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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長老雲志峰探頭向石室內張望,然後道:「沒錯!閣主你用不著灰心,只要你如今所鑄的這柄劍一成,咱們就可以好好挫挫那即墨花主的銳氣了,好讓她知道咱們聖劍閣才是名門正宗,天下間最厲害的鑄劍之地!」

大長老朱雷九道:「閣主,那劍是否鑄成了?」

東風夜搖了搖頭,皺眉道:「還沒有完全鑄成,如今正在熔爐之中淬鍊!」

東風夜說完,便單手負後,轉身走了進去。

四位長老紛紛起身,跟隨東風夜走了進去。

只見那巨大的獸頭熔爐之下烈火灼灼,裡面的寶劍靈光閃爍,但究竟是一柄什麼樣的劍他們還不知道,只是這劍氣已然成形。

然而東風夜還不滿足,他看著那熔爐道:「上等的靈劍需要匯聚天地之靈氣,要入得劍靈才算得上是上乘之作,如今這劍空有一副好的軀殼,卻沒有劍靈,就如同是沒有靈魂一般!」

四長老杜文柯道:「閣主,恕我不明白,據說那沐婉嫣的夜唐盛雪並未入過劍靈,可為何就連赤膽龍吟這種入過劍靈的寶劍都鬥不過它呢?」

東風夜皺眉道:「這點也是我頗為奇怪的,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何沐婉嫣不入劍靈的劍可以戰勝我所鑄的劍?」

大長老朱雷九道:「雖然說我們的劍入過劍靈,可都是用的早已死去的魂魄,他們都並非活時祭劍而成為的劍靈,所以力量上始終會大打折扣。」

東風夜道:「我當然明白這一點,可是聖劍閣世代祖訓,不得以活物祭劍,畢竟那樣產生的劍靈會帶著極大的怨恨之氣,到時所鑄成的劍也會帶著可怕的怨念,將會成為世間極惡之劍!」

二長老雲志峰道:「可是閣主,倘若活物祭劍一旦成功,所鑄之劍也會擁有不可想象的強大之力,只要用劍之人可以控制得了它,就不會成為極惡之劍!」

「不行,我所鑄的乃是正氣之劍。」東風夜搖了搖頭,雙手負後,俊美的眉頭微凝,深深地看著那被火焰燃燒著的獸頭熔爐,那扭曲的火焰似乎如同他心中肆意狂生的惡念。看書菈

大長老朱雷九看到了東風夜漆黑眼眸之中升起的那抹邪惡,急忙怒斥雲志峰:「老二,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慫恿閣主以活物祭劍!」

杜文柯道:「大哥,我也覺得二哥說得有理,出奇才能制勝,我們這麼多年一直按照聖劍閣的祖訓來鑄劍,實在難以鑄成那毀天滅地之劍。天下之大,血魂獸之多,找個百萬年的血魂獸來活祭也沒有什麼難的!」

東風夜冷笑一聲搖了搖頭道:「血魂獸再厲害也不及妖魔,妖魔再厲害卻不及……」

說到這兒,他突然頓住了聲音,眾人全都感到渾身雞皮疙瘩起了。

鑄劍一門,有一個傳聞,天下間最厲害的活祭,其實是鑄劍之人的人祭。

一想到這兒四位長老紛紛緊張起來,擔心地看向了東風夜。

大長老朱雷九道:「閣主,你切莫胡思亂想啊,既然血魂獸入劍靈不夠厲害,我們就去尋找天下最厲害的妖族,在離我們這兒不遠之處,就有那狼族和狐族,我們可以抓來那狼王或狐王入劍,這樣一來所鑄之劍將威力無比!天下無敵!」

