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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懸空中,那五色靈光與古宗遺寶碰撞的閃瞬間,道與法的意蘊近乎相諧的碰撞之中,登時間,漫天的五色神華從那一枚玉符之中迸濺出來。

若山洪傾瀉,若火山噴湧。

幾乎眨眼間的時候,世人便能夠清晰的感覺到,伴隨著這種神華的顯照本身,登時間,那周瑾的修為氣機猛然間往更高深處接連邁出了數步。

那好似是一躍而起的某種進益,教周瑾的精氣神盡都躍上了一層臺階。

如果說早先時諸修未必知道周瑾在丹胎境界之中深耕到了甚麼地步的話,那麼此刻幾乎諸修便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的意識到,周瑾已經穩穩的做到了丹胎的第一煉。

某種天地菁華在這種無量神華的迸濺之中一同從玉符上顯照出來,那是古寶本源的一部分,繼而主動的沖刷著丹胎雛形,不容置疑的融入到了其中。

那不知道要教多少世人羨慕的道途,其九分之一就這樣輕而易舉的教人一躍而過。

可是沒有人覺得這會是甚麼好事兒。

連五行宗的門人,臉上都渾沒有分毫的歡喜神色。

緊接著,果不其然,那幾乎被點燃與沸騰的五色法力之中,是周瑾的身形被動的從中跌落出來,霧靄煙霞在那鼎沸的聲勢面前變得淡薄,教人能夠輕而易舉的洞見內裡的景象。

那周瑾的身形在手舞足蹈之間,似是想要從自己顯照出的五色法力洪流之中逃脫,甚至他的身形已經跌落出來了,可是不等他再有甚麼樣的掙扎動作,那五色洪流在玉符的洞照下,隨即渾如漲潮一般,洶湧而至的閃瞬間,便直接將周瑾的身形吞沒在其中。

驚鴻一瞥的閃瞬間,許是周瑾的手臂搖晃的厲害,一個不甚時,那自袖袍之中伸出的小臂上,忽地兀自皸裂開來,繼而,在那道筆直的道軀裂紋之中,是一道箭矢也似的血光忽地衝霄而起。

只是,不等那血光再有甚麼顯照,血光本身,連同周瑾一同,便盡數被那五色法力的洪流所淹沒。

而在那靈光兜轉的間隙之中,是孟懷象滿是譏誚的笑聲。

“以器御人,走這樣的捷徑,便要有類似境遇的覺悟!

道友,你若再無有甚麼後手,當心貧道要開始御器了!”

正這般說著的時候,孟懷象的手揚起,遙遙之際,遂又是一道五色靈光隔空打落。

登時間,聲勢之鼎沸,渾如火上澆油一般,更甚先前。

眼見得這巍峨山嶽一般的巨人,真個要因為自己的力量而“撐死”。

人群之中,忽地傳來一道頗為無奈的嘆息聲。

“果然,到底還是要將吾宗裹進其中去,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

這等自欺欺人的手段,終歸還是要教自身反受其累,偏偏這一個二個的,盡都沾沾自喜,覺得是甚麼不得了的智計……”

說話間,是劉玄甫的身形突兀的自人群之中顯照出來。

想來昔日裡以那寶鼎蘊養自身道法根基,是頗有益處的事情,劉玄甫五行獨缺其一,但餘下那四行,已經被他將道法根基磋磨至了極盡於圓融的狀態,運轉間無有分毫不諧,因而,此時間四行之道隱逸身形,竟教諸修對他的到來渾無所覺。

可是再隱匿的身形,終歸是比不上今日的局勢,已經到了教劉玄甫不得不現身,不得不出手的地步。

但是面對著那洶湧的斑斕風暴,劉玄甫卻渾沒有半點兒想要摻和進其中去的意思。

他只是立身在那裡,分明是在近前處,可是一翻手間,接連五道各色的玉符懸在身側,緊接著道人一翻手的時候,已經是一沓符籙被他捏在了掌心中。

端看著劉玄甫的聲勢,頗有要在原地裡隔空設壇祭法的意思。

可也正是此時間,不等劉玄甫真個將那符籙祭起,洞入霧靄煙霞之中去襲殺孟懷象,原地裡,伴隨著一道素白明光沖霄而起,灼灼乾陽焰火之中,卻是孟懷真的身形顯照。

這極短暫的時間內,她像是已經蘊養好了自身的傷勢,此刻伴隨著身形凌空而起,她更是毅然決然的邁出了那一步!

