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1.個人與家族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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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家主來的很快。

準確說，也可以叫做林氏一族的族長。

稱呼是多變的。

無非是個職位。

但是，人是不變的。

跟隨這位林氏一族的族長而來的，還有幾名看上去就比較位高權重的長老，每個人散發出的氣勢也都達到了至尊境，不難猜出這幾名長老在林氏一族中的地位，以及對狐九九三人的重視。

當然，重視也分好壞。

對此，暫時不予以評估。

不過，在這些長老中，對林漪的歧視卻格外明顯。

“呵，沒教養的東西。”

“吃裡扒外，引狼入室。”

“倒也沒辜負了她體內那半份血脈。”

“獸族，本就是無恩無義的。”

“做出這等丟人現眼的事，仔細想想也不值得意外。”

人群中，驀然傳出這番話。

聲音被刻意壓低。

畢竟，對這群至尊境的長老來講，只要他們想，就能讓整個林城的裡裡外外全都聽見這番話。

如今，只有在場這十幾個人聽見了。

客觀評價，確實是收斂了聲音。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說，這也是可以在給狐九九三人難堪，畢竟，就連大部分神魄境都會的傳音之術，沒理由這幾名至尊境的長老不會，他們完全可以用彼此傳音的方式進行溝通，就算對林漪有歧視，也可以表現的不這樣明顯。

而他們既然如此明顯的表現出來了，就說明，林家對狐九九、陸淵和林漪三人的感官並不好。

同時，換個角度看。

這種做法也是在敲打狐九九三人。

約等於談判前先來個下馬威。

不過，對林漪來講，她的感官倒是比狐九九好上了不少。

狐九九的生氣建立在林家這幾名至尊長老汙衊九星狐一族，甚至是在骨子裡就瞧不起她們，連最基本的面子功夫都懶得做，這種態度不僅僅是不尊重，更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蔑視。

但是，在林漪眼中，林家這幾名至尊長老的謾罵不能說沒有道理，但也是和她沒多少關係。

沒教養？

你們又沒教養過我，你們怎麼知道我有沒有教養？

退一步說。

我這個沒教養的人都沒開始謾罵，你們這些不知道有沒有教養的人就比我更早一步的開始了謾罵，請問，比一個沒教養的人還沒教養，這種教養，就是有教養嗎？

如果是，也就沒必要有教養了。

因為有教養的人，心態都不好。

吃裡扒外？

引狼入室？

這話就更談不上了。

吃裡扒外的前提是，她吃裡了，而且扒外了。

首先，因為她是庶出女，所以林家這邊一直不肯傳授她林家的正統功法，留給她的只有兩個選擇——選擇那些被塞到林家藏經閣裡不知道底細的破爛功法，亦或是，選擇她母親狐七七傳給她的九星狐一族嫡系成員修煉的功法！

雖然林家藏經閣裡也不是沒有寶貝。

在林家的記載上。

有不少林氏子弟從裡面淘到了適合自己的功法。

但是，畢竟是少數。

所以，她自然選擇了第二種。

因此，在功法上，首先她就丟擲了吃裡扒外的嫌疑。

然後是修煉資源。

因為她是庶出女，而她的母親狐七七在名分上是妾，所以，如果不去執行林家的各種任務，林家是不可能給她們娘倆發放一分錢資源的，她能走到今天，百分之七十是憑藉著自己的天賦，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才是她的父親在修煉之餘，把剩下的物資兌換成她需要的，送給了她。

畢竟，再怎麼說，她的父親也是一名通天境修煉者，這種強者需要的修煉物資無一不是珍貴的，隨隨便便從中拿出一件物資變賣，就可以支撐一名剛剛踏入修行路的年輕人正常的十年修煉需求，所以，如果說她分走了父親的修煉資源，她承認，雖然是父親主動送給她的，對父親來講，這些剩下的資源是邊角料，但不管怎麼說，這些都不是她透過做任務的功勞換取到的，所以，如果譴責她這方面，她認。

但吃裡扒外這一點……

她還真算不上……

父親換來的物資，本來就屬於父親。

父親分配給誰。

這不是父親的權力嗎？

至於引狼入室，就更談不上了。

她早在幾天前，在趕到妖聖谷，和狐九九這位小姨說完一切事情之後，就被小姨直接安排進了九星狐一族的族譜裡，雖然她在林家的族譜上也掛了名，但她如今的所作所為頂多是引自家人進自家，和引狼入室不能說一點關係沒有，但是，這種關係也絕對不會超過百分之一。

