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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睨在燕國的大雪中獨行了將近兩個月才回到代郡。
他被祝新年扔出絕人湖之後落到了荒無人煙的雪山之中,他的機甲被毀,靈核嚴重受創,無法使用靈力來為自己取暖和分辨方向,只能頂著漫天大雪在滿目皆白的荒山雪地中尋找出路。
為了活下來,他只能吃冰雪充飢消渴,好在身上的衣服還算擋寒,白天溫度稍稍高些的時候不至於太冷,但晚上就不行了,凜冽的寒風就像刀子一樣貫穿著他的身體,讓他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熱意。
敖睨具有金屬相和炎屬相兩種靈核,擁有炎屬相的人天生抵禦嚴寒的能力會比其他屬相的人強一些,燕國的風雪原本壓根不被敖睨放在眼裡,但此時他靈核受創,只要稍微調動氣海靈力就全身劇痛甚至嘔血不止,根本就無法調動靈力來抵抗嚴寒。
燕國的冬夜是很可怕的,稍有不慎就會被活活凍死,敖睨不願成為皚皚白雪下方的一具無名凍屍,於是拼著性命抓住了一頭野鹿。
其實以他當時的身體狀況來說,他是根本戰勝不了那頭雄鹿的,鹿角一頂就有可能頂穿他的肺腑導致大失血而亡。
但敖睨也是個不服輸的狠人,為了活著回到代郡再找祝新年和裴少橋報仇,他咬牙堅持與雄鹿周旋,終於將雄鹿引入陷阱,在追擊敖睨的時候一頭撞上被雪覆蓋的山石撞死了。
就這樣,敖睨得到了一頭剛剛斷氣的雄鹿,他用隨身攜帶的武器割開了雄鹿的肚子,放血掏空內臟,然後自己鑽了進去,靠著雄鹿厚實的皮毛的身軀躲過了第一晚的暴風雪。
第二日雄鹿的屍首已經凍僵了,敖睨非常艱難地將鹿皮剝了下來,披在身上抵抗嚴寒,又因為他靈核受損無法再用靈力為身體提供能量,以至於他覺得非常飢餓,但在這樣大的風雪中又實在生不了火,他就只能生啃凍硬了的鹿肉,以此來充飢。
靠著這點從雄鹿身上切割下來的碎肉,敖睨走出了雪山,雪山有一座小鎮,因為兵亂所以百姓都逃走了,又冷又餓好多天,他終於在這個鎮上升起火來吃到了第一口熱食,但也正是因為煙囪裡飄起來的炊煙引來了燕國的逃兵。
這群燕國的逃兵被秦軍打得只剩了一口氣,也正處於如果不搶別人的糧食自己就活不下去的狀態,看見這荒無人煙的鎮上竟然有炊煙升起,於是仗著人多勢眾準備入戶。
其實他們只是想要一口飯吃,並未想過要殺人,但很不幸他們遭遇的是敖睨這樣的狠角色,一聽見門外有人靠近,敖睨十分警惕地翻窗躲到了後院,從窗縫中看見那群燕國逃兵進了屋子,一番搜尋沒有找到人之後便坐下開始享受他沒來得及吃的鹿肉。
敖睨哪裡是那種會老實把自己的東西讓給別人的人,看見自己僅剩的一點鹿肉被那群燕軍爭搶著分吃了,敖睨眼底閃過一絲兇光,趁那些人吃飽喝足打盹的時候放了一把火,將那群受傷的燕軍全部燒死在了屋子裡。
孤城大火不會引來任何一方勢力,敖睨冷漠地看著大火吞噬了整間屋子,火焰帶來的溫度令他感覺十分久違,彷彿自己的靈核還能使用,那股來自炎屬相靈核的溫暖力量仍在遊走他全身。
敖睨在大火前方站了良久,等身體積攢了足夠多的熱量,他才裹緊了鹿皮,騎上了拿去燕國殘兵留下的戰馬,朝著代郡而去。
即使有了戰馬代步,通往代郡的道路上也充滿了危機,除了需要抵抗寒冷與飢餓之外,敖睨還必須時刻警惕不要遇上秦國的軍隊和燕國的殘兵,既不能離那些流民聚集區太近,以免餓急了眼的流民一擁而上來搶殺他的戰馬果腹,當然也不能走那些太過偏僻的無人區,截道的山匪和大型野生動物也會對他造成很大的威脅。
就這樣兜兜轉轉走走停停,敖睨花了快兩個月的時間才終於回到了代郡。
此時的代郡已經有代王趙嘉重新掌權了,他將那些偏向敖睨的臣子都給趕走了,朝中剩下的都是他自己人,但即使如此也無濟於事,因為代郡已經幾乎沒有兵馬了,就算趙遷想東山再起也是不可能的了。
