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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曹昂安排完戰略佈置。

宴會很快也宣佈結束。

只是眾人倒也並不急著離去,除了少許幾個告辭離場的之外,其餘眾人,則成三三兩兩的在廳堂內談笑。

今日能參加這場宴會的。

基本都是山陽郡,連帶著周邊郡縣之間,有頭有臉的人物。

大家都屬於同一個階層的人,因此天然之間就有種親近感。

哪怕互相之間沒見過面,但只要聽過這個名字,知道是出身於哪個家族,那就能非常順利的攀談到一起。

在場這些家族的話事人,平日裡都是忙得腳不沾地,哪怕有閒暇工夫,也不會想到跑上幾十裡,上百里去別的家族人情往來。

因此眼下這樣的場合。

就成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交際場。

攀攀交情,等到黃巾賊被剿滅了之後,彼此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

除此之外。

像夏侯惇、荀彧這等曹家麾下的大將謀臣,也是非常受歡迎的攀談物件。

曹家父子強勢而來,威壓各方,眼瞅著已經將兗州大權牢牢握緊了大半。

只待剿滅黃巾之後,曹操的個人威望就能攀至頂峰,他將會成為整個兗州實至名歸的領袖,從硬實力和名聲上,將受到所有人的敬服。

故而在這樣關鍵的時刻。

和曹操手底下的實權人物打好關係,那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日後各大家族在曹家手底下混飯吃,要是上面有人照拂的話,那多少也不至於被穿小鞋。

而在這種情況下。

陳宮就成了最受歡迎的人!

不僅出身於兗州世家,薄有名氣,還在曹操手底下擔任頭一檔的文官。

一時間不知有多少人,簇擁著圍在他身邊,與其談笑風生。

……

看著廳堂內一派熱鬧的景象。

曹操和曹昂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彼此皆是笑了笑,但都未說些什麼。

只是正當他們準備先行離場時。

陳留太守張邈,突然帶著一人,從邊上快步走來。

張邈一邊邁步,一邊時不時的轉頭對身側之人說些什麼,臉上滿是笑意盈盈,表現的可以說是相當客氣。

見此情形。

曹昂不由的把注意力往邊上移了移,觀察起了跟著張邈,一道往這邊來的那人。

上下掃視了一番之後。

曹昂眉頭微微皺起。

這是一名中年文士,半頭白髮,寬衣博帶,一生儒生打扮,頭戴小冠,看起來書生文人的氣息很重。

可偏偏有些矛盾的是。

這傢伙臉上,全然沒有表現出文人的涵養,反倒頗有些自矜自傲之意,哪怕面對張邈的言談,也只是聽三句回一句,更多的時候只是微微點頭。

舉止之間也頗有些猥瑣,和文士風流這個詞,八竿子挨不著邊,一步一行之際,腰背頗有些佝僂。

這下曹昂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人什麼路數?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陳留太守的頂頭上司,張邈在給他端茶倒水,牽馬墜鐙呢,莫非又是什麼天下名士不成?

……

正在曹昂思量間。

張邈攜著此人,來到了父子二人跟前,雙方皆是拱手行禮後。

張邈滿面笑意的對曹操說道:“孟德,此番我率兵來到昌邑縣,恰有一天下名士相隨而來,且容我與你介紹。”

說罷,張邈往邊上讓出一個身位。

隨後左手輕輕的拉扯住中年文士的衣袖,右手則做介紹狀。

“此乃邊讓邊文禮,乃是天下名士,更是我兗州赫赫有名的大儒,博學善辯,文章精巧。”

“曾作《章華賦》一文,更是名噪一時,前不久還在九江郡擔任太守,只可惜天下紛亂不已,只得辭官回鄉,如今聽聞我欲率兵共抗黃巾,故而不辭辛苦,與我一道前來。”

張邈的確對此人頗為推崇。

毫不吝嗇溢美之詞。

把這傢伙給誇的遍地生花。

然而曹昂此刻卻瞪大了眼睛。

在聽見張邈說這傢伙叫什麼名字的一剎那,曹昂雙眼中就閃過一道寒芒。

就特麼你叫邊讓啊!

果然不像個好東西!

