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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郡西部。

涉國縣以東三十里處。

張遼此刻正率大軍於此處駐紮,準備安營過夜,待明日一早便趕往涉國。

涉國縣地處兩州交界處。

同時也是魏郡極西部最大的城鎮。

雖然相比於鄴城這樣的大城而言,遠遠稱不上繁華,但最起碼比毛城這種小規模城鎮,要來的城高牆深。

依據這樣的大城來進行防守。

對於守軍一方而言,頗佔便利。

同時眭固等人所率領的小黑山賊,越過兩州邊界之後,首要進犯的目標,肯定是儲備了大量資源的中大規模城鎮,而不是去窮鄉僻壤搜刮。

張遼就是料定了這一點。

方才會率大軍直奔此地。

必須要搶在敵軍到來之前,進入涉國縣,並迅速執行堅壁清野的策略,在城池內外佈置好大量的防禦工事。

將地理優勢轉化為戰爭勝勢。

正在張遼思索之際。

“唰”的一聲。

伴隨著營簾被掀開的聲音,樂進和曹純二人先後出現在張遼眼前,他們和張遼一樣,同屬於此次討伐小黑山賊的領軍將領。

“張將軍,軍中派出去的探馬回來了,在清漳水以東一帶,並無任何異樣之處,涉國縣依舊防守嚴密。”

“只不過在越過了清漳水之後,我軍將士便發現了零星的黑山賊探子,想來他們的軍隊應該也到了左近了。”

……

聽著左右二人的言語。

張遼不由心中一驚。

顧不得那麼多虛禮,在對二人拱手並相邀之後,便眉頭緊皺的說道。

“這夥賊人來的好快!”

“我原以為,還能留給我們三日時間,用以做好戰前準備,卻不料敵人到的比我料想的還要更早些。”

“既然在清漳水西側,發現了他們的探子,那證明最多一到兩日時間,敵軍主力便會在河水西岸集結。”

“幾乎相當於我們前腳入城,後腳他們便可開始準備渡河了。”

對於張遼所言說的情況。

樂進和曹純自然心知肚明。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要說因為敵人來的快,到的早,就產生什麼驚慌失措的情緒,那是全然不至於的。

畢竟地利、人和都在他們這邊。

只需要對付這一路敵人的話,那著實沒什麼太大的難度可言。

就把他們當做青州黃巾來打即可。

不過正自想著的時候。

樂進和曹純二人的耳邊,卻陡然傳來了張遼沉著穩重的聲音。

“文謙,子和,倘若此戰我軍不進城,而是重兵屯駐於清漳水東岸,扼守住敵人渡河的道口,不知可行否?”

……

二人聞言,先是一愣。

接著各自有些驚訝。

他們二人,要麼就是久經沙場歷練,經驗豐富之輩,要麼就是能帶著一幫鄉勇好手,擒抓黃巾渠帥的猛人。

因此在略微思索過張遼這番話之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文遠之意,是打算堵住敵軍渡河的路線,搶在他們前頭扼守住河道,一旦他們膽敢渡,我軍便半渡而擊?”

“正是如此!”

張遼重重的點了點。

而在得到張遼肯定的回答後。

樂進的眼眸不由閃爍了一陣。

接著有些遲疑的說道:“半渡而擊,這個法子好是好,可是捨棄涉國縣城牆的便利而不用,反倒以河水取而代之,這是否有些捨近求遠了?”

樂進言語說的直白。

但張遼卻不以為意。

說起來,這樂文謙還是他當初引薦給曹昂的,因此在曹昂麾下幾員大將之中,他和樂進的關係算是比較親近的。

因此也知道樂進的性格。

其實是個非常莽的人,之所以如今表現的有些保守,純粹是因為敵軍兵力過多,己方可用之人太少。

況且捨棄城池不用,這本身也不符合一貫打流民的打法。

故而樂進才會提出質疑。

……

“捨棄城高牆深而不用,這的確是一記險招,只不過眼下形勢緊急,為了速戰速決,也是不得不用此險招。”

張遼非常耐心的對左右二人解釋。

用手指著攤開在桌案上的地圖。

而後將緣由娓娓道來。

“我在臨行之前,將軍曾有過一番重託,讓我無論如何速戰速決,必須在最短時間內將這股黑山賊擊潰。”

“只有這樣,才能予以其餘各方來犯之敵,以最大的震懾,讓他們不敢再輕舉妄動,甚至主動退卻。”

“倘若依照傳統的打法,我軍依據涉國縣城來進行防守,那固然是穩妥至極,但戰場的主動權卻掌握在敵軍手中,想要速戰速決,幾無可能!”

