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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著楚維陽立身在試煉一界之中,沉浸式的廝殺與近乎忘我的一路橫推。

而今較為長久的一段時間裡,偌大的外海,連綿不竭的戰場之中,不論是玄元兩道哪一家的修士,尤其是金丹境界的大修士,都略顯得心不在焉了一些。

而且,愈是戰場臨近著允函與齊飛瓊立身在所在之處的金丹境界大修士,便愈是容易在鬥法與相互攻伐之間顯得過分的心不在焉。

畢竟,比起一宗的法統傳續,比起一宗的底蘊渾厚、運數興盛,甚麼斬滅化形大妖,反而是無足輕重的事情。

蓋因為這一道太過於耀眼了,饒是不算上本就才情高卓,進而掌握有天心雷法的允函,她本身便是這一代天驕修士之中立足在前列的那一部分修士之一。

真切的論及起來,齊飛瓊的才情,在天驕之中要顯得中庸一些的,不過分的高卓,也未曾太過低微,如是不上不上,略顯得平庸的才情,但在掌握了真形道途之後,卻顯照出了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

不僅僅是因為駐足在形神皆妙的領域之中,能夠隨時將身形映照在形而上的領域之中,使得相互間的攻伐不論是甚麼時候都能夠處於不敗之地。

這不是修士之間的差距,這實則是道法之間的差距,沒有甚麼過分的比較必要。

而真正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則是依憑著那真形圖錄的修持本身,經過了太多金丹境界大修士的觀察,齊飛瓊是真個很快駐足在那條通衢的路上,並且在極短暫的時間內,追趕上了允函的身形。

雖然說這其中有著允函稍稍駐足,曾經為齊飛瓊護法,有意觀照於她的緣故,但是能夠以不同的才情,用同樣的道法,在同一條通衢的路上,做到真正的並駕齊驅,並且觀照後續的程序,是真正在肩並肩以一般無二的“腳程”在前行著。

這才是真正重中之重的地方,那些天賦真正高絕的妖孽與頂尖天驕道子們,不拘於道法修途,他們經驗的才情總會有顯照與抒發之處,但是這一部真形道途的修法,卻能夠教那些稍稍落後些才情與底蘊的天驕修士,在這條通衢的道途上,抹平與頂尖天驕的差距。

這對於一宗意味著甚麼,實則已經不言而喻。

在道與法的傳續與修持的層面上,凡能成天驕,則盡皆是頂尖天驕修士!

甚至才情再更低微些,哪怕是尋常的修士,但知曉能夠儘量的打磨圓融自己的功果,進而在丹胎領域之中窺見真形道途的修法,洞入其中,只消能夠邁出這一步,許是能夠透過努力,將自己造就成修法一途純粹的“天驕”修士。

這是於自我道途上的蛻變與昇華。

對於一宗而言,這則意味著鼎盛時期的天驕妖孽修士的井噴,意味著要遠超任何時期的天驕之間的相互碰撞與磋磨將會鑄就一個宗門道法最為繁浩昌盛的時代!

甚至部分眼光較為長久的修士,更是能夠洞見更為久遠之後的光景,倘若是宗門凋敝的時期,也能夠透過批次造就天驕道子的方式,在短時期內擢升宗門的戰力,以這樣的方式繼續維持著一代代天驕之間的相互爭鋒,維持著宗門的底蘊與氣運不過分的衰頹。

這種較為正向的,並非是純粹飲鴆止渴的方式,甚至尤要勝過許多宗門先賢留下的秘法。

當伴隨著允函與齊飛瓊接連從玄虛兼且形而上的領域之中顯照出身形來,當她們的身形落在諸修的注視之中,進而越來越多的金丹大修士開始有了同樣的認知,而當這種認識愈發的深入人心,兼且因為已經有著上明宮這樣的“始作俑者”之後,終於,復又有宗門坐不住了。

第二位顯照在那片戰場左近的修士,是玄門純陽宮的掌教大修士。

或許已經培養出了默契,凡玄門大修士,盡皆是由允函現身在應對。

瞧見來人乃是純陽宮的大修士之後,允函眉心之中的玄雷與血焰交織的神魔法印上靈光流淌,緊接著,不等掌教大修士開口,允函冷清的聲音便已經再度迴響起來。

“貴宗去歲坐鎮外海極深處,或許是無意,但是曾經庇護師兄的道場安危,更曾庇護淳于師姐證道金丹境界,師兄感念貴宗之義,若是欲求真形圖,道果妖丹只需半數。”

聞聽得此言時,純陽宮的掌教大修士已經很是滿意的連連頷首。

“善!大善!”

