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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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腳婢？我外祖母不是先帝的四妃之一，出身高貴，家族顯赫的梅氏嗎。”

“不是。”郭女官斬釘截鐵的回答道，“梅氏只是陛下後來找的靠山而已，陛下登基以後不喜有人提到她卑微的出生，便篡改了史記，只將梅氏認作生母，所以現在不知情的人普遍都以為陛下出身高貴，其實不然。”

“殿下你說說，若沒有陛下何來的你，如果沒有陛下對你的偏愛，你現在早就成了一個百無一用的瞎子，你就真的不能儘量讓讓陛下嗎。”

“好吧，我知道了。”面對郭女官言辭懇切，花蘿一時間無語，撥弄了一下垂下來的劉海，表情複雜，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

郭女官知道話說到這份上，她多說無用，只能先行離開。

昭月和瞻星走了上來：“阿蘿，你這是怎麼了，生平第一次對頂撞陛下感到羞愧？”

昭月一邊說著，一邊開啟盒子，看見裡面盛滿了精緻的梅子，不由嚥了一口口水。

花蘿目光茫然，望向遠處：“我就是在想，既然生我千難萬難，又是胎死腹中，又是造殺孽，為什麼母后非要堅持生下我，反正她都有那麼多兒子女兒了，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

“也就只有你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瞻星發現花蘿有一縷頭髮亂了，拿來一旁的梳子，一隻手拽著花蘿的頭髮，這樣才不會扯疼她，一隻手替花蘿梳理著。

“郭女官說得對，要不是陛下堅持還能有你嗎，你難道還能希望自己無法出生？”

“也不是。”花蘿微微搖了搖頭，“我就是覺得該放手就放手啊，這要是換做我是母后，既然這個孩子懷得這麼辛苦，生差點生不下來，好不容易生下來又是個病兒，是我的話估計早就一包墮胎藥了事了，畢竟自己性命重要。”

“那是因為你還沒當過母親。”

瞻星把梳子上的頭髮一根一根拿掉：“你若是當娘了或許就不這樣想了，可憐天下父母心，況且你父親和你那些王兄王姐的父親不一樣。”

“燕公子可是陛下真真正正動過情，刻骨銘心愛過的男子，不然執念也不會那麼深追到南海了，雖說後來結局一地雞毛，但也總歸有美好的回憶啊，所有人都說陛下恨燕公子，可沒有愛哪來的恨？”

“或許在陛下看來，你是她和自己心愛男子的結晶，所以才盡全力保住你，這要是換了你的那些王兄王姐，可能真像你說的那樣一包墮胎藥沒了就沒了。”

瞻星拿著手指一下又一下梳理著花蘿還有點不柔順的髮尾：“阿蘿，說實話我挺羨慕你的，陛下偏愛你，寧願造下殺孽也要讓你做個明眸善睞的健全孩子，不然你現在就是瞎子，你想想，瞎子怎麼當太子。”

“可是這樣的話，我感覺有點心理負擔了。”

花蘿聽了郭女官說的這些事，心情的確沉重了些。

“就做好你自己就行了，阿蘿。”昭月拿出一顆梅子，“來，你吃一顆。”

花蘿把頭偏過去：“我不吃。”

“那我吃了？你就這樣挺好的，只要你聽郭女官的話，少和陛下起衝突就差不多算你盡孝心了。”

“話雖如此，我還是不想任人擺佈，我覺得在她心裡，真正要她滿意就得成為一個沒有思想的提線木偶，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問我什麼我回答什麼，她希望我像什麼樣子我就變成什麼樣子，絕不違揹她的意志。”

“可是這怎麼可能，我是人，我是活生生的人，我也有思想啊，而且我要真變成那個樣子，她恐怕又得說我不懂得變通什麼什麼的了。”

花蘿下了結論：“仔細想想，我還是要該堅持的時候就堅持，不能做個沒主見的人。”

“呃……這樣也行吧。”

看見氣氛如此凝重，瞻星恰如其分的轉移話題：“行了，別說這個了，阿蘿，我們要向前看。來，說點開心的事吧，七夕佳節轉眼就快到了，你是不是打算跟小燕公子共度？”

花蘿認真的看著瞻星：“我跟你共度好不好？”

瞻星頓時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抱住自己的雙臂：“那，那還是算了吧。你要是個男的還差不多，你是個女的……我覺得慎得慌，人家七夕節都是一男一女出雙入對。”

“那你打算上哪找個男的？”花蘿問。

瞻星認真的思考片：“刻我還沒想好，而且我也不認識什麼男孩子，乾脆那天就在東宮吃飯睡覺打豆豆，反正你和小燕公子出去了，也沒我什麼事。”

“那昭月你呢。”花蘿看向昭月。

“我，我也跟姐姐一樣，誰說七夕節就一定要跟那些男人出去，阿蘿，你現在有未婚夫，這個是免不了的，你就去吧，加油，我看好你喲～”