說到這裡。

張遼深吸了一口氣。

而後在漳水的位置重重的點了點。

“倘若我軍在河水東岸搭建陣地,那麼何時開戰,何時避戰,主動權就盡在我軍掌握,節奏無疑會加快許多。”

“兩相比較之下,打一場攻守城之戰,穩而微傷,但曠日持久,少說也得堅守個七八日,甚至十餘日才能見得了分曉。”

“反之,如果尋找機會半渡而擊,一旦被我們抓住了時機,重現當初公孫伯圭在東光界打出的輝煌戰績,那麼只需短短二三日,便可結束這一仗!”

……

言至此處。

樂進和曹純二人,方才明白張遼真正的意思,並不是冒進冒失,而是想要實現曹昂將軍對他們的叮囑。

那就是想辦法儘快結束戰爭。

作為一個本身就打法剛猛,喜歡狂徒猛進的猛將,樂進之前能壓著性子,對張遼進行規勸,已經算是很難得了。

如今知曉張遼有這樣的考慮。

那還有啥顧忌的?

當即便對張遼拱手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依張將軍所言,在下贊同於漳水東岸屯兵結陣!”

張遼聞言,面上露出幾分笑容。

隨即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曹純。

只是和樂進那般果決不同,曹純此刻卻表現的有些許猶豫。

思襯再三之後。

曹純才對張遼拱手言道:“張將軍,屯兵於河岸邊,這自然是把戰場的主動權握在了手裡。”

“只是如今敵軍有十餘萬人,而我軍即便再怎麼精銳,也只有不到一萬五千人,如此懸殊的差距,在城外正面對戰,所冒風險,不可謂不大啊!”

“我軍眼下的確需要速戰速決,但根據將軍他的佈置,其餘諸如張燕等各方,將軍早已有了應對之策,留給我軍的時間算不上充裕,但也絕不緊張。”

“如果只一味求快,卻反倒因此而損兵折將的話,其實有違將軍的本意,反不如穩紮穩打,來的更為妥當!”

……

曹純之所以在張遼講明目的之後,依舊堅持這樣的看法。

並不是說他水平不行,看不穿戰場上的形勢,又或者膽小不敢打主動。

完全是因為他是曹家人!

在曹純看來。

張遼這種外姓將領,肯定是以完成上面下達的任務,為第一要務,為此甚至可以做出諸多犧牲。

而自己身為曹姓族人,這一萬多大軍相當於家族資產。

他有責任也有義務,在完成曹昂交代給他的任務的同時,還要儘可能的保全,這支隸屬於曹家的有生力量。

這就是建立在不同立場上。

所產生的思維方式的差異。

張遼是個聰明人。

他第一時間或許沒反應過來。

但是在深思熟慮了一番,又仔細品味了一下曹純方才的話語後。

當即有所明悟。

在心裡打了一番腹稿。

“啪!”

張遼用手在桌案上輕輕的拍了一下,發出了一記脆響聲。

而後斬釘截鐵的說道。

“子和此言,可謂謬矣!”

……

張遼先給曹純的話做了個定性。

接著溫聲和氣的說道。

“將軍的確說過,他對於張燕等各方勢力,有過相應的安排,留給我等的時間,或許不止三五日那麼短暫。”

“但是你我三人作為領兵作戰,行軍指揮的將領,又豈能把戰場勝負的因素,依託在尚未可知之事上面呢?”

“非是我對將軍不敬,只是倘若將軍某一環出了紕漏,而彼時我等卻依舊深陷於此處戰場上,那恐怕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嚴重後果!”

一邊說著。

張遼一邊朝鄴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滿臉恭敬和鄭重之意的續言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事,卻是令我做出如此決定的根本原因。”

“那就是在將麾下大軍,盡數交予我等三人之後,留在鄴城中拱衛將軍的兵卒,尚且不足千餘人。”

“而想必子和你也知道,鄴城上下如今極為不安定,各大小家族背地裡在琢磨著些什麼,誰也不知道。”

“倘若時日尚短,那將軍還能強力彈壓,可要是曠日持久,僅憑不足千人,一旦城中生出內亂,隨時都有可能對將軍的安危造成威脅!”

言及此處。

張遼右手握拳,重重的向下一揮。

發出了一句慷慨的聲音。

“所以我們必須堅持速戰速決,一舉擊潰眭固等人,然後火速趕回鄴城,前去拱衛將軍!”

……

至此。

曹純的面色已轟然大變。

他對曹昂的忠心耿耿,絕不下於任何一個人。

如果只是關乎到戰場本身,那曹純恐怕還要思量一番,可要是和曹昂的安危有關,他豈能不將之看做頭等大事?

“唰!”