臣子們嘴上說著願意與代郡同生共死,但其實都在暗中聯絡親朋好友,有才能的希望能去咸陽效忠秦王,能力平平的則想多從代郡搜刮走一些錢財,找個好地方下半生做個富貴閒人。
眾人都知道代郡已經完了,趙嘉心中也非常清楚這一點,他想過要向秦王求和,但想起兄長趙遷的下場,卻又遲遲不敢邁出這一步。
懷揣著這樣的心思,代郡在風雨飄搖中又堅持了一兩個月,沒讓他們等太久,燕國國都薊城的被攻破的訊息就傳了過來,代王趙嘉知道秦國馬上就要王城一統天下的大業了,而自己小小一個代郡與那偌大的秦國相比,無異於螳臂當車。
薊城城破的訊息一傳來,代郡這邊的臣子就坐不住了,秦國一統天下已是定局,再跟著代王趙遷在這代郡頑抗,下場就是被秦軍全部剿滅,不如趁現在趕緊走,還能保一條性命。
代郡的臣子和百姓們連夜就收拾了東西,第二天城門剛開他們就想悄悄逃離代郡,可最先出城的那個人腳還沒踏出城門,就看見一匹戰馬從遠方走來,背上馱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男人。
那男人已經形銷骨立了,看起來和餓了多年的流浪漢無異,此時趴在馬背上一動不動,好像死了一樣。
戰亂多年,這種無家可歸的叫花子到處都是,如果他不是騎著戰馬的話,可能壓根就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趕著出門逃命的人們壓根就不想去管這人是誰,正當人群著急忙慌從戰馬身邊經過的時候,不知是哪個手欠的去了馬邊撩起了那流浪漢的頭髮,登時驚呼起來。
“是大將軍!大將軍回來了!”
人群一下子聚攏了起來,那一天,大半出城逃命的代郡人都親眼見到了敖睨的狼狽,他在昏迷中被無數人看了又看,直到代王趙嘉聽說了訊息,匆匆趕來將敖睨帶回去為止。
代郡連個醫修都沒有,尋常的醫師只能看出敖睨身體狀況非常差,應該是長期的寒冷和飢餓傷了元氣,整個人氣虛體弱,需要非常多昂貴的藥材滋補調養才行。
雖然敖睨一直以來對代王趙嘉的態度非常不好,但趙嘉能穩坐這個王位直到今天也全靠了敖睨一手對抗諸國,趙嘉還算有良心,沒有做卸磨殺驢、落井下石之事,而是詢問醫師若要治好敖睨的傷情需要多少藥材。
醫師微微搖頭,道:“在我們凡人醫師這裡沒有治好一說,只能是一輩子養著,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老夫無能,只能勉強續著大將軍的性命,若要治好,便要請醫修出手。”
如今全天下的醫修都把控在秦王手中,那些侍奉君王貴族的醫修自然不敢肖想,隱居世間的醫修又難覓蹤跡,如今代郡外面到處都是秦軍的兵馬在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就算趙嘉有心為敖睨請醫修,也實在是有心無力。
情況如此,趙嘉只能讓敖睨回家裡躺著休養,但敖睨哪裡躺得住,幾次三番不顧醫師的阻攔,堅持去找趙嘉,要求重新招兵買馬,再戰秦軍。
一開始趙嘉還能好言相勸,告訴他代郡已經沒有錢糧能招兵買馬了,整個代郡只有這麼多人口,外面的地界都被秦軍把控著,就算把代郡所有的老弱婦孺都算上,也絕對不是秦軍的對手。
趙嘉勸說敖睨認清現實,不要再繼續做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的事情了,並且給敖睨看了自己提前寫好,準備交給秦王的投降文書,其中言辭懇切,願意自降為庶人,家族後代從此不入仕途,請秦王放他們一條生路。
敖睨見狀大笑,旋即暴跳如雷,當即將趙嘉手中的文書搶過來撕毀了,扔到腳下一邊狠狠踩著,一邊破口大罵。
“我在燕國為你出生入死,你竟然寫了這東西要去投靠秦國?!原來只有我一個人如跳樑小醜一般為了你們趙國復國傾盡心力,你們這些人不過是踩在別人的屍骨上空說漂亮話的混賬罷了!”