然後是沒辜負她體內的半份血脈。

從某個角度來說，確實沒辜負。

在先天元氣不足的情況下，在功法不能和林家功法媲美的情況下，在修煉資源也就是夠用的情況下，距離林氏一族的少族長雖然差了兩個大境界，但和同年齡的人對比她也能排入中間的層次，不是墊底，雖然功法和血脈契合佔了一定的優勢，但如果沒有這份血脈，就算有她的母親狐七七傳給她的功法，她也不一定能走到這個地步。

這只是一句客觀的陳述。

這些長老究竟是抱著一種怎樣的心思對她說出的這些話……

與她無關……

因為她不是這些長老肚子裡的蛔蟲……

管不了這些長老的想法……

再往後的兩句，無法評價。

首先，開地圖炮就是一種錯誤。

如果天下人都一樣。

還會有“奇葩”這個詞嗎？

奇葩這個詞被創造出來，本來就是為了反擊地圖炮的，所以，對一句本來就是錯誤的話給予解釋，根本沒必要。

丟人現眼，也不至於。

只要她自認為不丟人，就算不丟人。

說白了，丟人不丟人，也只是個人觀點罷了。

因此，綜合上述而言，林漪並沒有感覺到憤怒，而且，就算是感覺到了憤怒，她也不會把這種情緒表現出來，畢竟，她們目前依舊處於弱勢方。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裡。

弱者就要學會夾起尾巴做人。

不過，和林漪的看法相反，狐九九非常明白這些林氏一族的長老為什麼會在這種場合說出這種話，而這些林氏一族的長老說出這種話的目的是什麼。

所以，狐九九一點都沒忍著。

直接就把問題扔給了林氏一族的族長。

這位她目前還不知道名字的人。

準確說，這還是她們的第一次見面，因為狐七七是以妾的身份嫁入林家的，所以林家並沒有舉辦婚禮，因此，狐九九也就沒能見到這名林氏一族的族長，好在，憑藉著站位辨認身份並不難：“林族長，你也認為這番話說的很對嗎？”

“當然不對。”

這名中年人如此回答道。

談還是要談的。

他既然來了，就說明要談。

所以，這個話柄不能直接咬死。

萬一咬死了，狐七七在他們手裡又沒什麼價值，連個轉折的餘地都沒有，再想把狐七七交易出去，可就不是像眼下這種九星狐一族求著他們了，而是他們求著九星狐一族交易了。

不然，還能怎麼辦？

養著？

浪費糧食。

弄死？

腦子有病吧！

九星狐一族雖然不強，上一次派一隻林家屬軍去鎮壓巨靈鷹一族，九星狐一族內還沒有至尊，如今已經有至尊了，別管是成長速度還是個人實力，對林家來講，也已經不算弱了。

在修行界，敵人和朋友的分辨區域非常模糊。

可能在前一秒，還是朋友。

後一秒，就為了利益成為了敵人。

因此，就算林家有一名地至尊級別的老祖坐鎮，多個朋友多條路的道理，顯然還是不變的。

更何況，明明能好說好散，甚至廢物利用，換取一點利益，卻非要因為一時衝動損失那些可以得到的利益，而後，還和一個潛力股結下死仇……

這像是一個年輕人會做的事。

不像是一個族長能做出的事。

最起碼，如果能做出這種事，一定不是一個合格的族長。

所以，從一開始，這就是試探。

和先聲奪人的道理差不多。

在確認狐九九的態度後，再行決定。

如果狐九九的態度強硬。

像眼下這種。

就不是可以隨意拿捏的。

換句話說，漫天要價可以，但也要給九星狐一族的使者留下落地還錢的空間，決策者雖然是他和狐九九，但在決策之前，還有一段利益上的交涉。

這就是他身後那幾名長老的職責了。

對狐九九來講。

想必在她身後的那名少年也是如此。

但如果狐九九的態度軟糯，選擇裝聽不見，他們林氏一族的態度就可以表現的強勢起來了。

要麼留下對等的資源，帶人走。

要麼收回這次提議，人也不能帶走。

上限等於底線。

完美詮釋了什麼叫見人下菜碟。

因此，既然狐九九選擇了第一種，他作為林氏一族的族長，自然要出面，把這個場圓過去。

扭過頭。

不輕不重的呵斥道：“放肆！”