東方夜搖頭道:「不行!我如今所鑄之劍名叫劍皇道心,用妖獸之靈入劍只會玷汙了此劍!無法發揮出劍皇道心的強悍威力!」

當聽到劍皇道心的時候,眾人的內心一震,不由更加期待地看向那鑄劍爐。

東風夜擺手道:「你們可以出去了,讓我再想想!」

四位長老擔憂的從石室內離開了,石室的大門再度被關上,而聖劍閣主東風夜也開始閉目打坐,只見他的身體慢慢漂浮在半空,四周藍色的華袍隨風飄舞。

他微微蹙眉,額頭上出現了淡藍色的神識漩渦,他的思緒被帶回到小時候,那是七歲的他第一次在父親的督導下完成了鑄劍。

看著自己鑄成的劍,他的內心滿是歡喜,而父親也毫不吝嗇地給予了他誇獎,並當眾宣佈,他將會是聖劍閣將來的繼承人。

年少就是天才的東風夜內心歡喜,並且高舉著那第一次鑄造而成的黑色鐵劍仰天發誓:「我東風夜一定要成為世間最厲害的鑄劍師!」

父親和藹可親地撫摸著他的額頭,然後告訴他:「孩子,你已有成為頂級鑄劍師的能力,你是個天才!可是你可知道天才最怕的是什麼?」

東風夜不知,父親微微一笑,看著天空上的淡淡白雲,語氣和緩地道:「最怕的是有一天你會發現竟然有人能夠輕鬆超越自己,而你似乎也並非心中所認為的那般天下無敵!」

「父親……那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怎樣才能成為不被人超越的鑄劍師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想要成為不被人超越的鑄劍師?還是想要成為能夠鑄成名劍之人?你看看你的心此刻已經變了,不在鑄劍之上,只在乎自己是否是那天下第一了。這就是蠱惑人心的枷鎖吶,這個枷鎖一旦被套住,你鑄劍就不再快樂,總會提心吊膽地擔心有朝一日那個能夠輕易超越你的人出現!」

「是的父親,孩兒願聽父親的教誨!」

「哈哈哈!孩子,世界上哪兒有什麼永遠的天下第一?」父親說著揉了揉他的頭髮,然後伸手指著天上的白雲道:

「你要向天上的白雲一般,雲捲雲舒,胸襟寬廣,可遨遊於那長空之中,可立於那松竹之上,你要享受風的自由,感知陽光的燦爛,鑄出令你感到身心愉悅的劍,而不是讓自己陷入痛苦之中。」

「鑄劍的快樂,卻也不是因為那劍真是天下第一才好,倘若如此,一個人一生豈不只能鑄一柄劍,其餘的劍豈不就不值錢了?你要賦予每一柄劍生命,每一柄從你手中鑄出的劍都該有屬於它自己的本色,即便它不是什麼天下第一的劍,也依舊能夠稱之為絕世的好劍!」

年少的東風夜聽完父親的話,似懂非懂,直至如今他已經三十歲了也未曾完全領悟明白,既然一柄劍它不能天下無敵,它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東風夜只覺思緒紛亂,烏黑的長髮隨即肆意飄飛,他突然神識破滅,睜開了雙眸,看向了眼前那灼燒人心的爐火,然後緩緩落地。

他走到了父親的房中,推開了塵封已久的房門,父親早已仙逝,這房門也深鎖了許多年,他偶爾也會過來看看,不過擔心睹物思人,從未有勇氣走進去過,

如今房門重啟,一切彷彿就回到了父親離開時的那天,屋內的陳設從未變過,就如同將時光封鎖在了當日。

他的腳步遲緩,踏過的地板留下了一行腳印,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那桌上的花盆,花盆內的水仙花早已枯萎,他的心微微一顫,仰頭看著牆壁上父親留下的書法長卷。

東風夜的父親不僅是位鑄劍的高手,也是一名頂級的書法家,他寫出來的字蒼勁有力,如同劍鋒一般,可就是這樣一個身披鋒芒之人,性格卻相當豁達淡然,彷彿早已看透生死和無常的高僧。

他無意之中發現了書架後面藏著的一隻劍匣,他的心頓時一喜,父親生前留下來的名劍都被封藏在了藏劍閣中,莫非他還有什麼名劍留在世間不成?既然這劍是藏在書架後面的,那定是一柄絕世之劍啦!

他想到這兒,心砰砰亂跳,急忙開啟那劍匣,他欣喜若狂地看著那劍匣,輕輕拉下那上面覆蓋著的紅色錦布,只見那錦布之下的竟然是一柄鑄造笨拙的黑色鐵劍。

到這劍柄之時,東風夜不由熱淚盈眶,這是他七歲那年第一次鑄造的劍,沒想到父親竟然視若珍寶的珍藏著。

這是一柄未有資格進入藏劍閣內的劍,卻成為了他父親眼中天下最好的劍,原來所謂名劍的意義,並非它是天下第一的劍,而是它本身的價值和意義。

此刻的東風夜似乎有些明白父親當年對他所說的話了,他輕輕拉開了那紅色的錦布,隨著錦布被完全拉開,那劍身之上刻著的幾個字頓時映入眼簾。

那是父親親自為他刻上的一行字,蒼勁有力,也是他此生唯一能夠留給兒子的話了。

東風夜含淚念出了劍身上的字:「少年之劍,在於勇氣。青年之劍,在於堅韌。中年之劍,在於歡樂。暮年之劍,在於淡然。父親……」

東風夜漆黑的眼眸淚光閃爍,一滴熱淚滾落在了劍身之上,他從劍匣中取出了那柄黑色的鐵劍,然後在院中揮舞了起來,彷彿父親賦予了這劍靈光一般,他越舞越覺得暢快。

回頭之時,風止,葉落。彷彿父親就站在那兒,正在用目光注視著他一般。

聖劍閣的四位長老圍桌而坐,四人都看著桌上的燭火發呆。

突然杭文焱道:「大哥,你說閣主會不會做出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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