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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空的港島法庭,同樣採用陪審團制度。
陪審員的選拔為隨機抽取模式,陪審員選擇聆訊時,辯方律師全程在場,可以拒絕某個被選中者擔任該起案件陪審員。但這種拒絕一定要有充分理據做支撐。
杜志輝的官司已經打了兩堂,這個時候要求換陪審員,基本相當於之前的官司白打,想想也知道沒那麼容易。
“我這樣做,就是要讓前面的兩堂失去意義。魏博謙做事這麼敷衍,前面兩堂,打得不會太好。如果我們接他的爛攤子,沒打先輸一半。不管是為當事人還是為自己考慮,都應該先儘量爭取換牌。另外,我們也需要爭取時間。陪審團換人,很多東西都要重新開始,我們就有了更充足的時間準備。”
大律師從來不是孤軍作戰。
一家律師行僱傭那麼多工作人員,當然不是為了做慈善。
小律師行接不到大單子,除了不被客戶信任之外,人力不能滿足要求,也是重要因素。
大律師不可能什麼事情都自己負責,對案件的梳理,相關判例蒐集,尋找對自己有利的證供,這都是僱員、學徒要完成的工作。
每一個案子的參與者都有自己的職責,大律師可以看作衝鋒陷陣的大將。其表現固然最搶眼,也是全軍的靈魂,但是沒有後勤補給兵員配備,一樣無法打勝仗。
嚴少筠現在的困境,就是她這個大將本身的戰鬥力就一般,手下更是無人可用。
陳彥祖再能幹也只有一個人,肯定比不過魏博謙手下一個團隊。
檔案梳理、證人證詞分析、尋找漏洞,這些都需要人力。
現在沒人可用,就只能靠時間來補。
如果可以更換陪審團,倒是可以留出更多時間。不過這一點最高法院也很清楚,不會那麼容易透過。
嚴少筠愁眉苦臉,對於這個想法不抱希望。
“這個官司的大法官是麥家烈麥伯伯,爹地在世的時候,他倒是經常來家裡做客,也算是世交。他這個人出名的公私分明,不會因為這樣就特別關照我。”
陳彥祖微笑回應:“做律師人脈當然重要,但是人脈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妨礙司法公正是刑事罪,我沒打算為杜展鵬犯法。我們是合理的提出訴求,這種事不需要經過律政司,只要在法庭內部聆訊中說明理據獲得法官支援就夠了。就這麼簡單。更換陪審團這種事,不會由麥官自己做主。應該有至少三名法官商議後做出裁定。你就當是畢業答辯,對面三個是學校的教授。”
“沒用的……”
嚴少筠頹喪地趴在桌上:“我之前那次,爹地也是那麼說的。結果還是那樣。我不是怕人多,而是上了法庭,看到那種環境就緊張到大腦一片空白。”
看來這門啞炮的修理難度,比想象中還要大一些。
“那你告訴我,你是因為緊張說不出話,還是因為大腦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
嚴少筠愣了一下,抬起頭隨即又像鴕鳥一樣把頭埋起來,一句話也不說。
“不清楚也不要緊,我們就按照最糟糕的情況考慮,一樣有辦法!”
“嚴少筠倒是有點辦法,居然想到換陪審團這一招?還向法院提交了申請。”
雖然更換陪審團不需要律政司同意,但是法院得到申請後,也會通知律政司。
杜志輝案的主控何偉倫現年三十七歲,年富力強工作認真,在律政司口碑極佳。
和那些畢業後直接應聘法庭檢控主任,培訓後上崗再一點點熬年資升職的檢控不同,何偉倫是從大律師做起。做了幾年大律師之後加入律政司,直接做檢控官。
這其實就是當年嚴守正為嚴少筠規劃的職業路線,嚴少筠沒有走成,何偉倫不但走通,而且走的非常成功。
得到訊息的何偉倫,第一時間就給負責偵辦此案的高階督察湯家賢打去電話,把人約到位於蘭桂坊的“龍蠅酒吧”見面。
湯家賢輕輕晃動酒杯,“嚴少筠?這名字好像在哪裡聽過。”
“嚴守正的女兒,她老公投資失敗捲款跑路,杜展鵬帶人砸了她的律師行。”
“原來是她?”
湯家賢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一個大律師,被社團搞得狼狽不堪,聽說現在搬去深水埗。這種人也有資格上庭?杜展鵬找她為自己侄子辯護,是不是想自己侄子快點死?”
“嚴少筠之所以能拿到大律師牌照,全靠她老爸關照。第一次上庭就鬧了大烏龍,換其他人一定被吊照。嚴守正面子大,大律師公會就當什麼都沒發生。我們私下都說,這種大律師簡直是業界恥辱。沒想到,她居然還有膽子出山。”
“嚴守正已經死了,面子再大也沒用。”
湯家賢喝了一口酒:“魏博謙都不是你對手,這個嚴少筠應該不是問題吧?換陪審團?真當她還是大小姐,說換就換?”
“即便嚴守正沒死,想換陪審團也不是那麼容易。當然,原則上律師有權提出要求,但一定有充足的理據,更要能說服法官。我聽說這位嚴少筠……”
何偉倫在湯家賢耳邊小聲嘀咕幾句,湯家賢忍不住一邊大笑一邊用手捶桌子。
“這樣也行?我還以為當律師有多難,這樣都可以過關?這麼說我如果不做警察,是不是也可以考慮當大狀,至少我不是啞巴。”
“港島幾百個大狀,也只有這麼一個極品。和這種人做對手,簡直比學校裡面模擬法庭都容易。你說我是不是該去買六合採?據我所知,她老公跑路之前,律師行的房租已經欠了幾個月。再被社團找上門,房東肯定不會讓她再回去。看來我們的嚴大狀,只能在深水埗白田下邨那邊接單。”
聽到白田下邨這個地名,湯家賢眉頭微皺,轉瞬又舒展開。
何偉倫並沒放過這個細節,“有什麼問題?”
“沒什麼。只不過想起那裡的垃圾就不舒服。我有時在想,如果當初石硤尾那場大火,把那些垃圾都燒死,現在是不是就不用那麼麻煩。還有那個聖誕攻勢,簡直不知所謂。明明已經包圍了城寨,何必籤特赦令。誰反抗打死誰就行了,對他們示好有什麼用?要是當時就切掉那顆腫瘤,現在就不會有那麼多癌細胞跑出來危害整個港島。一個大狀跑到那種地方,簡直是自甘墮落。”
何偉倫微笑:“你這種說法嚴重背離法治精神,我沒辦法給出評價。要我說,男人追女生很正常,但沒必要為了追女生就放棄自我。MADAM關討厭城寨是她的事,你也跟著討厭,未免有些過分。”
“我是說自己的想法,和別人沒關係。”
湯家賢沒有去看何偉倫的眼,低頭看著吧檯:“聽你這麼說,嚴少筠的水平比魏博謙差很多,我這邊是不是什麼都不用做?”
“這麼多年朋友,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如果我連一門啞炮都打不贏,還算什麼律師?魏博謙那次就是你反應過度,嚴少筠就千萬不要。她老爸是大法官,雖然人不在了,總還有一些老下屬老朋友,別給自己惹麻煩。”
湯家賢忽然抬頭,盯著何偉倫:“只要杜志輝上絞刑架,我就可以升總督察。這場官司我不可以輸,任何人都不能妨礙我升職,大法官也一樣!答應我,不管用任何手段,這場官司必須贏,不可以有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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