曹純二話不說。

便對張遼拱手應道。

“便依文遠所言,我軍明日不進涉國縣城,直奔清漳水東岸屯兵駐紮!”

見曹純也同意了自己的作戰計劃。

張遼臉上顯露出幾分笑容。

其實此番率軍出征。

曹昂所任命的三軍主帥就是張遼。

樂進和曹純各為其左右手。

並且有明言吩咐過,平日裡的大小事務,大家商量著來。

可一旦意見相悖,決策相左的話,就必須聽從主帥的命令,從而避免曹軍內部各拿一個主意,導致出現混亂。

張遼完全可以行使自己主帥的權力,強行命令曹純照章辦事。

只不過曹純畢竟是曹家人,而且在級別上和自己沒什麼太大差別,如果強行擺出主帥的威儀,事情是辦成了,可日後就難免結下樑子。

因此能用言語勸服,是最好不過。

不過在得到二人的一致同意後。

張遼還是額外說了一句。

“二位還請放心,在下並非頑固之輩,倘若事不可為,那自然會迅速撤回涉國縣城,據城而守。”

“如今在河岸邊擺開陣勢,此乃進可攻退可守而已,我軍早已立於不敗之地,又有何憂哉呢?”

…………

翌日清晨。

在簡單的用過早飯之後。

張遼便下令全軍出發,以最快速度趕赴漳水河畔。

反正已經確定敵人,距離河岸邊還有一段路程,況且有漳水從中隔斷。

曹軍即便不計氣力消耗的趕路,也不用擔心和敵人進行遭遇。

有了這般便利。

大軍的行軍速度可謂提到了極致。

原本需要走上一天的三十里路程,如今直接縮短了一半,才剛過晌午沒多久,就已經越過了涉國縣城。

並且在下午邊抵達了漳水東岸。

只不過付出的代價,就是全軍上下氣力消耗的厲害,甚至在選好的駐地旁休息了好一陣,方才有力氣結營。

而在第二天中午時。

曹軍負責盯著對岸計程車兵,才發現了小黑山賊的到來。

遠比曹軍要更近的距離,卻用了整整一天半的時間,不僅腳力慢,而且隊伍懶散,非常符合流民的特徵。

……

漳水東岸。

曹軍特意搭建的高臺之上。

張遼等人站在上面,遙遙向著河對岸張望著,觀察著黑山賊的動靜。

此刻隔著一條稍顯寬敞,但依舊能清晰看見對岸的漳水,河岸兩側的景象,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

東側曹軍營地中,可謂秩序井然,軍陣分佈嚴整有序,士兵們一個個精氣神十足,面對軍中將校的吩咐,正有條不紊的做著手頭上的事情。

反觀黑山賊到來之後。

那臨時搭建的營地,真可謂是混亂不堪,東一個帳篷,西一個營寨,完全沒有任何章法可言。

軍裝士兵,絕大多數也都是面黃肌瘦,除了極少數能夠擁有兵器之外。

其餘絕大多數,都只是身上裹一層布,然後拿著砍伐下來的竹矛,以及石頭磨成的農具。

雙方戰鬥力可謂是天壤之別。

能夠料想到的是。

一旦沒有這條河從中阻隔。

就以現在這個狀態,即便敵軍人數再多,戰鬥初開始時,也會被曹軍這邊給壓著打。

當然。

也正是因為有這條河從中阻隔。

眭固等人所率領的黑山賊,才會表現的這般鬆懈,否則多少也是要意思意思的,一如當初的青州黃巾。

……

“將軍,第一批砍伐的樹木已經運來了,不知需不需要打造浮橋,還是直接造其他器械?”

有將領來向張遼請令。

原本張遼是不打算打造浮橋的。

畢竟他的戰略是等敵人衝過來,以逸待勞,掌握主動。

而不是以少數人去衝多數人,那純屬自找沒趣,即便能打贏,也屬於兌子行為,衝的越快虧的越多。

不過正當他準備拒絕時。

腦海中卻突然靈光一現。

一個念頭飄忽閃過,連帶著張遼的目光也接連閃動了幾下。

“傳令下去,先打造浮橋!”

“不僅要造,而且要造的聲勢浩大,動靜越大越好,一定要讓對面清清楚楚的知道,我們在幹些什麼!”

待這名將領下去之後。

曹純看了看河對岸那混亂不堪的景象,接著突然對張遼笑道。

“文遠此計,是打算讓眭固等人,誤以為我們要主動渡河,叫他們摸不著我們的動向,亂一亂他們的陣腳?”

