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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那種源自於《玉冊》的無聲息的牽繫,仍舊在天地之間的每一角落之中徜徉、迴旋,兜轉著。

另一方玄虛兼且形而上的領域之中,正是楚維陽的三道法相趺坐幽霧之中。

正此時,法相道童子稍有所感,腦後那懸照的明黃色圓輪之中,伴隨著法寶劍丸的倏忽間顯照,同樣的氣機牽繫毫無阻礙的洞入了那劍丸之中。

山河劍界之內,連綿群山之間,忽地,有渾似是百界雲舫一樣船舫模樣的道殿傍山而立,殿中,有不可言說之室,室內有不可訴形之諸器,又有蕭鬱羅與宋清溪處於其間,行不可正視之事。

凡所有相,盡皆依循著昔日楚維陽所以神元傳授的,諸般繁浩的世外瀛洲之諸妙法而行事。

事實上,在後來的參合三元的過程之中,許是因為蕭鬱羅的反覆請求,楚維陽更曾以更為系統與完整的方式為蕭鬱羅“查缺補漏”,補足了更多同源而出的妙法,以及諸妙法之細節。

而今,終是教蕭鬱羅得償所願。

而也正頃刻間,當層雲霧靄之中,原本自己奪舍自己之後,終是迴歸精氣神三元完整的宋清溪,反而像是承受著遠比死亡不斷輪轉的折磨更為痛苦的酷刑一般。

偏生當某一閃瞬間,宋清溪再仰起頭來的時候,她那因為飽受酷刑而有所失神與扭曲的面容,竟更為病態的展露出了些許的沉浸與享受。

她彷彿已經樂在其中。

但也正是這樣的沉浸與享受,好似是在每一瞬息之間,都在教那酷刑本身的觸感愈演愈烈起來。

而也正此時,忽地,氣機的觸動傳遞至了此間。

於是,蕭鬱羅輕輕地俯下身子,看向宋清溪。

“接下來,我念甚麼,你跟著念甚麼,懂了麼?”

“你念甚麼,我跟著念甚麼……”

“很好。”

於是,在幽霧與百花煞炁糾纏繚繞而回旋的靜室之中,兩道聲音一前一後的響起。

“……”

“御諸煞而養混朦,掌一炁遂煉寰宇。”

“御諸煞而養混朦,掌一炁遂煉寰宇。”

“法通玄元是三法相,道追先天為一道人。”

“法通玄元是三法相,道追先天為一道人。”

“……”

——

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同是在於玄虛的形而上領域之中。

被觸動的還有法相道周子。

明黃色圓輪之中,是金紅幡旗的靈光一閃而逝。

寶器洞天洞照的時候,卻是那身著絳紅大袍而趺坐的身形,似是在於那乾坤法爐之下,又似是身在渺茫之外,趺坐在道場洞天琅霄山頂的五色土法壇之上。

在乎於此,在乎於彼。

但是這閃瞬間,仍舊在閉關修持而煉法的淳于芷,雖然未曾因之而清醒過來,仍舊處於入定坐忘的狀態之中,但是仍舊有著思感念頭垂落,感應著若有若無的氣機。

於是,當淳于芷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恬淡微笑時,煌煌魂音從淳于芷的眉宇間垂落。

而幾乎同一時間,淳于芷手中蓮花法印似是朝著遠遠地身形側旁處甩落。

那一閃瞬間,分明是金紅幡旗懸照的法寶本源世界,可是渾似是有著真正的須彌大幕被閃瞬間揭開,再看去時,洞照出道場洞天的虛幻場景。

進而,淳于芷甩落的蓮花法印化作了朦朧的靈光散在了靈浮島上,再看去時,是血煞道諸修凌空顯照出身形來,登時間血煞之氣彌散,映照著半天盡皆赤霞,進而復又在裴文禮的帶領下,遙遙朝著五色土法壇的方向伏拜,進而隨淳于芷的魂音而一同誦唸。

“……”

“御諸煞而養混朦,掌一炁遂煉寰宇。”

“法通玄元是三法相,道追先天為一道人。”

“……”

——

遠遁世外的無垠須彌之中,朦朦朧朧,混混沌沌之間。

原本趺坐在同一間靜室之中,正盡皆入定而修法的師雨亭與青荷,此時間齊皆在同一時間緩緩地睜開了眼眸。

仔細看去時,正是兩人的眉宇間有著幾乎相同的道人趺坐五色蓮花的法印,兼且法印正靈光大盛著,隔空傳遞以某種氣韻。

於是,略顯得雅緻的花香彌散在靜室之中。

師雨亭與青荷原本各不相同的音韻,卻似是極具默契一樣甚是和諧的混同在了一起,進而齊聲誦唸著——

“……”

“盤王掌教,真形法祖。”

“因是奴婢,噬心喚命。”

“……”

——

天泰道城,道院,靜室之中。

而也直至此刻,當自身的運數之力偶然間感受著那種獨特的氣韻,冥冥之中像是與天地間的某一處相互牽繫著的時候。

道人後知後覺的方有所感觸。

只是這一刻,楚維陽的泰半心神仍舊沉浸在了道法的演繹與經典的編撰之中。

那種獨特氣韻的感觸尤還顯得頗為模糊。

楚維陽下意識的以為,這是源自於天機靈犀蛻變昇華的某種牽繫,無形無相,並無有甚麼切實的存在。

但是在這一刻,這種原本運數層面的牽繫,因為楚維陽自身運數之力轉而成天機靈犀,進而將牽繫本身一同蛻變與昇華之後,那種仍舊朦朧模糊的感應,卻在牽動著某種似是混同在運數之中,卻微茫乃至於不曾被楚維陽所察覺的力量。

