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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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慧休息了片刻,緩過勁來,開始準備晚飯。
小蓮媽來了,說許慧太客氣了,也就借了一天裙子,還回禮。
許慧笑著說,應該的。
小蓮媽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就走了。
幾條鯽魚還沒清理好,趙青青就來了。
許慧看了一眼她手裡挎著的菜籃子,笑著道:“就知道你會帶青菜過來,我就沒買青菜。”
趙青青是桃花鎮周邊農村人,家裡種的菜吃都吃不完,拿到鎮上賣,也賣不了幾個錢。
趙青青摘菜送給許慧,趙父趙母從來不管。
趙青青把青菜一樣一樣往外拿:“都是你愛吃的,有竹葉菜、莧菜、苕尖,還有一瓶酸豆角。”
趙青青叮囑道:“酸豆角吃完後,瓶子可要還給我,不然我媽會打我。”
這年代,物質匱乏,哪怕一個玻璃瓶,也沒有哪個普通家庭捨得扔,用來裝東西也是好的。
許慧笑著應好。
趙青青從籃子裡拿出一塊花布來,走到專注清理鯽魚的許慧身邊。
把那塊花布拿到她眼前:“噹噹噹!喜不喜歡?送給你的。”
那塊花布花色很好看,許慧點頭:“喜歡。”
然後猜測地問:“你剛才不是要買鹽送回家,而是要買這塊花布送給我?”
趙青青嘿嘿笑了兩聲:“不愧是高考狀元,被你猜到了。
你考上了高考狀元,我一直沒有買禮物送你。
再加上,過幾天你就要過生日了。
我今天就想著買塊布料送你,既當慶祝你高考考中狀元的禮物,又當你的生日禮物。
沒想到差點被你撞到,我才說了個小謊的。”
許慧一邊處理著鯽魚一邊道:“你掙個錢也不容易,你爸媽又把你的工資盯得死死的,你攢兩個私房錢多困難,你還給我買布料,我不要!”
趙青青在她身邊蹲下,一隻熱乎乎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輕輕推搡著她:“收下嘛,再過一個多月,你就要去讀大學了,總得有件像樣的新衣服。”
許慧想了想,點頭答應了,這人情也放在以後還吧。
趙青青頓時笑開,和許慧一起準備晚飯。
紅燒豆腐、鯽魚香菜湯、外加一隻燒雞,晚飯就做好了。
許慧知道,趙青青家條件不好,父母又重男輕女。
但凡家裡有點好吃的,都是遊手好閒的哥哥的,很少輪到她頭上。
許慧見趙青青太老實,跟她吃飯,燒雞都不敢多吃一口,只敢吃鯽魚和紅燒豆腐。
許慧直接把那隻燒雞撕成兩半,把大半放進了趙青青的碗裡。
趙青青衝著她害羞地笑了笑。
趙青青很會醃菜,醃出的醃菜特別好吃,許慧很愛吃。
晚飯就著趙青青的酸豆角,許慧飯都比平時多吃了一碗。
吃完晚飯,趙青青幫忙收拾了碗筷,就回家了。
許慧也像往常一樣,出門釣鱔魚。
今天晚上的運氣很好,釣了兩隻甲魚。
許慧興高采烈地回家用秤一稱,一隻兩斤多,一隻五斤多。
聽說現在甲魚行情不錯,縣城一斤都賣到了三元錢一斤,省城就賣得更貴了。
這兩隻甲魚哪怕在縣城賣,至少也能賣二十多塊錢。
第二天早上,許慧起床,穿上了昨天周校長給她買的那條無袖碎花的布裙子,還穿上了昨天新買的涼鞋。
她雖然心理年齡二十九,可女人哪個不愛美呢。
特別是許慧這種兩輩子沒有穿過好衣服的女孩子,有新衣服穿,自然不會再想穿許玥給她的那些舊衣服。
許慧給自己梳好兩條又長又大的麻花辮,戴上昨天周校長給她買的玫紅色髮箍。
照了照鏡子,自己都覺得像家換了個人似的,又洋氣又漂亮。
真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
許慧滿意地提著裝有甲魚和黃鱔的水桶出了門。
街坊們見她一身新,全都誇她漂亮,一路上收穫的也是人們驚豔的目光。
到了張大叔的小吃店,張大叔看見許慧桶裡的兩隻大甲魚,問:“好大的甲魚,準備賣掉?”
“嗯。”許慧點頭。
張大叔關心地問:“你準備拿到哪裡去賣?”