代王趙嘉無奈地看著敖睨在自己面前發瘋,見自己寫好的文書被毀,他也只能嘆氣,道。
“大將軍何必如此疾言厲色?雖然我們代郡確實是仰仗你的能力才苟活到如今的,但若真要深究,你幾次帶兵出征他國,幾分是為了趙國復國,又有幾分是為了你自己的私慾,這事我們彼此心中都很清楚吧?”
趙嘉的話激怒了敖睨,只見他一下子撲到趙嘉的桌案前,雙眼死死瞪視著趙嘉,厲聲道。
“你現在覺得我是為了自己的私慾才去攻打其他國家的?你忘了趙國被秦國攻破的時候是誰救了你的性命嗎?你忘了代郡被圍是誰不顧危險替你攻打魏國尋找出路的嗎?還是說你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中我千里迢迢去攻打燕國是為了我自己享受?”
敖睨怒火攻心,抬手一張拍裂了桌案,怒吼道:“那你自己怎麼不去燕國受凍?!”
趙嘉渾身一顫,門外的侍衛聽見聲音立刻衝了進來,將敖睨從趙嘉面前拖開了。
“你這個昏君!混賬!以如此歹毒的想法來揣測對你忠心耿耿的臣子!難怪那些大臣都跑了!你這樣來路不正又滿心猜忌的君王根本不值得臣子效忠!狗屁代王!你的下場定跟趙王趙遷一模一樣!”
敖睨罵得趙嘉臉上青一陣紅一陣,面對侍衛們疑惑的目光,他只能聲稱大將軍敖睨得了失心瘋,讓他們將敖睨送回府上去看管起來,不要讓他跑出來胡言亂語。
敖睨去攻打燕國之前是他軟禁趙嘉,獨攬代郡大權,如今角色轉換,趙嘉將敖睨鎖在了屋內,憑藉敖睨如今的身體情況,他竟然連小小一把門鎖都摧毀不了,氣得敖睨怒髮衝冠,強行運轉靈力,結果吐血昏迷,直到第二日早上來送飯的下人隔著門縫看見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才發覺出了事。
這次吐血令敖睨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甚至連路都走不了,只能躺在床上讓人伺候。
代郡就只有這麼點大,大將軍臥床不起的訊息不用一夜就傳遍了,趙嘉以讓大將軍安心養病為由收走了他的兵權,變相革了他的職位,讓曾經風光一時的敖睨變成了一個沒有任何頭銜的平頭百姓。
對於趙嘉的做法,敖睨自然不滿意,即使臥病在床,他依然每日遊說身邊看管他的將士隨他反了趙嘉,奪了代郡自立為王。
那些將士們不像敖睨一樣瘋,他們都看得清形勢,在看管敖睨的時候也不忘勸說他。
“大將軍,算了吧,今日秦軍已經擒了燕王喜,燕國滅亡了,普天之下都成為了秦國的領土,我們代郡又還能堅持多久呢?”
“不瞞您說,今日就是我最後一天當值了,我已經遞交了辭呈,準備回家做個村野農夫,此生不求富貴,只要能照顧妻兒、贍養老母便好。”
守門將士的話令房中的敖睨沉默了下來,他很久很久沒有說話,也沒有像前幾日那樣打雜東西,安靜得就好像房中壓根沒有人一樣。
外面的將士們還以為他又吐血暈過去了,趕緊找鑰匙開門鎖,想要進入房中檢視敖睨的情況,但是門鎖才剛開啟,將士們還沒來得及推開房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就從門縫中伸了出來,準確無誤扎中了那名說要回家做農夫的將士的咽喉。
這一刀來得太過突然,旁邊的將士都沒反應過來,溫熱的鮮血就已經噴了他滿臉,剛剛還在設想要回家照顧妻兒老小的將士嘴裡冒著血泡,被從房中出來的敖睨握著刀柄一路推向院外,直到那名將士的後背撞到了外院的木門下停下。
“你要回去過平凡人的生活?真可笑,我允許你們走了嗎?”
