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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寒舟這話說得有點委屈。
他以為自己做得夠好了。
在她面前,他幾乎像個舔狗。
替身他都願意當。
她怎麼會懷疑他對她的愛。
靳寒舟從來都不知自己有舔狗的潛質。
他想。
也許有一天,許簡一出軌背叛他了,他都能原諒她,當一切沒發生過。
他愛她已經愛到不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了。
或許從她因救他而被賣掉的那一刻,他就註定這一生,為她而生。
她彷彿已經活成了他的心臟。
她不跳,他就得死。
“是你先給我這樣的錯覺的。”
許簡一不承認自己不信任他。
“嗯,是我不好。”靳寒舟認下了這個罪狀,“我只是想偷偷把事情都解決好,不讓你為這種事情憂心。”
“我不是嬌花,我可以跟你並肩作戰的。”
許簡一心裡悶悶的,她不喜歡被人當菟絲花養著。
靳寒舟用力地將許簡一擁在懷裡,他仰頭親了親她的耳垂,然後在她耳邊暗啞地低語,“你當然不是嬌花,你是我心上的嬌嬌兒。”
“說我大男人主義也好,我就是不想讓你為這些事情煩心。”
“是我允許你進入我的世界,我就理應為你清掃通向我世界通道的絆腳石。”
不是靳寒舟不想許簡一跟他並肩作戰,而是許簡一吃的苦已經夠多了。
如果可以,他只想讓她的餘生只剩下吃不完的甜。
所有苦難,他來背。
何況這個事情即便跟許簡一說了,也改變不了程錦之給靳寒舟訂下婚事的決心。
許簡一知道自己的老公另外有婚事,心裡能開心麼?
自然是不開心的。
這也是靳寒舟不願讓她知道的原因。
至少,在許簡一不知道這個事情之前,她就還是無憂無慮的。
許簡一不知該說什麼。
他好像也沒錯。
但許簡一心裡多多少少,都有點煩亂。
也許是因為,在他們原本安逸的人生,忽然橫生出一節枝節。
她不確定這個枝節會不會攪亂她和靳寒舟現在安穩的人生。
想到這點。
許簡一心裡就沉甸甸的。
她問靳寒舟,“為什麼你舅舅要插手你的婚事?”
她以為躲過了一言不合就拿錢叫她離開靳寒舟的婆婆,以及拿繼承人之位逼靳寒舟跟她離婚的靳老爺子,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什麼阻礙了。
不想更棘手的在後面。
讓許簡一更驚訝的是。
她從未聽說過程將軍有兒子。
靳寒舟這是從哪裡冒出來個舅舅?
“因為我是程家唯一的後輩。我舅舅患有無精症,無法孕育子嗣,而與他同流著一半程家血脈的我,成了他選定的繼承人。”
程家的香火不能斷在程錦之身上,所以程錦之在查出自己患有無精症後,便盯上了同胞妹妹生的兒子靳寒舟,將他預定為自己的接班人。
說是繼承人,實際靳寒舟的主要任務,更多是在於給程家傳宗接代,開枝散葉這方面。
這也是靳寒舟為什麼想要許簡一在畢業後就立馬懷孕的原因。
如果靳寒舟放棄繼承人的位置,選擇和許簡一待在南城。
他縱然可以讓人時刻跟隨許簡一,貼身保護她。
可這種日子,會過得很累很累。
靳寒舟不想讓許簡一經歷這樣每天都在提心吊膽的生活。
而且難保不會有疏漏的一日。
萬一許簡一出事呢?
靳寒舟不敢賭,也不想賭。
有孩子在身,就算程錦之不滿意許簡一,他也會因為她肚子裡,流著程家人血的孩子,而掂量出手。
只要程錦之妥協這一次,靳寒舟便敢得寸進尺。
為什麼不能讓許簡一在沒懷孕之前曝光?
主要是靳寒舟也不是程錦之唯一的選擇。
因此靳寒舟不敢輕易拿許簡一來冒險。
就算程錦之把許簡一除了,靳寒舟選擇殉情,也威脅不到程錦之什麼。
沒了靳寒舟。
程錦之大可以讓程錦繡和別人再生一個。
然後重新培養新的繼承人。
但許簡一懷上了就不一樣了。
一個現有的繼承人和未來繼承人,兩個繼承人的重量足以讓程錦之為此妥協。
畢竟同是培養新的繼承人。
在身體健康許簡一和有精神病的程錦繡之間,明顯許簡一才是最好的選擇。
程錦之是以家族傳承為重的人。
自然知道如何選擇才是最好。
-
聽完靳寒舟的話後,許簡一沉默了片刻,而後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為什麼之前沒聽你提及過你舅舅?而且,怎麼沒聽說過程將軍有兒子。婆婆不是獨生女嗎?”
