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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歇在等待秦王召見時求見魏冉,不想魏冉迅速地約見了黃歇。兩人一見面,即唇槍舌劍,都說對方國家背信棄義,應該承擔兩國交兵的責任。
魏冉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指了指面前的鼎,道:“公子貴胄,鐘鳴鼎食。秦也偏遠,瓦鐺粟粒,公子勿怪!”
黃歇道:“楚與秦,皆蠻夷也。非敢慕於周禮。穰侯所賜,肉味鮮美,臣未之見也。”
魏冉道:“臣居楚時,常食魚米,以為天下之食皆魚羹稻飯。至於秦,乃知粟與羊也。”
公子芾道:“魚羹漸凍,其形如膠,其味猶美。羊羹若涼,其形亦如膠,而味去也,且害人腸胃。”
黃歇道:“承公子相教。”自己舀了一勺羊湯,細細品味,道:“果漸涼,而美味去矣!”
魏冉複道:“秦地半天下,被山帶河,四塞以為固。虎賁之士百萬,粟如丘山。法令既明,士卒安難樂死。主嚴以明,將知以武。天下後服者先亡。臣雖秦相,其故楚人,甚不願楚之先亡也。楚嘗與秦構難,戰於漢中。楚人不勝,通侯、執纒死者七十餘人,遂亡漢中。楚秦戰於蘭田,又卻。此所謂兩虎相搏者也。夫秦、楚相弊,而韓、魏以全制其後,計無危於此者矣。今秦之與楚也,接境壤界,固形親之國也。臣請楚太子入質於秦,請以秦女為大王箕帚之妾,長為昆弟之國,終身無相攻擊。”
黃歇道:“楚,西有黔中、巫郡,東有夏州、海陽,南有洞庭、蒼梧,北有陘塞、郇陽,地方五千餘里,帶甲百萬,粟支十年。非旦夕可下也。天下莫強於秦、楚。秦楚相爭,猶兩虎相與鬥,而駑犬受其弊。非智者所為也。詩曰‘靡不有初,鮮克有終’。此言始之易,終之難也。昔智氏之信韓、魏也,從而伐趙,攻晉陽城,勝有日矣,韓、魏叛之,殺智伯瑤於鑿臺之下。若秦妒楚之不毀,而忘韓、魏,臣恐智氏之禍,復得見也。”
魏冉看了一眼兩位公子,複道:“今秦之與楚也,接境壤界,非必借道於韓、魏也。”
黃歇道:“秦若不借路於韓、魏,必攻隨水右壤。此皆廣川大水,山林溪谷,不食之地也。是秦有毀楚之名而無得地之實也。詩曰‘大武遠宅而不涉’。從此觀之,楚國,援也;鄰國,敵也。願穰侯詳察之。”
公子悝道:“楚破國亡家,數矣。今惶惶於陳墟,而待死也。又何為哉!”
黃歇道:“楚破國亡家,數破而數起也。今雖失郢都,集殘兵十餘萬,猶據關而守,而秦不能過。三楚之地,廣猶五千裡,帶甲百萬。一旦而集之,雖不敢曰勝,持之經年,未為難也。秦楚構之一年,魏出而攻楚,故宋必盡;齊人南面攻楚,泗上必舉。臣恐天下之勢必將變也。臣為秦慮,莫若善楚。秦以東山之險,曲河之利,韓必為關內之侯。若是而以十萬戍鄭,梁氏寒心,許、鄢陵嬰城,而上蔡、召陵不往來也,如此而魏亦關內侯矣。關內兩萬乘之主注地於齊,齊右壤可拱手而取也。秦地一經兩海,要約天下,危動燕、趙,直搖齊、楚,此四國者不待痛而服矣。”
魏冉聽完黃歇的議論,再與二公子交換了個眼色。魏冉讓再上熱食,階下的隨從也都給端出一份。大家不再談論軍國大事,只是勸菜吃飯,盡飽而辭。
黃歇回到館舍,屏退閒雜人等,只留下芒氏三人,詢問他們對會談的看法。車右先生道:“吾觀穰侯之意,非在折曲公子,而在提點說王之要也。”
黃歇道:“先生所言,臣所深感。願先生細言之。”
車右先生道:“夫秦、楚相弊,而韓、魏以全制其後。此秦所深慮也。若楚令太子入質,秦願與和也。然則,秦之人頗有欲戰者,出郢及南陽。”
虎仲先生道:“臣觀其言語,亦與車先生同。”
黃歇道:“若僅得太子入質,其事諧矣!秦不借道於韓、魏,楚軍足以當之,未為難也。”
車右先生道:“非若是也。公子宜求秦之所不能攻也。公子所言‘秦有毀楚之名而無得地之實’,實其當也,宜其顯明之。”
虎仲先生道:“至於‘秦楚構之一年,恐天下之勢必將變也’,非所謂也,可簡而略之。”
幾人商量了一夜,確定了談判的各種細節和技巧。越討論大家越覺得,穰侯這次召見,似乎是在傳遞某種訊息,指導他們有的放矢地與秦王談。
兩天以後,侍中過來傳達王令,明日早朝與楚使相見,地點就在章臺宮。
黃歇檢視自己帶來的貨品。這幾天除了途中損壞的,這幾天用掉的,送給穰侯及兩位公子的,還剩下一點,全都帶上,書成禮單,藏在袖中。當夜與諸人演示了整個過程,確保無差誤。再密與兩位先生議論了各種細節。略寐片刻,雞就叫了。
黃歇起來,在家臣的服侍下重新整頓了冠帶,穿好朝服,玉佩叮咚,斜插長劍,長髯飄逸,雖年過四旬,亦俊眉朗目,顧盼生姿。
他謝絕在朝會前進餐,只喝了點水。帶著十人步行前往章臺宮。在宮前找到與他聯絡的侍中,侍中將其引導到公子悝面前,宣告由公子悝引導朝見。黃歇與公子悝在望夷宮見過面,這次重逢,公子悝並沒有十分親熱,黃歇也只是盡禮而已。
朝起,君臣入朝,分列兩邊。公子悝帶著黃歇,站在班首,上首是公子芾。對面站的是秦相魏冉,他的下首有一人,只不過黃歇不認識。黃歇用眼偷瞄了一下,沒有發現武安君白起。
常規的事務沒有什麼特別的。公子悝很快報道:“楚使公子歇楚奉王命,求和議事!”