敖睨手中的匕首除了刀柄之外幾乎已經全部沒入了那名將士的咽喉中,他將人一路推至此處,途中沒有人敢攔他,院中一路淋漓的血跡看起來觸目驚心,嚇得幾個伺候的婢女連滾帶爬躲進了廊下,生怕敖睨回過頭來再把他們都殺了。
“我是為了趙嘉才跟秦國斗的,秦國的祝新年和裴少橋可都是當世罕見的高手,我冒著生命危險與他們交手多次,難道是為了我自己嗎?趙嘉質疑我,連你們也要走?”
敖睨發出一聲冷笑,他臉上也濺著血漬,這帶血的笑容叫人心中瘮得慌,就好像看到一個瘋子在無差別殺人,要這代郡的所有人都為了他的失敗負責。
被他刺中的將士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在他手下掙扎,從傷口湧出來的鮮血令青石地磚滑膩不已,那將士就像一條被釘住的黃鱔一樣,在敖睨手下扭動著身體,但他越是掙扎,失血就越多,很快人就不行了,只能張大嘴瘋狂喘氣,想要努力往肺裡多吸一點空氣。
可他脖頸上的氣管和血管都被切斷了,空氣進不到他的肺裡,很快他的臉色憋成了紫色,但嘴唇卻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一片,顧自抽搐了幾下之後就斷了氣。
而此時敖睨還保持著半蹲的姿勢,五指緊緊抓握著刀柄,雖然他殺了人,但他的眼睛並沒有看向這名無辜慘死的將士,而是透過上了鎖的院門門縫望向外面的長街。
“我還活著,我還沒有輸!只要我還能握得住刀劍,我就還能找祝新年報仇!你們想走?想成為秦國的臣民百姓?想在我的仇人手底下討生活?別做夢了!”
敖睨大叫著,他痛恨祝新年、痛恨秦國,無論誰想要做秦國人、想要做祝新年的臣民,迎接他們的就一定是他手中的刀鋒!
“大將軍……大將軍真的瘋了!他殺人了!快稟告王上!”
院中亂成一團,敖睨踹開了院門逃去了長街上,但他身體氣力有限,沒走出太遠就被抓住了,代王趙嘉親自趕到,看見了那名慘死將士的遺體,不由震怒,在長街上當眾斥責敖睨。
“胡言亂語、行跡瘋迷,濫殺無辜、毫無慈悲,這種人不適合再留在城中了,來人,將他趕出城去,任其自生自滅!”
將士們應聲就要來抓敖睨,但敖睨並不肯束手就擒,他在長街之上指著代王趙嘉的鼻子怒罵。
“昏庸無能!殘害忠良!投靠宿敵!有你這樣的後裔,只怕趙國列祖列宗都要氣得從墳裡爬出來了!你和你哥哥趙遷毫無區別!都是隻會投降獻國的軟骨頭!太可笑了!這麼大的趙國!這麼多的宗室後裔,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堂堂正正站著跟秦國對抗到底!”
長街上全都是圍觀的百姓,這些百姓也都是趙國人,對敖睨說的話非常有感觸,都在代王趙嘉眼皮子底下掩嘴議論起來,即使趙嘉不去細聽,也知道百姓們對趙國王族宗室非常失望,對代王趙嘉也非常失望。
雖然趙嘉確實不是個合格的君王,王位也得來不正,但他畢竟是上位者,只要手握生殺大權,就容不得旁人說自己的不是,可法不責眾,趙嘉就是再不高興,也不能殺了所有百姓,他只能揪住這場鬧劇的始作俑者不放。
“荒唐!荒唐!身為庶人,竟敢在長街之上公然辱罵君王!你本楚國人,楚國亡了你不回去哭,卻在這裡管起了我們趙國的事?!”
趙嘉暴怒,厲聲道:“來人!將這人送回他們楚國去,讓他為他們亡了的楚國宗室好好哭一哭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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