事實上,因為切實有著恩義在,真個說起來,楚維陽一枚道果妖丹不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事關真形道途的傳續,很多時候,一文不取會造成極惡劣的影響,這種影響不僅很深遠,即便是在當前,也會不可避免的影響之前的上明宮,還有之後可能現身的諸宗之間的心裡想法。

於是,楚維陽選擇了講明白這前番的因果之後,僅僅只是折半處理,這是誰都能夠接受的結果。

果不其然,那映照在半懸空之中的諸修氣機並不曾因之而有甚麼樣的變化。

而純陽宮的掌教大修士面露喜色。

對於一方聖地大教而言,折半不折半實則都是無足輕重的事情,純陽宮掌教大修士真正在意的,實則是在這件事情上,在這道爭的程序之中,是否真正的落後於上明宮。

而涉及到道爭,任何微末的差別,都是足夠教他們心滿意足的。

而遠遠地,上明宮的掌教聞言也只是稍稍回望了一眼,但並沒有甚麼再多的反應,畢竟也僅只是妖丹折半,總有差別,卻也真個微末而已。

於是,交易得以順利的進行。

而與此同時,立身在懸世長垣之中,正回返長垣內得以短暫修養的少年書生,此刻正與商伯並肩而立,進而望向了那片幾乎萬眾矚目的戰場。

良久時間的注視,良久時間的沉默。

忽地,某一瞬間,商伯的聲音傳出。

“少主也欲要求取來真形圖一觀?某可入外海,為少主獵取來道果妖丹,這樣的廝殺,於某而言,尚還算是遊刃有餘。”

聞聽得此言時,少年書生循聲看向了商伯一眼,緊接著,目光又重新轉回那遠空之處,這會兒只是靜靜地搖了搖頭。

“還是不一樣的,這不是登壇講道論法,能參悟到甚麼盡皆看個人的能耐,商伯,你我總歸遠來是客,琅霄山主再是開明,也不會將真法傳給你我的,除非……”

少年書生欲言又止之間,終是沒有再說些甚麼。

而原地裡,商伯似乎也像是沒聽到那一句“除非”,聞言只是頗為喟嘆的感慨著。

“既如此,少主怕是要在此間波折良久。”

聞聽得此言時,反而是少年書生頗雲淡風輕的笑了笑。

“無妨,便是不為此波折,難道你我還要轉頭便離開此間麼?再者而言,道法上的求索,本也不可用‘波折’來論算,道與法,終歸還是自己參悟出來的最好,踏在法身的路上,洞見過形神皆妙的狀態,被打入過形而上的領域之中,我亦走在琅霄山主昔年求索的路上。”

話音落下時,少年書生不等商伯再言說些甚麼,便徑直化作了一道靈光,自懸世長垣上飛遁而去。

商伯偏過頭,看著少年書生的背影,看著他的身形在遁入層疊厚重霧靄之後,復又從中顯照出磅礴之象來,進而一路廝殺著,直直闖入厚重血霧的更深處去。

原地裡,商伯良久的凝視之後復又收回了目光,進而半低著頭,揚起手來,似是透過自己那略顯得粗糙的面板,看透血肉的紋理,看透骨相與血髓。

“真形……”

輕聲呢喃著,一翻手之間,商伯的手掌遂按在了懸世長垣的女牆上面,粗糙的手掌輕輕地摩挲著那懸世長垣渾似是一體澆鑄而成的玄色牆體。

“界關……”

只是這一回,商伯的呢喃聲是那樣的輕柔,乃至於輕柔到了話音剛剛落下時,便已經徹底暈散在風中的程度。

沒有人知曉商伯那輕柔的呢喃聲中所透露出來的沉重的秘辛。

——

與此同時,幽暗寂無的試煉一界之中。

一路連續而不停歇的橫推,事實上,到了最後面的時候,一切符籙篆紋也好,諸般陰魂也罷,又或是先賢遺留的饋贈,對於而今的楚維陽而言,實則已經很難起到甚麼渾厚底蘊的作用。

長久的沐浴在鎏金神霞之中,在這樣的人世間至高法力的面前,甚麼外物,實則已經很難再如道果之力一般,推動著楚維陽,在九道真形圖懸照成的修途之中一路狂奔而去。

而今再一路橫推去,事實上,對於楚維陽而言,最主要的目的,已經僅僅只是侷限於想要看一看,這繁浩的星河之後,到底還有甚麼。

終於,某一瞬間,最後一道靈光所凝聚成的真形潰散而去。

極盡黯淡的靈光塵埃再度顯照於楚維陽的眼前,只是當道人長久的注視而去的時候,幾乎只霎時間,那靈光塵埃便徹底的黯滅在了幽暗寂無之中。

一切繁盛的斑斕星河不存,連帶著那星河的源頭,那昏黃色的靈光也再沒有懸照在楚維陽的面前。

這電光石火之間,渾似是福至心靈一樣,楚維陽祭起了五蘊天羅法傘。

伴隨著渾厚法力的灌湧。

霎時間,當楚維陽再看去時,旋即,一團又一團昏黃顏色的靈光顯照。

只是這一回,那靈光不曾再潰散成甚麼星河。

昏黃色的靈光彼此交織成的一道略顯得晦暗的狹長之路,那靈光本身,更像是這條懸空之路兩旁長明的燈盞。

而當楚維陽的目光落到那狹長懸空之路盡頭的時候,一座古樸的草廬之前,是一面玉碑立在那裡,隱約間,楚維陽能夠辨別出來,那是某種極古老時代的道篆書就而成的數行字——

九天十地至聖盤王元宗

駐三元極真之地界一脈

承霄五蘊傳人弟子陳由

敕命承建琳琅諸法洞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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