脖子擰著,一張臉朝著天上,眼睛都快長到頭頂上去了,看起來就是傲慢無比,果真和歷史上描繪的一樣。

此人,曹昂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因為他就是害得曹家丟掉兗州,並使得麾下張邈和陳宮背叛的罪魁禍首。

正是由於父親曹操怒而下令斬殺此獠,才導致和兗州世家之間生出嫌隙,從而才有了諸多禍事。

可為何曹操會斬殺此人?

難道老曹不知道邊讓是天下名士,殺了他會惹來諸多禍患嗎?

曹操當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這老東西的嘴巴實在太賤了!

自己父親曹操從來沒惹過這傢伙,可這鳥人一天到晚,就是把閹宦之後掛在嘴上,罵人都罵到祖上了。

要知道,即便是袁術這樣性格高傲的人,也不會在曹操面前說這樣的話。

人家要臉啊!

又不是說殺父之恨,不共戴天,你我之間有血海深仇,那我當然有多難聽,就罵多難聽。

可彼此之間此前從無衝突。

那這樣的行徑不是有病嗎?

……

正在曹昂思量間。

曹操已經臉上堆滿笑容,非常客氣的拱手行禮道。

“原來是名滿天下的文禮兄,聽聞當初曾經被何大將軍徵召,入京為官,作的有一手好文章,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當真是表象非凡啊!”

曹操顯得非常熱情。

然而邊讓在用眼睛瞟了曹操一眼後,雙手直接攏在袖中。

上下搖動了幾下,也不知他究竟有沒有拱手行禮,總之非常敷衍。

面部微微朝天,兩個斗大的鼻孔對著人,眼睛好似長到了天靈蓋上,一副蔑視無比的模樣。

“哼!原來伱就是曹孟德啊!”

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

聲音輕飄飄的,充滿了寡淡味道的回了一句。

如此應答。

頓時讓曹操變了臉色。

對方如此反應,已經算是極為失禮,甚至可以說對自己充滿了輕視。

然而曹操並不知道自己什麼地方招惹了這個傢伙,他們此前好畫素未謀面吧,若非有張邈的介紹,曹操甚至都沒聽過這個人的名字。

那你丫這不是扯淡嗎?

看在好友張邈的面子上,曹操哪怕不認識這人,也已經做到了禮數週全,自問表現的無懈可擊。

然而換來的卻是這樣的回應。

曹操頓時就顯得很不高興。

但以他的度量和涵養,還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接著對張邈點了點頭,便準備繞開此人離開廳堂。

然而事情並不算完。

正當曹操準備離開時,邊讓又陰陽怪氣的開口了。

“聽聞孟德的祖上,乃是當年宮裡一宦官,不知以你這樣的出身,如今卻何以擔任兗州牧一職?”

……

由於曹操才是這場宴會的主人。

因此他的一言一行,都受到眾人的關注,故而他與邊讓的言談,其實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

而方才二人交談之際。

站在周圍的一些本地世家人士,都是自發的降低了音量,同時側耳傾聽,這邊在說些什麼。

再加上邊讓這老傢伙,開口時毫無顧忌,聲音毫不遮掩。

因此邊讓所說的那一番話。

眾人可謂是聽得清清楚楚。

剎那之間。

全場針落可聞。

所有的言笑聲,在這一刻都停了下來,在場眾人皆大氣都不敢出,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邊讓。

彷彿看到了鬼!

這尼瑪什麼人啊?

先前表現的無禮冒犯也就罷了,可眼下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若是心裡對曹操有所不滿,那自個兒躲在家裡,罵罵咧咧兩句,也沒誰會搭理你,可這當頭直罵是怎麼回事。

而且開口就直接追溯祖上。

這不就等同於指著鼻子罵別人祖墳,罵別人祖宗十八代嗎?

這人……應該是沒什麼腦子吧!

而且眼下曹操為兗州牧,手底下兵多將廣,實力雄厚。

放眼整個一州之地,都無人能與其抗衡,可以說是威風正盛。

而這傢伙如此言語。

莫非是不知死活嗎?

豈不知曹操一聲令下,便可令左右將此人拖下去斬首,而在場絕無一人能攔得住曹操。

哪怕張邈也不行!

找死也不帶這樣玩的吧?

……

而要說全場誰最尷尬。

那必屬張邈無疑。

張邈現在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真恨不得打自己兩個嘴巴子。

怎麼就手欠,把邊讓帶到了曹操面前呢,這不是沒事找事嗎?

