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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剎堂內,陳墨白與輕語正低著頭準備受罰。

“要殺的人竟然是劉文景?這是要我們和他兩敗俱傷,好狠毒的手段。”花茹芊若有所思,接著對二人說道:“好了,你們兩個也不用裝樣子,就算不是因為他的身份,你們恐怕也殺不了他,最後多半隻會變成黑玉樓與劉文景的私仇。”

“那老頭有那麼厲害?”輕語問道。

“照你們所說,藏在劉文景身邊的多半是離恨刀沈長佑。”

“沈長佑?”陳墨白並未聽過此人。

“離恨刀,忘情劍中的刀狂,據說他曾是大內高手,本就與劉文景是莫逆之交,踏入宗師境界後為尋突破已經消失多年,沒想到已經回來了。”

“我也只是猜測,不過劉文景會放你們走就說明他也沒想多生是非,聽聞此人頗為正直,你不殺他也好,當是結個善緣。”

“也是顧及到他或許並非惡人,才未動手,沒曾想他身後竟然還藏著如此厲害的人。”

“幸好沒動手。”

“過幾日也許我要出去一趟,我不在其間,黑玉樓你來打理。”花茹芊說著將一枚黑色指環遞給陳墨白。

“這是黑玉樓之主的信物,好好保管。”

陳墨白看著手中的指環,看似烏黑,卻能隱隱透出光線。

“我來打理?就算你不在,還有其他人,況且我都未曾真正加入黑玉樓,無論如何也輪不到我做主。”

花茹芊並沒回答,只是說道:“你們出來。”

鐵骨、荼靡從外面走進來,還有位從未謀面的人瞬間來到陳墨白身後,陳墨白猜測此人便是遁影。

“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嗎?”

三人聞言一同向陳墨白行禮並齊聲稱道:“少主。”

“等等……”

陳墨白對三人突如其來的態度顯然有些手足無措。

“這是什麼意思?”

看著陳墨白略有慌張的樣子,惹得花茹芊也笑了起來。

“你知道黑玉樓為什麼變成今天這樣?”

陳墨白依然愣在原地。

“雖然你說過本是為了報仇,可這畢竟是你的心血,而且這件事和寨子中的人並無關係,這麼多年大家也早已習慣了黑玉樓的做事,至於報仇一事還是不要牽連他們了。再說我資歷最淺,又未正式入黑玉樓……”

“就算你心裡對我有恨,但我相信在黑玉樓的這些日子裡,很多事你都看得明白,黑玉樓與我而言或許是為了報仇而建立,這對其他人來說並不公平。但交給你,才有可能帶著黑玉樓走出不同的路,這對所有人來說未必不是件好事。”

陳墨白聽的有些暈頭轉向,回頭看了眼鐵骨三人。

“可……”

“他們三人算是我的心腹,加上輕語便是我身邊最信任的四人,今日之事我已提前跟他們說過。”

“小子,別婆婆媽媽的,你的做派我已經認同了,黑玉樓交給你我沒意見。”鐵骨率先表態。

“無邪,羅剎大人的決定便是我們的意願。”荼靡接著說道。

遁影只是點了一下頭,陳墨白當然也懂。

“不要以為隻身一人可以攪動江湖,若要行事,一方勢力必不可少。”

陳墨白本還在猶豫,他想不到花茹芊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黑玉樓,說交給自己就要交給自己,多少有些受寵若驚。但見鐵骨三人的態度,再想到花茹芊之言的確在理,也不再矯情。

“好,但有一點,黑玉樓永遠以你的號令為首。”

“好。”花茹芊笑道。

“不過黑玉樓中魚龍混雜,並非每個人都好相處。除了一些特殊的,其他人明天都會回來見見你這少主,接下來就要看你的本事了,這幾日我不會出面干涉,就當是對你的考驗吧。”

花茹芊如此叮囑,就說明一定有人對花茹芊的決定感到不滿,或者說對自己代管黑玉樓的事情心有不服。

“可有要求,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沒有。”

陳墨白與花茹芊對視不禁一笑,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心知肚明。

緊接著陳墨白對三人說道:“先謝過幾位信賴,往後請多多指教。”

花茹芊看著陳墨白,他和年輕時的陳玄宗太像了。自己操持黑玉樓這麼多年,無非是為了替陳玄宗報仇,自從得知他未死,心中如同解開了一處積蓄多年的頑疾。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我還有些話想和他說。”

交代完黑玉樓的事情,陳墨白問起花茹芊因何需要離開一段時日,這才得知是競國皇室召喚,為的無非是兩國交戰的事。身為六將之一的羅剎礙於身份,也不得不前去應付。

聽聞是要針對楊雲飛,陳墨白便有些不安。他與楊雲飛雖然接觸時間不長,但看得出此人是忠肝義膽之人,又有俠義心腸,實在不希望楊雲飛有什麼不測,更不希望花茹芊對他出手。

花茹芊因為陳玄宗的事對昊國朝廷和武林只剩仇恨,因此才來到競國,就算是競國委託她刺殺昊國之人她也從未有過絲毫惻隱。

知曉陳墨白對楊雲飛有所袒護,花茹芊有些猶豫。換作是別的人她興許直接允了不殺此人便是,競國方面也不會為此難為她。但楊雲飛對於競國來說是眼中釘肉中刺一般的存在,更是南下征討途中的一大阻礙,想要放過楊雲飛,競國斷不可能同意。

花茹芊猶豫很久沒有答覆。

“我知道此事很為難,自我踏入江湖以來,也遇見過一些人,同輩之中能說得上欽佩的楊雲飛算一個,所以才冒然請求前輩對他網開一面。但這中間的難處我也明白,只希望……”

“你剛剛說您?”