靳寒舟說,“因為我媽和我舅舅都不是我外公的親生孩子。我媽和我舅舅是四十幾年前,A洲之主程家遺留下來的最後血脈。
我外公把我媽養在他眼底下,我舅舅則是在別人那裡養大的。我媽都不知道她還有個哥哥。”
當年程家人被屠殺。
程將軍將程錦繡和程錦之的母親給帶了出來。
這才避免了程家被滅族。
當年程錦繡和程錦之的母親難產。
生下一對龍鳳胎就去世了。
程將軍帶著兩孩子被一路追殺。
為了程家不徹底絕後。
程將軍把程錦之交給A洲當地的一戶人家收養。
而他則是帶著程錦繡逃到了東國。
之後程將軍在東國崛起。
崛起後的程將軍還是很小心翼翼,並未將程錦之曝光於人前。
因此程錦繡都不知自己有個哥哥。
本來,程錦繡是要嫁給陸家人聯姻鞏固兩家友誼的。
不想程錦繡得知自己被擅自訂了樁婚事,便逃婚跑南城去了。
她差點壞了程將軍和程錦之精心策劃的計謀。
因此程將軍惱她戀愛腦,不懂顧全大局,繼而對她不管不顧,任由她在南城自生自滅。
程錦之對這個同胞妹妹沒什麼感情,自然也不會管她死活。
程錦繡逃婚,陸家那一代又無女可嫁給程錦之。
為了讓陸君主答應出兵幫忙奪回洲主之位,程錦之只能將聯姻一事約定在下一代,並承諾對方的女兒嫁過來,定是洲主夫人一位。
這也是靳寒舟為什麼無緣無故多了個未婚妻的原因。
-
A洲之主!
許簡一震驚地瞪大眼眸。
A洲和東國都是屬於君主制國家。
東國君主是陸家。
而A洲之主原先的是程家,只是中途換過血,被推翻了。
不過十幾年前。
程家後人在東國君主的幫助下,殺回A洲,重新從踩著程家幾十條人命上位的人手裡奪回洲主之位。
這事挺轟動的。
許簡一出任務的時候,還聽人提及過這位程洲主。
沒想到,靳寒舟竟然是A洲之主程家人的後代。
許簡一此時此刻的心情很是複雜。
一洲之主,相當於一個國家的霸主。
知道靳寒舟有隱藏馬甲,但許簡一著實沒想過靳寒舟的隱藏馬甲這麼不一般。
“怎麼不說話?嗯?”
見許簡一沉默不語,靳寒舟將她轉過來。
許簡一看著他,眼眸透著幾分晦澀,“所以你明年,就要去A洲了?”
“嗯。”
像是想到了什麼,靳寒舟忽然滿是深邃地注視著許簡一,
“你會陪著我的,對嗎?”
靳寒舟其實心裡挺沒底的。
他不確定許簡一是否願意跟他一起去A洲生活。
畢竟,她在這裡,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朋友。
去了A洲,一切就歸零了。
“我——”
許簡一從未想過有一天,她要離開南城,去另一個國家生活。
這一刻的許簡一有點猶豫,不是她不愛靳寒舟,而是她身上的擔子,讓她無法立馬做出決定。
見許簡一猶豫,靳寒舟的心像裂開了一個口子。
他一把將許簡一摁在懷裡,用力地抱緊她,“寶寶,是你先來招惹我的,無論我在哪,你都得陪著我。”
“靳寒舟,你讓我好好想想。”
許簡一的心裡很亂。
這個事情於她而言,太突然了。
靳寒舟聞言,身體驀地一僵。
他在許簡一看不到的位置,自嘲地勾了勾唇。
靳寒舟遲遲不願告訴許簡一這個身份,就怕她會出現今日這種情況。
想要許簡一畢業就懷上孩子,也有這個因素在。
他卑鄙的想要在身份曝光之前,用孩子綁住她。
他怕愛不足以支撐許簡一放下這裡的一切,陪他前往另一個國家生活。
也許是許簡一的猶豫傷到了靳寒舟。
他忽然鬆開許簡一,一聲不吭地往外走。
看著靳寒舟散發著落寞的背影,許簡一下意識張了張嘴,“靳寒舟——”
靳寒舟下意識頓住腳步。
他背對著她,心提得高高的。
有期待,也有激動。
只是身後遲遲沒有他想聽的那句話傳來。
他又是自嘲的一笑。
他可以不顧一切走向她。
她卻不行。
意識到這點的靳寒舟心裡苦澀無盡蔓延。
他邁步,頭也不回地走出了許簡一的視野裡。
許簡一在靳寒舟離開後。
背靠著洗臉池,滿臉茫然。
-
靳寒舟前腳剛離開,後腳孟芊芊就過來了。
看到靳寒舟面色不太好地從裡頭出來。
孟芊芊下意識往屋內跑。
進來看到許簡一從床頭牆壁後面走出來,孟芊芊當即迎了上去。
“怎麼說?他是不是真的外面有人了?”
