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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曠的橋面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幾十個彷彿被水泡發了一樣浮腫的活屍,它們全身上下佈滿皸裂,裂口中擠著無數小眼珠轉來轉去,甚至面部面板都被幾十上百隻眼球撐爆了,完全無法辨認五官。
生化實驗還是某種異能?
來不及再作思索,活屍已經撲了上來!
這場景換任何人來,此刻都已經嚇瘋了,但沈酌的手極穩,砰!砰!一槍一個直到子彈打空,反手一槍托重重砸爆了活屍的顱骨,噴濺而出的黑血被他側身避過,順勢一腳將身後活屍飛踹下橋。
更多活屍拖著腳步縱身撲來,沈酌疾步退後,一手探入西裝外套,摸到了內袋裡一支冰涼的金屬注射針管。
“……人體的承受能力有極限,對進化之神的愚弄必然要付出代價……”耳邊再次響起沉重的告誡。
“這世上沒有任何一種藥劑是全然無副作用的,沈監察,代價只在早晚。”
沈酌眯起眼睛,鬆開掌心的注射管,甩手從袖中滑出一柄摺疊刀,噗呲一聲捅穿了面前活屍的喉嚨!
黑血迸濺而出,第二具活屍接踵而至,被沈酌錯身背摔砸翻了第三具,抱成一團摔下了大橋。第四具活屍抓住沈酌的手就要咬,被他當胸重重踹出數米,同時反手閃電一刀,將身後偷襲的活屍嘩啦開膛,腐爛內臟流了滿地。
冷酷、迅速、強硬高效。
沒有任何一擊是無效的,沒有任何一個動作是多餘的。
這時“嘩啦”一聲玻璃碎響,一具活屍跪在翻倒的汽車邊,把昏迷不醒的司機羅振拉了出來,低頭向他張開大嘴——
飛刀閃電打旋而來,捅穿了活屍後腦。
活屍臉上無數小眼球爆開,噗呲濺了羅振半身。
沈酌一刀脫手,成群活屍頓時擁到了面前。他疾速退後數步,在混亂中迅速找到最薄弱的突破口,飛身上牆借力一蹬,凌空轉身迅猛無倫,屈膝迎面撞碎了活屍的臉,對方瞬間腦漿迸裂。
“嗬、嗬——”
沈酌落在翻倒的專車邊,群屍調頭紛紛湧來。他一手擋在身前,恰被另一具活屍張口咬住,鮮血頓時洇透袖管,但他彷彿感覺不到痛一般,反手用指紋開啟了專車後備箱。
緊接著,他單手從後備箱抽出一把衝鋒槍,對準活屍腦門,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噠噠噠噠噠!
活屍整頭爆開,火舌瘋狂閃現,子彈橫飛如狂風暴雨,將包圍圈狠狠撕裂。
成千上萬顆小眼球爆上半空,浮腫斷肢灑落滿地,成群活屍頃刻間被一掃而光!
槍聲一停,濃重血腥撲面而來。
大橋上只剩下滿地殘缺不全的腐屍,沈酌把打空了的衝鋒槍隨手一扔,轉身走到汽車邊,拍拍司機的臉:“羅振?”
羅振滿頭滿臉是血,顱骨明顯塌進去一塊,要不是因為D級進化這時絕對已經死了,被重重拍了好幾下才渙散地睜開眼,張口想喊一句監察官,但只有大股熱血從嘴裡滿溢位來。
這輛專車有特殊安全設計,撞擊瞬間就會有一級警報發出,監察處的後援此刻一定在飛馳而來的路上,但危機並沒有解除。
沈酌扭頭望向遠處的軍用機場,一發力把羅振攙扶起來,走向高架橋對面。
“……放……下……不要……”羅振發出極其微弱的掙扎,聲音斷續無法辨認。
“我……控制不住了……快放……”
羅振的掙扎劇烈起來,似乎想竭力表達某種絕望的示警,但鮮血已經堵住了他的喉嚨,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能聽得清。
沈酌一手摸出手機撥了個號,幾乎瞬間就接通了,對面傳來接線員緊迫但冷靜的聲音:“喂,監察官,安全系統已接收到撞擊警報,緊急行動組已經在迅速趕去的路上,距離您的位置尚有5分20秒……”
“二級生化汙染,懷疑有異變系進化者潛入,等級起碼在B到A之間。”沈酌皺眉打斷,“封鎖軍用機場附近路段,禁止平民車輛進入。”
“是!是否需要醫療資源?”