只是一句“前輩”,卻令花茹芊的心情豁然開朗。

“這麼久以來,您對我如何我很清楚,有些事也該抵掉了。”

“你肯原諒我了?”

“自我來黑玉樓,前輩對我照顧有加,說是在磨練我,但我知道你總是守在不遠處。甚至很多次任務都是前輩替我善後,種種用心我自然知道。”

花茹芊如釋重負。

“你能這樣說我便知足了,我答應你不會為難楊雲飛。”

兩人閒話了許久,隔閡早已煙消雲散。

第二日一早,黑剎堂已有幾人等候在此。

除了荼靡和鐵骨,另外四人中的三個與陳墨白已經認識。其中一對兄妹,曾與陳墨白一同刺殺過三河鎮的惡霸,哥哥煙客與陳墨白更為熟絡一些。另一個人稱鬼見愁,善使雙刀,也曾與陳墨白打過交道,兩人曾將一地主豪紳的府邸搞得天翻地覆,當時二人傷的都不輕,但卻覺得暢快無比,為此還專門喝了一頓酒,因此也算相熟。

陳墨白與幾人寒暄了幾句。

剩下一位滿臉半睡半醒的迷糊樣,看到陳墨白只是笑了笑,並無說話。

正此時,強烈的殺氣鋪天蓋地的湧進大堂,隨後一喜一怒兩人先後走了進來。

二人環顧一圈,目光最後落在陳墨白身上。

面帶怒色的人率先說道:“我要見羅剎。”

“羅剎不在,今日召大家回來的緣由相信已經跟各位說了。”荼靡在一旁說道。

“就是因為這個才要問問羅剎為何。”

“怎麼?你對羅剎的意思有不滿?”

“自加入黑玉樓以來,我們為黑玉樓出生入死,也從未質疑過羅剎。但是今日只是想要一個說法,為何將黑玉樓交給一個沒什麼資歷的小輩。就算羅剎有要事不在,以往也都有你帶為傳話,四位堂主主持事務。現在這番卻是令人不懂,如果是要選擇下一任黑玉樓之主,怎麼說也輪不到他。”

言罷銳利的目光落在陳墨白身上。

“嘻嘻嘻,臭道士雖然性子急了點,但是道理是這個道理,我相信這件事黑玉樓有很多兄弟都很疑惑。雖然說白了咱就是一群劊子手,但好歹也算個組織,凡事該有個體面的說法不是。”

另外一人笑吟吟的接著話。

“你們這是找羅剎興師問罪來了!”

“鐵骨!少給我扣帽子。”

“臭蛤蟆,我看你是找不痛快,用不用我肅清堂出面?”

眼看鐵骨就要發作,旁邊那人立刻阻攔。

“鐵骨堂主就算要肅清堂滅了天師的口,也滅不了眾人心中的疑惑是不是,嘻嘻。再說肅清堂是用來執法的,臭道士並無過錯,肅清堂也出師無名啊。”

荼靡接過話說道:“別的姑且不提,我倒想問問毒天師,如果羅剎就是在找接班人,你認為誰人適合?”

“荼靡,你想把矛頭轉向我?哼!如果真是找下一任黑玉樓之主,要麼以各位對黑玉樓的貢獻做考量,要麼誰本事大誰做主。”

“所以……”

“所以你們二位可以代表其他人的意見?”陳墨白見該來的人也來的差不多了,於是搶在荼靡前反問道。

掃視眾人一圈,無人說話。

“好,既然沒人表態,就當你們認可這個標準。毒天師,既然是你提出來的,不如就由你來和我比比本事,看看我是否夠格。”

“就憑你……”

話剛說出口,殘陽已從陳墨白手上飛出。

毒天師沒料到陳墨白出手如此果斷,剛想要應對飛來的黑刀,虛影從面前閃過,連同黑刀一起從眼前消失。

再反應時,只覺得喉嚨處一絲冰涼,刀已經架在脖子前。

身後傳來陳墨白的聲音:“不知毒天師對在下的手段可還滿意?”