黃歇出列,恭敬一拜,用清亮的聲音說道:“昔我先君,戮力同心,兩邦若一,絆以婚姻,袗以齊盟。曰:葉萬子孫,毋相為不利。至今一十八世!敝王復承先世之遺緒,遣臣入秦,重結和親。謹以革羽犀珠玳瑁之屬,以表其誠!”雙手奉上禮單。魏冉上前接過,招來一名侍中,交給了他,侍中接了,趕緊下去。
魏冉道:“昔者秦楚戮力同心,兩邦若一,曰:葉萬子孫,毋相為不利。惟楚數背盟,或興兵伐之,或質子陰歸,一至於是。”
黃歇道:“秦楚之盟,歷之十八世。而秦楚之憾,不過二世而已。其間曲折,難以盡言。敝邑惟願承先君之餘緒,盡棄其憾,以重修好。俾子孫萬世,毋相攻也。”
這時,屏風前的秦王說道:“秦楚世結婚姻,昆弟之國。雖有所憾,孤亦願釋。卿其議與相可也。太后,故楚人。聞楚有使至,乃願相見。”
藉著這句話,魏冉宣佈散朝。眾臣皆出。只有班首四人和秦王留下。
見群臣散去,秦王走下座來,對黃歇拱手道:“且隨孤等同往見於太后。”
黃歇沒想到竟然有這般待遇,趕緊長揖到地。秦王讓侍中把黃歇送的禮品原車拉到甘露宮,任由太后撿擇。然後帶著這五人,也不乘車,步行前往甘露宮。
他們到了甘露宮前,正好車也到了。魏冉等人急忙命甘露宮中的侍郎把東西抬下來,送進庭院。
秦王待侍郎們退出,進到後門前,高聲問道:“母安否?楚使求見!”
隨後便聽得門開,一群腳步聲從後門直上正堂。
待腳步聲定,秦王出現在階前,一揖道:“請楚使入見。”
魏冉示意黃歇從西階升堂,自己帶著其餘眾人升東階。
黃歇進入門來,伏拜於地,道:“臣楚人黃歇,謹拜見太后!”
太后的問話讓黃歇吃了一驚:“楚使能楚音否?”
黃歇急忙換成楚音,重複道:“臣楚人黃歇,謹拜見太后!”
太后聽了楚音,似十分激動,連道:”善,善,善!楚使請前坐。“
黃歇又拜謝了,上前在西席上坐下。秦王還不入坐,躬身報道:”楚使奉得楚器若干為禮,謹以奉!“
太后道:”妾入於秦,不睹楚物幾廿歲。後秦入宛鄧,再入郢都,方得少許。然秦人觀楚器,皆不得其要。“
秦王回身道:”且入楚器。“
太后突然叫道:”魏冉、羋戎,汝二人老矣,休與後生並,且上堂坐之!“
這時黃歇才知道,那名在魏冉身後的是華陽君羋戎。羋戎年齒比魏冉要小,但看上去要老很多。黃歇入秦前自然做過功課,知道魏冉和羋戎都是太后的弟弟,歲數相差不大。但見太后老態龍鍾,魏冉則英武壯年,羋戎雖顯老態,但也不像太后那般,行步都要拄杖。
兩人聽得太后呼喚,連稱無妨。秦王和二公子將二人扶入堂中坐下,他們自己則從搬進來的筐篋中翻找出一件件器物,遞到秦王手中,秦王則再交給黃歇,由黃歇介紹這是何物。秦王遞過來一件,黃歇介紹一件,太后接過,與兩個弟弟一同欣賞,嘖嘖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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