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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從來都是細水長流的事情,渾無一錘子買賣。

想要這登壇演法的生意愈發熱絡起來,歸根究底的一項,還是自身符陣之道的穩步進益,教那磋磨印證的效用更為明顯。

蓋因為如此,楚維陽能夠抬起的價格更高,能夠收穫的寶材更多,能夠教人家顯照的道與法更全面,能夠對自己符陣細節的打磨更圓融,能夠反哺於自身的道法底蘊更為渾厚。

不論怎麼算,最後的贏家都是楚維陽自己。

而一切的前提,都是那符陣之道的進益。

他需得進一步先行展露出自己獨有的價值來。

與人商量生意的事情,大可以等到後面再談,許是拖延一陣時日,於此中還會有奇效。

正一念及此,楚維陽遂在送走了謝姜與靳觀兩人之後,便將門扉緊閉,種下了明晃晃的禁制符篆,以示不要人來打攪。

做罷這些,楚維陽方才回返到原地裡,屏氣凝神,將謝姜與靳觀登門拜訪帶來的心境波瀾盡數拂去。

良久的時間之後,原地裡,精氣神調整至圓融的楚維陽,方才趺坐在原地,將那兩部幽寰一脈道書翻出來的同時,眉心處更有一道幽光洞照,將那部《秘傳九元赤文要旨繁解》包裹在幽光之中,繼而好似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其上翻卷著書頁一樣。

而同一時間,地師底蘊的陰靈化作的紗衣籠罩在了魂魄之中。

與此同時,楚維陽的心神之中,前世今生的兩道洪流交錯而過,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觀照真無幻有的玄景,遂將那一頁頁道書上的篆紋字跡盡數深深地烙印在了心神之中。

最後,當心神之中的波濤翻湧愈漸消弭了去。

純粹的,兩道陌生而又顯得熟悉的記憶開始在楚維陽那繁浩的心身靈光之中相互交織著,其一者,是地師底蘊;其二者,是幽寰傳承。

恍若是兩片雲彩的碰撞,瓢潑大雨在漫空中隨著狂風一同搖曳,並在某一瞬間抖散成水汽霧靄本身,最後,這一片片霧靄復又交織在一起,重新凝結成大雨灑落。

而在雨水本身的交織之中,同樣的,那兩片雲彩本身的碰撞,也在極盡的柔和與綿軟之中磋磨出了雷霆來,那倏忽間洞照的明光,撕裂開來了晦暗的天穹,緊接著,在驚鴻一瞬間,同樣映照著瓢潑灑落的滂沱大雨。

將切實的雨點,在這一刻映照成朦朧縹緲的光雨模樣,彷彿褪去了形,唯剩了質,連那幾經轉變過的質,最後隨著光雨如同甘霖一般灑落進那泛著幽光的乾涸大地,最後也徹底消弭不見了去。

自始至終,有著某些東西映照著,某些東西交融著,某些東西消弭著。

同樣有著某些東西在心神記憶之中生髮著。

兩道陌生的記憶伴隨著交織與碰撞開始一點點菸消雲散去,那並不簡單乃至於甚為複雜的演變之中,是一道道嶄新的關乎於地師一脈法統的磅礴意蘊如同涓涓細流,裹挾著那或瑰麗或詭譎或質樸的幽寰篆紋。

然後在溪流的匯聚之中,一點點變得聲勢浩大起來,最後匯聚成滔滔大河,貫穿了楚維陽的心身而過。

而在這汪洋反向「徜徉」於心神之中的時候,長久的時間裡,楚維陽的心神之中一片空白。

關乎於地師一脈的幽寰法門,他此刻甚至都無從掌握,沒有洞見輪廓,可未曾窺探內裡,不曉得那些篆紋的切實,不曉得諸般風水堪輿大陣的外相,不曉得這一切的繁浩其中切實具備的義理。

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但是終至於某一瞬間,忽地,當那瑰麗的滔滔大河本身都潰散開來,徹底的融入進了楚維陽的心神本身之中的時候。

楚維陽像是在一瞬間掌握了這一切,仿

佛是曾經有一場漫長而綺麗的夢,這夢往昔時恍恍惚惚,好似是被人忘卻了一樣,又忽地在後面某一閃瞬間的愣怔之中,教人重拾了回來。

於是,大夢忽醒,這天地寰宇未曾改換,但內裡,卻切實的有些存在,已然與往昔時不盡相同。

而幾乎就在楚維陽以一種悵然若失的夢幻狀態,徹底將幽寰法門映照在心神之中的時候,近乎同一時間,那禁制鎖鏈的另一端,淳于芷的聲音傳遞而來。

「《秘傳九元赤文要旨繁解》已被我在觸類旁通之間融會貫通,維陽,來拓印罷!」

聞聽得此言時,楚維陽稍稍沉默後,在出聲回應的同時,甚至來不及收拾好心緒,遂直接閉上了眼眸。

入定觀照的同一時間,楚維陽的魂魄神形映照在泥丸宮內,隨即,玄真寶鑑洞照幽光,精光垂落之處,是那道禁制鎖鏈恍若化作了切實的通道,甬道直往幽深處映照而去,等楚維陽的神念再有所窺探洞照時。

那綺麗的斑斕靈光交替湧現于禁制鎖鏈上空,那映照出的,是一片光怪陸離的心身世界,那是從生身立命以來,關乎於淳于芷這個人的全數心路歷程。

而下一瞬,當所有的斑斕靈光在淳于芷的刻意收束下,盡皆凝練成一道迴環的時候,那圓融的弧線上,明光一點點消減了去,再看去時,遂見得九道靈光映照。

那是九元赤紋!