陳墨白的語氣倒是客氣,但殺意絲毫沒收斂。這一刻,毒天師才有些驚恐,額頭上已經滲出冷汗。

陳墨白也不等他回話,挪開殘陽,走到他面前拱手道:“多有得罪。”

隨後走到眾人之間說道:“江湖中人向來以實力說話,這一點我也同意。在下深知自己的武功尚不夠與諸位相提並論,所以剛剛取巧搶了個先機,佔了毒天師些許便宜。”

毒天師剛想抓住話柄給自己臺階下,陳墨白又立刻說道:“不過咱們這是黑玉樓,各位都是殺手,真比本事也不是校場比武,就算被人偷襲喪命也沒什麼可說的。”

隨後話鋒一轉,對旁邊與毒天師一同的人說道:“這位就是笑裡刀老兄吧,聽聞你一手鍊刀很獨特,叫人防不勝防難以應對,實力放眼整個黑玉樓也算不俗,不知是否也有興趣露一手?”

笑裡刀面色凝住,心中暗道:只是聽聞這無邪武功不錯,但想不到剛剛老道士竟連還手都來不及就被制住。老道士擅長用毒,手腳上的功夫略有遜色,即便如此,對一個小輩也不應如此狼狽。

餘光看下其他人,鐵骨,荼靡明顯是站在無邪一邊,就算自己真的能拿下眼前的小子,鐵骨反過來要是難為自己,怕也抵不過他,現在只能先看看其他人的態度。

想到此,笑裡刀又恢復了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說道:“嘻嘻嘻嘻嘻嘻,無邪的本事咱早有耳聞,雖說老道士一時大意,卻也足見你的實力。在黑玉樓中論貢獻,既有四位堂主,又有在座為黑玉樓出力不少的各位。往常羅剎的話向來無人敢質疑,只不過這次……,嘻嘻嘻,咱就是想弄個明白不是。”

陳墨白冷笑道:“好,既然說到這裡,恰好我也確實對羅剎這次的安排有些遲疑,不如這樣,我們重新推選出一人來接受這件事如何?”

說罷,從懷中取出黑玉戒,拇指一彈將其扔在主位上。

大堂內眾人相互看著,連荼靡和鐵骨也沒想到陳墨白突然搞這麼一手。

“說說吧,怎麼選?以什麼來作為評判。”

目光再次落在笑裡刀身上。

“這個嘛……”

毒天師藉著這個機會搶過話道:“依我看,最少要以貢獻,實力,以及諸位是否認可作為考量。好比羅剎,最棘手的事情向來都是羅剎解決的,武學上又是宗師境界,乃黑玉樓之首,在座諸位無論因何加入黑玉樓,對羅剎都十分信服,所以羅剎說話無人不從。”

廢話,黑玉樓都是花茹芊一手建立,你不從她還想造反啊,陳墨白不禁翻了個白眼。

笑裡刀繼續補道:“黑玉樓雖不比那些宗門教派,對於繼任或代掌一事有諸多條件,但多少需要一個讓大家接受的理由。”

陳墨白實在懶得聽下去,便道:“可以,那就一項一項說吧。”

真到讓他們說個具體人,卻又沒人說話。

毒天師和笑裡刀看似是穿一條褲子,其實各懷鬼胎,都想著能在這第一殺手組織中獲得更多的話語權。

“咱們是殺人的組織,那就看誰殺的人多。”

毒天師接手的活有不少被他用毒滅門,論起殺人數,他覺得自己該是佼佼者。

“你還專門數過?”鐵骨問道。

“呵呵鐵骨,別的不說,論起殺過多少人,怕是你肅清堂加起來也比不過老子。當年一夜滅了衝州侯氏滿門四十三口,耳城海河幫從幫主往下大小五十九人被我盡數毒殺……。老子一人殺掉的不下三百條性命。”

聞言,鬼見愁在一旁冷哼一聲。

“你怕是不知道鐵木門上百號人幾乎是被無邪那小子一人滅掉的。”

“你放屁!”

“鬼見愁沒瞎說,我在場。不止於此,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無邪做了六十一次任務,若真論起殺人數字,恐怕除了羅剎無人能和他比。”荼靡說明道。

笑裡刀忽然說道:“但我聽說無邪殺的很多人並非僱主的目標,甚至有一些是他自己看不順眼殺,這不能算數吧,而且如此做法,保不齊還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哈哈哈哈哈哈……

陳墨白放聲大笑,隨後道:“侯氏的目標是滿門?難道不是找不到單殺目標的機會,才幹脆在水中投毒殺了人全家,連小孩也沒放過。”

“黑玉樓乾的就是殺人的買賣,殺過那麼多人,都是沒有家眷好友,宗門勢力的?你跟我說怕惹麻煩,豈不好笑。”

“不能僅以殺過多少人來當成標準,若說對黑玉樓的貢獻,依我看四堂的堂主當屬最高。”笑裡刀前面的話站不住腳,立刻轉移的方向。

“老師傅的機括堂就不用說了,我肅清堂對此事沒意見。”

“我們姐妹二人不關心這些,樓主說怎樣就是怎樣,煉武堂只負責訓練修羅眾,隨時聽候樓主調遣。”後來的兩姐妹中一人接話道。

“黑玉樓能走到今天,情報堂居功至偉,若是沒有紅衣堂主……”

“什麼事又把矛頭對準我了,還未到就聽見你們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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