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南荒少年初長成 第四章 神血洗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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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大山，位於南瞻部洲腹地，這裡古木參天，盤根錯節，寧靜幽遠。

森林中傳來陣陣鳥鳴聲，時而清脆悅耳，時而悠揚婉轉，清澈的溪流在山石間流淌，為十萬大山增添了一份生機和活力。

絕美女子身化流光，宛如流星從十萬大山高空劃過，臉上有著深深的忌憚和恐懼。

“那個聲音……絕對不會錯的！”絕美女子頻頻回頭觀望，腦海中閃過九個如神似魔的身影，“人族九老，天殘地缺！雖為半神，卻個個有著逆行伐上、褻瀆神魔的罪過，他們居然隱居在十萬大山。”

洪荒大陸萬族爭鋒，三千神魔種族向來蓋壓人族，只因他們掌握了成就神魔的法門，而人族的三皇五帝卻早已不知所蹤。

即便如此，人族之中也常有驚才絕豔之輩誕生，雖是半神之身，卻能做到逆行伐上，誅殺神魔！

世外桃源的九位神秘老者，個個都是近乎神魔般的存在！

念頭轉動間，絕美女子忽然瞥見前方三道身影，心中悚然一驚，疾飛的身體頓時靜止在虛空。

蠻公四肢全無，癱坐在輪椅之上，但目光仍是炯炯有神，散發出霸絕天地的氣息。

神公、魔婆婆一體雙頭，丈高的魁梧身軀遍佈神魔紋絡，雙手一錘一盾，兩顆腦袋分別露出憐憫和戲謔的笑容。

“姬無常！虞神！虞魔！”絕美女子面色變幻不定，“你們的神魔身早已被廢，當真要與我不死不休？”

“神魔身被廢又如何？”蠻公以天地元氣凝聚四肢，從輪椅上一躍而起，仰天大喝道，“弓來！箭來！”

話音落下，十萬大山深處地脈震動，方圓萬里地動山搖，兩道流光從大山深處飛射而來，在蠻公手中化作一弓一箭。

“黃鼬尊神！此乃八風戮絕之不周箭，還請賜教一二！”蠻公引弓搭箭，弦成滿月，箭如流光，轟地一聲穿透虛空，射至絕美女子眼前。

絕美女子瞳孔幾乎凝聚成一點，本能地施展黃鼬神族的防禦寶術，但在這道「不周箭」面前，凝聚的數千重防禦寶光瞬息間破碎，箭矢徑直穿透她的心臟。

“姬無常，今日一箭之仇，本神記住了，來日必有厚報！”絕美女子面無血色，當即翻手取出一枚遁天符，消失在蠻公、神公、魔婆婆三人面前，只留下陣陣怨毒的餘音。

蠻公一箭射出後，彷彿洩了氣的皮球般癱軟在輪椅上，氣喘吁吁道：“嘿！被神魔褫奪了四肢五臟，一箭過後再無戰力。好在這黃鼬神祇生性膽小，竟被我這一箭嚇破了膽。”

“七哥箭術無雙，此神即便遁走，肉身、元神也應當大受損傷。”神公、魔婆婆微笑道，旋即以錘擊盾，引得天地元氣震盪，感應著黃鼬神祇離去的方向。

距離此處萬里之遙，虛空中空間漩渦乍現，黃鼬神祇捂著心口，身形狼狽從漩渦中鑽出，露出心有餘悸之色。

“不愧是人族第一箭手，若非本神修成神魔，肉身、元神皆有質變，今日怕是要命喪當場。”

說著說著，黃鼬神祇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一道幽幽的聲音，忽然在黃鼬神祇耳邊響起。

黃鼬神祇未覺異常，本能地笑著回應道：“人族無謀，半神少智，若在此處埋一伏兵，以逸待勞，本神縱然逃得性命，不免重傷。”

話音剛落，黃鼬神祇心中一顫，怔怔地看向前方出現的三道人影。

居中的老嫗身形佝僂，臉覆密痕，正是人族九老的仙婆婆，在她左側襁褓中，靈嬰發出蒼老的“桀桀”笑聲。

仙婆婆右側的四不像虎背上，風無憂一手捏著哮天后頸，一手抱著傲天鷹，一人二獸眼睛一眨不眨注視著她。

“尊神果真神通廣大，遁逃之術令我等歎服。”仙婆婆拱手作揖，臉上疤痕隨著笑容更顯猙獰，“遁天符可是仙族秘傳，好在老婆子我略通仙族道法，在此苦侯已久了。”

“洪荒第一美人，祁嵐！”黃鼬神祇臉色大變，二話不說再次取出一塊遁天符，身形消失在風無憂等人面前。

眼見殺母仇人逃走，銀翅鷹幼崽發出急切的叫聲，風無憂撫摸著它的翎羽安慰道：“放心放心，爺爺婆婆神通廣大，它逃不了的。”