漸漸地,當眾人的誦唸聲相繼傳遞到楚維陽耳中的時候,道人遂有所明悟。

香火之力。

從形而上的領域之中及至道果洞天再及至現世之外的須彌之力中。

澄澈而純粹的香火之力朝著楚維陽的身形灌湧而至,進而混同著運數之力,轉化成了真正更具備著靈韻的天機靈犀,復又牽引向了那種冥冥間的牽繫。

但這種香火之力本身的數量,相比較著楚維陽此刻的其餘諸般變化,仍舊是略顯得孱弱的。

而也正此時,正全數心神與思感念頭盡皆在與玄真寶鑑之中諸陰靈相互通感的時候,忽地,道人渾似是福至心靈一般。

伴隨著一絲縷念頭的微微動盪。

下一瞬間,忽地,玄真寶鑑上洞徹幽光,再看去時,通幽符陣顯照在寶鏡上面,那些繁浩至極的蝌蚪篆紋上面,每一道墨點洞開,盡皆是虛實一界懸照,此時間,內裡那陰冥道宮之中,一道道早已經從陰靈蛻變成神形的鬼煞真靈,正盡皆以相同的動作朝著楚維陽拜去。

那是楚維陽從昔年微末時便養煉起來的一道道神形,此時間皆在三跪九叩之際,以魂音誦唸,傳徹陰冥道宮,響在諸虛實鬼蜮之間。

“……”

“至高至上,至臻至妙。”

“靈浮洞天——重元旭始琅霄山主!”

如是繁浩之眾的連連誦唸,那神形上接連不斷的靈光流淌,隨著音韻本身的發生而一同顫動著的鬼煞真靈,霎時間,灰黑色煙塵似是要蒸騰而起的閃瞬間,便陡然與這一切變化交織與共鳴著,化作了某種無形無相的力量,陡然間嫋娜而去,鴻飛冥冥不見其蹤跡。

香火之力。

愈發渾厚的香火之力同一時間湧現在了琅霄玉印之中。

雖然其本身仍舊不及那天機靈犀的渾厚與磅礴,但也算是可觀,不至於如初時那樣的孱弱。

於是,也正是在這樣的過程裡,有關於那種牽繫的變化,在陡然間愈演愈烈著。

直至某一瞬間,當楚維陽自己都是意猶未盡的落下了最後一枚鐵畫銀鉤的字跡的時候,一頁頁的靈符紙堆疊在一起,摞成了一部厚重的道書。

這是以楚維陽的全數所學,匯總在真形道途領域,進而落成的文字。

有經,有典。

這是真形法脈的真正源頭!

而也正觀瞧著這樣繁浩至極的珠璣文字,楚維陽一翻手時,復又在第一張靈符紙的上面,又蓋上了一張空白的靈符紙,正準備再提筆,稍作思量之後落下這部道書文字的時候。

事實上,這片刻間,許是已經書就了太多太多,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是一片空白的狀態。

也正在這一剎那。

咫尺天涯!

當楚維陽的筆鋒還未徹底觸及到紙面的時候。

忽地,寶瓶江上空,在這一頃刻間,那《玉冊》似是將在虛實變幻的過程之中所累積的力量盡皆垂落下來。

前所未有的玉光清輝化作了真正的光雨,垂落在了同樣懸照的楚維陽身形幻像之中。

霎時間,一切的霧靄煙霞盡皆被抹去,在這一刻徹底教世人將那桌案上厚重的道書洞見的明晰。

進而,那玉光清輝也似的光雨,竟似是透過了那虛實的變幻,真個落入了楚維陽的面前,在那光陰定格的閃瞬,落在了那被楚維陽作為封皮的紙面上。

經典因人而成,天意循果賜名。

《琅霄山主說九法三相真形妙經元典》

天賜之名。

而也正是在這一頃刻間,那前所未有的天機靈犀與香火之力凝聚而成的牽繫力量,終是在這一刻變得明晰起來。

天地在楚維陽的眼中開始變得截然不同。

在乎於此,在乎於彼。

思感與念頭的牽引之中,楚維陽的神形映照在了那懸空之中的虛像裡面。

道人後知後覺的仰起頭來。

遂見得那滂沱光雨的源頭處,那懸照的《玉冊》上,有著一道更為虛幻的門扉洞開。

門扉之中,有古之無名道宮洞開,霎時間,天機靈犀與香火之力的隔空之間牽繫,在這一刻變得更為明晰與具體起來。

彷彿此時間,從始至終楚維陽所作所為懸照而成的虛像,盡皆被那道宮所拓印,所封存。

而也正此時,無端的因為這牽繫所傳遞來的某種神韻教楚維陽明悟。

一切盡皆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楚維陽以著錄經典的偉業,以蓋世妖孽的才情與底蘊,觸動了《玉冊》,雖遠遠還非是眺望這一領域的修為,但是因為古之盟書本也未曾圈定這種現狀,楚維陽竟因之而獲得了註名於其上的機會。

雖無神境之修為,卻有真人之尊名!

那一領域躍出藩籬最艱難的一步,已經在著錄經典的這一刻被楚維陽提早走出!

於是,道人揚起了手來。

那頃刻間,他手中的筆由虛轉實的閃瞬,漫天的光雨倒卷,化作靈墨,匯聚在了筆鋒上。

這咫尺天涯的一筆,終是在這一刻落下——

“闢道衍相形神闡妙真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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