噗呲一聲血肉刺穿,沈酌的話音戛然而止。
手機啪嗒掉在地上,但他沒有去撿,只喘息著低下頭,看見一段鮮血淋漓的刀尖從自己腹部透體而出。
“……嗬嗬……”羅振咽喉肌肉發出奇怪的蠕動聲,全身浮腫眼神渙散,如同被控制的僵硬木偶,猛一發力抽回手,鮮血如箭迸射而起。
噗通。
沈酌踉蹌跪地,腹部已被前後貫穿,身下頓時積起了一灘血窪。
他咬牙抬頭望去,只見羅振手臂面板大塊開裂,裂口中赫然有很多腫包爭相浮起,是一隻只轉動的小眼珠——剛才從活屍眼睛裡噴出的汁液濺到了他手臂上。
他被同化了。
“……監察官……快……走……”
羅振用最後一點自我意識勉強擠出這幾個字,緊接著手臂感染部位擴大,將他最後一絲神智奪走,像剛才那些活屍一樣起身猛撲向沈酌!
說時遲那時快。
沈酌一手緊按住血箭噴射的傷口,用力到手背筋骨突起,另一手向後迅速摸索,從活屍後腦一把拔出了之前他擲出的匕首。
下一瞬,羅振撲到面前。
沈酌手起刀落,電光石火,一刀斬斷了羅振被感染的胳膊!
手臂劃出一道拋物線,啪嗒一聲殘肢摔在地上,黑血頓時狂噴而出!
隨著感染肢體斷開,控制羅振神智的那根線彷彿也被一刀斬斷了。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前後趔趄半步,呆滯的視線恢復清明。
然後他哇地噴出一大口血,滾倒在地抱著斷臂慘叫起來。
沈酌急劇喘息,噹啷一聲把刀扔在地上,被血浸透的側臉有種觸目驚心的冷白,把手伸進外套握住了那支金屬注射管。
——就在這時,身後半空中。
啪,啪,啪。慢條斯理的鼓掌聲響起,隨即傳來一個感嘆的聲音:“不愧申海市監察官,真是精彩啊。”
沈酌一回頭。
只見一道男子身影站在高高的路燈頂上,細眼方臉、眼神陰沉,嘲諷的神情與剛才平板電腦上的通緝頭像如出一轍。
“……”沈酌瞳孔壓緊,認出了這是誰——劉三吉。
但這一切根本就不合理,劉三吉只是個是最低等的D級進化者,不可能有這麼強大的生化異能去感染和控制活屍,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二度進化了?
“別這麼看我,沈監察。我本來跟您井水不犯河水,但有人想要您的性命,我也沒辦法。”劉三吉打量沈酌兩眼,滿懷惡意地微笑起來,咧著嘴說:“跟我來吧,大監察官。”
啪!他打了個響指。
窸窸窣窣的響動從身後傳來,沈酌猝然回頭,只見滿地殘缺的活屍竟然自發蠕動起來——
“喂?喂?”白晟難以置信地望向手機,“結束通話了?”
柯尼塞格在夜色中飛馳,副駕座上嶽颺扶著額角,眼底全是難以言喻的神情。
白晟似乎不太相信這世上有人能忍心拒絕自己親手烤的羊腿,思考片刻後終於想通了,主動給沈酌找了個臺階:“沈監察什麼都好,就是不願意給別人添麻煩,其實我完全可以送完你之後再折返回去給他送羊腿,不費事的。”
嶽颺說:“……其實你不用特意送我去機場。”
白晟特別體貼:“沒事嶽處長,都怪我拉著你聊到這麼晚,我把你按時送上專機的責任!”