“咦？背插銀翅，卻眼泛金光，這頭幼崽居然有些許返祖跡象，日後成就不弱於半神。”靈嬰此時才注意到銀翅鷹幼崽的異樣，懸浮在風無憂面前嘖嘖感嘆道。

“都坐穩了，婆婆我要施展本命神通了。”仙婆婆手中柺杖輕點虛空，周身三丈瀰漫五行神通之光，倏忽間消失在原地。

黃鼬神祇捏碎遁天符後，又毫不猶豫再次捏碎數塊，直到身上珍藏的神魔符咒消耗一空，這才施施然鑽出空間漩渦。

空間漩渦外是一碧萬頃的汪洋，黃鼬神祇舉目四望，輕嗅著空氣中的海水氣息，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人族無謀，半神少智。假若在此處也索性埋伏一旅之師，本神豈不是束手受縛？”

話音剛落，肉身柔若無骨的巫公、僅有元神存世的鬼童子齊齊殺出，放聲大笑道：“尊神神通廣大，我等在此苦侯已久。”

“尊神算無遺策，我等兄弟姐妹甘拜下風。”戲謔的笑聲接連響起，仙婆婆、妖公、靈嬰、蠻公、神公、魔婆婆紛紛各展神通，將黃鼬神祇圍在虛空之中。

黃鼬神祇僵硬轉頭，天地上下八方都盪漾著古怪的封鎖氣息，世外桃源的八人居然早已算到她的落腳點，早早做好了埋伏的準備。

“難道我當真無路可走？”黃鼬神祇一時間面如死灰，低聲呢喃道。

聞言，八位老者齊齊開口冷笑：“你不是無路可走，還有死路一條啊！”

“莫要與她廢話，免得節外生枝。”巫公性子最是暴躁，肉身彷彿充氣的皮球般鼓漲，拳光撕裂虛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黃鼬神祇身上。

其餘七人各施神通，鬼童子的「開天闢地第一音」，仙婆婆的「五行道法」……世外桃源八老道法戰技齊出，或近身廝殺，或以無上道法轟擊。

只是片刻間，黃鼬神祇便哀嚎不已，肉身、元神、秘藏破碎凌亂，神魔強盛的生機也在迅速流逝。

可半神終究是半神，縱使攻勢再強，勢必要有緩歇之機。

當世外桃源八老的攻擊暫緩時，黃鼬神祇額間道紋一閃，雙眼神光湛湛，陡然厲喝道：“神通「冥昭瞢暗」！”

“不好，速速退……”隨著黃鼬神祇神通之光浮現，仙婆婆面色大變，正要出聲提醒，一股難聞至極的氣味已然擴散開來，將在場眾人團團困住。

黃鼬者，民間黃鼠狼也，這尊黃鼬神祇竟然是覺醒了本命神通的存在，趁著眾人攻勢鬆懈之際悍然爆發，一舉將他們拖入神通之中。

“嘔！！！”風無憂只覺一股臭氣熏天的氣息湧入鼻尖，本能地嘔吐出聲，精神陷入渾渾噩噩之中。

與此同時，巫公、仙婆婆等人亦是神色大變，黃鼬神祇的本命神通雖沒有直接殺傷力，但卻比殺傷性的神通更令他們忌憚。

“神通神通！唯有真神才能完美髮揮本命神通之力，爾等區區半神，豈能與本神神通抗衡？”黃鼬神祇一改先前頹勢，笑聲中充滿得意，“人族在神魔面前，不過是螻蟻蟪蛄！”

「冥昭瞢暗」屬於幻境類的神通，此時眾人深陷幻境，眼前浮現出一位位絕色美人，各個形象不同，但卻是根據他們心底最完美的形象而誕生。

無論是神是魔，是男是女，都陷入了此間幻境之中，短時間內都無法擺脫黃鼬神通的影響。

“與本神死來！”黃鼬神祇伸手拂去嘴角血跡，盯上了最前方的巫公、蠻公二人。

他們二人一元秘藏供奉的分別是巫神、蠻神，以肉身之力稱雄，也是他們最先打破黃鼬神祇的神魔身軀，最令其心中記恨。

神魔法力湧動，黃鼬神祇施展黃鼬神族道法，引動九天星辰垂落，欲將風無憂等人盡數絞殺。

就在這時，虛空中突然傳出一聲微不可覺的嘆息，伴隨著遙遠的劍鳴聲傳來。

“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無壽者相，紅粉骷髏，白骨皮肉。”

“人之一身，褪去皮囊，無非二百零六骨，著上衣裳，可有一萬八千相！”

“諸位，還不醒來！”

劍鳴聲振聾發聵，宛如大呂洪鐘，將陷入幻境中的風無憂等人驚醒，輕而易舉破去了黃鼬神祇的本命神通。

“人族劍神風鉞！”黃鼬神祇聽此劍鳴，忽然露出驚恐至極的神情，“他居然還活著！”

