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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邪咬牙,心中怒道,藍麟——你個王八蛋!上天為什麼要讓我遇到你?為什麼?

他抬頭瞪目看著藍麟,然後冷冷的道:“我對你就算有心疼,有感激,也絕不會有——喜歡……”

他對藍麟何止是喜歡這麼簡單?

若是他沒有失憶,或許對於藍麟為他的付出,他會有心疼,有感激,有愧疚,但也絕不會是喜歡。

可是天意弄人,失憶之後,他們在荒島上的那些日子,他確實也真真實實的喜歡上了這個男人。

如今林邪已經恢復了記憶,所以他的內心十分複雜,他無法去細細揣摩自己對藍麟的究竟是愛,是恨。

他不敢,他不能!

林邪的雙手用力握拳,因為用力過度,骨節咔咔作響,手指也已經開始微微泛紅,那最後的兩個字猶如鋒利的刀片劃過他的咽喉,說來竟是如此艱難,如此的言不由衷。

他的拳頭和手臂都在顫抖,緩緩將頭低下,那雙低垂的纖眸之中已經噙滿了傷心的淚水。

此刻,他內心的痛彷彿與藍麟融為一體,能夠聽到藍麟的心臟在滴血。

他的話如刀切割的痛楚,此刻就一刀刀劃在藍麟的身上,也劃在了林邪的身上。

林邪的話,宛若是對藍麟的凌遲。

他走上前去,抬手輕輕為他擦拭了眼角的淚水,凝視著他,語氣溫柔地道:“你可知道,孤最怕就是看到你哭……既然如此……孤不再折磨你。孤成全你們!這是孤的令牌,你帶著傾衣走吧,離開追蘭王宮,越遠越好!孤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們!”

藍麟將令牌扔在了涼蓆之上,他的話說到最後,溫柔的語氣慢慢變得冰冷而絕望,彷彿是有人將他的心給掏空了一般。

他轉身單手負後,握成了拳頭,然後決絕地拉開了房門。

門外大片的月光傾瀉了進來,將扔在涼蓆上的那塊銀色龍頭令牌映襯得格外奪目。

藍麟從未如現在這般痛恨自己,為什麼要學人家做什麼好人?非要將自己所愛之人拱手讓人。

他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君王,他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可如今他得到了,卻又要放手,真想狠狠打自己幾個大耳光。

這一次,藍麟沒有再糾纏。

可林邪卻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有些悵然若失,好像有什麼東西從自己身體裡抽離了出去,是對藍麟那不該有的孽情,還是自己自始至終的痴心妄想?

林邪說不清楚,也不敢再去想清楚,他只能去做對的事,這才是正確的。

林邪一把抓起那塊龍頭令牌,奪門而出。

他要兌現他來時的承諾,帶傾衣走。

離開追蘭,不再回頭。

可是此時的林邪突然發現,他想逃離的,正是他所渴望的。

追蘭有藍麟,那是他的債,是他理不清剪還亂的孽情。

林邪帶著一身狼狽,一把推開了傾衣的房門,屋內傾衣大驚,回頭看向了他。

林邪手撫著門框,氣喘吁吁,手裡緊握著那塊出宮的龍頭令牌,歡喜地看著傾衣道:“傾衣——我們走!”

傾衣先是一愣,隨後看向了他手中緊握著的龍頭令牌,那是藍麟的令牌。

林邪激動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然後舉著手中的令牌道:“藍麟答應讓我們出宮了——你看!這是他的令牌!”

“真的嗎林邪?他……他真的肯讓我們走?”傾衣不敢置信,藍麟會如此好心。

“是的,他答應讓我們離開了。快,趁他還沒有改變主意,我們快走吧!”

“好——”

傾衣緩慢開啟衣櫃,收拾細軟,二人滿心歡喜地坐上了馬車出宮。

走到追蘭王宮城門的那一刻,二人的內心忐忑不安,看著重重把手的侍衛,林邪心慌的遞上了那龍頭令牌。

傾衣緊張地環顧四周,生怕藍麟會派人來捉拿他們。

他們從沒想過能出宮,所以內心緊張得不得了,傾衣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隨著宮門被緩緩開啟的那一瞬間,傾衣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們不是在做夢,他們真的離開了追蘭王宮。

林邪快速揮舞著手中馬鞭,馬車踏過青石板快速衝出王宮,帶著二人快要飛出來的心一起,逃離了這可怕的禁宮。

隨著宮門的緩緩關上,昨夜的一切彷彿是一場夢。

“駕——”

傾衣依靠在林邪肩頭,看著馬車駛過紅色的汐華橋,五年前是他一路送自己進的宮,如今又是他親自帶自己離開的。

追蘭王宮的這五年,彷彿是做了一場噩夢,如今噩夢終於醒了,他們終於逃出了樊籠。

藍麟雙手負後,身形挺拔地站在高高的城門之上,目光冷漠地看著那快速疾馳而去的馬車,他苦笑一聲,抬頭看了看天空上烏雲繚繞的月色。

“追蘭王宮,好像誰都想逃離這兒……孤也想,可孤又能去哪兒呢?”