於是,隨著靈光的映照,楚維陽磅礴的思感與念頭隨即接駁而去,念頭牽引的閃瞬間,如往昔一樣,淳于芷若有若無的痛苦抽吸聲音響起,卻又未曾有昔日裡那樣的嘶吼,兼具著淒厲的哀嚎。

畢竟在玄真寶鑑的洞照下,楚維陽在拓印心神傳承的同時,也在以神魂之力彌補著淳于芷的神魂損傷。

漸漸地,當靈光的兜轉再度變得流暢起來的時候,復又是九元赤紋相互交織而成的篆紋長河,朝著楚維陽的心神之中徜徉而去。

只是這一回,篆紋長河被楚維陽烙印的閃瞬間,那種陌生的感覺便在最短暫的時間內消弭了去,幾乎同一時間,便教楚維陽有了一種已經掌握了這些九元赤文良久歲月的感觸。

蓋因為隨著傳承一同映照在楚維陽心神之中,還有著淳于芷對於這些篆紋的參悟與感觸。

良久的時間,當楚維陽再睜開眼眸之後,是淳于芷的魂音之中帶著某種綿柔的呼吸聲音,好似是已經在禁制鎖鏈的另一端,於法劍之中沉沉睡去。

與此同時,復又將心神調養之後,楚維陽遂將手一揚,翠玉焰火如龍似蟒,霎時間便將懸照的杏黃幡旗裹挾在其中,焰光繚繞的同一時間,楚維陽另一隻手揚起,掌心同樣的焰火懸照時,便見得兩塊鎮嶽磁精先後顯照而出,覆被靈光裹挾著,躍入焰火裡被熔鍊。

時間已經在早先時的準備之中緩緩地失去,時間走到深夜,良久時間的幽寂之中,偌大的靜室之中,唯見得焰火繚繞的霹靂聲音。

直至某一刻,當再看去時,在楚維陽那託舉起來的掌心之中,不僅僅是那兩塊鎮嶽磁精被熔鍊成了汁水,連帶著,後來從那暴猿海猴子手中搶來的靈鐵長棍,也被楚維陽一同熔鍊入了其中。

此時間,器道的底蘊陰靈同樣化作紗衣垂落思感與念頭之上,因而在楚維陽的「渾厚閱歷」的認知之中,熔鍊寶器,從來都不是一味地往內裡熔鍊無上寶材,便能夠得到甚麼極品的法器。

在絕大部分情況下,「強強聯合」只是那些不懂得煉器之道的修士們的一廂情願。

對於真正掌握有器道傳承的人而言,很多時候,一件寶器的成敗,在最初選擇材料搭配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了。

一切的要旨,盡在於「恰到好處」四字。

若是恰到好處,那麼尋常

的靈材,許是也能有無上寶材的效用;若是不得恰到好處,許是無上寶材之間相互磋磨損耗,事倍而功半,渾不如以靈材煉製的尋常寶器。

而此刻,楚維陽所做的,便是錦上添花的事情,以伴生靈礦為輔助,有類于丹道之中的君臣佐使,又好似是炮製吃食時的原湯化原食,將這兩種本就同源而出的昏黃靈鐵與鎮嶽磁精相熔鍊為一。

使得於厚重之上,尤見意蘊高邈;使得山高萬仞,而又堅韌不磨。

最後,那混煉而成的汁水,泛著遠比明黃顏色更為通透的澄黃顏色,內裡醞釀的明光,甚至蓋過了繚繞的翠玉焰光。

直做罷這些,原地裡,楚維陽才復又沉沉的吸了一口氣,這才伴隨著雙手的極緩慢的合攏,隨即將兩團熾熱的焰火彌合於一處。

霎時間,好似是受到了那焰火如龍似蟒的迴旋的影響,登時間,那原本熔鍊的溶溶一團的澄黃顏色汁水,直被那焰火的力量裹挾著,倏忽間而起,自半懸空中被拉扯成一道灼熱的焰流,隨即又在兜轉之中,以極其迅猛的速度,朝著幡旗的旗杆貼靠而去。

幾乎同時間,楚維陽雙手變幻,捏著法印便在貼靠的閃瞬間,將之打落在觸碰之地。

砰——!

恍若是地龍翻滾一樣震顫人心神的力量。

而在這彼此間的碰撞之中,是那澄黃顏色暈散開來,是那碰撞本身的明光裡,顯照出了法印的切實痕跡。

砰——砰——砰——!

那是幽寰篆紋,那是九元赤文!

那是楚維陽的地師手段!是他的符陣底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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