許簡一搖頭,在床上坐了下來,“沒有,是我誤會他了。”
“那你們——”和好了嗎?
孟芊芊的話還沒說完,許簡一忽然抬眸看向她,並且問道,“芊芊,如果是你,你會拋棄一切和愛的人前往另一個國家生活嗎?”
孟芊芊微微一愣,不懂許簡一怎麼會忽然問這個,不過她還是如實回答了她,
“我孤身一人,去哪生活,都無所謂,如果那個人是卓老闆,我想我會。”
這樣講好像有點——見色忘友了。
孟芊芊趕緊曬一波閨蜜情,“不過我肯定會很想你。應該會時常飛回來看你。”
聽了孟芊芊的話,許簡一笑了笑。
那笑,顯得有點無奈和牽強。
如果許簡一和孟芊芊一樣,沒有必須自己承擔的擔子,她也不會這般糾結了。
許簡一併不想和靳寒舟分開。
可跟他一起前往A洲久居的事情,對她來說,太突然了。
孟芊芊雖然大大咧咧,有點神經大條,但對許簡一的情緒把控,卻很精準。
她一看許簡一這個無奈而牽強的笑,就知道她和靳寒舟之間的矛盾還沒解開。
她過去坐到許簡一身旁,手攬住她的肩頭,關懷地問她,“怎麼啦?怎麼忽然這麼問我?難道靳寒舟想和你移民去別的國家生活?”
許簡一將頭靠在孟芊芊的肩頭上,倒也沒瞞著她,“靳寒舟是未來的A洲之主。”
“啥?”孟芊芊感覺自己幻聽了。
許簡一說,“他舅舅是A洲之主。他明年要去A洲繼承他舅舅的位置。”
孟芊芊眨巴眼睛,只覺得這個瓜,有點大,她好像有點消化不良。
媽呀。
紈絝子弟變著名建築設計師已經讓她很吃驚了。
結果人家還是一個洲的接班人。
繼承一個洲,相當於繼承一個國家。
所以她家一一寶貝這是嫁了一個國王?
牛逼!
調侃歸調侃。
很快孟芊芊就正經了起來,“所以你明年要跟靳寒舟一起到A洲去生活了?”
“我不想和靳寒舟分開,但你也知道,一笙集團是我的擔子,我不能不管不顧。”
頓了頓,許簡一又說,“就算要去,我也得把一笙集團交付在可靠之人的手裡才行。”
“這倒也是。”孟芊芊懂許簡一的顧慮,她讓她不要太著急,“這不是還有大半年嗎?急什麼?你可以先著手準備。”
“嗯。”
其實許簡一很清楚,一笙集團交給陸簫是最好不過的。
可陸簫明裡外裡就是不想接,而且還催她去公司學習。
許簡一覺得自己得想個法子,讓陸簫接下這個擔子才行。
-
靳寒舟去前臺那,要了副洗漱用品,在公共洗手間的洗手池邊漱口。
洗漱好後。
他去了酒吧。
點了杯烈酒。
然後喊來了卓宇珩。
卓宇珩過來的時候,靳寒舟已經灌了兩杯烈酒下去了。
卓宇珩走過去,握了握靳寒舟的肩頭。
“還沒跟弟妹解釋清楚?”
靳寒舟和許簡一的事情,卓宇珩透過孟芊芊的嘴,知道得差不多了。
“最糟糕的大抵不是沒有解釋清楚,而是解釋清楚後,反而矛盾更深了。”
靳寒舟望著手裡的酒杯,迷離的眼眸帶著幾分自嘲,“卓大,你說她為什麼要猶豫?”
卓宇珩不懂他意思,“猶豫什麼?”
靳寒舟拿過一旁的洋酒,給自己的杯子又到上了酒。
他仰頭一口悶掉,然後說,“我把我即將去A洲繼承我舅舅的位置跟她說了,我問她會不會陪著我,她說要想想。”
“她為什麼要想想?她不應該堅定地說會嗎?”