不同於周瑾走出了捷徑之後,一息間的悄然而過。

此刻,孟懷真的這一步走出的十分艱難,直至身形徹底從乾陽焰火之中完整顯照出來的時候,她大抵也只有一到兩成的道法根基,在這一刻蛻變入了丹胎境界。

只是那溫吞而且遲緩的變化仍舊在持續著,並且伴隨著體內寶藥那磅礴藥力的不斷揮發,更分毫不見那蛻變的程序有所衰頹。

連帶著,孟懷真那近乎決然的心思念頭毫不遮掩的展露,此刻,分明是她洞入了丹胎境界,嘗試著在晉升的過程之中以聲勢橫壓劉玄甫。

可是隻瞧著孟懷真的決然氣勢,渾似是劉玄甫才是那個丹胎境界的修士,而孟懷真是在越境而戰,甚至不惜要為此捨棄性命。

說來弔詭。

一個分明已經深深地恨上了上明宮,一個也更是當眾言說過可以下殺手的話。

偏偏到了此時,先是孟懷象現身去救孟懷真,如今又是孟懷真直接叩開門扉去救孟懷象。

無聲息間,孟懷真便似是已經將自己的全數心意盡都展露出來了。

而原地裡,劉玄甫竟也無有分毫的驚詫、掙扎之類的反應,他渾似是從善如流一般的將身周的五枚玉符一收,但是掌心中仍舊捏著那一沓符籙,看向孟懷真這裡。

“孟道友,貧道可不想壞你的道途機緣,更不想為此壞了自己的道途機緣,既然是時運如此,你我之間,且做過一場,只是……便不要死鬥了罷?”

聞聽得此言時,孟懷真終是平和的一笑。

“死不死斗的,你說了不算,貧道說了也不算,天意說了算!這無常風波里,又豈有你我能一言而決的事情?”

聞言,連劉玄甫都是喟嘆著,苦澀一笑。

“孟道友此言,真真是道盡滄桑。”

話音落下時,劉玄甫這裡,便已經先一步捏起了手中的一道符籙,焰火繚繞之間,法焰混成五色,復又在劉玄甫的掌控之中,朝著孟懷真這裡兜轉席捲而去。

而孟懷真揚手,回應著五色法焰的,則是自身的乾陽焰火。

轟隆聲勢交織的同一時間,立身在草毯上,一眾五行宗門人與上明宮道子已然對面而立,雖然未曾出手鬥法,可是彼此間的氣機顯照,卻已然將各自對手的身形錨定,以這樣的方式進行著威懾。

誠然,劉玄甫自現身再到被孟懷真攔下,從神情到動作都多多少少展露出了些“不情不願”與“敷衍”,可是哪怕未曾真個隔空設壇,那一閃瞬間現身的威懾,卻仍舊影響到了霧靄煙霞之中不斷佔據著勝勢的孟懷象。

那極短暫的數息間,他不得不留出泰半的心神來防備著劉玄甫的殺招,也因而不可避免的,五色靈光洞照那古宗遺寶的頻率有所衰減。

這衰減的數息,便切實的給了周瑾以喘息的機會。

明明周瑾駐足丹胎一煉的層階,足夠以修為橫壓孟懷象,可偏偏到了這一步,反而是周瑾不得不行殊死一搏的時候。

就在孟懷象回過神來的閃瞬間,那五色法力洪流,在這一刻停止住了沸騰的翻卷。

緊接著,周瑾滿是血汙的身形主動的從五色法力洪流中顯照出來,道人不再有痛苦的哀嚎聲音。

他像是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的變化。

或者更準確的說,這一刻,周瑾裹挾著自己所能夠掌握的一切力量,然後託舉著那搖搖欲墜的丹胎雛形,在這一刻,渾似是燃燒了一切,在主動的接近那古宗遺寶,主動的接引著那古宗遺寶無法度量的渾厚底蘊。

這是比以器御人更進一步的狀態。

這是“器人合一”的某種“妙境”。

不論奇詭與否,但是這一息間,周瑾真的駐足在了其間,緊接著,是環繞在周瑾身周的那磅礴沛然的五行法力,轟然間在再度變得鼎沸的聲勢之中,陡然蒸騰成了五色煙霞。

那是全數承載著古宗遺寶力量的五色神光,此時間渾似是海眼漩渦倒卷一樣,霎時間,五色神光的洪流朝著四面八方洞照而去。

同樣是同源而出的道法意蘊的影響。

這一刻,不再是孟懷象去影響周瑾,而是周瑾在去反向的影響孟懷象,再去錨定那兼具虛實之間的鬼魅身形。

五行遁法的無上意蘊在這一刻籠罩了四面八方。

那靈光本身,貫穿了此,貫穿了彼,貫穿了寰宇永珍諸道,周瑾將要在那無垠而瑰麗的玄奇天地之中,與孟懷象一決勝負!

“來罷!且看一看,你我誰才是這五行之道的正朔!”

——

與此同時,遠遠地,諸修感應之外的無垠曠野之中。

這會兒,平坦的草原上,是一眾劍宗的修士立身,仔細看去時,截雲、承乾、太陰三脈皆在。

他們行走在那寬闊的草原上,似是在用自己的腳步丈量著甚麼,不時間,他們身上盡皆洞照出屬於他們自己的二十四正劍意,繼而在某一處駐足,立身不動的閃瞬間,復將一枚巴掌大小的劍形玉符祭起,化作靈光,深埋在面前的地下。

很快,當諸修盡皆立身不動的時候,遠遠地眺望去時,他們像是以身成陣,將《四象劍圖》復刻在了此間。

——

庭昌山左近,九色玉階法壇上。

正值此刻,忽地,清河道人緩緩地睜開了清澈的眼眸。

《四象劍圖》上明光洞照的閃瞬間,道人搖晃的身形隨即一步邁出,踏罡步鬥之際,是手中的古樸木劍高高揚起,斜指青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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