張邈作為曹操的朋友,不可能特意帶邊讓過來嘲諷奚落一番,他是真不知道邊讓會說出這樣的驚世之言。

否則的話。

他哪怕是綁也要把邊讓綁走。

眼下這種局面。

他夾在兩個人中間,當真是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要強行將邊讓拉扯走。

然而卻為時已晚。

曹操已然駐足,左手把在腰間劍柄上,快步走了回來。

……

“你剛才說什麼?”

曹操頗有些陰沉的問道。

語氣中已經帶上了淡淡的殺意,似乎一言不合,便要拔劍斬之。

然而邊讓尚不知大禍臨頭。

依舊傲慢囂張,趾高氣揚的說道:“所謂州牧者,需保境安民,守土一方,非大德大能之輩不可。”

“然而汝卻不過一介區區閹宦之後,何德何能任此一職?”

嘴臭等級直接點滿。

在曹操的雷區上瘋狂蹦迪。

而隨著他話音落下。

曹操額頭上頓時抱起了幾條青筋,雙目鼓脹,隱隱出現了幾條血絲。

左臂更是緊繃發力,握住劍柄的手,彷彿使出了全身力氣,直欲將劍柄捏的粉碎。

自己的父親曹嵩是宦官曹騰的養子,自己也的確是出身於宦官之後。

這樣的身份傳出去確實不好聽。

因而此事是曹操心中的一個忌諱。

誰要是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他就能當場與之翻臉。

曹操奮鬥了小半生,各種折騰,各種努力向上,為的是什麼?

還不就是壯大家族,將這上面沾染的些許汙點給徹底抹去。

然而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如今自己成為了兗州牧,已經算是這大漢王朝數得著的高官。

然而卻依舊被人,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指著鼻子罵閹宦之後。

他心中豈能不惱怒萬分?

曹操簡直要咬碎了一口牙!

再說了。

哪怕自己祖上就是宦官,也不帶這樣指著鼻子罵的。

過往洛陽城中那些世家子弟,雖然心裡也確實有些瞧不起自己,但也絕不會把這樣的話掛在嘴巴上。

在這一瞬間。

曹操對邊讓生出了無盡的仇恨。

……

“匹夫!”

曹操怒罵一聲。

左手握住腰間短劍,右手則緩緩挪到劍柄上,正待拔劍出鞘時。

身後走來一人。

果斷的按住了劍柄,使得曹操無法將短劍拔出。

轉頭望去時。

卻看見如此做的,是自己的兒子曹昂,曹操臉上頓時露出疑惑不解之色。

我兒何以阻止為父?

曹操並未開口,只是用眼神詢問曹昂,想知道這樣做的深意。

而曹昂也同樣以目光回之。

輕輕的搖了搖頭。

以表示不可拔劍。

見兒子如此篤定,曹操雖心中滿是憤懣,但還是強忍怒氣,緩緩將劍插了回去。

見父親放棄拔劍斬殺邊讓。

曹昂心中不由鬆了口氣。

這老東西死肯定是該死的,但他不能死在這兒,也絕不可以死在曹操手上,否則將遺患無窮。

畢竟張邈就在邊上看著呢。

因此今日,曹操最好是連劍都不要拔,日後邊讓死於非命之際,才能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

安撫好了父親之後。

曹昂轉頭看向邊讓。

見這傢伙比先前還要越發得意洋洋,似乎認為曹操不敢殺他,從而更加囂張狂妄的模樣。

曹昂不由得殺意從心頭而起。

自打來到這個時代後,他還沒有對任何一人,生出過如此迫切的殺心。

眼前這人做到了。

罵曹操就等於罵自己,而且當著大庭廣眾的面,這樣指著鼻子罵,毫無疑問會損害曹家的威嚴。

這樣的賤人。

曹昂是非殺不可。

當然,取其性命是日後之事。

眼下要做的,就是狠狠的抽他的臉,當著所有人的面,把這一巴掌狠狠的抽回去。

首先要做的就是讓他身敗名裂!

讓這所謂的名士成為天下笑柄。

往後再取其性命時,才是從精神和物理上,同時進行人道毀滅。

讓眾人都知道。

曹家絕不是好惹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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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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