月光打在他高大的背影之上,將他襯托得越發的孤獨和寂寞。

夜風吹拂著他的臉,他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這一次,他咳得非常厲害,隨即又開始頭痛欲裂起來。

伴隨著每一次劇烈的咳嗽,他的腦袋就快要炸開一般,他單手捂住了嘴,只見竟然咳出了鮮血來。

一旁跟著他的念生嚇得急忙地上了白色錦帕,一邊替他擦拭著手上的鮮血,一邊驚恐地大叫:“陛下——陛下——你怎麼咳血了?”

藍麟身體一向都很好,突然咳血,非同小可。

林邪一走,伺候藍麟的人便只有念生,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此事,頓時嚇得六神無主。

倒是藍麟很是淡定,冷笑道:“孤一生做了太多壞事,恐怕是孤的報應來了吧!”

他轉身看向幽幽深宮,然後道:“回去吧,孤是時候該收拾追蘭國的爛攤子了!”

事到如今,藍麟知道終究是留不住林邪了。

他如今已經恢復了記憶,他不僅留不住他的人,更是留不住他的心,他這麼想要離開自己,毫無眷戀,既然如此,索性就讓他離開吧!

至此一別,藍麟判若兩人,這顆心變成了石頭,再無感情!

如今他最愛的林邪已經走了,藍麟再無掣肘,準備與夜濃皇后展開最後的決戰!

馬車帶著一對戀人衝出了追蘭王宮,快速在寂靜的街道上疾馳,夜上闌珊,整個追蘭國彷彿都沉浸在睡夢之中,只有這趕路的二人心如離弦之箭,一刻都不願停留,不敢停留。

傾衣靠在林邪肩頭,不敢置信地道:“林邪,我們……真的出宮了嗎?”

“是的。”林邪開心地道。

傾衣高興地道:“這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般,會不會天一亮,夢就醒了,我們又回到了追蘭王宮?”

林邪道:“當然不會,我們已經離開了追蘭王宮。”

林邪生性多疑,自然不會相信藍麟會放他們走,可如今藍麟是真的放人了,他怕他天亮之後又會反悔,於是一刻都不敢耽誤,快馬疾馳朝著港口方向奔去。

要離開追蘭,便只有搭乘去離國的商船才能離開,可是商船要天亮之後才有,他們只能在港口附近的一間海神廟裡留宿。

二人坐在火堆旁烤著火,期盼著天快點亮。因為過度興奮,他們都睡不著,只想趕快離開追蘭國。

傾衣依偎在林邪懷中,林邪看著那跳動的火苗,不知不覺又想起了和藍麟在山洞時候的日子。

他的內心此刻平靜了一些,竟然開始又想起了藍麟來,他甩了甩腦袋,想讓那個人從自己腦海中離開。

傾衣突然看到了他衣襟內脖頸上的吻痕,急忙一把扯開了他的衣襟,那吻痕是新的,她瞪目看著林邪:“你……你又去侍寢了?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和藍麟……”

林邪皺眉道:“他說要侍寢才肯放你一條活路……”

“你答應過我什麼?以前你失去了記憶,我不怪你,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再和他一起的!”

林邪道:“你別激動,我確實已經沒有和他再在一起了。可今晚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他要挾我侍寢才肯放你一條活路,我……”

林邪的話還沒說完,就冷不防被傾衣狠狠煽了一巴掌。

林邪瞪目看向傾衣,傾衣含淚搖頭,痛苦至極,對於這件事,她已經忍無可忍。

林邪道:“他最後並沒有讓我侍寢……”

傾衣掩面哭泣:“你騙人,如果你今晚沒有侍寢,他怎麼肯……怎麼肯放我們離宮?”

林邪知道傾衣心中的痛苦,將她一把擁入懷中,柔聲安慰道:“是真的,以後再也不會了。我們會離開追蘭,回離國去……我們的世界再也不會有藍麟,你再也不用為此感到痛苦了!”

傾衣哭泣著緊緊抱住了他,顫抖地道:“我好害怕自己會失去你!林邪,你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

林邪點頭道:“傻瓜,我怎麼會離開你呢?我這一輩子愛的人都是你,都不會離開你!”

二人依偎而眠,不知不覺中也睡著了。

溫暖的篝火包裹著二人,林邪迷迷糊糊間,只覺是重新回到了荒島上的那個山洞,荒島上的日子是他和藍麟在一起時最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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