靳寒舟不明白許簡一為什麼要想想。
如果是他,他肯定是毫不猶豫說會陪著她的。
卓宇珩說,“一個人在一個地方紮根久了,忽然要離開故鄉前往另一個地方去久居生活,心中肯定會茫然無措,會猶豫很正常。何況她在南城,還有自己的事業。”
愛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許簡一身為一個女強人,要她放棄自己建立的事業王國,跟靳寒舟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從新開始,卓宇珩倒是覺得她會猶豫才是正常人思維。
靳寒舟落寞地說著,“說白了就是她不夠愛我。如果是我,我一定不會猶豫,在我這裡,她永遠是第一位。”
卓宇珩並沒有因為跟靳寒舟是好兄弟,便應和他的話,反而是講起了哲學,“有人理性對待愛情,有人感性對待愛情。
愛情不是買賣,不是你付出的多,對方就得付出一樣多。
若愛情都要計較誰愛的深,誰愛的淺,那這段愛情,註定走不長遠。”
因為太愛的那方在得不到平等的愛,會越來越病態,繼而親手毀掉這段感情。
愛情不是乍見之歡的欣喜,而是久處不厭的情投意合。
唯有用理性對待愛情,才能獲得幸福的人生。
卓宇珩對孟芊芊身邊的異性也會很在意。
他偶爾會出現一些病態的想法,想她和那些異性不要來往,想讓她不要去拍戲,不跟任何男人接觸。
但他並沒有那麼做。
他很清楚,病態的愛,容易令人窒息。
“阿舟,再愛一個人,也要有個度,別丟失了自我,不然——”
卓宇珩覺得靳寒舟遺傳到他媽的戀愛腦了。
身為兄弟,卓宇珩並不想兄弟為了愛一個女人,而丟失自我。
視對方如命的愛人方式,宛如飛蛾撲火。
愛人時,還是留有幾分理性比較好。
自我?
靳寒舟扯了扯唇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的自我早在甘願做許逸笙替身的那一刻起,就丟了。
以前他常說程女士戀愛腦。
他現在,和程女士好像沒什麼兩樣。
不過他比程女士幸運。
至少,許簡一愛他。
她只是——
沒有他愛她這般的不顧一切罷了。
後面靳寒舟沒有再說話。
他又喝了兩杯。
他原本還想繼續喝的,被卓宇珩阻止了。
空腹喝酒,導致靳寒舟醉得比任何時候都要快。
他趴倒在酒吧的吧檯上。
卓宇珩嘆了一口氣,起身把靳寒舟扶回許簡一那。
許簡一看到靳寒舟被卓宇珩扶著回來,當即迎了上去。
剛靠近,就聞到他身上一股濃郁的酒味,許簡一先是一愣,爾後問卓宇珩,“他這是喝了多少?”
卓宇珩搖頭,“不知道,應該喝了不少。”
許簡一聞言,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卓宇珩幫著許簡一將靳寒舟扶到床上躺好。
看著床上,雙頰酡紅,雙目緊閉的靳寒舟,卓宇珩終究是沒忍住,跟許簡一說了句,
“他把你看得太重,無法承受失去你,雖然有點道德綁架,可我還是想希望你能堅定地站在他身旁,永遠不要鬆開他的手。阿舟他承受不起失去你的後果。他被放棄太多次了。你若再放棄他,他就真的只是一個空殼子了。”
許簡一望著床上的靳寒舟,眼底是化不開的心疼,“我沒有要放棄他。我只是在想解決的辦法。”
“嗯。那就好。”卓宇珩點點頭,也不打擾兩人。
他轉身去牽孟芊芊的手,帶著她一起離開了許簡一他們這個院子。
許簡一在卓宇珩和孟芊芊走後,去後面拿來了熱毛巾給靳寒舟擦臉。
坐在床邊,看著因為難受而緊蹙著眉心的靳寒舟,許簡一無聲地嘆息,“又沒說不跟你一起去。”
她抬手撫平他緊蹙的眉心,眼底盛滿了心疼,“一大早就把自己灌醉,知道難受了吧。”
靳寒舟忽然抬手握住許簡一的手腕,他眼眸霧氣繚繞,整個人看上去,奶奶的,隱隱還帶著幾分委屈,“明明是你說會一直陪著我的,為什麼要想想。”
他抬手輕撫她臉龐,滿是懇求地望著她,
“就不能不猶豫,只堅定地選擇我嗎?”
許簡一的心因為靳寒舟這句近乎卑微的話猛然被扯了一下。
她心疼地撫摸他臉頰,“靳寒舟——”
還沒等許簡一的話說完,她就忽然被扯了一下。
靳寒舟一把將許簡一拉到懷裡,一手攬住腰,一手摁著她後腦勺,讓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膛。
他像沒有安全感的孩子,不斷地在許簡一身上尋求慰藉,“寶寶,再愛我多點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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