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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風颳在臉上就如同刀子般鋒利,李映池不適地偏開頭,他垂眸,纖長的羽睫垂落下來,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天氣惡劣寒冷,就算他此時穿著厚厚的一層衣裳,也依舊會感到刺骨的寒涼,而且馬車裡還有火爐正在燒著,馬車外的環境可想而知。
寒冬無厚衣,肚餓無暖食,為了生計漂泊在外的老人與他年幼的孫兒是如此的可憐。
李映池擔憂極了,這樣的天氣,他們能如何在外生存下去。
“系統,我能救他嗎?”
系統的聲音平靜又冷淡:“救他不符合小世子的人設,是不被允許的。”
在繫結一個宿主之前,系統會掃描他的所有資料,李映池是他特意挑選出來的人。
一個脆弱、單純、極為心軟的人,是那種最容易被操控的型別。
能夠很好的聽從它的指令完成任務,讓世界線變得完整,所有停滯不前被禁錮在原地的東西都能得以解脫。
不僅模樣漂亮,還意外的能夠吸引主神靈魂碎片的注意,這對系統來說是意外收穫,因為這顯然能夠讓它收集主神靈魂的進度加快許多。
但有一點,它似乎忽視了。
他的宿主雖然脆弱、柔軟,容易受人擺佈,但有時,容易心軟的特點會使他變得特別執拗。
“那怎麼樣,才是被允許的呢?”
少年還在分析著,試圖找出人設的缺漏:“一點點銀錢對於小世子來說根本不算什麼,那我給他們一點也是可以的吧。”
“系統,我覺得……”
弱小又倔強。
好似系統如果不答應他的話,就會一直找理由說下去,直至它妥協。
形狀漂亮的唇瓣緊緊地抿著,粉意壓出些蒼白,眼尾下垂。
外人看起來冷漠惡劣的小世子,正為了陌生人而與它這個掌握了小世子生死的系統較勁。
系統罕見的沉默了會,最終,它似嘆了口氣:“您可以救他們,但要按照我說的去做才行。”
馬車旁,車伕偷偷抬頭看了眼車內,又趕緊低下頭,心中惶恐惶恐不安。
因為他站在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他車內的兩位貴人卻始終沒有回覆。
內心掙扎了會,正當他猶豫要不要開口時,裡面的人突然發話了。
“走吧。”
小世子抬起手,輕揮了揮,示意車伕把車簾放下,好似毫不在意那巷子裡的兩人。
“難道見到什麼人都要幫嗎?本世子可沒那麼多時間浪費。”
口吻輕蔑,惡劣至極。
天色陰沉,車內唯有一絲昏黃火光,當車簾被放下,周鴻煙再也無法窺清身旁人的模樣。
馬車再一次開始行駛,碾壓過雪地發出些聲響,不算擾耳,但周鴻煙心中卻煩躁不已。
他看向靠在窗邊的人,情緒不明,“你當真不去救人?”
“恩?”小世子從喉中發出一聲疑問,依舊保持著原來閉目養神的狀態,輕笑:“這是什麼問題?”
“什麼救不救的,人遲早要死。將軍你上過那麼多次戰場,手刃多少鮮活生命,怎麼此時反倒來問我救不救?”
恍惚間,周鴻煙似乎又回到了初見李映池那天,他也是用這樣滿不在乎的態度,在大街上縱馬,取笑行人慌張逃竄的模樣。
原來自始至終,李映池都沒有改變,依舊是那個令人厭惡的紈絝。
周鴻煙自嘲般地輕呵了聲,為自己這段時間被矇蔽的樣子感到丟臉,也為自己鬆動的心臟感到不值。
他閉了閉眼,低啞深沉的聲音滿含失望:“是我錯看你了。”
這一句話來得莫名,李映池沒有聽出其中情緒,他神情微怔。
良久,他嗤笑一聲:“少將軍莫不是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怎麼還想著管教起本世子來了,還是先擔心擔心自己吧。”
周鴻煙沒再說話,李映池只當他不敢頂嘴,並沒有在意。
那位性命垂危的爺爺總讓他想到自己的父母,最為他們擔心的始終是自己的親人。
他離開父母后,不知父母是否整日以淚洗面,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這次幫助了人,讓他心中好受了許多,心情難得如此愉快。
希望今後,那位老爺爺,也能和自己的孫兒平安幸福的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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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行至一半,周鴻煙突然下車,驚得車伕急忙勒馬。
“少將軍,您去哪啊!”
周鴻菸頭也不回,只一股勁地往回走,車伕為難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映池眉頭微皺,不知這人在鬧什麼,心中暗想,難道今日他終於無法忍受自己了,以此表達不滿嗎?那是否說明他最近做得還不錯?
“莫要管他,直接回府。”
聽見小世子不耐煩地吩咐後,車伕急忙應好。
馬蹄踢踏聲重新響起,風雪中,一身單薄黑衣身材偉岸的男子與裝飾華麗的馬車背道而行。
行駛間,依稀可見馬車內的貴人身上突兀地蓋著件墨色披風。
當天晚上,守夜的侍衛發現少將軍臨近半夜才一身酒氣的回了王府。
只不過沒有去春池院,而是回了之前的客房。
無人起疑,只當小世子終於良心發作,把人放出了春池院。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小世子也未察覺出什麼異樣,內心感嘆著周鴻煙終於聽了他一次話,說讓他滾出春池院就真滾了,只可惜沒有真的住到下人房裡。
也罷,畢竟是個將軍,要面子些也正常,他沒必要逼得那麼狠。
小世子搖了搖頭,暗想,任務雖然重要,但小命也要保護好。
只有周鴻煙才知曉他今夜有多煎熬。
他跳下車後,先是去了那個小巷子中,想要去尋那個老爺爺,但可惜的是他並未尋到蹤跡。
夜深後風雪愈發大,視野也變得極為有限,他只得作罷。
孤身一人坐在酒樓時,他想起這幾日與小世子相處的種種。
他內心似有冰火相容,兩不相讓,灼燒著他整個人,苦悶難言。
想起小世子睡著時的嬌憨可愛,想起小世子發脾氣時的驕矜模樣,想起小世子被他戲弄得眼尾泛紅的時刻。
又想到在剛剛馬車上小世子毫不在意的話語。
好似一個巴掌將他從夢中扇醒,隨即墜入深淵,將他之前的所有行為都襯得像個笑話。
酒一杯接著一杯,杯盞碰撞,聲音清脆又零碎。
月影映入酒裡,也醉得搖曳。
周鴻煙想起誰的眼睛,也是這樣清澈又醉人,總是含著些不自知的無辜誘人,像他的名字一樣,映著一池春意。
波光粼粼,卻若即若離,如同為他準備的一場海市蜃樓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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