花蘿身子軟了下去，趴在桌上：“其實我也想跟你們一樣待在東宮吃飯睡覺打豆豆。”

“得了吧你。”瞻星一秒打破了花蘿的幻想，“你現在又不是單身，就算你想宅在東宮，小燕公子能同意嗎，不出所料他肯定會約你，你不同意的話就不怕傷了人家那顆七彩琉璃心？”

“對。”昭月附和道，“不僅如此，還會鬧到陛下那裡，陛下會把你叫過去好一通訓斥。”

“說的也是。”花蘿嘆了口氣。

瞻星安慰道：“好啦，一年到頭合法約會的日子就那麼兩天，你就忍忍吧，上次不是說了你要和小燕公子多相處相處，相處相處就不覺得彆扭了，而且人家也只是短暫呆在這裡，要是以後回到雲州你就是想見都見不了。”

“那我就等他來約我了。”花蘿想通了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一般這種合法約會的佳節都是由男方邀請女方，花蘿當然不可能主動去提。

就在這時，小喬進來通報：“太子殿下，燕公子來了。”

“等會兒，小喬，你這樣很容易讓人誤會的好吧，到底是哪個燕公子，說清楚。”

瞻星主動替花蘿問道。

小喬回答：“當然是殿下的未婚夫，燕無缺燕公子了。”

“他來幹什麼。”花蘿看了瞻星一眼。

瞻星說道：“來找你唄，快出去見見吧，你們倆還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還沒三天他就又來了。”

“那行吧。”花蘿走出去，果然看見燕無缺來了，而且身邊又跟著跟班——他弟燕無一。

“殿下。”燕無缺主動上前打招呼，花蘿略一點頭算是回應。

她目光集中在燕無一身上，燕無缺尷尬的咳嗽一聲，解釋道：“我這個弟弟從小到大做什麼都跟我一起，再加上京都他人生地不熟的，所以非要跟我一起出來，實在是不懂規矩。”

燕無一連忙說道：“姐姐，你就把我當成空氣好了，雕塑也行，那種可以移動的雕塑，千萬千萬別把我放在眼裡。”

“無妨。”

花蘿對此並不在意：“我送去的那個廚子合你們心意嗎？”

“還好，不愧是姐姐送的廚子，比我們家裡的廚子好使多了。”燕無一搶在燕無缺之前說道。

燕無缺淡淡撇了他一眼，這一眼如同冰錐子一般扎進燕無一體內，搞得他渾身一激靈。

“哥，你說，我雕塑，雕塑。”

燕無缺低聲對燕無一警告道：“再敢搗亂你就回去！”

“行行行，你們聊你們聊。”燕無一捂著自己的嘴徹底不說話了，在一旁看風景。

“你們來京都也有一段時間了，想必還沒怎麼出去逛逛吧，不如我們今天就出去走走。”

“好。”燕無缺很乾脆的答應了下來。

燕無一很是殷勤的跟上，被瞻星和昭月一人一隻手扯了回來。

昭月笑眯眯的問道：“這位帥氣的小哥，你是叫燕無一是吧。”

“是啊，就是我。”燕無一口中回答著瞻星和昭月，目光卻看向燕無缺和花蘿，“行了別說了，他們兩個快走遠了，兩位姐姐，你們不是太子小姐姐的侍女嗎，還不跟上。”

花蘿帶著燕無缺到了一座寺廟前：“這是京都香火最鼎盛的一座寺廟，淨慈寺，據說心誠則靈，只要足夠誠心，任何願望都能實現。”

燕無缺抬頭看著面前的參天古樹，古樹枝繁葉茂，樹枝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祈福的掛飾。

花蘿順著他目光看過去：“京都百姓每逢佳節都回來祈福掛福包，沒個福包裡面都寫了他們的願望，其實這就是個儀式，至於靈不靈的還真不好說。”

燕無缺瞭解似的微微點頭，看著花蘿，輕聲說道：“再過幾天就是七夕節，不知道殿下肯不肯賞臉，七夕那天陪我來此地祈福？”

早有心理準備，花蘿很快同意了：“好啊，沒問題。”

得到花蘿肯定的答案，燕無缺神情顯然輕鬆了一些。

燕無一的臉突兀的湊上來：“哥，七夕你們還要來寺廟，帶不帶我？”

燕無缺忍無可忍，一腳把燕無一踹開：“一到京都你就變成粘皮糖，以前在家裡你可不是這樣。”

“沒關係。”花蘿看著燕無一被踹了之後的委屈神色，主動說道：“你從未來過京都，人生地不熟一個人呆在驛館難免無聊，可以理解，你要想來那就一起來好了。”

“可是殿下……”燕無缺欲言又止，燕無一又厚著臉皮湊上來，“哥，人家小姐姐都同意了，你可是什麼可是，就這麼說定了哈。”

“燕無一！”燕無缺提高了聲音。

燕無一怕再被踹一腳，連忙躲開，溜到老遠的地方，重複了一遍：“哥，就這麼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