隨後，伸手，指著會客廳。

沒有在呵斥上多聊的意思。

直接說道：“請進！”

狐九九深深的看了一眼這名林氏一族的族長和那幾名長老。

這名林氏一族的族長在忌憚她。

不願意往死了得罪她。

但是，她又何嘗不是在忌憚擁有地至尊的林氏一族呢？

順水推舟。

沉聲接道：“林族長請！”

一行十幾人，沒再發生矛盾。

順利的進了會客廳。

禮儀周全，沒做什麼手腳。

當然。

可以理解。

林氏一族畢竟是大家族，就算那名林氏一族的地至尊老祖年紀不小了，可林氏一族終究還是東洲霸主級別的大勢力，之前的試探也就罷了，不可能在試探之後，繼續在會客禮儀上做手腳，這種方法不僅不能給客人下馬威，反倒會顯的自己沒氣量。

比如說，上茶環節。

只給自己人上茶，不給客人上茶。

真以為客人就缺這一杯茶喝？

還是沒茶喝，事情就談不下去了？

因此，該做到的禮儀還是都做到位了。

至於狐九九敢不敢喝，就看狐九九個人的意願了。

謹慎不可恥。

可恥的是打腫臉充胖子。

林家沒有往會客茶裡下毒的先例，但很多先例都是從無到有的，在必要情況下，林家家主有資格開這個先例，所以，在林家家主的視角來看，狐九九不管喝不喝，都不能證明什麼。

也就沒必要憑此判斷和試探了。

先喝了口茶。

然後，就是老套的自我介紹環節。

說起來很尷尬。

因為之前沒有正式見面。

也沒有詳細瞭解。

介紹起來比較生疏。

如果狐七七是明媒正娶的妻，估計局勢也不會鬧到今天這種地步，更何況，如果早知道九星狐一族真能出現至尊，甚至還有能力過來贖人，他們當初也會不會讓那個羅氏成為正妻了。

雖然是利益結合。

畢竟，林漪的容貌很好。

這裡面有狐七七的功勞。

但林漪的父親也比較帥。

那名地至尊身隕，如今已經淪落成了二流勢力的羅家，他們能給羅氏帶來的幫助以及對林家起到的利益，在某種程度上還不如九星狐一族。

至於九星狐一族是否脫離險境……

在這名林氏一族的族長看來……

顯然不是一個問題。

他不認為巨靈鷹一族是傻子。

所以，在得知狐九九晉升至尊後，巨靈鷹一族的主要對策無非兩種——把主力壓上對九星狐一族趕盡殺絕，承認九星狐一族的地位和平相處。

狐九九如今坐在這裡。

氣息平穩。

結果是什麼，還用多說嗎？

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巨靈鷹一族吃過一次虧，這次一定不會和九星狐一族死磕，所以，與其和一個老牌的衰敗勢力合作，還不如投資一下新崛起的勢力。

何況羅家也在東洲。

而九星狐一族距離他們則很遠。

說句難聽點的話，九星狐一族再不濟也可以幫助林家開闢一條商路，羅家能做到這一點嗎？

羅家能做到的只是鞏固根基。

增加林家對東洲的掌控力。

可惜，沒人能看到未來，世界上也沒有後悔藥可以吃，所以，眼下也就更沒必要結成死仇了。

還是那句話。

私仇是私仇。

家族利益是家族利益。

別說羅氏不姓林，就算姓林，在家族利益面前，只要家族需要，這個人就必須無條件為家族的利益讓步。

當然。

也有讓家族讓步的人。

比如說林氏一族的地至尊老祖。

比如說他這名族長。

但這些都不是一個羅氏所能媲美的。

如今，罰也罰了，背鍋也背了。

在確認狐九九的境界後。

事情本來就應該到此為止了。

所以，依次介紹完。

這名林氏一族的族長，林奇，才再一次切入了話題，裝作不知道，故意讓狐九九先開口：“狐族長年少有為，不知來我林家所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