀轑地,廣有田園,有戶數千。今聞兵至,皆散於山中,難覓其蹤。今吾至於轑,但知閼與在北百里之外,其實何在,何道可通,皆付諸天。轑既廣有田園,糧秣不缺,吾意於轑暫住數日,細探周圍地勢,及閼與所在,山川道路可通之處。方今隆冬,民居於山多所不便,必有歸者。若其歸也,勿驚勿怖,好言相慰,引以歸吾,吾將細詢山川形勢,道路四至。必待形見事明,乃議出兵之事。”

公子咎於餘勞累,今聞要在這裡休息,自然大喜,道:“中更所言甚是!於此處……轑,暫歇人馬,俟精力完足,方才進兵,必得全勝。今師老兵疲,戰必不利!”家臣見公子咎說出不吉利的話來,連忙攔他,道:“中更所言,必俟形見事明,方乃進兵,實持重之成計也。臣等附議!”

眾將一一表示同意。

胡陽道:“既如此,吾等當分道而行。轑地素為韓地,轑以西至轅水上游,轑以北至於閼與,勞公子咎督部伍勤而探之。吾當引秦自居轅之下游,別尋其道,通於閼與。每日黃昏,各將但聚於此,互通所得之情。”

公子咎有些急了,道:“奈何韓軍哨獨探轑水?必至於閼與,而致兵也!……”

家臣急忙攔他,道:“此道為韓上黨之地,韓為先鋒,固也。”算是把事情擋下來。

胡陽自然知道,轑地中心地帶,就在轑、轅兩河之間。這裡土地肥沃,人民眾多,廣有財貨,是一塊寶地。從轑往轅水下游,大略盡峽谷,廣闊之處不多,更少人煙。但胡陽心中別有計較,他想向轅水下游探險的心,騰騰地按捺不住,故而寧願自居於貧瘠之地,而為探尋轅水下游騰出餘地。

今天時間段不早,沒有移營。雙方議定,明天一早即當移營。具體營地的劃分,由雙方中軍將協商。

韓將們都離開了,他們聚到公子咎處,仔細商議自己的行動。而王齕和司馬靳還留在胡陽這裡,聽他說出自己的算計。

胡陽道:“臣聞昔者,趙欲通邯鄲、太原,上黨其要也。臣出長子,聞其河即漳之上源,信不誣也。然臣之所惑者,閼與,僻遠之地,奈何趙必欲取之,而韓必欲復之。臣恐其通於邯鄲也。故願自居下游,而尋邯鄲之路。”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激動起來。如果這條路可通邯鄲,那就太重要了。過去,大家只知道要到邯鄲,可以走兩條路。其一,從黃河而下,道太行山下,可至邯鄲。這是一條大道,但沿途要經過韓、魏、周等諸多國家的城邑,基本不可能走得通。其二,從離石入太原,取道中山,出井陘,可至邯鄲。這條道全是趙地,地勢險要,秦要一路仰攻高原諸城,才能脫出山地,進入平原。而取道上黨而至邯鄲,則聞所未聞。這條路如果能走通,哪怕山高水遠,但大軍可以潛伏而至,以一旅偏師,不斷給邯鄲製造麻煩,戰略上十分有利!王齕和司馬靳都是久經陣戰,熟諳兵法之士,自然一點就通。

胡陽最後道:“吾等暫讓安逸之地,而居險惡之處,所謀者其遠。轅水下游,上黨守尚未知也。吾且探之,或得奇計。至若糧秣等節,臣當頻督公子咎,時時接濟。五大夫王陵後至,當居於轑,以為後援。但得王陵後軍,糧秣接濟自勿斷絕。”

第二天吃過早飯,韓軍便去接受轑水上游秦軍的營寨。秦公乘移交了營地,轉向轅水下游。王齕則派出哨探沿轅水下行,哨探下一步可以紮營之處。到中午時,哨探回報,沿轅水下行三十里,可紮營的開闊之外共有四處,皆依山傍水,兩邊山地並不陡峭,可以攀登;部分地區還有少數民居,只是無人居住,恐是畏懼大軍,藏到山裡。王齕得報,一面命哨探將所得情報依次上報給中軍和中更,一面拔營起寨,向下遊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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