“就在縣城最大的集貿市場賣掉。”
“縣城賣價太低,只能賣五到六塊錢一斤。
你不如拿到省城去賣,聽說省城兩斤重的甲魚都賣到十塊錢一斤了。”
張大叔用眼睛指了一下許慧水桶裡那隻五斤重的大甲魚:“像這種五斤重的甲魚,只怕能賣二三十塊一斤。”
許慧很是驚愕,她沒想到甲魚漲到這麼貴,而且大小的價格也不同。
許慧等張大叔把桶裡的黃鱔全部捉走,提著只剩兩隻甲魚的水桶就去了省城。
能多賣幾個錢,她自然選擇去省城賣掉。
從縣城到省城坐長途汽車要五個多小時,坐火車要三個多小時。
可長途汽車每半個小時就有一趟,火車早上五點和七點半兩趟車全都錯過,下午三點多有一趟。
許慧不想等下午三點多的那趟火車,坐上了八點的長途汽車,去往省城。
許慧想著自己帶著裝甲魚的水桶,為了不影響他人,她很自覺地坐在了後排。
售票員走過來售票,一張去省城的車票要五塊錢,比許慧賣一天的鱔魚錢還多。
許慧掏出錢,肉疼地買了車票。
這個年代的長途汽車路上隨時可以上人。
車子出站不到一刻鐘,上來一對穿戴還不錯的男青年。
那兩個男青年買了車票,也不急著往後走,而是全場掃視了一遍,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許慧身上。
許慧表面若無其事地看著窗外,心裡卻緊張得怦怦亂跳。
那兩個男青年眼珠很不安分地亂轉,一看就不是好人,八成是扒手。
許慧所有的錢都帶在身上,一共兩千塊錢左右呢,她很怕被兩個扒手盯上。
越怕什麼,越來什麼。
那兩個扒手偏偏向她走了過來,一左一右,硬生生地坐在了她身邊。
許慧想站起來離開,可她又怕這一舉動此地無銀三百兩。
本來兩個扒手只是猜測她有錢,現在她一離開,說不定肯定她有錢,只怕對她更是重點關照。
就在許慧思索對策時,上來一個穿著鮮豔的確良連衣裙的微胖少婦。
那個少婦見車上已經沒有了座位,就朝著後排走了過來。
後排是一通條的長椅子,雖然坐滿了人,可許慧長得瘦,那個少婦自認為還能擠下她。
她走到許慧身邊,一屁股坐下,把許慧擠成了一根麵條。
許慧還沒指責少婦硬插進來,少婦卻嫌棄起她來:“鄉巴佬,有沒有洗澡啊,身上一股汗味,難聞死了,坐過去一點。”
少婦說著一口地道的孝市腔。
這年頭,城鄉差別大,城裡人在鄉下人面前充滿優越感,少婦的態度不足為奇。
許慧正在心裡盤算著怎樣自然地擺脫兩個小偷,天賜良機,不容錯過。
她裝作被那個少婦給氣到,憤然起身離開。
兩站路後,兩個小偷先後下了車。
又過了幾站,到了孝市,少婦要下車,這才發現皮包和裙子全都被小偷割了好幾道口子,一百多塊錢全被偷了。
在人均工資只有五十多塊的八零年代,這可是筆不小的錢。
少婦心疼地一路嚎哭著下了車。
車上旅客無不同情那個少婦,唯有許慧無動於衷。
到達省城時,已是下午兩點多了。
許慧找了一家國營小飯館走了進去,先在服務員手裡買了糧票,這才點了一份青椒肉絲和二兩米飯。
這年頭,在私人小飯館吃飯可以不用糧票,換算成錢就行。
可是在國營飯館就不行。
許慧三下五除二,吃完飯,就乘車趕往省城最大的水產市場——大東門水產市場。
省城很大,從江北到達大東門水產市場,乘公交花了一個多小時,許慧終於來到了大東門。
再走一二十分鐘就到達水產市場了。
這段時間,大東門水產市場治安很不好,盜竊、搶劫案件頻發,甚至發生強姦、綁架、傷人等嚴重刑事案件。
陸啟賢帶領的省刑偵一組最近一直暗中潛伏在大東門水產市場附近,打擊各種犯罪行為。
已經抓捕了好幾個犯罪團伙,但是最大的一個犯罪團伙迄今還沒抓到。
許慧下了車,還沒走上幾步,就被陸啟賢手下一名叫錢勇的刑警發現了。
錢勇用肩膀碰了碰陸啟賢,又用眼睛指著許慧道:“老大,你看。”
陸啟賢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到了許慧。
就聽錢勇在他身邊道:“才幾天不見,這小妞居然又長漂亮了不少。”
不是許慧又長漂亮了,是她穿上了漂亮的新裙子,把劉海修剪整齊了,所以更顯漂亮而已。
陸啟賢無端有些生氣,沉聲道:“工作時間,你不好好辦案,盯著人家小姑娘看個啥?”
錢勇咂巴咂巴嘴,沒敢吭聲。
在心裡腹誹,看漂亮小姑娘又不影響他工作。
錢勇抬頭看了一眼陸啟賢,見他盯著許慧目不轉睛。
錢勇暗暗撇了撇嘴,老大不讓他看漂亮小姑娘,老大自己卻看得眼珠都快粘人家小姑娘身上了。
陸啟賢見小姑娘提著水桶往大東門水產市場走去,吩咐錢勇道:“你去看看,那個小丫頭桶裡裝的是什麼?”