即便被巫公八人圍攻，她也未曾生出絕望之心，但僅僅一道劍鳴聲，黃鼬神祇就已是如墜冰窖，預感到死期將至。

咔嚓！咔嚓！咔嚓！

劍鳴聲響徹八荒，洞穿天地，將風無憂等人從幻境中帶出，而黃鼬神祇的肉身伴隨著瓷碗破碎的聲音，在眾人面前寸寸碎裂開來。

風鉞遠在萬里之遙，甚至未曾出劍，未有劍光斬神除魔，僅是劍鳴聲就輕易讓黃鼬神祇身死道消！

“靠信仰而修成的偽神，擋不住老夫的搜魂之術。”鬼童子眼睛一亮，瞳孔快速旋轉，對元神破碎的黃鼬神祇進行了搜魂，長長鬆了一口氣，“放心吧，這尊神祇不過是路過罷了，並非衝著無憂而來。”

聽到這話後，在場眾人的神色都放鬆下來，靜靜等待黃鼬神祇現出真身。

隨著生命逝去，絕美女子的真身迅速變化，竟是一頭百丈高的黃鼬，失去法力後屍體重重砸在海水中，掀起陣陣滔天巨浪。

“哇！”風無憂沐浴在雨水中，見狀雙眼放光，忙不迭擦拭著口水，又掰著手指開始計算，“好大的黃鼬，這得吃多少頓啊？”

妖公呵呵笑道：“神魔洪荒少有，用來吃是暴殄天物。等回到世外桃源，讓你靈爺爺出手，肢解成開境洗禮的靈藥，為你開闢秘藏做準備。”

仙婆婆雙手掐訣，將黃鼬屍身收入體內秘藏，神色欣喜道：“無憂體內生死二氣平衡，三千秘藏極難洞開，如今有了這尊神魔屍身，必能成功洞開秘藏。”

眾人紛紛大笑，唯獨襁褓中的靈嬰面色古怪，心中發出沉沉的嘆息聲，但卻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

————

十萬大山，世外桃源！

風無憂捏著銀翅鷹的爪子，將其吊起仔細翻看，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帶把的？哮天，他跟你不一樣耶？”

“嗷嗚？”哮天抬起腳來，瞅了瞅自己後腿之間，一臉疑惑不解。

妖公聞言笑道：“無憂，犬類妖獸無論雌雄，都是長有排扣的，你仔細看看哮天后腿。”

風無憂將哮天翻了個個，無視了它生無可戀的神情，仔細摸索一陣後，點點頭笑道：“妖爺爺見多識廣。”

“那是當然！”妖公被他一吹捧，一臉鬍鬚都翹上了天，忽然面色漲紅，尖叫道，“小兔崽子，你欺師滅祖！”

風無憂正蹲在妖公身下摸索，忽然大叫一聲，被妖弓的虎爪踢得高高飛起，落入靈嬰裝滿藥液的青銅大鼎中。

“咕嚕！咕嚕！”風無憂喝了一肚子的藥液，掙扎著從鼎中浮起，“靈爺爺，把哮天、傲天也放進來，我一個人喝不完啊。”

靈嬰從青銅鼎旁鑽出腦袋，納悶道：“神祇精血是淬體用的，誰告訴你是喝的？它們兩個我另有安排，你少操心，安心淬體便是。”

說完不等風無憂開口，靈嬰將他按下藥液中，又招手引來鼎蓋嚴絲合縫蓋上。

神公腦袋一轉，擔憂地看向青銅鼎：“六哥，這會不會操之過急，無憂畢竟只有三歲。”

“不瘋魔不成活！”蠻公獰笑著拍了拍青銅鼎，“當年我經受族中開境洗禮時，遭受的痛苦可比這大得多，就是消耗的寶物有些多了。”

自從風無憂降生，世外桃源九老便不斷獵殺神魔後裔，甚至是真正成就神魔的強大神通者，為的就是幫風無憂打通體內秘藏，踏上修行路。

這三年來，風無憂淬體所享用的寶物，就算是打造一名五行境的神通者都綽綽有餘，可惜至今體內秘藏都沒有復甦的跡象。

鬼童子飄蕩在世外桃源內，開口道：“千金散盡還復來，無憂天生非生非死，任何關節都不能馬虎大意。”

“十萬大山天材地寶眾多，倒也不是什麼麻煩事。”巫公露出擔憂的神色，嘆息道，“我擔心的是，無憂吸收如此之多的神魔精血，但未必能洞開秘藏。”

仙婆婆拄著柺杖慢悠悠走來，臉上帶著期盼的光彩：“這可是真神血肉，無憂一定能洞開秘藏，延長壽元。”

此話一出，眾人都陷入了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