畢竟曹軍的戰略計劃,就是等待黑山賊主動渡河,那麼張遼下這道命令的原因,恐怕就只有這一個解釋了。

只是面對曹純的詢問。

張遼卻神神秘秘的笑了笑。

而後對樂進和曹純各招了招手,接著湊在他們二人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麼。

內容暫不得知。

唯獨知曉的是曹純二人,在聽了張遼的話語後,面上的神色由原本的平靜,開始逐漸轉變為興奮。

甚至隱隱有大喜之意。

半晌過後。

張遼話音落下。

曹純則是向其拱手說道:“文遠此計,我看大有可行之處,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做準備!”

樂進在咧嘴笑了笑之後。

也同樣拱手告辭離去。

…………

半個時辰之後。

位於漳水西岸。

小黑山軍亂哄哄的忙活了半天,好不容易學著曹軍的動作,總算是搭起了一座可供觀望的高臺。

眭固、白繞、於毒等三人分別踏上高臺,而後以同樣的姿勢,觀察著對岸曹軍的動靜。

在發現曹軍營地內乾的熱火朝天。

軍中將士們三五成群的,在打造著浮橋的元件部分,大有要拼湊出一副完整浮橋的架勢之後。

其餘二人還沒什麼反應。

眭固便當先哈哈大笑起來。

這把白繞和於毒笑的一頭霧水。

“白兔兄,何故發笑啊?”

說來也挺有意思,這眭固的表字,取的是白兔二字。

按理說字,是對名的解釋,一般都帶有一定含義在內,不是隨便瞎取的。

偏偏這白兔二字,和眭固的固,之間似乎湊不到一塊去。

而在聽到了詢問後。

眭固勉強止住了笑聲,接著笑眯眯的指了指河對岸,滿臉冷笑的說道。

“我笑的是河對岸,曹軍領兵之將,實乃無謀少智之輩!”

……

“白兔兄何出此言?”

“是啊,曹軍軍容嚴整,士兵個個皆驍勇精銳,這是不爭的事實,如何看得出曹軍領軍之將無謀少智?”

見左右二人不懂。

眭固面上的笑容越發得意。

搖頭晃腦的解釋道:“敵軍兵少,我軍兵多,哪怕曹軍乃精銳之士,主動渡河衝擊我們的軍陣,這也是極為不智的舉措。”

“況且我軍遠道而來,且兵力龐大,軍糧消耗乃是天量數目,一直這麼拖下去的話,先撐不住的必是我們,所以兩軍對壘,我軍反應當主動渡河。”

“曹軍若是聰明的話,就應該嚴守陣地,以不變應萬變,等我們這邊發動進攻,他們再作出應對,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大張旗鼓的打造浮橋。”

白繞和於毒聽的似懂非懂。

但這長篇大論下來。

總之看起來很有道理就是了。

因此二人皆是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若有所思的連連點頭。

……

這副模樣。

越發讓眭固膨脹起來了。

三人雖說同為軍中頭目,且平日裡以兄弟相稱,但在心裡還是暗自存了一份,較個高低的心思的。

如今這麼一番比較。

可不就高下立判了嗎?

自己從智謀上,狠狠的碾壓了這兩個小老弟,軍中該以我為主才是!

同時眭固也暗自慶幸。

還好有自己這位智謀之士坐鎮。

否則就憑這兩個小老弟那榆木腦袋,恐怕都得被對面耍的團團轉,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幸甚,幸甚啊!

而在秀了一下自己的智商後。

眭固更是一邊拍著高臺上的扶手,一邊故作淡然的朗聲道。

“原本因為以上諸多顧慮,我是打算著待大軍安營之後,就即刻著手打造浮橋,火速攻到對岸去。”

“拼著哪怕再大的傷亡,也要最短時間內拿下曹軍,採取以命換命的法子,把對面的曹軍打得潰散。”

“但現在想來,卻是不必如此了,待會兒便傳我的命令,抽調一部分造橋的人手,用以在河岸邊佈防,必須隨時警戒敵軍直接渡河殺過來。”

……

說到這裡。

眭固不由的冷哼一聲。

雙手揹負在身後,做一副仰頭望天的高人模樣。

“可嘆啊,可嘆!”

“世人皆說曹子脩用兵如神,足可稱得上一句當世名將,今日若是他親自領兵至此,我必定不敢含糊應對。”

“可如今河對岸的,只不過是他手底下的一員草包,我今日便大發善心,替他除了這草包,免的留下這廝,辱沒了曹子脩的威名!”

這小子自然不是曹昂的迷弟。

也根本談不上什麼崇拜。

之所以這麼說。

純粹是裝個逼罷了。

只不過眭固卻不知道,天下雖大,但不是誰都能裝逼的。

少數像曹昂這樣的存在,能夠裝的圓潤,裝的驚世駭俗。

但多數人,只會裝逼不成反遭打臉,被狠狠的打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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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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