嶽颺說:“……其實你也不用特意去擔這個責任。”
白晟真是有史以來開超跑上高速的第一人,但凡嶽颺不是個A級進化者,這可怕的車身懸掛在斜著飛過第一道減速帶時就已經讓他把胃從喉嚨裡噴出來了。
“我待會還是把羊肉給沈監察送去吧。”白晟單手過彎打方向盤,愉快地說:“我是他未來的下屬,關心上司身體健康是我應該做的,怎麼能因為一次拒絕就知難而退呢?”
“……”
嶽颺心說你還是知難而退吧,你當不了他未來的下屬,過兩天他就要把你驅逐出申海了……
這時嶽颺的手機響起,他一看是陳淼,接了起來:“喂?”
“嶽哥,你已經上飛機了嗎?”
聯合國十大常任監察官,級別凌駕於普通轄區監察官之上,嶽颺和沈酌佔據了亞洲唯二的兩個席位,兩人理論上平級。但B市的行政級別比申海市高,因此嶽煬實際上比沈酌也高配半段,陳淼作為沈酌的貼身副手能對中心監察處老大張口就叫哥,私下裡肯定是有舊關係在的。
但白晟這人比鬼還精滑,隻眼梢含笑一瞥,什麼都沒有問。
嶽颺說:“沒有,我在去軍用機場的路上。怎麼了?”
陳淼聲音緊迫:“學長出事了。”
嶽颺臉色微變。
“學長今晚要飛軍區,專車開到高架橋上卻突然撞翻了,之後學長與司機二人都呈失聯狀態,很可能是撞車後又遭遇了其他意外……”
嶽颺峻聲打斷:“我現在就過去,具體地點在哪裡?”
從手機對面的喧雜聽來陳淼應該也在急速行駛的車上:“——來人把撞車地點經緯度發給我!立刻!”
刺啦一聲急剎車,柯尼塞格雙閃停在了公路邊。
白晟向前揚了揚下巴,笑道:“那不就是高架橋嗎?”
嶽颺一手拿著電話,抬頭向前望去,只見遠方一道高架橋橫貫在夜色中,公路邊的提示牌上清清楚楚寫著——軍用機場,前方五公里。
白晟從容解開安全帶,開啟車門下車。
嶽颺愕然:“你上哪去?”
砰一聲車門關上,白晟從窗外探進頭,懇切叮囑:“這車落地兩千六百萬,別給我開溝裡去了。”
嶽颺:“……”
嶽颺此刻的感想簡直難以描述,眼睜睜看著白晟倒退了半步,遽然飛身後掠——
唰!
高架橋上,殘缺的活屍自發蠕動起來組成了一具新的人形怪物,畸形怪異,近三米高,肋骨帶著肉膜從背部翻出、展開,形成了一對血肉模糊的恐怖“翅膀”。
劉三吉微笑道:“小心點,可再把我們沈監察弄傷了。”
怪物張了張口,喉嚨裡發出無數顆小眼球擠壓摩擦的聲音,突然閃電般飛掠而來,腐爛指爪一把抓住沈酌左手腕,緊接著霍然振翅,拖著沈酌飛出了高架橋!
夜風頓時呼嘯而來。沈酌整個人完全懸空,腹部汩汩出血灑向地面,急劇失血造成身體迅速失溫,但被抓住的左手卻很難掙扎,那人形怪物還在不斷扇動著瘮人的翅膀。
這到底是要去哪裡?
眼下的情況顯然不可能玩孤軍深入那一套了,沈酌沙啞地喘了口氣,終於從外套內側取出了那支金屬注射管,金屬蓋上烙著一個小小的字母,A。
他牙關咬開金屬蓋,露出注射針頭,反手對準自己左腕內側,眼見要往下扎——
就在這時。
一道身影從遠方縱躍而來,因為速度太快,看上去就彷彿憑空閃現在了高架橋頂端,身形頎長居高臨下,背對著頭頂一輪巨大的彎月。
是白晟。
劉三吉脫口而出:“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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