錢勇戴上墨眼鏡,朝著許慧走去。
他們執行任務穿的是便衣,再加上錢勇認識許慧,許慧卻不認識錢勇。
錢勇跟許慧擦肩而過,許慧也沒在意。
錢勇完成任務,回到陸啟賢的身邊彙報道:“小丫頭的水桶裡裝著兩隻大甲魚,應該是拿去水產市場賣的。”
陸啟賢點了點頭。
錢勇又道:“兩隻甲魚都不小。
小的那一隻目測有兩斤左右,大的那一隻可能有四五斤,應該能賣一百來塊錢。
我有預感,小姑娘會成為犯罪團伙搶劫的目標。”
陸啟賢十分嫌棄:“這需要預感嗎?”
這不需要預感。
那些來大東門水產市場賣水產的農民,大多是犯罪團伙搶劫偷竊的目標。
農村人膽小怕事,被偷被搶劫也只能自認倒黴,沒有幾個敢求助公安。
何況一個沒有什麼武力值的農村小姑娘。
為了方便打聽甲魚行情,許慧還沒進入水產市場,就在市場外買了兩把最便宜的青菜,蓋住兩隻大甲魚,這才走進了水產市場。
市場裡啥水產都有賣的,鱔魚,泥鰍,鯽魚五鯧魚,還有各類海產品。
許慧打聽了一圈,果然如張大叔所說的,省城甲魚賣的相當貴。
兩斤重的甲魚都賣到十元一斤了,五斤重的三十塊錢一斤。
許慧心中有些小激動,今天她這兩隻甲魚如果能賣出去,至少能換一百七十塊錢。
許慧找了個地方,把桶放下,將甲魚身上的小青菜拿開,只吆喝了兩聲:“賣甲魚哪,新鮮的野生甲魚!”
就立刻吸引了不少顧客走過來,伸著腦袋往她桶裡看。
一看兩隻甲魚爬得很起勁,個頭也不小,就有人打聽價格。
許慧按照市場價報了價,有人和她討價還價。
可許慧寸步不讓,她又沒開高價。
有個中年婦女想買那隻兩斤多的甲魚,卻要許慧把半斤的零頭抹去。
許慧笑著搖頭:“半斤可是五塊錢,又不是五分錢,可以買三四十斤大米,這麼大的零頭我可抹不起!”
婦女沒法,只得氣呼呼地買下了那隻甲魚,誰叫兒子丈夫愛喝甲魚湯呢。
陸啟賢絲毫沒發覺,自己嘴角飛揚。
這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嘴巴卻有些厲害。
錢勇嘴角抽抽地瞥了一眼自家老大。
咱們是公安,不要笑得這麼淫蕩好不好?
那隻五斤重的大甲魚被一家酒店的老闆買去了,一分錢也沒還。
老闆買了甲魚,跟許慧說,他是五月花酒店的曹老闆。
以後有甲魚,直接送他店裡,他把他酒店的地址留給了許慧。
許慧把賣得的一百七十多塊錢貼身放好,喜滋滋的提著空水桶走出了水產市場。
見天色不早,她向一個手腕上戴著表的路人打聽時間。
路人告訴她,已經下午五點了。
這麼晚了,長途汽車已經收班了,今天是回不去了。
那就找一家國營小旅館住一夜,明天一大早回家。
許慧邊走邊看有沒有國營小旅館,迎面走來一個戴著厚厚的口罩女人她也沒留意。
兩人擦肩而過時,女人忽然掏出一個噴霧劑,對著許慧的臉連噴了三下。
許慧頓覺頭昏腦脹,意識模糊。
她知道著了壞人的道,強撐著往後連退了好幾步。
看見一個路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撲上去抓住那人的胳膊,用微弱的聲音道:“救我!”
許慧求助的物件是個中年男人,雖說長得牛高馬大,可是膽小如鼠。
他看看眼睛都快睜不開,隨時會暈倒的許慧。
又看看那個戴著口罩的女人,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幫助許慧。
一個流裡流氣的男青年向他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兇狠地看著他:“少他媽的管閒事!”
那個中年男人連忙推開身上的許慧,撒腿就跑了。
其他路人見狀,也紛紛退避三舍。
之前那個口罩女一把扶住許慧,順便捂住她的嘴,往路旁的小樹林走去,後面有好幾個男人尾隨。
許慧雖然意識模糊,但還沒有完全暈過去。
聽見身後有個男人道:“這妞長得可真俊,不如玩玩?”
另幾個男的全都嘿嘿淫笑,連連說著:“可以可以,好久都沒開葷了。”
許慧心急如焚,可無力反抗,被拖進了小樹林深處。
她使勁地咬著自己的舌尖,都咬破了,她也不放鬆,唯有如此,她才能勉強清醒。
到了小樹林深處,那幾個男的把許慧往地上一扔。
其中一個男的獰笑道:"我先來。"說罷,脫了上衣,就往許慧撲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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